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穿越陆依萍》作者:竹子花千子(8月22日连载至vip完结) 文案 虽然她又懒又宅,但是路萍萍真的没有想过要穿越啊! 她,成了民国年间的陆依萍。 什么?!她已经签了大上海,花光了秦五爷给的一百块! 退无可退。 看到台上跳着舞,掀开裙摆露出白花花大腿的舞女, 陆依萍的眼睛绝望地闭上,又决然地睁开: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P.S. 1、别看文案很正经,女主好像过得很苦逼,但是本人是亲妈,绝对不虐女主滴。 2、本文男主已定,是水云间里的汪子默,也就是说除了《情深深雨蒙蒙》的剧情还会有《水云间》的剧情。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依萍,汪子默 ┃ 配角:情深深雨蒙蒙配角,水云间配角 ┃ 其它: 1、穿越陆依萍 ...   当路萍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偶尔听到的是高亢的鸟叫声,这鸟叫声显得空气更加静谧了。虽然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偶尔听得到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但是路萍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奇异和恐怖。      心怦怦跳个不停,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瞥到自己的右手边就有一扇窗户,路萍萍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一探究竟,手还放在被子上,就觉得有些不对。被子是老式的锦绣样的杯面,被子很薄有些硬,也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再摸摸自己的床单,有些褪色的竖条纹路。      路萍萍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要尖叫出声。这是什么?这哪里是她住得地方,哪里是她所居住的环境?!      路萍萍迫切地掀开被子,赤-裸着脚就跳下床,接触到冰冷冷的水泥地,她心里一片绝望,只是仍不死心,跑到窗户旁边,死死地抓着窗棱的手有些发白。她忍不住伸出头望了出去,路萍萍看得仔细,可是……这是一楼,不是她租住房子的四楼!她所住的房子楼下是一个大雨棚,而不是现在庭前的鲜花,花枝招展地迎风轻轻抖动。显然有人天天浇水,照顾得很好。      一片翠绿的叶子被风吹着打着卷从路萍萍的面前飞过。这叶子是从院子里的一株树上面飘落的。      “碰。”路萍萍身子不住地发抖,脚下一软就跌坐在地。屁股上的尾骨摔得生疼。      望着地面粗糙的水泥地,路萍萍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看到身上穿着灰扑扑的长裙盖住了自己的脚踝,路萍萍跳了起来,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珍珠鸡。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脸憋得通红,飞速地四处打量,看到了桌子上的一面小圆镜,她跑过去抓了起来。      瞧,她看到了什么?一双含烟带雾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两道剑眉在洁白的皮肤上勾勒出触目惊心的斜线,挺翘的鼻子,微薄的菱唇。路萍萍的手几乎拿不住镜子。她发出短促地尖叫,像见到鬼一样的,把镜子扔在桌子上。      这不是她?!她的眼睛没有那么美,睫毛没有那么长,眉头是断眉只有一半看起来有些怪兮兮的,她的鼻子不够挺,她的嘴唇不够小!这不是她!      路萍萍跪坐在地上,趴着床,呜呜的哭了起来。      “依萍、依萍。起来了?怎么还不出来,饭都凉了。”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路萍萍没有想到会有人叫依萍,依萍?这个名字让她头疼一下子栽了过去。      忽然脑子里多了些什么,关于陆依萍的一生如同光影般快进了一遍,让路萍萍有些头昏脑胀。路萍萍有些不甘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平生最大的烦恼就是还在啃老,毕业蹉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怎么就能变成陆依萍了呢?那个电视剧中的人物。她的爸爸虽然有些严肃,她的妈妈虽然总是啰嗦,但是她还没有赚钱去回赠他们啊!      “依萍?”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旧式的印着兰花旗袍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路萍萍跌坐在地上,泪流满脸的样子,快步上前,一脸的心疼把跪坐在地上的路萍萍搂进怀里。      “你怎么了,依萍?”兰花旗袍的女子半蹲在路萍萍的面前,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说,“被梦魇着了吗?别害怕,依萍,妈妈在这儿。”      路萍萍抬起头,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尽是哀伤,似乎就要滴出眼泪。那双眼睛很美很美,让陆路萍萍有些着了魔,这是傅文佩?陆依萍的母亲?      这个怀抱有些温暖,让她舍不得放开。发泄似的,反抱住傅文佩,路萍萍不停地落泪。      “别怕,只是梦,只是梦而已。”傅文佩的声音轻柔,“你爸爸打你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依萍,你一直很坚强很勇敢。”      路萍萍不答话,眼泪珠子不停地掉落。为她过去的人生,和即将作为依萍的生活!      “好了。”傅文佩说,“我们吃饭去好吗?”      “我不想吃。”因为哭泣路萍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怎么能不吃呢?”傅文佩柔声说,“人是铁饭是钢。快来,都哭成小花猫了。今天晚上不是还要上班吗?第一天上班,眼睛哭肿了可怎么办呢?”      第一天上班?路萍萍猛地抬起头,难道是要去大上海?      因为动作过猛,加上情绪波动得厉害,路萍萍的眼睛一阵阵发黑,最后的视线定格在有些惊恐的傅文佩的脸上。她晕了过去!      如果一叶扁舟在海浪中漂泊,路萍萍在梦海中沉浮,忽然眼前出现了光亮,那是“自己”,一本本翻阅自己的图书,然后语笑嫣然挽着母亲的胳膊一块儿去超市,路萍萍看着“自己”照顾自己的父母,有些不甘心。虽然那个“自己”做得很不错,但是凭什么自己要来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呢?      “我是陆依萍。”曾经的“自己”化作雾气,又聚拢在自己的面前。      “我是路萍萍。”路萍萍说道。      “帮我照顾好我的母亲,我不舍得她。”陆依萍说。      “我的父母也是。”路萍萍不甘示弱地说。      听到路萍萍的话,那个陆依萍微笑着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但是我很感激有现在的生活。”      是啊,她怎么能不感激!路萍萍有些愤恨地想,自己的父母可比圣母一样的傅文佩还有那个黑豹子强太多!而且这是什么年代,她可是知道即将开始的抗日战争!十年的战火纷飞啊!“我们能换回来吗?”路萍萍说。虽然心底有一个声音对她说,不可能。      “你自己也听到你的心声不是了吗?”      路萍萍又落泪了,“我想回去。”声音委屈得好像小动物一样。      “别说这些了。”陆依萍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心里有个感觉,我们之间的联系只有这一次,还是赶紧说些重要的事情吧。我有你的全部记忆,你有什么心愿吗?”      “只有父母,还有几个好朋友很是牵挂。”路萍萍心里也有陆依萍的那种感觉,所以含着泪说道,“你尽力生活就是了。”      “可是苦了你。”陆依萍说,“你也有我的记忆,知道我和妈妈的日子过得很苦。我从书中也知道了即将的战争。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护住我的母亲。”      “我只能说尽力。”路萍萍不敢打包票,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保全自己!      陆依萍的眼中有些失望,“拜托你了,请无论如何照顾好我的母亲好吗?其余的,还有我的好友方瑜,一个单纯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有可能也照顾她好吗?起码让她们躲开战火。”      路萍萍和陆依萍达成协议,相互替代,完成对方的心愿。事实上,陆依萍在现代,日子会比较好过,路萍萍在这个年代,她只能说自己会拼劲全力。      协议完成后,眼前的“自己”消散了。      她,就是陆依萍了……眼底复杂。      她们相互约定,互换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撒花~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收藏我的专栏吧,^_^ 2 2、母亲傅文佩 ...      陆依萍醒来的时候,傅文佩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看到陆依萍醒了。眼底有着惊喜,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你怎么样,依萍?”      一眼望进那如水的双眸,陆依萍眼底有着复杂,傅文佩今后就是她的母亲了,小声回答,“我没事。”只是,一个词语妈妈,重若千斤,怎么也没法开口。      “别逞强啊。”傅文佩说道,“如果身体不舒服,你不是预支了工资吗?咱们去看医生。”      陆依萍摇摇头,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好得很。看到傅文佩真心关心她,心底也有些柔软,“我没事,不过是又做了噩梦罢了。”这噩梦是前身陆依萍经常做的,自从陆振华的那鞭子,打掉了她的傲气和傲骨,打碎了她对父亲这个神圣美好词语的憧憬,她一夜一夜地做噩梦,重复那个瓢泼大雨为了200块钱对自己亲生女儿挥鞭子的噩梦。      傅文佩泪盈于睫,“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一双手颤颤抚摸上陆依萍的脸颊,眼底都是内疚,“别怕,依萍,已经过去了。”      是的,已经过去了,只不过又怎么能说是傅文佩的错?她只是太过于善良,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陆依萍摇摇头,知道自己不能怪罪母亲,“哪里是你的错?你也是黑豹子当街抢了你啊。”      黑豹子才是此事的罪魁祸首,只是那时候傅文佩更加心酸吧。明明有了未婚夫,却被人抢回来家做一个八姨太,虽然李副官称呼她为夫人,但是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妾罢了,傅文佩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儿,怎么就做了低人一等和人分享丈夫的小妾了呢?虽然东北沦陷的时候,陆振华看在逝去的心萍的份儿上带着她们母女来到了上海,但是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不给,一个月二十,也才堪堪够陆如萍的一个镯子钱啊?!      傅文佩低垂着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傅文佩就是这样,有些懦弱有些善良,思想还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时代,丈夫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就算这个丈夫不那么合格,她也不愿意指责他的不是。      母为子(女)则强,陆依萍轻叹一口气,依萍也是那样被打了啊,为什么到现在傅文佩还是希望她忘记了这件事情而不是记恨陆振华?      陆依萍的心中有些沉重,无论是看电视后对那福熙路的大洋房里姓陆的一家没有好感,还是接受了陆依萍的记忆。想到那痛入骨髓的恨意和疼痛,陆依萍摸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曾经也被鞭子抽过,为什么这样的父亲,陆依萍在电视中还会原谅呢?      她是新的陆依萍!还没有到后来接受陆家的那个陆依萍,对陆家有着深深恨意的陆依萍!除了陆依萍的记忆,她还是骨子里性情有些炎凉的路萍萍,她奉信得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陆家人就是对不起她陆依萍,她就算不往那福熙路泼泼脏水,也决计不要原谅那陆家人。      陆依萍低垂下眼,不让傅文佩看到自己眼中的浓浓恨意:“我没事,我先去洗漱吧。”      “饭都凉了。”傅文佩别过头,说道,“我再去热一热。”      “妈,都是夏天,不用了。”这个妈字一出口,陆依萍的心里一阵迷茫与轻松。      傅文佩出了房间,陆依萍穿好拖鞋,站在衣柜旁边有些褪了银的镜子面前,到耳朵处的短发,镜子中的女子眼眶还有些红彤彤的,细致如白瓷的肌肤,眉眼如画。五官中最为漂亮的是那双眼睛,遗传到了傅文佩的水眸,别样的清纯与风情。就算是灰扑扑的长裙在身,也可以看得出宽大的衣服下姣好的身段。      陆依萍的手抚摸上了冰凉的镜面,这样的容貌在乱世中不是什么好事,晚上就是在大上海第一天上班了,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她真的不会出事吗?      傅文佩还等着她吃饭,陆依萍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杏色的旗袍,换上身后,准备去洗漱。      一边刷牙一边还是为晚上第一天上班头疼,她能怎么办?预支了工资,签好了合同,对方又是上海娱乐大亨,黑白道恐怕都有些关系。      陆依萍只能心里祈祷那位何书桓会夜夜来大上海采访陪自己,甚至遇到客人调戏的时候打回去,就算秦五爷生气了,那巧舌如簧的口才也能让自己脱身。      只是,怎么想,这都是言情小说中的套路,秦五爷能买单吗?      刷完牙洗脸的时候,仍是想着这个问题,清水扑在脸上,阵阵清凉,水中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那种氯气的味道,或许回到这个年代,食物和水还有环境是她最大的享受和收获吧。      走神了,陆依萍自我埋怨,都火烧眉毛了,自己怎么还想些有的没有的,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办?陆依萍烦躁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方瑜,陆依萍的好友,记得在看电视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个长发飘飘有些泼辣利爽(在对上和陆依萍不交好的人),有时候温婉善良,这部分主要是针对陆依萍。她是一个真正的朋友,甚至在班上帮朋友募捐,虽然后来和陆尔豪谈恋爱是人生的败笔,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可以给她提个醒。      用挂在旁边的毛巾擦干了脸,陆依萍决定一会儿出门去找方瑜,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问问方瑜,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主意。方瑜是那种真正的朋友,记得看电视的时候陆依萍做歌女的事情就没有瞒她,方瑜也一直没有瞧不起依萍。      洗漱完毕,到了饭桌上,傅文佩已经把桌上的小菜又热了一遍。      “妈,等会我想去找方瑜。”      “也是,你找到了新的工作,总要和她说一声。”傅文佩点点头。“那你要早点回来,不是下午就要上班吗?”      下午是去歌厅彩排,晚上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演出表演。陆依萍心中想着。手里的动作更快,“我吃好了。”      “哎?”傅文佩先是惊讶,看到陆依萍已经放下了筷子说道,“女孩子家家,吃慢点,对胃不好。也不好看啊。”      “我赶着出门呢。”陆依萍笑着说,“妈,那你就先洗碗,我先去找方瑜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开始就不用路萍萍这个称呼了,因为已经决定开始了属于依萍的人生。 3 3、好朋友方瑜 ...      空气湿漉漉的,好像昨晚上才刚刚下完雨,初夏时候,总是有太多的雨水。空气中有着泥土的淡淡腥味,但是非常好闻。空气中的能见度也很高,完全不似二十一世纪永远灰扑扑的样子。      街上一些小商小贩已经出来了,吆喝着卖着东西,而这在后来的上海已经是看不到了。陆依萍平时就最爱吃小吃,挺想买点东西吃,但是想到预支的工资,一部分给了李副官,一部分交了房租,只留下两块七角缝在自己的枕头下,就想叹气。      因为下午就要去大上海排练,假装没有嗅到空气中小吃的味道,快步向前走。出了弄堂,早点摊子就少多了。      陆依萍快步走向方瑜的学校,因为钱实在不多的缘故,舍不得打电车,快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方瑜的学校。      看着大学古朴的大门,穿着中山装的仪表堂堂的男学生,和蓝色上装,黑子裙子的秀美纤细的女学生,陆依萍有些羡慕,她上不成大学了呢。继承了依萍的记忆,同时也顺承了她的技能,陆依萍现在唱歌和弹钢琴都很棒,明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却没有钱念大学,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嫉妒方瑜,毕竟现代的那个路萍萍是大学毕业了的。只是……那时候的大学哪里比得上现在的大学含金量高?!      心里有些抑郁地走进了大学校门,大学里到处都是香樟树,点点金色的阳光从叶子间洒了下来,随着风儿的吹动斑斑点点也在闪动。路上都是少男少女,笑着,怀里抱着课本,美丽的校园几乎可以入画。陆依萍那颗有些嫉妒的心情也得到了救赎,叹口气,算了,就算读大学了又如何,现在1931没几年就要打仗了。还不如想想自己有没有办法带着傅文佩还有方瑜离开中国这个大漩涡。      哎呦,怎么有走神了!陆依萍甩甩头,这个毕竟不是眼前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的演出!      找到记忆中的画室,窗帘拉开,一个少年端坐在椅子上,显然是模特,靠近窗户的一个披散着长发,只在前面带了一个发卡的女孩子正拿着笔比划着。      “哎,方瑜,诺!”方瑜认真着,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依萍,倒是她的同学注意到了。      方瑜望向窗外,看到了依萍,放下画笔就跑了出来。      方瑜拉着她的手,欢快地转了一个圈,“依萍,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也不来学校找我。”      看到了方瑜,陆依萍不由得赞叹,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柔顺的头发披在肩头,月牙白的发卡。虽然穿着蓝色的上衫,黑色的裙子,简单的学生装,转着圈,仍是像美丽的蝴蝶。      “最近不是找工作吗?所以没什么时间。”陆依萍有些歉意地说。      方瑜皱皱鼻头,“这样啊。”继而又弯起唇角,“那真好,钱够用吗?”方瑜的眼睛瞪圆了,滴溜溜一转,“我去给你筹钱。”转身就要离开。      “不用。”陆依萍笑着拉住方瑜的手,“这一次不用,我找到工作了。不过,我的新工作有点麻烦,我正想和你聊聊呢。”      方瑜的脸色有些迟疑。      陆依萍连忙问,“怎么了,不方便吗?”      方瑜的声音有些歉意,“关键是今天我们学校下午要来人要演讲,导师让我们准备好一副画作,下午的时候好让他来指导。”      “那就算了。”陆依萍果断地说,“你先去画画。”      “可是你的工作?”方瑜有些迟疑。      “我没有关系啦。”陆依萍说道,“你的事情比较急,我明天上午再过来找你吧。”      “那也行。”方瑜点点头,“本来今天上午没课的,因为汪子默要来演讲,今天上午才要求画画,明天上午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不过下午倒是和今天换了一下,明天下午可能要上课。”      “没事。”依萍笑着说,“我工作的话是下午晚上,早晨有空。”      方瑜点点头,“那好。”      “你赶紧回去吧。”陆依萍说道,“你时间也比较紧。”      方瑜就回到了画室。      陆依萍有些苦恼,这回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摸摸身上的斜挎包,她今天本来打算和方瑜好好聊一下,甚至和秦五爷签下的那份合约都带了。      现在既然这样,陆依萍就觉得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包中的合约。说不定秦五爷真的和电视剧一样好说话呢。她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不是提出来了七个要求秦五爷都答应了吗?虽然,她现在总觉得那个秦五爷是缓兵之计,想要徐徐图之,让她一步步陷入深渊!      还有一些时间,学校里有一处小镜湖,风景是极好的,陆依萍打算去哪里选个坐的地方慢慢研究这份合约。      陆依萍寻了一处杨柳树下的石椅,并好腿坐了下来。也不急着翻看那合约,而是细细回想当时依萍和秦五爷签约时候的景象。      “我已经决定在你们歌厅唱歌了,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第一、我只唱歌不陪客人,唱完就走。第二,我唱一个月,你要付给我一百块,我要看我们可不可以相互适应,如果第二个月你要是还想继续用我,条件就要重新谈了。”      回想到这里,原本秦五爷抽着雪茄,斜斜依靠在椅子上,把脚交叉撑在桌子上,被依萍的话吸引住了,慢慢坐直了身子。      接下来是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的条件,陆依萍当时足足提了七条,条条都不可思议。      秦五爷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因为我会成为大上海歌厅的台柱!”依萍微微扬起下巴,自信地说道。      前身那个陆依萍有自信的资本,当时和秦轩然表演的《小冤家》是借用外国的曲目,自己编词,活泼可爱。依照依萍的记忆,在高中时候,她还在徐志摩刚出《远和近》的时候,自己谱了曲子。还有《烟雨蒙蒙》、《离别的车站》、《好想好想》。      台柱啊?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按照电视剧中她确实成了台柱,而且抗战时候,她靠着唱歌养活了所有的陆家人。冷哼一声,她现在是决计不会去管那陆家人的!      而且,做了舞女,她是知道战争结束后那时候的红色年代的,她的洗脱不掉的舞女身份,会给她带来天大的麻烦! 4 4、初见汪子默 ...      叹一口气,放轻松身体,让背部倚靠在石椅上,望着蓝天,思绪有些杂乱。因为天空太蓝,她又举起右手遮在眼前,真是一团糟啊!      做舞女,她倒是有一点点想法,除了依萍本身在演唱方面的才华外,如果要是剽窃中外名歌……      陆依萍甩甩头,不行!她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加上融合了依萍的记忆,也有些依萍的傲气,她自己本身就是有才华的,何必靠着别人的歌曲来赚钱。她自己写得歌不也很好?依萍握拳,加上记忆中的乐理方面的才华和背景知识,还有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听的歌曲,写出好的卖座的歌曲不难,只是,她还是不愿意。      这年头,除了京剧的大师梅兰芳还有几个有名的,其余的,就算是京剧还不是让人看不起,就明显的就是王雪琴了,李副官对强抢傅文佩还有些愧疚,但是对待戏子出身的王雪琴就绝对不会!除了王雪琴当初是自愿跟了他的司令大人外,绝对有王雪琴出身的因素在里面!      陆依萍颓然捂脸,她得想办法另找一个赚钱的职业。前身陆依萍和大上海签约是一个月,只是她害怕这只是秦五爷的缓兵之计。又绕到原问题上了,在大上海上班?!      头疼啊头疼!陆依萍只能告诉自己等到唱了一个月再说吧。只是如果唱出来了名气,秦五爷不会放人吧。      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陆依萍甩甩头,她不能这样软弱,无论如何活下去是第一位。就算……就算在大上海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遭遇,也要活下去为第一位!实在不行,就在大上海赚钱,赚了钱跑去国外吧。第一个月秦五爷就敢开一百的工资给她,如果唱的好,钱肯定会更多!      何书桓,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不过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出现,能维护她一二。      陆依萍默默想着,看看太阳的位置,大概是十点多的样子。想在大学里逛一逛,随意性一瞥,就注意到了柳树下一个穿西装的。      实在是因为小镜湖边大都是学生,显眼一点儿的估计也就是自己和这位穿西装的男士了。      他的面前有一个画架,右手飞快地在画布上移动着。      写生?      陆依萍转移视线,拍了拍身上可能存在的灰尘,把小挎包正了正,就准备走开了。      刚走几步,被一只手拦住了。      “这位小姐。”      陆依萍挑挑眉,来者正是那穿着西装的男子,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看起来恂恂儒雅,倜傥风流。      “什么事情?”陆依萍问道。虽然这也算是乱世了,但是大白天又在大学校园里,她不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刚刚在写生的时候看到你坐在石椅上,那幅景致很美,身为一个画家,我就把它画下来了。恩,刚刚花的只是线稿,如果你不介意,能当我的模特把那幅画画完吗?”      模特?陆依萍颦眉。一动不动几个小时?刚想要拒绝,那位年轻的西装男子又说话了,“我只会占用一点儿时间,不会太久,恩,我可以付钱的。”      钱?她正缺这个,不过她还是得问一下,“你的画是作为私人收藏,还是作为商业用途?”      “如果画作出来没有灵魂的话,可能就作为私藏了。如果要是画得好,可能会参展。”那西装男子说道。      “那这样吧。”陆依萍说道,“如果画得你觉得不好,就不如把画送给我,反正你也是压箱底,如果要是参展的话,那你得多给我点儿钱。”      西装男子有些吃惊,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他灵感来了,画过各式各样的人。因为曾经在欧洲留过学,他相当尊重别人,虽然询问的大部分结果是让他画不成画,有些给些小钱也会让画。这也让他被“醉马画会”的梅若鸿嗤之以鼻,觉得他太过于迂腐了。梅若鸿的话是这样说的,“天啊,子默,你在国外读书读傻了吗?人权?肖像权?脸长在身上就是被人看得啊。除非要画关于身体的艺术画,我要是灵感上来了,才不管这些呢。”      对于汪子默,是的,这个西装男子就是汪子默,今天下午要给方瑜她们美术系演讲和指点的那位。他当时说道,“这我们学习西方,学习‘德先生’和‘赛先生’,可是本质没有学到,那就是尊重人权啊。”      汪子默虽然这样说,但是和梅若鸿讲不通道理,虽然梅若鸿有些小才华,但是小其他方面上有些固执己见得厉害。      “这位先生?”陆依萍看到汪子默明显走神,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哦,我叫做汪子默。”西装男子连忙说。      “汪子默?”托前身陆依萍的福,她现在的记忆力相当好,立马想到了刚刚方瑜提到过他。“你是邀请来学校做演讲的?”      “恩,是的。”汪子默一惊,显然没有想到有人能知道自己,在画坛中有些名声,加上在杭州当地可能有人知道自己,但是上海……      “没有想到是汪先生。”陆依萍笑着说,其实就算当模特也拿不了多少钱,如果要多了,弄得自己好像敲诈一样,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让他指点一下方瑜,于是说道,“我之前是不知道是汪先生,这样吧,我做你的模特,画不画得好都没有关系,参展不参展我也不会追究,只是,你留在上海的时候,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的朋友呢?”      “你朋友?”汪子默问道。      “是的,她是学美术的,是她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她是这个学校的美术系的学生,这样可以吗?”      “好的。”汪子默点头答应,“叫什么名字?”      “方瑜。”      依萍坐到石椅上,其实姿势摆起来很简单,就是她仰头望天,以手遮眼的动作。      发呆了半个多小时,那边汪子默就画得差不多了。      依萍有些好奇地看画作,还是草稿,主要画出了她的部分,周围的风景还只是线稿。      “恩,这画是有灵魂呢还是没有?”陆依萍是看不出来画作的好坏。      “有的。”汪子默点点头,笑得有些腼腆,“这幅画很好。”      “那就好。”陆依萍为他感到高兴,“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做东,请你吃个饭算是感谢你?”汪子默说道。      “不用了,”依萍笑着说,“你只要用心指点一下我朋友就好啦,只是点小忙。”      如果只是点儿小忙,那么刚开始为什么要谈到钱的问题呢?汪子默心想,面上却不显。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这么冷,上一章居然一个留言都没有…… 起码看文的给我个留言吧,不然真的好容易坚持不下去啊 5 5、昼,大上海 ...      在路边小摊上买了白粥和一点儿小菜,花了五分钱,虽然路边也有炒饭摊子,也不过是一毛二,但是现在是能省就省,晚上大上海肯定要有工作餐吧,秦五爷能开那么高的工资,这工作餐肯定也不会差。      踩着点儿到了大上海。      走进旋转门,站在门口的有着络腮胡子的外国侍者对她鞠躬,陆依萍挑挑眉,这秦五爷还挺会做生意的,这年头用外国人做嚼头?也算是大胆和有新意了。      长长的走廊,上面正在钉自己的照片,侧边脸,单手撑腮,多了些妩媚。陆依萍看到这幅照片,又是叹了一口气。      “白玫瑰小姐,后台在这边。”一个侍者拦住陆依萍,给她带路。      陆依萍跟在他身后。      先去拥挤的后台化妆,里面有一群女孩子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化妆。衣服是彩虹色的,开得低低的领口,不过裙摆够长。不过等到表演的时候,陆依萍就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一首轻快的巴赫的歌剧《天堂与地狱》的节选,哦,也就是后世的《河东狮吼》这部影片中《我是一个芒果》那首歌,轻快的本事高雅的歌剧被恶搞也就算了,大上海则是,让女孩子拉着裙摆上掀下放,跳跃时候看到两只漂亮的白花花的大腿。      她能怎么办?      满是浓妆的眼睛有些绝望地闭上,“无论如何都要带着重要的人活下去!”这个信念又让她睁开了眼睛,满是坚定,活在现代的那个陆依萍会照顾好她的家人的,她要活下去!      蔡经理摇头晃脑地欣赏排出来的舞曲,秦五爷没有出现,也是,一次小小的彩排,他完全没有必要出现。      看到台上的喧哗,她想,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外面世界战争的阴影,没有九一八的痛苦,照样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台上的几个女孩儿围成一个圆圈,摆一个POSE后,结束了。看到蔡经理带头鼓掌,还有几个大上海的老人也在鼓掌,陆依萍也鼓掌。      “好!”蔡经理笑容满面,“今天状态不错,下一个节目。”      下一个节目是陆依萍的《烟雨朦朦》,这是她自己谱得词曲,在那天签合同的时候已经交给了秦五爷,舞曲已经排练好了。      陆依萍还有些手足无措,蔡经理皱着眉头,“白玫瑰,还不如准备,愣着干什么?”      原本陆依萍应该在帷幕放下之后,就摆好造型。旁边的还没有上台的人发出轻笑声。陆依萍也不指望自己和秦五爷那天的谈话会是秘密,她既然已经放话说了会是大上海的“台柱”,那么肯定会有看不顺眼她的人,只是陆依萍没有想到这样的敌意会来得这么快。      挺直了脊梁地走向中间,这是属于她的战场,她不能退却。拢了拢自己身上白色的袍子。刚刚在后台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已经简单说明了她该如何去做。      报幕员潇洒地从后台走出来,“好,谢谢,谢谢各位,接下来我们要隆重推出本舞厅最新发掘的天才歌手,清纯佳人白玫瑰小姐,为大家送上一曲《烟雨蒙蒙》。来,掌声请出。”      前奏已经想起,陆依萍轻啸出声,一个婉转缠绵的长音。舞台上,繁星般的光点在旋转,刚刚如擂鼓动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这,是属于她的舞台。灯光咻然变成红色,舞台中心用白色软绒长绳也随着节拍轻轻拉开。      原本侧立着的陆依萍慢慢转过身。猛地摔开紧裹在身上的白袍,里面是大红色锦绣锻的改良旗袍,原本及膝的裙摆改动成拖地的长裙。      “我最怕,我最怕,   烟雨蒙蒙,   看不清,看不清   你的身影……”      浅浅忧伤浅浅怀念的歌曲,表情也带着些少女般怀念不知在何方恋人的轻愁。单伸出右手,仿佛在触摸曾经恋人的脸。      “天在哭,我在哭,   你在何处。”      轻唱着,似乎一片心也碎掉了。      “往事一幕幕,   伤心一幕幕。”      慢慢走下阶梯舞台,走到前方来。因为这首歌带着些回忆带着些轻愁,只要神态和简单的动作表现出歌者那种少女的忧思就好,不需要太多的舞蹈动作。      一曲歌罢,和伴舞一块儿深深鞠躬。      “不错。”蔡经理觉得歌曲是不错,也挺吸引人,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这歌曲适合大上海吗?只不过因为秦五爷肯定这位陆依萍小姐,他是不能和秦五爷唱反调的。      陆依萍下场之后,红牡丹提着裙摆上台,她身边的一个舞女路过陆依萍身边时候轻哼一声,“就你这样的歌曲还想当台柱?!”      陆依萍停顿了一下,然后快步下台,虽然一些老演员去卸妆了,但是陆依萍还是留下来,这位红牡丹是之前的台柱,她总要听听她的歌曲不是?      《夜上海》的前奏轻快地响起,台上摆放了若干个椅子,烫着卷发把头发都拨在一边的红牡丹穿着拖地长裙,大半光洁的背部都□在外,叉上小蛮腰随着歌曲轻轻摆动,红牡丹整个人风情万种。后面的舞者也不是刚刚给陆依萍伴舞那样的充满中国古典色彩的美,而是穿着短裙带着帽子,模仿西方,舞蹈也是西方的,踢着步子绕着椅子跳舞。      这种西方的舞蹈配着中国的舞曲,陆依萍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现在什么东西都图个新鲜,加上红牡丹的双眸美目流转,也是颇有味道。只是红牡丹的声线条件一般,难怪前身那个“陆依萍”在面试的时候自己自创的《小冤家》都比过了这位台柱红牡丹。      “好!”蔡经理在舞曲结束后,大声叫好,在他看来,他一首挖掘出来的红牡丹,可是比身边这位白玫瑰要好得多!      因为陆依萍是新人,所以蔡经理总共只排练了一首歌曲,而红牡丹作为台柱,总共有三首歌。      全部排练一边,也到了下午六点了。      陆依萍看完了全部的节目,才去卸妆,自然这盒饭留给她的也是最差的了。      知道这群人的有心排挤,陆依萍只是慢慢吃着饭,听完了所有的歌曲,难怪以前的“陆依萍”可以夸下海口,能做大上海的台柱。      只是……陆依萍轻轻咬着筷子,这台柱不光光是唱歌啊,还包括跳舞,虽然在二十一世纪比这过分得多的舞曲都有,只是那不代表她自己也愿意跳这样有挑逗色彩的舞曲啊。再说了,虽然签了合约说是不陪酒,但是真正做了台柱,能不陪酒吗?      闷闷扒着饭,心里是多种滋味。 6 6、夜,大上海 ...      何书桓和杜飞正顺着汹涌的人潮来到大上海。      杜飞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前面去了,何书桓还停留在舞厅门口,陆依萍的大大的画像面前,“清纯佳人白玫瑰”。何书桓有些出神得看着这幅画。      “哎,哎。书桓。”杜飞已经在大呼小叫了,“你说,我们会不会被保安认出来。”      何书桓被打断了注意力,双手环胸,笑着对他说:“上次我们打架,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他们哪儿还会记得,何况我们今天穿着这么齐整,而且是花钱进来的客人,你觉得他们会把客人拒之门外?我敢打赌他们认不出来。”      杜飞点点头,“那我今天没有带相机不是白来了?”      何书桓指着旁边的牌子说:“你看。”      上面写着的是谢绝照相。      “那我们今天只是看表演?”他们两个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人群走进去。      八点,正是大上海人最多的时候。杜飞第一次来,甚至为了五块钱的酒水大呼小叫,让何书桓扶额。      晚上八点半,开场了两个节目之后,终于轮到陆依萍。其实这是蔡经理给她面子,按理说新人一般不会给这样好的场子,只不过这位白玫瑰小姐是秦五爷亲自签下来的,所以要给秦五爷一个面子。      后台是乱糟糟的人在跑动。“快点快点。”“我的祖宗唉,怎么还没有准备好?”      陆依萍端坐在梳妆镜前,心里忐忑不安。然后,被人退了一把,“别愣着了,上去了。”陆依萍才和自己伴舞的人一块儿走出后台。      真正唱歌的时候,陆依萍全心全意投入,甚至比下午唱得还要好。因为紧张的缘故,没有注意到,下面坐着她心心念念想着会不会来的何书桓和杜飞。      何书桓倒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陆依萍,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挠过一样,他当时就可以肯定这样雨夜里狼狈的女子身上有故事,现在在歌厅里又看到了他,他有些好奇,这样的美丽的女子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一曲歌罢,陆依萍和后面的舞者一块儿鞠躬,场中无声,有些忐忑得同时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何书桓的眼。忽然歌厅里爆发出“安可”“安可”的声音,让她再来一首。陆依萍弯起嘴角,幸好,她的歌还是受欢迎的,也幸好,这位何书桓先生还是到场了,那么希望今后在舞厅的麻烦,他也能帮忙解决掉。      再看看台下最好的位置,那里坐着秦五爷,他正在满意地微笑。他身边的客人也跟着舞厅里的人拍着手。陆依萍终于放心了。      陆依萍的微笑让何书桓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平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陆依萍已经下台了,杜飞兴奋地和何书桓说道:“那个白玫瑰唱得真有味道,只是这面孔觉得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何书桓的一颗心都在刚刚离开的陆依萍身上,哪里顾得上和杜飞说话,“你等我一下,我到后台去。”      不管杜飞说什么,何书桓就匆匆离开,而杜飞在后面喊着,“等我一下,我也去。”      陆依萍回到后台,敏感地发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有了些热切,外面的“安可”声不断。她回到之前坐下的梳妆台,旁边两个刚刚伴舞的说道,“哎呦,今天的安可声好大啊,我伴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另外一个说,“是啊,是啊。”      世人都是捧高踩低的,陆依萍刚刚拔了尖拨了筹,自然有人说好话,陆依萍对她们笑笑,只是心里想着,红牡丹也在呢,她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会怎么想?刚刚第一个舞伴的这么多年,可是包括了她!      刚坐下,红牡丹就过来了,“哎呦,真是恭喜恭喜啊,今天演出这么成功。”红牡丹笑着说。      陆依萍转过头,红牡丹既然主动示好,那么她就得和她交好,毕竟她做台柱多年,人脉关系是不少的,于是笑着说,“哪里哪里啊,还不是因为唱歌的时段好,蔡经理给面子,安排了一个好时间。以后还要承蒙牡丹姐关照。”      红牡丹一愣,下午听到陆依萍的歌曲,加上第一天陆依萍面试的时候她也在,以为她是清高之人,没有想到……不过这样也好。      又和红牡丹说了两句,旁边的人忍不住说了,“牡丹姐,一会儿该你了。”      红牡丹就对陆依萍说:“那我就不打搅你了,我还要上妆,一会儿还要上台呢。”      陆依萍看了看自己放在梳妆台上的表,现在是九点,外面的“安可”声不断,虽然她只彩排了一首歌,但是外面的叫好声不断,她觉得有可能一会儿还会给她安排新的歌曲。      “你知道蔡经理在哪里吗?”陆依萍拉过一个舞女,问道。      “他应该在台下。”      台下啊……陆依萍看看自己的这身衣服,这里又是鱼龙混杂的大上海,她还真担心自己下去会不会遭遇到了咸猪手。      正踌躇间,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嗨,还记得我吗?”      “何书桓。”舌尖轻轻卷起,弹出这个名字,眼前的穿着浅色系西装的男子俊俏非凡,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目如寒谭,看着你的时候,你觉得他眼中说不出来的动人和柔情。      因为陆依萍叫出来何书桓的名字,他微笑着说,“对了,对,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那我就没认错人。”      陆依萍微微一笑,怎么能说没有认错人,这壳子的内在已经有曾经倔强的陆依萍,变成了路萍萍呢。      “在门口看到你的照片,我就觉得是你,只是不敢确定。刚刚听到你的歌,真是太意外了。”何书桓的唇边噙着笑容。      “意外?”      “是的,你给我带来了许多意外。首先是那个雨天那么狼狈的你,没有想到今天变成这么漂亮的你,其次,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再然后是你的歌,唱得太好了。”      眼前俊俏男子的滔滔不绝倒是让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做记者的,很是能说,只是他的话不能仔细琢磨,戳了好多属于陆依萍的痛脚。      说到歌的话,还是要去找秦五爷的,今晚她是不能唱了,看看眼前不就是陪同自己最好的人选吗?眼睛一亮,说道:“何书桓,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忙?”何书桓一愣。      “陪我去找秦五爷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电视剧中说的是第五天,把时间挪了一下,觉得第一天就有很多人安可更合理一点儿。 7 7、劝说秦五爷 ...      有能近距离接触秦五爷的机会,何书桓怎么会说不?      两个人一边走出后台,何书桓一边说,“其实今天还有一个意外,那就是你还会笑。”大概是因为得知了能接触秦五爷的机会,何书桓脸上的笑容更胜。      “是你运气不好。”陆依萍淡淡地说,“那天是我一生中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是我最倒霉的一个晚上。好了,如果我们还想做朋友的话,希望不要谈这个。当然,我还得先问问,这位何书桓先生愿不愿意和一个大上海舞厅的歌女做朋友。”      “怎么会?”陆依萍最后带些自我嘲讽的语气完全激起了何书桓的同情心,“当然愿意做朋友。如果你不想谈那个晚上,没有关系。我对朋友向来如此宽容。”何书桓带着些迫切地说。      “那就先谢谢你了,朋友。”      陆依萍和何书桓正走的时候,遇到了杜飞。      “这是我朋友,杜飞,你那天晚上也见到过的。”何书桓说道。      “你好你好。”杜飞连忙和陆依萍握手。杜飞果然如同电视剧那样带着一副圆框眼睛,加上圆圆的脸,整个人显得朝气勃勃的稚气。杜飞有些惊叹地看着陆依萍,然后对何书桓挤挤眼。      陆依萍觉得杜飞这种人相当的单纯和简单,什么情绪就写在脸上。      一个侍者匆匆赶过来,说道:“白玫瑰小姐,秦五爷让你再唱一首。”      “我现在就去找秦五爷,请问秦五爷在谈生意吗?”陆依萍问道。      “客人还在,白玫瑰小姐有事情?”      “是的,我想和秦五爷谈一谈。”陆依萍说,“你帮我和秦五爷知会一声,请秦五爷抽出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吗?”      “好的,请稍等。”侍者说道。并让陆依萍重回后台,毕竟刚刚陆依萍的歌唱得很不错,出现在前面很有可能被认出来。      陆依萍和何书桓还有杜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秦五爷抽着雪茄就过来了,因为刚刚白玫瑰歌的热捧,他神态舒适,“白玫瑰,你找我有事?”      “是的,”陆依萍说道:“关于您让我再唱一首歌,让我好生为难。”      “哦?”秦五爷眯起眼睛,“白玫瑰,你这是跟我在拿乔?”看了看旁边的何书桓和杜飞,笑着说,“你还找了两个帮手?”语气有些邪气。      陆依萍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何书桓已经说了,“不是的,我和杜飞是白玫瑰小姐的朋友。”      “朋友?”秦五爷轻笑,“白玫瑰,你继续说。”同时挥了挥手,让后台里的其他人散开,留了一小块儿空地。      “是这样的。”陆依萍说,“彩排的时候我只准备了一首。”      秦五爷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圈儿,“那又如何?我想大上海我还是能做这个主的,多加一首歌,其他人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是不会有意见,但是我怕客人有意见。”陆依萍说,“我想,这一次效果这么好,是蔡经理是秦五爷您都没有想到的,所以彩排时候只准备了一首歌。毕竟有了彩排,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如果等会我仅仅是唱歌,恐怕,一,我匆忙之下没有练过,二,额外的表演要是让陪舞的人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岔子?”秦五爷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      何书桓说话了,“我觉得白玫瑰说的对,秦五爷,今天我不是以白玫瑰小姐的朋友来的,而是和我的朋友杜飞以客人的身份来的。是的,白玫瑰的歌曲很让人耳目一新,很是让人惊艳,这就像是白玫瑰小姐说的那样,除了她的歌唱功底之外,还有建立在灯光效果还有舞台效果之上的缘故。如果现在让她匆匆上台表演,反而会打破她刚刚那一曲的神话,让人觉得新人清纯佳人白玫瑰也不过如此。这我想不是您愿意看到的,你今天也看到了属于白玫瑰小姐的潜力,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我想,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成为大上海舞厅的台柱!今天再唱一首白玫瑰不熟悉的歌曲,用着不熟悉的舞蹈,或者没有提前好布置舞台展位,是真真正正毁了她!”      秦五爷陷入了深思,何书桓的一番话给他的触动是很大的,他也在思考。陆依萍有些感激地看着何书桓,他的一番话是她心里想说的,只不过如果从她自己的嘴巴中出来,这话的效果就大大折扣,像是何书桓以客人的身份,就会让秦五爷再次思考了。      “对对对!”杜飞看看秦五爷,又看看何书桓,说道,“书桓说得有道理,我也觉得白玫瑰实在唱得太好了,这是再有准备的情况下,接下来要是随便唱一首歌,反而可能让人觉得白玫瑰唱得不那么好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还是知道的。准备充分才上台,对她才好。而她,”杜飞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杜飞敢保证啦,她一定会大火的。最后啦,我敢说,要听白玫瑰唱歌的人,今天晚上没有听过瘾,明天晚上还会来。从长远角度来说呢,还是今晚上不要登台得好。”      秦五爷轻笑出声,这让陆依萍更加紧张了,这还是要由秦五爷做主的。      “你们说动了我。”秦五爷这话落地,同时让三个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陆依萍,同时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适当的大牌耍起来对人气更好。会给人一种求而不得的圣洁感和神秘感。她今后无论如何都不想去陪酒,所以身为大上海舞厅的台柱还不够,她要成为大上海舞厅的灵魂,让秦五爷不能把她送出去。      秦五爷能位居高位,定然不是不能吸取人意见的人,他也想通了这其间的关键。“那明天唱两首歌,客人安可之后,让红牡丹先唱,然后让你做很匆忙的样子,唱第二首。”      陆依萍挑挑眉,秦五爷也是很厉害的嘛,这样让人觉得白玫瑰在匆忙之下就能唱出好歌曲,更增添了传奇色彩。      对陆依萍挥挥手,示意她去卸妆,秦五爷又对留下来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位究竟是什么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电视剧是打架解决问题,陆依萍是主动出击,三人一块儿劝说秦五爷。 8 8、回家的路 ...      陆依萍并不是很担心两个人,明显秦五爷现在的心情很好,说不住他们两个还能如同电视那样和秦五爷混个专访,然后做个朋友。      所以陆依萍坐回到自己的梳妆台面前,卸妆。      红牡丹一曲歌罢,看到了陆依萍在卸妆有些奇怪,按理说这样的安可声,秦五爷不可能置之不理啊。眼中更有着玩味,这位白玫瑰着实厉害。      “牡丹姐。”陆依萍从梳妆镜看到了红牡丹,回过身和她打招呼。      “哎。”红牡丹笑着应了,“你要走了。”      “恩。”陆依萍点头。      “哎,真是好命。”红牡丹幽怨地说,“我在十点还有一场。”      这话实在不好接,毕竟自己那个要当大上海的台柱的话是放出去了,过于自贬也不行,“那牡丹姐休息吧。”陆依萍说,“估计你也累了,我去换衣服。”      换好了衣服,何书桓和杜飞还在后台等着。      “我下班了,你们还需要看节目吗?”陆依萍说道。      “不看了,我们走吧。”明显,何书桓对眼前的陆依萍更感兴趣。      杜飞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一来今天的消费是何书桓掏腰包,二来他们刚刚搞定了秦五爷的专访,还得谢谢眼前的白玫瑰小姐,三则是他自己也对这位漂亮的小姐很感兴趣。就像何书桓说过的,那个雨夜那样的狼狈,现在漂亮光鲜唱着歌,自然感兴趣。      三个人出了大上海,何书桓和杜飞走在前面,陆依萍走在最后。何书桓和杜飞因为刚刚搞定了秦五爷的专访,心中得意。      何书桓说道:“杜飞啊,你可真有一套,千穿万穿马匹不穿,你怎么忽然说得秦五爷心花怒放,这下我们的专访照片都有着落了。”      “我才真服了你呢,你要你要和秦五爷攀交情,我还真没有想到,你真能攀上?你可真算的上是预言家了。”杜飞笑着说,把眼睛摘下来,好像镜片上有些脏东西,用衬衣内里擦了擦。      “那可得要谢谢这位白玫瑰小姐了,”何书桓笑着说,然后看着走在最后的陆依萍说道,“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有位白玫瑰小姐的歌星。”      陆依萍自嘲地笑笑,“几天以前我也不知道有白玫瑰,第一天登台。”      “原来这样,”何书桓说道,“那么你的本名当然不叫白玫瑰了,我们既然算是了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本名。”      “本名啊。”陆依萍轻轻呢喃,“先叫我白玫瑰好吗?我知道你们是陆家的朋友,我和陆家颇有一些羁绊,现在还不是很想说。既然是朋友,体谅一下朋友的难处好吗?等到过段时间我觉得合适了,自然会说的。”      “为什么呢?”杜飞明显迷惑不解,“既然有羁绊的话,那更应该告诉我们两个不是吗?陆家一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啊。尔豪不用说,够朋友;如萍,是个甜妞;梦萍又活泼又开朗;陆伯伯更是一个英雄人物。”      随着杜飞的话语,陆依萍的心里也在琢磨着,陆尔豪是混蛋的了,弄大了可云的肚子不愿意负责,将来还有可能泡上自己的好友方瑜;陆如萍和陆梦萍,可以说是她羡慕嫉妒恨,同是陆振华生的,生活却犹如云泥之别;陆振华,是最让人龌龊的核心,强娶了那么多老婆,是他的原罪,生儿不养。听到杜飞的夸奖,眼底复杂,谁人知人心。      杜飞的话还在继续,“还有陆伯母,她真不像是一个四个孩子的妈啊,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年轻的母亲。”      王雪琴?陆依萍的头直接摇起来了,可云的事情就有她的手笔,还有曾经在东北和到了上海之后也是处处为难依萍母女。只不过她和魏光雄?真真是出了一口好气啊。想到这里,脸上是有些恶意的微笑。      杜飞是摄影师,直觉就觉得陆依萍的笑容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了点。      不过陆依萍很快这个有些恶意的笑容就消散了,说道:“所以说我才不想和你说我的事情啊。如果要是说了,恐怕你就不会觉得福熙路的陆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鲜了。”      杜飞想,怎么可能?!别的不说,尔豪和如萍是绝对不会的。杜飞这样想着,也真的说了出来。      “好了,我们不要起内讧。”何书桓出来打圆场,表情真挚,“白玫瑰,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没有关系的。”      “好了,我要回家了。”陆依萍说道,“我要做电车,那我们就分开吧,今后有机会再见。”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何书桓说道。      陆依萍本来以为李副官会来接她,毕竟她已经告诉了李副官关于她做歌女的事情,但是今天李副官没有来,依萍也有些犹豫。      看到陆依萍犹豫了,杜飞说道,“就是就是,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很危险的,我们既然是朋友了,就送送你。”      陆依萍点点头,“我们走吧。”      “你们送我到巷子门口就好了,我妈妈不知道我在大上海上班。如果我妈在巷子口等我,看到你们了,你们得说我在贸易公司上班。”      “这是骗人的……”杜飞小声说。      “这是善意的谎言。”陆依萍说道,“你们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的处境。可以做到吗?”      “好的。”何书桓答应了。      忽然看到了,驾着空车的李副官过来了,陆依萍对何书桓他们说道,“我家人来接我了,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了。”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接了一个客人,所以来迟了。”李副官说道。      “没事的,李副官。”陆依萍摇摇头,有李副官每天接她,她会安全很多。      李副官看了一眼何书桓和杜飞,然后拉着车走了。      留下满腹疑惑的杜飞和何书桓,他们两个双目相对,这个白玫瑰好像很穷,但是有一个做副官的家人还称呼她为小姐。歌唱得很好,气质出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沦落到大上海。她简直一身是谜。 9 9、对话李副官 ...      “小姐,那两个人是……”李副官一边拉着车一边吞吞吐吐,他很害怕依萍小姐第一天就学坏了,而陆依萍去大上海做歌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给可云治病。      “上一次帮过我一次,两个人是《申报》的记者。”陆依萍说道。“对了,李副官,这里大上海的生意虽然好做,不过你可别什么价格都答应去跑。”陆依萍看到李副官的一瞬间,忽然想到电视剧里他似乎因为拉客人的事情在大上海挨了打。      “没事,依萍小姐。”李副官笑呵呵地说,“我就是赚个小钱。”      “这里虽然客人多。”陆依萍说道,“但是这里原本的车夫划分的有地盘,水很杂。”      不过依萍说什么,李副官都应着,但是陆依萍知道他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去,叹口气也知道劝不得他。      可云是那个样子,给他的五十块钱只是应急。      “可云最近还好吗?”      李副官叹口气,“还不是老样子,糊涂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糊涂时候也做了不少错事,只是,她每次清醒的时候流着泪看着我说,‘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就什么心思也生不出来,这都是命啊。”      是命吗?微风吹过耳边的发丝带来阵阵瘙痒,陆依萍抬起右手撩起耳边的碎发,她可是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10点的上海不像后世那样灯火通明,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听到电车路过时候的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其他车夫跑步的声音,踢踏踢踏。      可云,心里想着这个名字,可云这样的病症属于精神疾病,就算在后世也是很难好的。更何况,陆依萍虽然同情李可云,但是李副官一家人的做法他并不赞同,李可云糊涂的时候是对于其他人有一定的危害性,尤其是孩子。陆依萍还记得李可云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就会发狂,这样让别人家的家长会多么的揪心,谁家的孩子不是一个宝贝儿啊。      李家人悲剧的中心就在于李可云当初与陆尔豪的情不自禁,民国时期的十六岁的男子,真的不能说是不懂事了。陆尔豪要负责!对于李可云来说的话,对方是阳光帅气青梅竹马的少爷,两人一直以来感情也好,献身什么的,可以想象与理解。如果要是在普通的言情小说中,这孩子一定生下来了,然后若干年后两人再次相见,干柴烈火。只可惜这是琼瑶的小说,李可云不是主角只是配角,所以她的孩子死了,她疯了。她从生病到好,反而成就了她心中的少爷和另外一个女大学生的感情。      陆依萍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如果要是李副官这时候回头看看一定不寒而栗。      摩挲着下巴,陆依萍绝对要吧李可云的事情捅给陆振华。      她陆依萍不愿意用自己卖唱的钱就救李可云!      李可云看病的费用是个无底洞,她不想把所有的钱都砸下去,她从来都不是圣母。看精神病不是一笔小费用,她还想着离开大上海,就算离开不了,也想把钱攒下来,将来出国用,就算不出国,跑到香港也不错啊。      钱!钱!钱!      在现代钱可通神,这个年代同样如此。      一段路,陆依萍想了许多许多。想到她会算计这个正在托着自己的老好人,李副官,她的心里有些难受。但很快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调整好自己,李可云的事情早晚也要给陆振华知道,只不过,她会把时间提得更早些。      至于加入那个找回忆的过程?!陆依萍嗤之以鼻,做梦!不管可云是不是疯子,陆尔豪都得对她负责。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依萍住得小院子了。“李副官,要不要进去坐坐。”      李副官摇摇头,“很晚了,依萍小姐,你先进去吧,我就不去坐了。”      确实已经很晚了,这个年代也有男女大防,两个女人住在小院子里,要是李副官时常出入,给人的影响不好。      “那我先进去了。”陆依萍说道。      和李副官道别了之后,陆依萍推开院门。她和傅文佩所住的这个院子是陆振华租下的,周围的治安还算得上不错,比李副官那样住在贫民区要强上很多。所以这个租金也是不便宜的,只是房东看傅文佩和陆依萍着实可怜,才会通融一二。      转身落了院门,嗅到了空气中夜来香的味道,这是傅文佩种植的。书香世家的闺阁小姐,精致优雅,可惜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傅文佩也站在了客厅的门口,微微笑着,“依萍,你回来了。”      “恩。”陆依萍点点头,“妈,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旧时的大上海,虽然比不得过去的七点睡觉,也会在九点多就睡下了。      “我也是没事,做做针线活。”傅文佩轻声说,“今天怎么样?和同事相处还愉快吗?”      说到了同事,陆依萍就想到了红牡丹,看看她之后的态度还算是刻意交好,于是陆依萍点点头,“很不错,今天甚至本来打算加班的,后来老板还是没有让我加班。”      “还会加班?”傅文佩问,“已经工作到这么晚了……”      “资本家嘛。”陆依萍挽着傅文佩的胳膊,“你知道今天是谁接我的吗?是李副官!”      “李副官?!”傅文佩果然吃了一惊,“那你怎么不请他进来,你这个孩子真是……”      “妈。”陆依萍笑嘻嘻拉拉傅文佩的胳膊,“他也是觉得不方便,白天还好,现在毕竟完了。你就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有他接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傅文佩的表情确实放松了很多,她们实在是需要钱,不然也不会让依萍放弃上大学而去找工作,“你就是会说。”点了点陆依萍的鼻尖,然后想到了又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吃?”      “不用了,妈妈。”陆依萍笑着说,“你呢,安安心心早点睡觉,不用等着我,我下午六点多才吃饭,吃得也很饱。”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忘记说了,竹子我是错别字大王…… 我自己有校稿,但是自己写得有时候发现不了自己的错别字,如果有错别人告诉我一声。 10 10、再聚,方瑜 ...      因为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只是在书桌边略坐了一下。      对于秦五爷,只要开了先河,今后能保证自己唱歌的叫座率,那么秦五爷还是一个很好商量的人,何书桓和杜飞都能弄到秦五爷的专访,她也会搞定秦五爷的。      至于何书桓和杜飞……陆依萍还有些苦恼,她希望能有何书桓待在大上海保证她自己的安全,但是也不希望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毕竟他们两个和陆家实在太过于亲密了。揉揉太阳穴,就先这样吧。      洗漱完毕,已经十一点了,就是在现代的话,也已经有些晚了,该睡觉了。      第二天定了闹钟,早晨七点就起了床,民国时候的大上海空气清新,早晨没有窗外的鸣笛声和车子行驶的声音。有的只是鸟鸣,陆依萍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傅文佩早就起来了,看到陆依萍正在抖手抖脚,问道:“怎么不再睡会?”      其实以前的陆依萍通常在九点半睡觉,早晨六点起床,现在算是晚的了,只是傅文佩怜惜依萍工作辛苦,希望她多睡一会儿。      “也够了。”陆依萍说道,一边双腿并拢,尽量让自己的指尖触地,“也有八个小时了。只是明天再早一点起来就好。”      “不如多休息,哪里用起得这么早?”傅文佩有些心疼地说,“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做锻炼?”      “锻炼一□体总是好的。”陆依萍说,然后开始原地跑。      “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傅文佩不是很真心地埋怨说。      “妈妈,现在中国到处都不安稳,我把体力弄好点是好事。”陆依萍停了下来,很认真地对傅文佩说道,“如果要是有条件,我还想学学打拳或者别的什么。”      “巷子门口那里的老陈好像就每天跑步和练习双截棍。”傅文佩说道。      陆依萍眼睛一亮,是的,女性单独的体力要比男性差很多,但是如果要是借助器具呢?是不是也能暂时性护住自己?      “那我就问问。”陆依萍说道。      “不用那么急。”傅文佩笑着说,“据说老陈那里教学双截棍倒是免费的,只不过要和他每天跑一万米。能够坚持下来的人,他才教。”      一万米,陆依萍瞬间有些畏惧了,但是想了想,本身有耐力的长跑她也是要自我锻炼的,如果认了老陈这个师傅,岂不更是有利?      “好了,别想那么多。”傅文佩笑着说,“你既然起来了,我们先吃饭。”      吃过了早餐,陆依萍决定今天就去那位老先生那里问一下,毕竟现在时间还早,等到八点左右再出发。      到了贴着有些褪了色的红色倒着“福”字的门口,陆依萍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叩门,结果手上轻轻一碰,门就开了。陆依萍吓了一跳,想到自家的院子,就算在晚上也是在自己回来以后才落了锁,心里释然。      “陆家丫头?”一个穿着白色的汗衫,黑色长裤的有些健壮的男子,依照记忆,陆依萍知道这是陈师父了。他直挺挺站着,双手的双截棍夹在腋下。      “是我。”陆依萍笑着说,打量着眼前的陈师父,双目有神,穿着汗衫□出来的肩膀都是肌肉。      “怎么有空来这里了?”陈师父笑着问。傅文佩和陆依萍的事情这个巷子里住的人也知道一二,见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过来。      陆依萍才发现自己鲁莽了些,虽说陈师父的双截棍是免费教得,但是她这样空手上门似乎也不太好。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陆依萍也就开口说了自己的请求,“陈师父,我想跟着你学双截棍。”      “双截棍?”陈师父有些惊讶了,想到陆依萍是个女孩子,直觉性就想拒绝,“跟我学是要跑一万米的。”      “是的,我知道。”陆依萍说道,“我明天和你一块儿跑行吗?不过刚开始我跑的很慢。”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有些傲气和傲骨的,虽然对方是女性,让陈师父有些不想教,不过和陆依萍交谈过后决定还是先给她三个月的时间每天早晨跑一万米,如果能坚持下来,那么就可以学双截棍。      陈师父之前是免费教双截棍的,这导致很多人过来学,然后来去匆匆,坚持下来的人甚少。于是干脆下了规定,要来学的人必须每天和他跑一万米。这样一来,虽然要学的人少了很多,但是坚持下来的人却是比以前还要多了。陈师父想着的是陆依萍坚持不下来,不过,如果她真的坚持下来了,陈师父也不会反悔。      解决了这件事情,陆依萍的心里一阵轻松。出门之前已经和傅文佩说好,就径自去了方瑜说在的学校。      “依萍,你来啦。”方瑜的眼睛眉眼弯弯,拉着陆依萍的手转圈。      “昨天说好的嘛。”陆依萍笑着说。      方瑜拉着陆依萍就去了小镜湖旁边的亭子里,因为时间还很早,湖边到处是朗朗的读书声。也有几对恋人,沿着河边散步。      “你昨天说你的工作怎么了?”方瑜说道。      “我在大上海唱歌了。”陆依萍说道。      “大上海?!”这个年代的大上海和百乐门在上海都颇具盛名,方瑜自然也知道。“那你唱歌会不会不安全?依萍……”方瑜的脸色除了震惊,还有一些为朋友的哀伤。      “哪里有办法?!”陆依萍摇摇头,思绪不由得沉到自己的记忆伸出,原来的那个“陆依萍”也不肯的,只是看到了李副官一家的惨样,当初可云又是好友,才最终下定决定踏上不归路。“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好吗?”      方瑜点点头,看到陆依萍的神情有些担心。      “方瑜,陆家真的很不堪,你知道吗?”陆依萍的背部靠着身后的石柱,双眼望着蔚蓝的天空说,“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陆尓豪吧,就是那边的哥哥。”      方瑜轻轻点头。      “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情,我妈妈一直瞒着我的事情就是我要说的故事了。这是关于陆家的丑事,我那边哥哥做出的丑事。”      讲述了可云的故事,陆依萍叹了一口气,看到方瑜一脸震惊的样子,苦笑道,“我是有多迟钝才会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我妈拿着钱去接济李副官他们一家。”      方瑜是一个心肠很软的女孩子,叹息着说,“可云也太惨了吧。”      “恩。”陆依萍说道,“可云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李副官和我也是极亲近的。所以,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之后,我才会毅然决定做歌女,毕竟可云的病是需要钱治疗的。”      方瑜点点头,“他们确实太惨了。”      小傻瓜……陆依萍在心里这样想,以前的那个陆依萍也是如此,明明是一个内心柔软异常的人,偏偏竖起全部的刺来武装自己。如果要是如她这样,早一点成为陆依萍,是不会踏入大上海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让陆尔豪负起责任?!”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方瑜说道,“你不是说了李副官不愿意见他的司令大人了啊?”      “你想想啊,毕竟可云的神志不清,我想,真正只有破而后立才能让可云再次获得新的人生。”这一番话是冠冕堂皇,只是陆依萍自己知道她心底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把李副官这一家的这个大包袱,重新踢回去给陆振华他们。      “说得好。”方瑜说,“我也觉得,这样她才会有可能好。不过,李副官他们会答应吗?”      “所以得挑个时机。”陆依萍说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想到了,如果陆振华发现了她在歌厅唱歌的事情,要打她,就把李副官他们抛出去! 11、再遇汪子默 ...      又说了一阵关于可云的事情,陆依萍轻松了很多,就算知道自己做了舞女,方瑜的眼睛一如以前的清澈纯净。原本的“陆依萍”就让她今后对方瑜照看一二,冲着方瑜没有其实与往昔无二的眼神,陆依萍也会对她拂照一二。      “不说这个烦心事了,昨天那位汪教授有没有指导你?”      “教授?”方瑜愣了一下,“你是说汪子默汪先生吧,他不能算是教授。”      “额。”陆依萍说道,“好吧,是我弄错了。他有没有私下指导指导你啊。”      “哇,依萍你怎么知道?”方瑜瞪大了眼睛,笑着说道,“是啊是啊,别人作出来的画都是指点一二,轮到我的时候说了我好久啊,弄得我好郁闷。本来以为自己画得不错,结果他这样一说,我觉得我的画简直不能看。”      “不至于吧。”陆依萍说,“我觉得你画的还是很好的。毕竟艺术这个事情,入了你的眼,不一定能入别人的眼。”依萍在声乐方面有特长,不过艺术都是相通的,所以虽然有汪子默能指导方瑜很不错,但是也不希望方瑜就被桎梏住了。      方瑜摇摇头,“也不知道指点我构图或者取材,他说我的构图很好,色彩处理的也很好,就是太不注重细节了。很多细节都不能看。所以主要是细节方面,取材也告诉我了一些他自己本人的经验,但也说我的角度很新颖,在摸索中寻找自己的路子也很不错。”方瑜忽然笑了,“他和我说了好多啊,你不知道,原本演讲的时候他就让我们美院一大票女生芳心为之倾倒,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羡慕死我啦。”      “那就好啊。”陆依萍笑着说,心里想着,这样就很不错了。只不过那位汪子默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到大学里做演讲的年轻后生都是有些不俗的本事的,这样一来倒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      “不过,依萍你不知道,这位汪先生真的好年轻啊。实在是太厉害了,你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看到是一个穿着西装带着银边眼镜的年轻先生给我们演讲,我们吓了一跳,原本还以为他是汪子默先生的助理,没有想到就是本人。”方瑜拉着依萍的手。      人是经不起念叨的,瞧,正说着汪子默,那湖边柳树下不就站着的是他?      “你瞧?”陆依萍伸手指向汪子默。      汪子默这时候本就站立在湖边,忽然回头,就正好看到了陆依萍和方瑜,微微一愣,对着两人点头。      方瑜顿时有些紧张了,拉着依萍的胳膊,“这就是汪子默了。”因为这种紧张忘记了依萍是指出来汪子默立在柳树下的。      “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陆依萍拉着方瑜,心里盘算着要是能遇上汪子默,如果他对方瑜的印象还不错,说不定还能指导一二。      “这……这……”方瑜支支吾吾,“就不要打搅汪先生了吧。”      “走了。”陆依萍拉着方瑜,“你以为我怎么知道汪子默汪先生会指导你的,昨天正好帮了他一个小忙,所以才换来了指导的机会,既然你把他吹得天花乱坠,总要感谢吧。”      “依萍你真好。”方瑜拉着依萍撒娇,“什么都想着我。”      “你啊。”陆依萍笑着说道。      到了汪子默的面前,陆依萍先打招呼,“汪先生,你好。”      “你好,”汪子默犹豫了一下,“这位小姐,当然还有方小姐,你的画作很不错。”      “我叫做陆依萍。”陆依萍说道,“也不用那么客气,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也叫我方瑜就好。”方瑜连忙说了一句。      汪子默从善如流,“好的,陆依萍、方瑜。”      因为有陆依萍在的缘故,让方瑜和汪子默尽量聊着不和学术相关的话题,而是说着其他的人,这让陆依萍觉得有些可惜。      “汪先生是不是留过洋。”陆依萍看到汪子默身上的西装,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精神一震。      汪子默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话题跳转得这么大,不过点点头,说道:“是法国。”      民国这个年代的人,不少知识分子都会选择留洋,主要的国家有两个,一个是日本,一个是法国。日本是很多文艺青年选择的,而法国更多的则是属于进步人士,记得邓**和后来的周总理都是去法国一块儿的。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去的?”陆依萍又问道。      “公费出国。”汪子默说,“我们当时学校选派了些人公费出国。”      “恩,这个我们学校也有。”方瑜说道。      “那有没有人自费出国呢?”陆依萍问道。      “这个没有听说过。”方瑜摇摇头,“一般来说都是公费出国。”      陆依萍默默地想,如果自己要出国,高中毕业,留学这个理由肯定是行不通的。      “如果你要是对这方面有问题的话,可惜咨询一下大使馆。”汪子默说道,“我还是认识几个朋友的,有在大使馆工作的人。”      “不用了。”陆依萍摇摇头,她现在没有钱,只是刚好想起来问一下罢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想来,无论是古今中外,都是钱可通神的,没有钱,恐怕现在问了也是白搭。不过如果今后和秦五爷关系好了,倒是可以问问他,想来秦五爷肯定出过国。      汪子默把手插入裤兜里,微笑着并不说话。      “对了,我记得你是杭州人啊。”方瑜笑着说,“那你要在上海待多久啊。”      “可能一个月左右。”汪子默笑着说,“回杭州也是作画,还不如在上海这边采采风,也是不错的。回去让我们画社的人嫉妒一下。”      “画社?”      “恩。”汪子默说,“我开立了一个画社,叫最醉马画社,就在杭州的西湖边,基地是我家的烟雨楼。主要呢,是我认识的一些很有才华的,但是怀才不遇的人。我最记得我们社里的梅若鸿,第一眼看到他的画作,我就惊为天人,只是一直觉得可惜,我的画倒是有人赏识,而他的没有。”      “有机会希望能见见他的画作。”方瑜笑着说,“想来能被你推荐的人,画作定是不错的。”      “其他人也不差。”说到了自己画社的人,汪子默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我们这画会有六男一女,六男中,除了我和若鸿以外,剩下的四个人,称他们‘一奇三怪’。一奇是指钟舒奇,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个‘奇’字。三怪就是叶鸣、沈致文和陆秀山了。其实他们并不怪,只因为要和那一奇相呼应,就称他们为三怪。这一奇三怪中,钟舒奇最有原则,最有个性,我时常佩服他,他虽然天分比不上梅若鸿,但是非常得努力,我常为一叹。只可惜,梅若鸿不是很欣赏他,总觉得他在没有灵感的时候硬逼着自己作画,对自己不高的天分更是一种浪费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陆依萍忽然说道,“毕竟勤能补拙,达芬奇不也有花几千个鸡蛋的故事。”      “达芬奇画鸡蛋?”汪子默觉得有些意思,“具体是什么呢?”      达芬奇画鸡蛋、爱因斯坦的99%的汗水+1%的灵感,这都是后世听得烂熟了的故事,给这位民国时候的人说,他们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这时候的外文书籍虽然已经流入了中国,但是毕竟只是很少一部分,还是有很多的翻译家在致力于翻译这些文字,关于这些名人的小故事,小趣事,翻译得人不多。      “你这些故事从哪里看到的啊。”方瑜赞叹道。      “恩,不太记得了。”看着方瑜期待的面孔,陆依萍擦汗,只能这样说了。      “那还真是遗憾。”方瑜叹口气。      “这两个故事很妙。”汪子默赞叹道,“我得回去给梅若鸿讲讲,毕竟他声称没有灵感的时候不作画,有时候就算是作了画,也会很快的毁掉,说是没有灵魂就是垃圾,不愿意再去比较自己的画有没有进步。”      陆依萍想,这位梅若鸿也算是一个怪才了。 12、醉马画社那些事儿 ...      想这世间有些才华的人都会有些自负,这样一想,陆依萍就说道:“你说你们画社的他有才华,既然有些才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了。”      “是极。”汪子默笑着抚掌说道,“玩艺术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独立特行。”      “我们两个就没有。”方瑜不服气地说,“我学美术,没什么奇怪的习惯,依萍是学声乐的,也没什么坏习惯。”      “那是因为才刚刚入门。”陆依萍拍拍方瑜的脑袋,她脑袋一缩,吐吐舌头。      “也不是。”汪子默看了眼前的两位语笑嫣然的姑娘,她们的关系显然十分好,这一瞬间有些羡慕,但想想他们醉马画社的人也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便笑着说,“我刚刚的意思是,我是特指我们醉马画社的人,不代表你们二位也是如此。不过,陆依萍,你是学声乐的?”      “高中时候是的。”陆依萍微笑着说。      “哦,难道大学不是的了?”汪子默有些兴趣。      “是没有上学了。”陆依萍说道。      汪子默一惊,打量着陆依萍的衣着,一身月白色的格子旗袍,布料材质,衣服的主人显然十分爱惜,但是也看得出衣服有些时候了。“抱歉。”汪子默连忙说道。      “没什么。”陆依萍摇摇头,“实在也是家境的关系,再说,现在这个时代,不能念也就算了吧。”      “对了,你妹妹也是画社的人。”方瑜连忙转移话题,“你们一家都是学画的吗?”      “不是。”汪子默有些感激地看了方瑜一眼,说,“我妹妹不是作画的,她是业余爱好,外加做我们的模特。”      “这样啊。”      “其实我们画社的烟雨楼就在西湖边,如果今后要是两位有机会去杭州,欢迎去烟雨楼玩一下,我们醉马画会每星期一、三、五都在烟雨楼画画,要是两位肯做模特就最好了。”      “让依萍做模特。”方瑜笑着说,“我要画画。”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陆依萍抬起胳膊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十一点了。      “我要准备回去了。”陆依萍说道。      “几点了?”汪子默问道。      “快十一点了。”      “也差不多了。”汪子默说,“不如我做东,请你们二位吃个饭吧。”      陆依萍本想要推辞,不过汪子默说得诚恳,说自己在上海这边朋友也不是很多,一个人吃饭也比较没有意思,不如请她们二人吃饭。陆依萍看到方瑜有些意动的样子,有些心软了,毕竟这位汪子默是画坛上有名的画家了,能对方瑜指点一二也是不错的。      虽然是汪子默请客,也没有想着去很好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收拾得干净利爽的川菜馆坐下了。      江浙上海这边的菜系口味清淡,很多菜还略带着些甜味,吃到了久违的川菜,让陆依萍有些感慨,不过也菜式的辣椒因为考虑到当地人的口味也不是很辣,这让陆依萍失望之余也有些庆幸,毕竟她是要靠嗓子过活的,还是保护好嗓子比较好。      席间,陆依萍问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学校附近的招待所吗?”      “不是。”汪子默摇摇头,说道:“我住在国民大酒店。”      有钱人?!陆依萍一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感慨,不过想想这位汪子默也算是青年才俊了,倒也不是很稀奇。      汪子默说话温润中带着些些优雅,行为举止还带着些西方的绅士风度,真是让人感慨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陆依萍说道:“我真得走了,再不走,上班就迟到了。”      “那好吧。”汪子默说道,“那今天就散了吧,和两位相处了一天很是愉快。”      “还得感谢你的指点。”方瑜笑着说,“真是麻烦了。”      “没什么,也正好是陆依萍帮了我一个忙。”汪子默说道。      最后在汪子默离开之前,走了一步又回头说道:“我住在国民大酒店的3112房,没什么别的意思,如果要是方瑜你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邀我出来给你解惑。”      陆依萍微微笑了,这位汪子默还真算得上是有礼了,居然把话说得这么清楚。确实不少人利用粉丝崇拜的心理,把人勾引上-床的,所以汪子默才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方瑜则是一愣,然后惊喜地说:“我真的可以去找你吗?”      “当然。”汪子默的一点儿忐忑被眼前这个蓝衣长发女子的单纯消散了,“欢迎前来找我。我要是有事情出去了,去前台那里留个信就行。”      “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呢?”陆依萍问道。      “恩,再过两个星期,应该每天都有空了,这段时间的话,可能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停留在酒店里。”汪子默皱了下眉头,似乎这样也不妥,就算是没事,他也不可能每天在酒店等方瑜上门来请教      陆依萍微微一笑,说道,“不如两个星期以后,要是需要拜访的话,我们提前一天留消息给前台吧。其实也不局限于请教,毕竟我们两个是当地人,如果要是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可以带着你去采风。”      “这样很好啊。”汪子默眼睛一亮,“我正愁不知道去哪里逛呢。有两位在,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多看了一眼陆依萍,面容清丽,笑容恬淡,浑身是说不出的适意。分明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类型,身上的气韵是骗不了人的,偏偏又浑然不在意地说出自己没有念大学。      汪子默离开之后,陆依萍对方瑜说:“那我也要走了。”      “我下午没课。”方瑜说,“我送你过去。”      “别。”陆依萍飞快地拒绝,虽然决定了做歌女,心理上还是很难过自己这一关,尤其是自己的好友主动提出来。      “我就是送送你。”方瑜说道,“然后和你说说这个汪子默啦。”      方瑜好说歹说才让陆依萍松了口,陆依萍说道:“那你去可以,但是快要到的时候你就离开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方瑜说道。      听到方瑜答应了,陆依萍也放了心,自己这位好友是最为守信的,“怎么想和我说那个汪子默?”陆依萍对他笑得暧昧,“动心了?”      “哪里啊!”方瑜瞥了她一眼,“其实呢,这位汪子默真的可以说是青年才俊,而且说是相当有个性,他说自己27了,还是抱着单身主义。这让我怎么肖想?”      “单身主义?”陆依萍有些好奇。      “恩,在演讲的时候有女生问道,他自己提到过。”方瑜说,“快说,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陆依萍微微一笑,就把自己和汪子默的事情一说。      这年头是没有什么人有肖像权的意识的,毕竟素描和油画虽然很早进入中国,但是普及才刚刚开始,之前的画作都是中国的水墨画,和真人相比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一般人也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入画了,所以方瑜完全倒是觉得陆依萍幸运了,“这样真的很不错啊,我还是得谢谢你啊,帮我争取了这个机会。      “我们两个谁跟谁?!”陆依萍笑着说,“对了,我给自己拜了个师傅。”于是陆依萍把自己想学双截棍的想法告诉了方瑜,同时也说了陈师父那个一万米的要求。      “一万米,天哪。”方瑜的嘴微微张大,满脸尽是不可思议,“很辛苦啊。”方瑜是知道陆依萍的,说到的事情一定要做好,所以反而担心的是陆依萍吃消不吃消的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先放弃吧,在大学里也有各种的爱好武术的同学开办的兴趣会。”      大学也有社团,陆依萍想到这个,不过想想,那位陈师父是有真本事的,这年头学上花拳绣腿又有什么用?于是摇摇头,“我会坚持下来的。”      “你啊,就是死心眼,又倔。”方瑜摇摇头,感慨道。      陆依萍笑笑不说话。      两人一路说笑,直到快到大上海的门口,陆依萍才推了方瑜走开,自己进去了。 13、固定来客——何书桓 ...      陆依萍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入大上海,侍者的态度都比昨天显得殷勤很多。陆依萍心里想,这地方果然是惯常捧高踩低的了。      刚进入大厅里,蔡经理就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完全不似昨天的漫不经心,“白玫瑰,你来了啊。”      陆依萍点点头,问道:“蔡经理,有什么事情?”      “哦,”蔡经理笑着说,“首先要祝贺你昨天的表演非常成功。”      虽然不耐这些客套话,但是表面上总是要做出来受宠若惊的样子了,聊了十多分钟,这样的夸奖让陆依萍的鸡皮疙瘩几乎全要出来了,蔡经理终于步上了正题。      “今天你的歌依然是烟雨蒙蒙,歌舞的话让负责人进行了一些调整,应该比昨天的效果更好,你今天的衣服也得和昨天有些区别。”蔡经理说道。      “还是这首歌?”陆依萍有些奇怪,因为她很少去这就夜总会酒吧的地方,不知道如果一首歌卖座之后,通常会连续几天都是这首歌曲,再换。      “恩,”蔡经理说,“今天的歌曲比昨天晚半个小时,没问题吧。”      挑挑眉,这是纯粹吊着客人的胃口啊,不过,如果要做大腕儿,就一定要有适当的拿乔。陆依萍点点头,利爽地说:“没问题。”      蔡经理满意地点头,“对了,新歌的话也是你想着,给你三天的时候,如果要是选出来合适的歌曲,三天后先唱给秦五爷听,如果合适了,秦五爷说的给你加五十块的奖金。”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小。      秦五爷还真是大方,奖金就是她刚开条件一个月的工资了,这时候的五十块可是了不得,相当于只要弄出来合适的歌曲,就能有后世的将近1万人民币了。      不过什么歌曲好,她得再想想。      因为彩排得是唱过的歌曲,十分简单。她表演完之后,就开始观察别人的歌曲了,红牡丹今天唱得也是周璇的歌曲《五月的风》,周璇的音色细嫩、音质甜美,在舞台唱出来婉转动人,而红牡丹虽然也很美,但是声线就远远不如周璇了,也比不上陆依萍,音色带着些沙哑,平添一点儿妩媚,虽然声线条件一般,她的舞姿,她的神态倒也可以弥补一二。      “哎,你还在看啊?”红牡丹一下台,妆也不卸,就坐在了陆依萍的旁边。      “我还不是很熟悉,想多看看什么在舞厅里流行。”陆依萍回答说。      “这个啊,”红牡丹对陆依萍眨眨眼,“你不如请教我啊。我可是在大上海混了三个年头了,客人的喜好我最清楚了。”      红牡丹既然这样说了,那陆依萍也含笑应了,“那就谢谢牡丹姐了。”      只是红牡丹说得和她脑海中预想的路线完全不同,迎合客人?唱歌不是主要的,还要去陪客人喝酒?      越听越震惊,陆依萍木讷地说:“让我想想。”      红牡丹媚然一笑,“我知道你呢现在肯定还接受不了,慢慢来吧。首先迎合客人这一块儿,客人的安可是一定要理会的,像你第一天那样可是不行。”      陆依萍还能说什么?“好的,我想想看。”      红牡丹满意地笑着走去后台了,陆依萍撑着下巴,无论红牡丹藏了什么心思,她都不可能去迎合客人的低俗歌曲的要求,也不可能去陪酒,这是上班前去秦五爷哪里去要求的特许,如果去陪酒了,下次岂不是要陪床?!而且红牡丹的心思也不算是正,她是风情万种红牡丹,唱些艳曲自然还好,而她的招牌是清纯佳人白玫瑰,如果去迎合了客人,岂不是自己打脸?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是红牡丹是好意,她也是要拒绝的。更何况,这样的地方,人心隔着的可不止是肚皮,她更要小心行事。      又看了会儿,陆依萍也不看了,回到了后台。      晚上何书桓依旧来到了大上海,上午的时候因为把采访稿也给了秦五爷看,他很是满意上面的内容,直接说道:“两位欢迎今后来大上海,我秦五爷算是交上了两位朋友,我免单。”      得到了秦五爷的话,何书桓和杜飞也是十分兴奋地回了报社。把和秦五爷交上了朋友的消息告诉了报社主管。      主管是个40是多岁的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男子,听到了何书桓和杜飞带回来的好消息,眼睛一亮,“好,好,这才是采访应该做到的,而不是每次弄得像是打架一样。”      这分明是说半年前那次了,杜飞不服气地说:“那上次的消息也很卖座啊?!”      “那还折了一部相机,你怎么不提?”主管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杜飞不说话,心里想着上次也不错,起码还借此机会认识了如萍。何书桓心里则在想白玫瑰,那个谜一样的女子,究竟和陆家有着什么样的纠葛,他自诩绅士,既然已经答应了白玫瑰,自然不会主动和陆尔豪提起她。      “书桓?!”杜飞戳戳何书桓,“主任在叫你,你在想什么?”      “哦。”何书桓回过神。“什么事情,主任。”      “那秦五爷那边既然你和他关系好,你就做个后续吧。每天晚上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去大上海走一趟。”主管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在大上海如果和秦五爷套套交情,说不定可以认识更多的人,秦五爷的爆点基本这次专访之后已经挖完了,但是大上海那种地方,隐藏在下面的新闻绝对不算是少,所以主管才想着让何书桓抱好这大腿。      何书桓一听这主意,正好对了他的意,那个白玫瑰谜一样的女子确实让他产生了无尽的好奇心。      杜飞说话了,“秦五爷是和我和书桓两个人做了好朋友,我也可以去啊。”说完这句话,推了推眼镜。      何书桓哪里想要放过这样的机会,想到杜飞说话有时候会没轻没重,那个白玫瑰明显是有故事的人,要是被杜飞的话气着了,就更难接触了。说道:“杜飞,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      杜飞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被主管打断了,“反正你们两个自己去商量,这个也不是什么硬性要求,要是有时间晚上就去一趟,没时间也就算了。”      何书桓自然不想放过一个人去大上海的机会,和杜飞说了,“你难道不去陆家了?”      “啊?!”杜飞也是心里瞬间无数个念头,陆家伯母明显更看好何书桓,如果何书桓去大上海采访,岂不是只有自己去了陆家,和陆如萍多了一个机会接触,于是说道:“那你去吧。”      何书桓笑着应了。      这样,两个人心里皆大欢喜。      何书桓到了大上海,侍者直接领他到了秦五爷所在的位置,今天他是一个人坐着,并没有谈生意。      他正呷着一口红酒,看到了何书桓的出现,微笑着对他举杯,“你来了。”      何书桓微笑着对他鞠躬,“是的,我来了。”      “不用那么客气,坐。”秦五爷说道。      两个人偶尔说着些话,说些时局政治,何书桓惊讶地发现秦五爷相当的博文广志,秦五爷从何书桓那里也得到了不少关于战事的内-幕消息。按理说这些是不能说的,不过在人精一样的秦五爷面前,何书桓哪里瞒得住?      秦五爷微笑着端起酒又呷了一口,他虽然也有朋友是报纸的,但是平时口风很严,哪里会透露这些,而这位小朋友,可算是对自己知无不言了。      “今晚上没有白玫瑰的节目了吗?”等到了八点四十多的时候,何书桓忍不住开口问。      “哦。”秦五爷笑着说,“有啊,只不过推迟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依旧是她的歌曲《烟雨蒙蒙》,只不过和第一天不一样的,多了一男一女的伴舞,表演出那个烟雨蒙蒙的样子,甚至用上了干冰模拟烟雨蒙蒙的效果,陆依萍排练的时候没有用上干冰,真的看到了舞台出现了淡淡的雾气的时候还楞了一下。不过幸好是没有唱歌的时候,不然要是歌曲的时候停顿了,不知道会不会被说到死。      这一天的舞台效果比起昨天还要让人惊艳,陆依萍一眼就望到了坐在台下的秦五爷和何书桓。      一曲歌罢,依旧是如擂动的安可声,何书桓也和秦五爷随着人群站起来拍着手掌,陆依萍和伴舞人员谢了幕。      刚下了台,就听到旁边的伴舞人说道:“今天的舞台效果真是好美好美,我第一次看到舞台能造出这样的效果呢。”      “是啊是啊,”另外一个说道,“如果不提前告诉我,我还以为后台哪里着火了呢?”      陆依萍挑挑眉,“那怎么没有人通知我,今天会有干冰?”也幸好她有后世的记忆,知道这是干冰,不然要是以为失火了,出了丑怎么办?      她的话一出,让旁边所有的舞女都噤声了,脸上有些害怕。最后推出来一个看起来就无比怯懦和娇小的女孩子出来,她几乎快要吓晕了,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起,她忘了之类。      “哎,是蔡经理说的。”旁边一个女孩子说到,“本来蔡经理要亲自通知你,结果有事情耽搁了,我们以为你知道呢?至于她的话,大概是蔡经理嘱咐她不要忘记了,结果她还是出了事儿。”      陆依萍也不欲多为难这位快要吓晕了的舞女,免得还被人背后指责刻薄,明显就是替罪羊,只是冷笑着说道:“今天也就算了。要是舞台上有什么和彩排的不一样,把我惊得忘了词,我们大家都不好过。”      红牡丹围过来,笑着说:“什么事儿呢?发这样的火?”      “没什么。”陆依萍摇摇头,虽然心里很不好,还是要应者红牡丹,这件事情如果要是她在台上出了丑,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红牡丹,虽然也不排除是其他人有人诬陷红牡丹的,但是总归要更小心应付。      卸妆的时候,陆依萍心里只是叹气,怎么大上海也是这样的复杂呢?她怎么就不能同电视中那样的陆依萍那样混得是风生水起呢?      轮到她成为大上海舞台台柱的时候,究竟还有多久?这样的勾心斗角的环境中,她支撑地住吗? 14、与何书桓的交谈 ...      看到白玫瑰去了后台,何书桓哪里忍得住?和秦五爷说了一声,就急匆匆去了后台了。秦五爷看着何书桓的背影,摇了摇头,点燃了一只雪茄,“果然还是年轻人啊。”      何书桓到了后台的时候,陆依萍正好换好衣服,“白玫瑰”何书桓笑得灿烂。      陆依萍挑挑眉,“你今天也来了?”      一边走,何书桓一边说道:“今天早晨采访秦五爷很顺利,秦五爷说了,今后我和杜飞来大上海消费都是免单的。报社那边我也和主管报了备,他让我有时间晚上就过来大上海。”      陆依萍轻轻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大上海门口等李副官,陆依萍的眉头拧得死死的,这李副官是怎么回事?!为了赚钱也不能这样吧,每次都让她在大上海门口等?心里的火气反而有些上来了,刚刚本来就被舞女暗算了一番,心里很是不爽了。      何书桓倒是对情绪很敏感,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位白玫瑰面前总是心跳会有些加快,心情有些忐忑,现在看她心情不好,更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怎么了?”      陆依萍抿抿嘴,“没什么,我打算坐电车回去。”      “不等昨天的那个李副官了吗?”何书桓有些奇怪地说。      陆依萍摇摇头,神色晦暗,“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先回去了。”      两个人刚刚走到电车附近,何书桓笑着说,“我送送你吧,你一个女孩子回家毕竟不安全。”      陆依萍看了何书桓一眼,这让何书桓更加紧张了。      陆依萍虽然觉得自己和何书桓之间的联系越发紧密了,而且将来要是在大上海遇到了无礼的客人恐怕也是需要用到这位何书桓的,偏偏又不想和他太过于亲密,她不想搅进三个人的恋爱中,这位何先生也太过于优柔和摇摆不定了。      她咬着下唇,心里还是下不定决心,“那这次麻烦你了。”终于还是答应了,毕竟陆依萍这个壳子的姿色不错,回到家也快要十点了,实在是有些晚。只是心里想着要早日把那陈师父的双截棍刷得利落,晚上一个人包里是钢筋的双截棍也有底气些。      听到了陆依萍的答应,何书桓的耳根有些发红,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他觉得离这位神秘小姐又更近了一步。      在电车上,何书桓笑着说:“说道搭电车,曾经到有一件趣事儿。”      “什么趣事儿?”陆依萍问道。      何书桓就说了他和杜飞被秦五爷的保镖追着时候的情境,说到和陆如萍相遇的时候何书桓略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陆依萍,看到她没有异状,才接着说,“其实我们和陆尔豪本来就是相识,只是那天阴差阳错才第一次看到他的妹妹。”      “确实挺有缘分的。”陆依萍淡淡地说。      “是啊是啊。”何书桓有些干巴巴地说道,因为之前陆依萍就明显不喜欢陆家人,不好多说。偏偏自己身边的有趣的事情几乎都和陆家人有关,所以觉得更加尴尬了。不过仍然不死心,问道:“你真的很讨厌陆家的人吗?”      “是很讨厌。”陆依萍说道。      “真的不能说说为什么吗?”何书桓问。      陆依萍微微勾起唇角,点车内昏暗的灯光照得她的一双眼睛似乎更加明亮璀璨,何书桓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办法,”陆依萍说,“或许再过段时间告诉你。”      下了电车,穿过一条小巷子就是陆依萍的家了。      “好了,我到了。”陆依萍对何书桓说道。      陆依萍抬着头,暗黄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脸庞上似乎映辉着天上的明月。何书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用我送你了吗?”问道。      “不用了,已经很近了。”陆依萍说道。      陆依萍回到屋子里,傅文佩依旧做着针线活在等她。      “回来了?”傅文佩迎接着依萍,“我给你下碗面吃。”      “不用了妈。”陆依萍说道,“我不饿。”      “唉,不行,无论如何今天的面一定要吃。”傅文佩说。      陆依萍一愣,“怎么了?”      “傻孩子,你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不成?”傅文佩笑着说道,“过生日,总要吃完长寿面的,我啊,今晚上特地给你做的。”      陆依萍想了想,还真是今天生日,笑笑,她自己都忘记了。      何书桓看着陆依萍走进了小巷子,他拍拍自己的脸颊,他今晚是怎么了?      陆依萍所住的小巷子和他住的地方并不大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回到了家里。杜飞正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你回来了?”杜飞看到了何书桓说,“今天买的葡萄真是甜,我给你留了一点啊。”      何书桓坐在了桌子旁边,撑腮,“我今天去了大上海。”      “怎么样怎么样?!”杜飞一听到何书桓说去了大上海,就抬起头,不再写写画画了,“今天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何书桓坐到旁边,拈起一粒葡萄,“就是聊聊天,然后看了一下表演。”      “哇,还是你好。”杜飞有些艳羡,“明天啊,我也要去。”      何书桓心里一紧,然后想到了今晚上和白玫瑰独处时候的不自在,心里有些释然,说道,“好啊,明天一块儿。”      “那你今晚上见到那个白玫瑰没有?”杜飞问道。      “见到了,”何书桓说,“我还送她回了家。”      “哦哦。”杜飞笑得暧昧,“送她回家啊。”      “哪里啊。”何书桓说,“那是今天那个什么李副官没有来,所以我才送了一下的,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家总是不安全的。”      杜飞说,“书桓,我跟你说,那个白玫瑰八成是尔豪的女朋友。”      “为什么?”何书桓皱了下眉头。      “你分析一下看看啊,你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陆家的大门口,她受了伤,提到陆家就咬牙切齿。昨晚上我才说了陆家人不错,她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关键就在尔豪身上,尔豪喜欢交女朋友,又喜新厌旧,八成他和白玫瑰交往过一阵,又把人家给甩了,那一晚肯定是白玫瑰去陆家谈判,然后一言不合,他们两个就大打出手,所以脸上就挂彩了。”杜飞分析了一大串。      “你说我能编故事,你比我还能编故事。”何书桓说道。      “要是不信,我们去陆尔豪那里问问看就好了。”杜飞说道。      “还是不要了。”何书桓说,“我们做人要有诚信,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不和尔豪说,现在又去问是怎么回事?再说了,真的是尔豪的旧女友又怎么样?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好吧。”杜飞说道,“不过,书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白玫瑰?”      “哪有?”何书桓不自在地说着,别过了头。然后打岔,“你一直在写什么呢?”      “我啊?”杜飞说,“过几天不是如萍的生日了吗?我在想要送给如萍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对哦,”何书桓说,“你不说我差点就忘记了。”      “如萍的生日我怎么能忘记,书桓快来帮我看看,送什么东西比较好。”      何书桓好笑地说,“好吧,我看看,正好呢,我也看看我能买什么?”      “别和我独一无二的创意冲突了。”杜飞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何书桓好笑地摇摇头,把心里刚刚那点悸动抛开,“我啊,就捡你不用的创意。”      “这还差不多。”杜飞得意地说。 15、所谓的锻炼 ...      第二天早晨的一万米,看看陈师父跑得轻松,陆依萍跟着跑了十多分钟气息就隐隐乱了,等到半个小时之后,她已经可以说是机械地迈着步子。也幸好陈师父和他的几个徒弟的照顾着陆依萍,勉勉强强在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跑完了。      陈师父看到陆依萍跑完一万米脸色惨白惨白,摇摇头,“你这又是何苦?”      “师父,我说过我能坚持的。”短短一句话,陆依萍说得很慢很慢,她的肺部生生撕裂一样地疼痛。      陈师父沉默,第一天能坚持下来并不能代表什么,“你明天再早起二十分钟,顺着这个路线跑,这一个星期,你大概在70分钟的时候跑完就行,下个星期开始,就在六十分钟。”      “谢谢陈师父。”陆依萍说道,“接下来干什么呢?”      “就你现在还能干什么?”陈师父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回去休息吧,先跟着我跑一个星期再谈别的。”      “那您叫我怎么样蹲马步姿势正确吧。”对于未来的那种恐慌,就算让她身体再疲惫也不敢放松,她要抓紧时间把身体素质提高。“我蹲马步可以吗?”      陈师父摇摇头,觉得陆依萍太过于急切了,但也不好拒绝,就指点了她马步的姿势。陆依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蹲起了马步。陈师父的院子也和自家的院子一样不大,同时还带了三个学生要练习。      正确的蹲马步姿势让人从大腿根部开始酸酸麻麻,坚持了十多分钟,陆依萍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只好停歇一下,休息了五分钟又开始蹲马步。只要想到未来的战争,她心里就不寒而栗。对日本军队有着深深的恐惧,或许面对对方的枪子还是无力,但是只要对方是军刀,她要努力争一争。      手枪?她记得电视里如萍最后好像在陆振华那里弄了一把手枪,眼睛一亮,现在这个战乱年代,想来手枪也是很好弄到的。陆依萍这样想着,分散了注意力,倒也开始觉得蹲马步没有那么痛苦了。想想这种娱乐场所和黑道向来是联系紧密,如果要是真成了台柱,托秦五爷买把抢买些枪子儿,想来应该也是可行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亭亭而立的正是方瑜。      因为是周六的缘故,方瑜身上穿着的不是她的蓝黑色的学生装,而是穿着改良旗袍,嫩黄色点缀着小花儿的旗袍,□并不是传统旗袍那样紧紧收着,只留两边的开叉儿,而是微微有些裙摆,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头上带着振翅欲飞的蝴蝶发卡,整个人清纯俏丽。      陆依萍想,这样的人,怎么能让陆尔豪那种人渣染指?      “你在蹲马步?”方瑜有些好奇地看着。      陆依萍说道:“快过来扶我一把,要站不起来了。”      方瑜忍着笑意扶住陆依萍,“你不是要跑一万米吗?”      “已经跑完了,现在蹲会儿马步。”陆依萍说道。      “哇,真坚持下来了?”方瑜赞叹道,一边扶着陆依萍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      “你今天怎么来了?”陆依萍笑着说,“我以为昨天见过你,然后你这星期不来了呢。”      “谁让小的犯了错,居然忘记了陆依萍大小姐的生日呢?”方瑜笑着把一个小盒子在依萍的眼前晃了晃。      依萍笑着接了过来,“忘记了就忘记了。”      “啧啧,话说的是好听啊。”方瑜歪歪头笑着说,“你的动作可不是这样表现的哦。”      “讨厌。”陆依萍笑着锤了方瑜一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平安符。用手指挑起来红线,“平安符?”      “恩。”方瑜拾起平安符,“我给你挂上,这是我在云安寺给你求的。”      方瑜给陆依萍挂上了平安符,“其实呢,平平安安就好,自从昨天知道你这份工作,我更加庆幸给你求的是平安符了。”不过以为傅文佩就在家里,声音压得很低。      陆依萍握住方瑜的手,“谢谢。”      “我们两个谁跟谁啊。”方瑜冲着她眨眨眼。      “方瑜来了啊?”傅文佩刚刚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方瑜正和陆依萍在院子里说说笑笑。      “伯母好啊。”方瑜站了起来。      “坐下就是。”傅文佩笑着会说,“你们两个聊一聊,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谢伯母,我可要多吃点啊。”方瑜笑着说。      “你哪次吃的不多?”陆依萍用手指夹住了方瑜的腮。      方瑜嘟着嘴。      两人笑笑闹闹吃过了午饭,“那伯母,我和依萍一块儿走了。”方瑜提出来了告辞。      “你怎么又要送我?”陆依萍有些无奈地说。      “喂喂,不能这样啊。”方瑜说,“我还专门给你送礼物,你这样就要抛弃我啊。”      “不抛弃,不抛弃。”陆依萍说,“只是觉得你跟着我不好。”      “那我不管。”方瑜吐吐舌头,“我又不进去,总让我送送你吧。”      “好吧好吧。”陆依萍无奈地说。      “对了,你晚上什么时候下班呢?”方瑜问道。      “一般是九点多。”      “好晚啊。”方瑜感叹,“一个人是不是不够安全呢?”      “有李副官接我。”陆依萍说道,虽然昨晚上李副官没有来,但是陆依萍依旧不想让自己的好友担心。      “这样啊,那还可以啊。”方瑜说道,“自己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陆依萍说道。心中有一股暖流。      “如果你刚开始没有在这里就好了。”方瑜小声地说。      而陆依萍,她有何尝不想呢?“我会好好的。”陆依萍笑着按住方瑜的肩膀,“别担心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      方瑜看到陆依萍眼睛里异样的神采,点点头。 16、见与不见 ...      一天的排练与唱歌,晚上的时候没有看到何书桓,陆依萍的心里也有些失落和惴惴不安,倒不是因为喜欢上了何书桓,纯粹是因为实在是希望何书桓能在大上海一保她的安全。      下班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李副官,他的脸上带着憨然的微笑,“依萍小姐,实在对不住,昨天最后一个客人跑得有点远,回来的时候,别人说你已经走了。”      “李副官。”陆依萍说道,“要不然你就不要来接我了吧。”昨天她是气得够呛,但是冷静下来觉得又有些可悲,李副官并没有许诺自己什么。所以现在的话语格外冷静,不过陆依萍心里也有些打鼓,千万不要弄假成真了,要是今后何书桓不出现,李副官也不送她回家,她体力值武力值为渣的情况下,一个人回家,她还真不敢。      “依萍小姐。”李副官有些着急了,“不行啊,我怎么能让你晚上一个人回去,昨天真是是一个意外。”      陆依萍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表情松动些,看上去似乎被李副官的话打动。      李副官连忙说:“依萍小姐,相信我,下次我绝对在九点时候就在这边等。”      陆依萍本来就是拿乔,希望让李副官表态能按时接她,既然李副官已经开口了,就点头说:“我最近的场次都在九点多,你在九点半的时候等我就可以了,最多晚个十分钟。”陆依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李副官笑着点头,“哎!”李副官更是松了一口气,真正让陆依萍决定做歌女的,是他们家压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昨天没有及时来接依萍小姐是他的不对,要是陆依萍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懊悔的。      而那边的何书桓是刻意让自己不要来大上海那么勤,杜飞那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白玫瑰?”深深让他有些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她?      因为这个念头让何书桓开始刻意回避去大上海,加上马上如萍也要过生日了,下班后就拉着杜飞满上海跑跑看,究竟买什么东西送如萍比较合适。      “是是是。”何书桓好笑得看着杜飞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了朋友妻不可欺,虽然如萍是你预定下来的,我也不能染指。”      陆如萍过生日,杜飞自然是高兴能对如萍献殷勤,只是这献殷勤的人越多越不好啊!尤其是书桓这么有力的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所以杜飞再次向何书桓说了他对如萍的心意。      “这还差不多。”杜飞满意地点头。      何书桓选了一条银色十字架的时候,杜飞决定送如萍更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于是,周末的时候,他们去交游,而顺带杜飞就拍了一系列的照片作为陆如萍的礼物。      其中有一张“意外”,何书桓搂着陆如萍的照片洗出来的时候,杜飞嫉妒了,“喂喂喂,怎么每次都是你英雄救美啊。”上一次的英雄救美自然是第一次初见如萍的时候,何书桓抱住了快要摔倒的陆如萍。      “你自己也说了,这是意外,这又怎么是我能控制的。”何书桓无奈地说道。      杜飞仍然小心眼地不想把这张照片放进去,碎碎念念,一会儿把照片拿出来,一会儿又把照片放到相册里。      何书桓看着杜飞的动作觉得好笑的同时,觉得自己对那个白玫瑰的思念快要爆炸,“下班后我去大上海?”      “干嘛?”杜飞推了推眼镜儿,“又去看那个白玫瑰?”      “什么白玫瑰,红玫瑰的?”陆尔豪忽然从两人背后窜了出来,“在说什么呢?”      杜飞要说什么的时候,被何书桓打了眼色,“我要去大上海而已。”      “去采访啊。”陆尔豪兴致低了些,正好看到了杜飞手里的照片,把它抽出来,“咦,这张照片很是不错啊,杜飞很行嘛?真拍出来了这张?”      “还我啦……”      看到两个人笑闹着,何书桓摇摇头,“我先走了。”      对于陆依萍来说,因为李副官每天按时回来接她,让她冲淡了对何书桓没有来大上海的恐惧。虽然何书桓啰嗦了些,圣父了些,在感情上优柔寡断了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十足的好人。好多天未见,到让陆依萍念起了何书桓的好。这让她觉得十分讽刺和无奈。      但何书桓来与不来,生活都在继续。      白天的时候每天都是让陆依萍快要跑到吐出来的万米长跑,这样的强度也让陆依萍庆幸幸好只是唱歌而不是跳舞,不然身体真的受不住。下午排练,晚上的时候唱歌。      上次的歌曲也选出来了,就用的是曾经陆依萍改编的《小冤家》,因为是改变得外国歌曲,反响倒也还不错,凭着这两首歌,也算是奠定了陆依萍在大上海的位置了,她的声线非常迷人,清亮婉转,这让秦五爷微微颔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得。      “我给你这个舞台,白玫瑰。”秦五爷说道,“看你能飞到多高!”同时五十块的奖金也拿到了手,这钱陆依萍就没有交给傅文佩了,觉得对于傅文佩来说,无论多少钱都能被她散出去,陆依萍还想着出国,就用钱在洋行买了点金子,顺便开了个保险柜。虽然保险柜每个月都要交上一块钱的管理费,但是胜在安全。      她也算是想通了,现在她的歌曲这样受欢迎,秦五爷又这样说了,自然不可能放她离开,她倒不如好好琢磨如何多赚些钱。只是虽然想通了,在秦五爷那里是不能这样表现出来的,还是要争取签上短约。      真正何书桓五六天没有来大上海了,陆依萍对何书桓的感觉也淡了,这时候何书桓又出现了。      何书桓带着温润的歉意的微笑说道:“前几天真是忙碌,报社里各种事情,加上一个好朋友过生日,我和杜飞跑遍了大上海,才买到了合适的礼物。只不过还是比不上杜飞的礼物来得精心。”      礼物?陆依萍笑笑,想也知道这生日是陆如萍的了。她和陆如萍的生日明明相差不了几天,可那边的人又有谁记得?      “没关系。”陆依萍说,“你有事情很正常。”      看到陆依萍浅笑着摇头的时候,何书桓的心里一片柔软,杜飞说得对,他确实对这位白玫瑰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情。 17、方瑜与尔豪 ...      陆如萍的生日到了,偏偏陆振华在热闹的宴会上想起了那位倔强得像刺猬一样的女儿和如萍差不多大。毕竟依萍的生日和如萍的生日差不了多久,而当年心萍还在的时候,她的亲姐姐依萍的生日也是热热闹闹,甚至远胜于今天的如萍的生日。想到了心萍,陆振华的心一片柔软,这让陆振华不多的愧疚心被勾起来了,和陆尔豪说道:“尔豪到我书房来一下。”陆振华也是知道陆尔豪不喜欢陆依萍的,如果要是在这里直说,恐怕陆尔豪会反弹。      “去,把这两百块钱送过到佩姨那里去,现在不用车,你正好开车过去。”      “现在吗?”陆尔豪心里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是。”陆振华明显不愿意和陆尔豪多说。      “现在吗?”陆尔豪说道,“现在客人正多,如萍在客厅里开PARTTY,能不能明天再去。”      陆振华一向是专横惯了的,哪里听得进去尔豪的话,“我说现在去就现在去。那些朋友都是老熟人了,用不着你招呼。”      “我不想去。”陆尔豪见到实在推脱不掉,就破罐子破摔,直说了。      “为什么?”陆振华也是知道陆依萍和陆尔豪一向不对付,所以直接说,“依萍?”      “这么大好的日子,干嘛要给自己找不自在?谁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陆依萍就是个刺猬,见人就扎,我才不过去。”      陆振华说道,“你不要管她说什么,你完成你的任务,把钱送过去就可以了。我不能让别人说,我陆振华饿死了老婆孩子,去。”最后一个字说得是威武之极。      陆尔豪怒气匆匆拿着桌子上的钱。      而陆尔豪这次送钱,和他今后求而不得的女神——方瑜,相遇了。      两个人第一次的相遇是冷眼相对,陆尔豪的车溅了方瑜一身的水,方瑜抱怨了一句,偏偏被怒气满怀的陆尔豪嫉恨上了。一大堆的歪门邪道的话之后,说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出口伤人呢?我奉劝你,下次不要这么不客气。”      本来就是陆尔豪的措偏偏陆尔豪一副我们两个各自倒霉抵平了,加上最后的话让方瑜动了火。她原本的性情温和,但是和用词尖锐的陆依萍做了朋友,自然也学了些伶牙俐齿,当时就顶了回去。      “方瑜,美专的学生,我记住了。”最后陆尔豪偏偏说了这样没品的话,“今天没空,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去找你算账!”      这让方瑜有些忐忑,这年头横行霸道的人还真是不少。      陆尔豪却觉得这女孩子有些意思,加上长的漂亮,就说道:“你要不要搭便车,我半点事情马上就结束了。”      “用不着,我就到了。”方瑜有些软得说道,她还真有些害怕眼前颇为俊俏的青年男子,心中暗念自己倒霉,怎么抱怨一句,就被人这样威胁?      陆尔豪透露出来了他是那边的哥哥,而方瑜站在陆依萍的那边是一阵讽刺。      “你就是那边的哥哥,真是难怪了。”方瑜说道。      “你是陆依萍的朋友?难怪这样伶牙俐齿了。”陆尔豪说道,“听依萍说得事情,她就会道东道西,破坏我们家的声誉。”      陆依萍正好出门倒垃圾,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因为知道方瑜在电视中和陆尔豪有过一段,她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的好友被糟蹋,看到了两个人一块,就拉着方瑜扯到自己的身后,“你有什么事情?”她这两天因为事情多,加上早晨实在太累了,没什么时间去找方瑜,有不少话要说,但是陆尔豪在旁边,要先把他打发走了再说。一定要给方瑜洗洗脑,陆尔豪是标准渣男啊!      陆尔豪皱了下眉头,没有想到依萍这样明显的防备动作,不过仍是说明了来意,因为见到了方瑜的心情好,只是想想作为陆依萍的好友,要拿下她更为困难,心中有些战栗的快感,他是个谈过不少次恋爱的,方瑜还是个在校大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我给你送钱的。两百块,爸爸让我送的。”      钱?陆依萍沉默了一下,这样含有施舍味道的钱,如果她在现代可以有骨气得甩开,但是现在……接过钱,“好了,我拿了,你可以走了。”      陆尔豪倒是诧异地挑眉毛,没有想到依萍会这样得干净利落,和陆依萍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和方瑜……陆尔豪还是决定离开,现在肯定是没有什么机会和方瑜打交道的,反正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和学校,有的是机会。如萍的PARTTY肯定还热闹着呢,这样一想,陆尔豪也就干净利落得离开了。      看到陆尔豪离开了,陆依萍掩住了门,“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五块钱。这是我才借的。”方瑜一边掏钱一边说到。      “不用了。”陆依萍说,“你也看到了,刚刚还有人送钱呢,我自己也工作了,有钱。不过你和陆尔豪是怎么碰上的?”      方瑜详细地说了刚刚和陆尔豪的相遇,着重说了陆尔豪要找她算账的事情,最后问道:“他不会真的找我麻烦吧?”      陆依萍摇摇头,“应该不会。”      “那就好。”方瑜松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是你认识的人。”      现在傅文佩不在,陆依萍对方瑜说,“你知道陆尔豪是谁吗?”      “不就是那边的哥哥?”方瑜有些奇怪地问。      “他还是可云孩子的父亲呢?”陆依萍冷笑道。      “就是他?!”方瑜一脸震惊,因为陆尔豪看起来是一个颇为帅气和精神的年轻小伙子,虽然刚刚没有风度了点,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弄大了别人的肚子!      “就是他。”陆依萍肯定地说,“要是李副官看到了他,那才叫做热闹!”      “那他知道可云的事情吗?”      “不知道。”陆依萍说道,“当时李副官觉得是家丑不愿意说,王雪琴也瞒得很紧。”      “恩。”方瑜不知道说什么,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吗?”陆依萍说,绞尽脑汁地想抹黑陆尔豪,“这件事情之后还交过了好几个女朋友。”这个信息完全就是陆依萍瞎说的了,不过却真的和陆尔豪的实际情况相符!      “好几个?”方瑜目瞪口呆,虽然现在的风气是提倡自由恋爱,但是也很少有人像陆尔豪这样的谈过好几次的恋爱。      “恩,我自己就见过几个。”陆依萍说道,“所以离他远点儿,我怕他要是想追你……”      话还没有说完,方瑜一脸嫌恶地说,“他?别恶心我了。” 18、方瑜和依萍 ...      因为给方瑜提前打了预防针,陆依萍的心里一阵轻松,起码她和陆尔豪的火花起不来了。她就不信了,在还没有爱上陆尔豪之前,知道了陆尔豪甚至有过孩子的消息,甚至那个陆尔豪的前女友因为孩子死亡疯掉了,能主动搅和在这样的事情中的,不叫做圣母了,那叫做神经病。      “其实你知道吗?”陆依萍想了想,还是把何书桓的存在和方瑜说了。      “啊,他是‘那边哥哥’的同事!”方瑜惊呼出声,“那岂不是很危险?很容易被那边知道?”      “那也没什么办法。”陆依萍说道,“他算是正义感十足了,还记得我说过我被打的时候,是他把我接到他住的地方,然后让我能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不至于回家更加狼狈。上次在大上海的话,也是他出现,让我度过了那次危机。”      方瑜听着陆依萍说着第一次在大上海时候的事件,沉默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最后等到陆依萍说完了,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何书桓?”      喜欢?陆依萍心中一惊,反射性就摇摇头,“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是不是你自己没有想过。”方瑜说,“依萍,你不像你自己了,如果你不是喜欢他,对他有好感,那么你在知道他是你‘那边哥哥’的好友的时候就会远离他,之后在他帮了你之后,更是会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会感激他的帮忙,但是因为他的‘身份’,你永远也不会主动选择和他做朋友。”      陆依萍一阵沉默,她知道方瑜说的对,她毕竟骨子里是现代的路萍萍,不是方瑜曾经的好友陆依萍了,那么她的选择自然也和她不一样。这些是不能和方瑜说的,陆依萍最后说道:“我不喜欢他。”      何书桓虽然生得帅气,高学历,为人也颇为古道热肠,家境也是不错的,父母都是外交官,不然王雪琴也不会总想着让如萍和何书桓在一块儿。只是冲着曾经看到电视里何书桓做出来的事情,陆依萍就不愿意和他在一块儿。让陆依萍解开心结原谅陆振华?关于可云,一块儿提出找回忆?在依萍那里得到了日记本之后,立即转过头和如萍订婚?在订婚席上抛弃了如萍,然后又和陆依萍在一块儿?      一系列的事情,如何让她对何书桓有好感,何书桓和陆家羁绊太深,而她是决计不会和陆家搅在一块儿的。      方瑜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说道:“那你现在也接受了钱,两百也不少了,要不,你不要在大上海做了吧。”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一开始就不会像原本的“陆依萍”那样选择大上海,多么鱼龙混杂的地方,她有把握能全身而退?“现在退出,太过于艰难了。”      “你不是之签了一个月的合同吗?”方瑜有些着急了。      “毕竟那里是大上海啊,对方又是秦五爷。”陆依萍摇摇头。      “去试试嘛。”方瑜摇着陆依萍的胳膊,“不是你经常说的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依萍和秦五爷不多的接触中,知道除了秦五爷是一个游走于黑暗社会的笑面虎之外,也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她现在的歌曲卖座,他有怎么可能放她离开?除了利诱之外,对方更有可能使用威逼的手段,陆依萍不想去领教。“我再看看吧。”      方瑜有些失落于依萍的敷衍,陆依萍也看出来了,抵着她的额头说:“方瑜,不是我贪图那里的声色繁华,也不是贪图那钱。虽然我知道你也觉得我变了很多,但是有些原则我是不会变得。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堕落,相信我好吗?我不是不愿意离开,而是秦五爷不会放任的。你没有去过大上海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算是大上海的摇钱树了,虽然只签订了一个月的约,但是他不可能放我走的。如果是糖衣炮弹我是不怕,但秦五爷还有黑社会的背景,我怕啊……”      方瑜回抱住陆依萍,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你当初怎么会那么傻?”      “还不是因为李副官一家。”陆依萍轻轻地说。      “依萍你好傻。”方瑜说道,“你为他们一家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你要是当初不那么傻……”      “事情已经发生了,”陆依萍说,“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懊悔,而是想想要怎么做。”      “你有想法了?”方瑜已经放开了陆依萍,有些好奇地问。      “成为大上海之神!”陆依萍轻轻地说,但是语气坚定,“如果我成了神,成了大上海的灵魂,那么他也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真的可以吗?”方瑜的眼中都是担心。      这样浓的担心让陆依萍的心中一颤,“别担心。总不会难过从那边拿钱的。”陆依萍自嘲地说。“好了,”陆依萍强打起精神,“不说这些,对了,我觉得也差不多,不如我们两个做东邀请那位汪子默上海一日游吧。”      方瑜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今天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是周一周二休息,正好我后天也没有课,我们可以去酒店那里留便条了。好好感谢一下他的指点。”      “顺便可以让他再次指点你一下。”陆依萍对着方瑜挤挤眼。      “去。”方瑜用手肘拐了拐陆依萍,“别这样占别人的便宜。”      “啧啧。”陆依萍笑着说,“我不信方大小姐你就没有准备好画作?!”      “这个真没有!”方瑜理直气壮地说。      “那就肯定有问题。”陆依萍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汪子默指教的。”      “额……”方瑜卡壳了,小声地说,“带画作毕竟给人的感觉太过于刻意了,不过我确实是准备了几个问题。你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这个可以有。”陆依萍笑着说,“别想那么多啦,依我看呢,那个汪子默也是上道之人,恐怕不用我们主动开口,他就提出了问你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请教的。” 19、意料之中的闹场 ...      陆依萍下午要去上班,所以干脆就让方瑜过去留便条,上面还留下了方瑜家的电话号码,要是不能出来的话,就打上面的电话。      今天是周日,看着何书桓早早就坐在下面。因为陆依萍红得太快,人气也高,就把她的歌曲放在九点场的,基本不变化了。只是周末的两天她会唱两首歌,平时的时候是一首。      这个周末大上海的主题是暧昧,所以陆依萍穿着的是一身的白装,头上带着的是有这些遮掩的纱帘,“你我相逢在黑夜里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光亮。你记得也好……”陆依萍这首歌是在徐志摩刚刚写出这首诗的时候自己谱得曲,她甚至和方瑜自嘲,自己的音乐系就在大上海舞厅了。      撩动着自己身上披着的轻纱微微摆动做出波浪状,一曲歌罢,台下是掌声连绵。何书桓坐在秦五爷的旁边,看着台上的陆依萍目不转睛。也是微笑着拍掌,在台上的人真的如同沾染着晶莹剔透露水的白玫瑰,就算这样的环境中也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      “下面这首歌,叫做《潮水》。”陆依萍轻轻地说。      台下的观众纷纷鼓掌,偏偏这时侯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白玫瑰,我们要听‘假正经’,‘假正经’会不会唱?”      假正经?陆依萍想,歌词是“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你想看,你要看,你就仔细的看看清。不要那么样的装着,不要那么样的装着。”再看看眼前的人,虽然步子看起来歪歪斜斜,但是神色确是清明的。      这是来闹场子的?陆依萍瞬间心里轻松了一大截子,总比要求她唱“十八摸”来的要好的多。而且这首歌的歌词,是来讽刺她的?说她假正经,假惺惺,目光看着台下的人,在思量,这究竟是竞争对手呢?还是自己大上海内部找人来砸她场子的。      看到陆依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那个男子更兴奋了,身子一阵战栗。“不要什么云啊雨啊的,唱假正经!”那个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往舞台这边走,步子有些歪歪斜斜。      看着秦五爷,秦五爷正眯着眼睛吸着雪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是在考验她的公关危机吗?      陆依萍思考得这一阵,底下起哄的人更多了,有几个坐在沙发上的,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跟着在起哄。而站在舞池中的,一些女士在和自己的男伴窃窃私语。      “你好,这位先生。”陆依萍一开口,舞厅就安静下来了,他们有些好奇这位白玫瑰会作何反应。      “这首歌我会唱。”陆依萍说,“但是似乎和今晚上的主题不符合。”      “我不管什么主题不主题,就要听《假惺惺》!”那个男子说道,“说的就是你,假正经,假惺惺,明明一副狐狸精的样子,还装作高洁!”      “那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在这个大上海唱歌了?”陆依萍眯起眼睛,既然秦五爷不作为,那也别怪她拿这件事情来试试他的尺度!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个男子说,“什么人啊,天天唱什么云啊,水啊,雾气啊!一点儿都不好,这是舞厅大家来找乐子的地方。”      “对啊,可不就是乐子。”陆依萍做无辜装,“我的歌声也确实给了大家欢乐啊。虽然你不喜欢云啊,雾气啊,水,但是总有人喜欢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假正经之人,既然已经说了是《潮水》了,出尔反尔又算是什么呢?”      陆依萍的危机公关说不得好,也不能说太差,只是这其中试探说是不是不应该在大上海唱歌让秦五爷眯起了眼睛,对着保镖挥挥手。      “把这些闹事的都给我丢出去。”其实秦五爷也和陆依萍一样,觉得这位要求要唱《假惺惺》的恐怕是竞争对手弄过来的人。所以他没有立即动手的原因也是打量这些来起哄的人,尤其有几个的衣着,和浑身的气质,不像是能在大上海消费的。现在已经确定了他们不是来大上海消费的,那么就丢出去!加上刚刚陆依萍的话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底线,那么他更是要做给陆依萍看了。      那位穿着西装的人,有些恐慌了,“干什么干什么?我是花钱来跳舞的,点首歌都不行?”他的四肢已经被保镖抬了起来,旁边也有女士小声地到吸一口气的声音,没有想到在舞厅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何书桓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拍拍拍!而是站起来说道:“大家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们先把人放下。有话慢慢说。”      保镖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何书桓,然后看看老板为不可见的点头,也就把人放下来了。      何书桓站在那位闹事者的面前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要找快乐,不是来找打架。白玫瑰小姐不唱《假正经》,总有人唱啊。”      何书桓这样一说,旁边的人都在鼓掌,尤其是那几个起哄的,他们也是被百乐门雇佣过来闹事的,没想真的惹恼秦五爷啊?!      秦五爷微微撇下脑袋,上面的报幕员就出来了,“下面请红牡丹为大家演唱《假正经》”      红牡丹急急忙忙上场,陆依萍着重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只是有些错愕,就说道:“不好意思了,麻烦牡丹姐了。”      然后不去管红牡丹的反应,就下了台。      何书桓在台下看到了陆依萍已经去了后台,也急匆匆就往后台方向去了。      秦五爷眯起眼睛,对着旁边的蔡经理招招手,“把那个人给我看牢了,问出来是哪儿派过来的,那些小鱼小虾,也给我留意着,今天就算他们走运了。”      蔡经理自然点头称是。      秦五爷摩挲着下巴,至于现在,他要去和白玫瑰谈谈!至于说何书桓,看着何书桓的背景,秦五爷想,他自己的脾气还是太过于急躁了,这个何书桓出来的到真是时间,这样一来,更没有人留意到那位闹事者的去向了。 20、闹场后续 ...   后台永远就是那么匆匆忙忙,拥挤的后台,空气中充满了甜腻的脂粉香气。      陆依萍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虽然周围是人多,她这个方向倒是一个小真空地段,平时总是过来巴结的人都不在了。陆依萍轻轻摩挲自己的食指指甲,也是,今天她在台上说了那样的话,谁会敢过来?!女人多的地方永远没有秘密。      陆依萍并不去看她人的眼光,就像是方瑜说的那样,她总要去试试,虽然这里是可以赚更多的钱,但是她还是害怕。只是,等待的时间是最为磨人的,她心中只能暗暗祈祷,这位秦五爷能如同电视剧中一样民主好说话。      后台一下子安静了,陆依萍知道秦五爷过来了,深吸一口气,刚刚转过头,脸颊上挨了一巴掌,是秦五爷打得。      这力道重的,一下子让陆依萍直接跌下了凳子,额头正中磕在了梳妆台上的边角。虽然眼冒金星,那一力道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陆依萍苦笑着想,好歹不是太阳穴磕在梳妆台上,不然她就小命呜呼了。额头上显然是磕破了,一种火辣辣的清凉感,然后就感到有细细的小股液体从那伤口流出,顺着鼻梁蜿蜒而下,陆依萍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裙子,一滴一滴都是血花。      秦五爷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是想教训一下陆依萍,让她收收心安心在大上海唱歌,但是没有想到会弄伤她的面部,让她磕破了额头,心里有些懊悔刚刚下手太重了些。只是既然已经打了,这教训要做足。从袖里扯出白绢,细细擦着自己的指尖,然后把那白绢丢在陆依萍身上。“白玫瑰,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调虽然不大,却让人打从心底一阵战栗。陆依萍的胳膊上也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我说过了,可以让你上天堂,也可以让你入地狱。”秦五爷细声细语地说着,“怎么,才刚刚步上云端了,你就以为你人不是你了,想要踹开着大上海?”      旁边虽然围着众多的人,但是看到这样隐怒的秦五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陆依萍捂着脸,微微蜷起腿,她的头还有些发晕,稍稍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半靠在梳妆台边,额头仍在流血。她并不说话。这样的情况她能说什么?!      “白玫瑰。”秦五爷看到陆依萍不说话,看到她流血就心痛,这毕竟是她的摇钱树。眼睛中更是聚集了一片风暴,“所以你自持身份,觉得我的大上海庙小容不下你这座大佛?”      陆依萍依旧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那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染出的血花。真美啊,像是裙摆上绽放的红梅。她不停地用别的地方来打断自己的注意力,尽量让自己不要因为秦五爷的话去颤抖。      秦五爷怒极反笑,蹲在了陆依萍的面前,用带着金戒指的食指和拇指挑起了陆依萍的下巴。这时候保镖自发地把后台其他人员疏离了。      陆依萍感受到自己下巴上属于男人的陌生温度,鼻尖除了自己身上的脂粉味、血腥味还有秦五爷手中淡淡的雪茄味道。因为出血有些苍白的脸色开始发红,因为直面秦五爷,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开始轻轻颤抖。      秦五爷的手指划过陆依萍细嫩的脸颊,指尖下的肤质细嫩柔滑,看看陆依萍抖得如同筛子一般,他就收回了手。      陆依萍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她心里是一千个难受一万个难受,眼睛死死盯着秦五爷的手,生怕他再做出什么。看到秦五爷收回了手,急急忙忙往后退坐了下,结果背后的梳妆台是微微一颤。      “怕了?”秦五爷笑了。      这样的笑容让陆依萍心中更害怕了。      秦五爷看到陆依萍的样子,心里点点头,这样就够了,要是逼得太过了,只怕弄得玉石俱焚,“白玫瑰,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分的姿色,加上这嗓子,还有你的作曲天赋,我想,这个大上海要是没有我,你你早就不知道躺在谁的身下了。”秦五爷说,“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前几天唐秘书长还向我讨你呢。”      这是在逼她表态,陆依萍带着重重地鼻音开口了,心中一片苍凉,“秦五爷。”      “我是商人。”秦五爷看了眼陆依萍,“虽然我有黑色背景,但是现在我只是个商人。陆依萍,我知道你的潜力,现在送人太不值得了,清纯佳人白玫瑰现在还不太符合,应该叫做青涩佳人白玫瑰。”      陆依萍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说,“我今天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我没有想要离开!”      秦五爷看了眼她,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不要试探我的底线,白玫瑰。我已经不玩过去那些了,想规规矩矩做个商人而已,我只想把我的大上海开好。凭你的实力,只要你安安分分唱唱歌就好,我也不会逼你什么,要是遇到有人讨你了,我还能对外声称你是我的情妇,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能这么不安分?!”      “秦五爷,我唱歌。”陆依萍说道,“只要你不把我……”咬着嘴唇,陆依萍虽然明白秦五爷的意思,但是秦五爷真的会做到吗?      秦五爷轻笑,自然也看出来了陆依萍的意思,心里好笑,他喜欢的是像红牡丹那种风韵十足的女人,陆依萍这样的对他来说太过于青涩了,不好下口。“你家的那个黑豹子是一言九鼎,我想凭我在上海的声誉,这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      陆依萍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自尊不自重的了,对着秦五爷磕了一个头,“那我在大上海唱歌,只要秦五爷护我周全。”      秦五爷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对嘛,就是这样,瞧瞧你这额头,好几天都无法登台吧。这样好了,今天你也收到了惊吓,再加上三天,也就放你五天的假期,好好养养伤。这里是二十块钱,去看看医生,别留了疤。”这是打一个棒槌,再送甜枣,惯用的手段。      “是。”陆依萍接过来钱。      秦五爷离开了,陆依萍还是跌坐在地上,陆陆续续地后台的人也回来了,只是很默契地给陆依萍留下了一小片的空白。      陆依萍心里一片迷茫,她真的就要在大上海一直唱歌? 21、从了何书桓? ...   何书桓正微笑着依着墙想着刚刚白玫瑰唱着的那支歌,把徐志摩的诗谱成曲,还真是不错。你我相逢在黑夜里的海上,想着最后两个字颠倒一番岂不就是他们当初相遇时的情景?何书桓站在后台与大厅相接的地方,平时他也是在这个地方等白玫瑰的,至于刚刚在歌厅里发生的事情,何书桓觉得白玫瑰表现得不错了,没有想到秦五爷的离开是去为难白玫瑰。      看到大批装扮地花团簇簇的女孩子慢慢走过来,鼻尖是有些刺鼻的脂粉香气,何书桓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白玫瑰身上就没有这样的刺鼻的味道,晚上走在她的身边只有淡淡的冷香味。      “哎,你说秦五爷会怎么对她啊!”忽然何书桓听到这群女孩子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我来的可不比你早。不过我估计白玫瑰可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秦五爷似乎也太可怕了些。”      何书桓一听到白玫瑰的名字,就往那脂粉女子中仔细寻找,试图找出来在小声说话的人。“你好,你刚刚说道白玫瑰?”也幸好这说话的人就站在何书桓这边,何书桓对她说道。      那女子吓了一跳,“我……”这些话他们内部的人说说也就罢了,就怕这让外人听到了……      不是人人都似这女子一样不留意秦五爷身边的人的,这眼前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几乎天天坐在秦五爷的旁边,偶尔和秦五爷说这话,所以旁边另外一个人就说了:“今天白玫瑰在台上说的话不合适,秦五爷就在后台说了她几句。这位先生……”      “我姓何。”何书桓说道,“那白玫瑰怎么样了?为什么旁边的人这样说?”      说话的女子一笑,说道:“何先生不放心可以去后台看看,我们这得走了。”      说话这点时间,他们三个人已经在人群的最后方了,让那群保镖往他们这里瞥来。说完也不去管何书桓了,拉着那之前说话的女子就往前追上大部队了。      何书桓听了他们的话,哪里还忍得住,就往后台方向走去,后台门虚掩着,门口站着两个保镖拦住了想要往里一探究竟的何书桓。      “何先生。”      何书桓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是也不敢硬来,他们“三剑客”中最冲动的应该说是陆尓豪,良好的家境和颇有些□的老爷子让他也带了些专横的性子,杜飞则是为人说话有些迷迷糊糊和不带脑子,而何书桓从小家境也是优越,双方父母都是外交官让他从小就有隐私和对人尊重的意识。      何书桓侧耳倾听,但是外面的音乐着实是不小,只能在间或听到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两个保镖见何书桓也没有其他的举动,加上他有事和秦五爷交好,也只能不去理会他的举动了,仍是像门神一样站着。      过了一会儿,在何书桓心中却如同过了很久,虚掩的房门打开了,秦五爷一看到在门外等候的何书桓,眉毛一挑,他也是打听出来了何书桓的家事,良好的家境,自身也是优秀的大学生,又在申报做记者居然能看得上白玫瑰?秦五爷觉得眼前的爱情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荒谬了,只是也随何书桓去了,如果要是陆依萍今后真的成了名,站得更高,这段佳话再传出来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秦五爷。”何书桓首先和秦五爷打招呼。      “何书桓,给白玫瑰一段时间让她想想我说的话,不如你过个十分钟再进去?”秦五爷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话里的意思可不是这样。      说完带着保镖离开了,何书桓又站了五分钟的样子,刚才花团簇簇样的女孩子又被领着鱼贯而入。其中和何书桓说话的那几个,头压得低低的,何书桓也没有在乎,只是不停地看着手表,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      等到了十分钟的时候,何书桓进去的时候,陆依萍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卸妆,何书桓站在她旁边,看着镜子中的人眼神什么情绪也没有,一副心如灰死的样子,加上额头上的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何书桓心中也隐隐作痛。何书桓看着陆依萍小心地卸妆,避开那一块伤痕。      这里显然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何书桓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地方,焦躁地在旁边等待。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伤口。”陆依萍开口说,刚刚卸妆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无论如何,生活还在继续,她不能现在就倒下。      何书桓看到白玫瑰已经挺了过来,心中也舒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五爷会对白玫瑰发火,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玫瑰会弄成这样的狼狈,但是她现在一开口说话,神色也安稳多了,何书桓放了心,说道:“我这里有手绢。”      “不用,我这里也有。”陆依萍说道,想了想对何书桓说,“我没事。”      等到陆依萍简单收拾好自己之后,已经是十点半了,两人出了大上海的门,微凉的夜风撩起她的发丝,陆依萍伸手波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你那个车夫好像没有来。”何书桓看了一圈,说道。      陆依萍也打量了一下在大上海门口等待的车夫,点头说,“恩,他可能等不到我先走了,毕竟今天稍微晚了些。”陆依萍的场次一般安排在九点半,最多唱两首,一般十点多一点的时候她就可以出来,而今天因为出来这样的事情,耽误了些时间,可能李副官以为她先走了。      “我去叫辆马车送你回去吧。”何书桓说道。      陆依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请问二位要上哪里?”车夫赶着马车过来了。      “南市4牌楼路”陆依萍说道。      “你今晚上怎么会弄这样狼狈?”何书桓说,一说完就轻笑道,“似乎我总在你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你。”      “是啊。”陆依萍说,“总是最狼狈的时候。”      陆依萍忽然对何书桓生出了些异样的好感,女孩子都喜欢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子,今晚因为秦五爷的事情她格外地低落,而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也是不错的。一瞬间陆依萍想到不如自己从了何书桓罢了。      “你怎么会弄到自己这样狼狈?”何书桓说,“因为今天的闹场吗?我觉得这不是你的错啊。其实我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陆依萍也好奇何书桓会说什么,就说道:“你说。”      “我实在觉得你应该离开大上海舞厅,离开秦五爷,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实在不适合呆在那样的环境。秦五爷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我最近再写他的专访,也查了很多关于他的资料,他可以把你捧上天,也可以把你推进地狱。”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挨打。”陆依萍摇摇头,说,“他不会放我走的,起码不是现在。”      “你想离开?”何书桓说。      “今天之前这样想,今天这一大巴掌,大概我还会继续留在大上海吧。”陆依萍淡淡地说,“我也想通了,好好赚点钱,然后,然后……”      “什么然后?”何书桓说,“你这样有什么将来可言?”      “那我有什么办法。”陆依萍说,“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下一次,恐怕就是真的被推入地狱的时候了。”      何书桓不说话,皱着眉头,“或许他还会讲道理,你虽然唱得不错,但是只要你离开,他也不会太为难啊。”      “讲道理。”陆依萍说,“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讲道理的。”      何书桓这回也不说话了。      “好了,你也别为我的事情发愁。”陆依萍微笑着说,因为真心在考虑和何书桓的事情了,所以对他的话也多了些,“起码秦五爷对我保证了我的安全,只要我安安心心在大上海唱歌就好。”然后在心里接了句,反正也唱不了几年,到时候再出国或者是去香港,一切从头开始罢了。    22、往事难忘 ...   “你怎么了?依萍?”傅文佩有些惊讶地看着额头上有着明显伤痕的陆依萍,一脸心疼,陆依萍的脸颊也被秦五爷扇了一巴掌,但是并没有痕迹。秦五爷打人很有技巧,虽然很疼,但是并不会留下手印,只是陆依萍的额头着实是个意外。秦五爷也是不想的,陆依萍这样伤了脸,只能让她多放几天假,就当做是一个棒槌一个甜枣中的甜枣了。      “刚刚下班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陆依萍说道,一直望进去那秋水翦眸,时光衰老了她的容颜,但是一双眼睛却清澈如故,可以想象出当年有怎样的风华。回想起自己的姐姐心萍,精致的容貌,和傅文佩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让陆依萍不禁有些怀疑,那陆振华的那位萍萍真的有如那么漂亮吗?还是逝去的岁月中,逐年累积,越发加重了自己心中的地位美化了那位萍萍。      思绪飘回,这双眼温柔清亮,里面含着淡淡的忧愁和对自己的关心,陆依萍心中也是淡淡的温暖,虽然傅文佩圣母了些,但是这样的人胸怀大爱,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尤其她在真心爱着自己的情况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傅文佩把陆依萍落在座位上,把她身上的小挎包取下放在一边,“我去给你拿药。”      “恩。”陆依萍轻声应着,等到傅文佩离开了客厅微眯着双眼,她在想秦五爷的话,事到如今她倒不如安心赚这钱了,多思无益。只是心中忐忑秦五爷真的会兑现他的话吗?把她放入他的挥下,不让别人动她?陆依萍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还是太天真,虽然成了大上海的神必然是可以免受这些的,但是在成神之前,可能各路牛鬼蛇神都会注意到她!眼下也只能相信秦五爷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就逃出上海,这个年代的照片如此模糊,户籍管理也不如后世来得严格,她要是真逃出去了,其他人又奈她何?只是,陆家可以不管,方瑜和傅文佩还是要再想想办法的,这是下下之策。      正想着傅文佩拿着碘酒和棉球就出来了。      “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马虎。”傅文佩一边念叨,一边轻轻擦着陆依萍的伤口,生怕动作太大了,弄痛了她。      陆依萍并不说话,额头上有着清凉和火辣辣的双重感受,听着傅文佩的碎碎念念,和曾经作为路萍萍的记忆纠缠到了一处,陆依萍强压下自己的心中酸楚,不能回忆,不能看。她的眸子弥漫上了薄薄的雾气,眨眨眼,陆依萍让自己不要落泪。      傅文佩却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就快好了。很疼吗?”      “不疼的妈。”陆依萍说。      “乱说话。”傅文佩不赞同地说,“这么大的口子,磕得这样严重还不疼?”      两人无言,直到傅文佩处理好了陆依萍的伤口。“好了,下次小心点。”      “妈,给我唱首歌吧。”陆依萍说道。      “什么歌?”傅文佩问道。      “《往事难忘》。”陆依萍说道。      傅文佩失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唱吧,我想听听。”陆依萍仰着脸说道。      “你可记得三月暮初相遇往事难忘往事难忘   两相偎处微风动落花香往事难忘不能忘      对我重唱旧时歌最欢喜往事难忘往事难忘   对我诉说老故事最甜蜜往事难忘不能忘”      傅文佩的声音不似陆依萍的声音那般带着少女的清亮与甜美,而是微微低沉,带着些感慨与惆怅,唱得这首歌如同耳边的私语如同秋日里的叹息。陆依萍额头上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了,她撑着腮,仔细听着傅文佩的歌声。      “对了,下午的时候方瑜来了。”傅文佩忽然停止了唱歌,打碎了一室异样的宁静。      “怎么了?”陆依萍问道。      “她说明天她们班级组织要进行写生,恐怕是不能和你一块儿陪人逛上海了,要是你不想一个人陪他的话,那就先和汪先生抱个歉,然后重新找时间。”傅文佩说道。      陆依萍皱了下眉头,罢了,对方也是个文化人,这年头的文化流氓肯定没有后世那么多,临时放鸽子毕竟不大好。      “那位汪先生是谁?”傅文佩有些好奇。      “曾经帮了方瑜的一个讲师。”陆依萍说道。      “那你就陪陪他逛下上海吧。”傅文佩柔和地说,知道陆依萍心中有着一个大学梦,现在不能上学,和这些知识分子做朋友也是好的,“不如带他来我们家吃顿饭?”      陆依萍想想,摇摇头,她上次拿奖金的时候没有告诉傅文佩,加上这次磕了额头,秦五爷又给了二十块的医药费,她的手头有些钱,还不如直接在外面请汪子默吃些特色小吃,好吃也不会花太多钱。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一万米,已经坚持了半个月多,陆依萍每每跑步的时候还是有放弃的冲动,只是想想上次秦五爷只是并不下那么重的手,就能让她伤到额头,不练是不可能的了。      陈师傅对陆依萍的表现看在眼里,在蹲马步的时候对她说道:“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明天开始教你吧,不过基本功每天还是要做的,如果要是你中途不和我打招呼直接不来,我就当你放弃了,以后就不再教你。”      陆依萍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激动,下盘有些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陈师傅笑着摇摇头。      “师傅,”陆依萍说道,“今天我和朋友约着要出去,那么我的功课能不能晚上再做?”      “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陈师傅说,“有事情你就和我招呼一声就好,你去吧,也跑了一万米,难为你了。”      “不难为。”陆依萍终于得愿所偿,颇有些兴奋,昨夜虽然颇为不顺,但是今日却又一个好的开始,这样的美好的开始,让她不由得期待今天和汪子默游上海又是怎样的景致了。 23、上海游 ...   到了酒店的时候,汪子默正站在门口,穿着长袖白衬衫,笔挺的西裤,看到陆依萍来了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微笑。这样的装扮莫名地让陆依萍想到了后世卖保险的,只不过汪子默身上浓浓的书卷气让他这样的感觉消散了许多。和路边的那种长袖布衫相比,另外是一种味道。这就是民国了,中外的混搭而丝毫不显得违和,民国特有的味道了。      “你来了。”汪子默说道。“你朋友呢?”说起来汪子默虽然对陆依萍的印象来得更深刻,倒是做事情和方瑜算是本行。      “今天我陪你吧。”陆依萍说道,“本来和方瑜说好了一起来的,昨天她们班级临时增加了写生的活动,就不大方便了,不过幸好我也算是个老上海了,这边我也很熟悉。”      “我本来还想说如果不方便今日就算了。”汪子默说。      “哪能啊。”陆依萍微笑着说,“你就放心吧,子默兄,我行程之前已经想好了,最近因为锻炼体力也上来了,可以奉陪一整天。”      “哦?”汪子默笑道,“我之前也听说了一些有名的地方,不知道今日里会不会重合了路线。”      “有那个可能。”陆依萍说,“如果要是有你去过的,还是提前说出来吧。不过,一早晨,我们应该去吃些早点吧,你吃了没有?”      “用过一些粥点。”      “我带你去城隍庙那边去逛逛如何?我们走过去的地方有一个广场是颇有特色的,很多文人在那里写诗作词,有时候还会卖书赠书。”陆依萍说道。      “好。”汪子默赞同,他在杭州参加过不少这样的活动,上海还真是头一遭。      “然后呢,我们可以取逛逛城隍庙吃些小吃,城隍庙附近还有一处古玩街,不知道你感兴趣吗?”      “还可以。”汪子默说道。      “那就正好啦。”陆依萍说道,“这样逛完古玩街的话,就可以顺着继续往前走就是江边,新建好的高架桥,开阔的视野很适合看夕阳的余晖。”      “好。”汪子默浅浅微笑,“倒也巧了,我去的大都是盛名之下的地方,虽然也有些味道,就是人太多了,而你这两处选得却妙,没有人倒是显得无趣了。”      “也还好。”陆依萍说,“毕竟不是周末的时候,人虽然比别人还是要多些,但也不会多得过分。”      定好了路线,陆依萍在家是吃过饭的了,汪子默也在饭店里用过了早点两人就顺着大街慢慢走着,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路边偶尔路过的是叮铃铃作响的电车的声音,在轨道上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电车的速度并不太快,速度说起来也是比人力车夫稍稍快上一些,这样一来反而来这些雍容雅致的味道了。      “上海的电车是极有味道的,虽然我这话说出去有些离经叛道了,但是尤其是行驶过偏安静的租界,就更是有几分味道。租界的房子也是极好的,我们这些学美术的,尤其是建筑系的学生恐怕为此又欢喜又郁结。”汪子默说道。这个中滋味也很好理解,欢喜的是有如此国外风的建筑物,有些风格大胆,甚至在建筑史上都能有一脚之地,郁结的也是如此了,这是给外国人住的,偏偏不是中国人自己的房子。      “那你呢?”陆依萍问道。      “我啊。”汪子默推了推眼镜说道,“在国外的建筑也见了不少,所以对国内的发展颇有些惊讶,只是也和无数的爱国莘莘学子一样,多少为现在的满目疮痍有些心痛。”      “是啊,这样的创伤。”陆依萍有些感慨,“算了,暂时不要说这个让人有些沉重的话题。”“那不如说说上海的景致吧。”陆依萍和汪子默娓娓道来。      路过一个水坑的时候偏偏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汪子默是讲究绅士风度的,他是站在外排,微微往里一避,结果陆依萍恰巧是扶着他的手肘,弄得汪子默重心不稳,大半个身子都偎在陆依萍的怀里。      站稳之后,汪子默有些尴尬地飞快离开了陆依萍,他还记得那个带着些馨香的柔软的怀抱,连耳根都沾染了绯红。虽然平时也做过画,但是这样静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遭了。      似乎这时候说要道歉也不大合适,毕竟他几乎整个人都倒在陆依萍的怀里,毕竟国内的女子都是含蓄而优雅的,这样的尴尬,道歉不合适。只是,汪子默看了陆依萍,心中也有些忐忑,她会不会觉得他太过于轻浮或者是孟浪?      陆依萍微微一笑,虽然先前觉得有些小尴尬,看到汪子默这般倒是觉得没什么了,笑着说:“这没什么,主要是开车的人不小心。”      汪子默也连忙说道:“是的,在国外的话,遇到水坑或者路段不好的时候都会减速慢性,国内这方面做得并不大好。”      陆依萍心想,岂止是现在不好,就算在将来也是一个样,不过说道:“话说,想到了水坑,我倒是想到了我朋友方瑜的经历。”      “什么经历?”汪子默问道。      “前两天时候方瑜去找我,也是一个这样的水坑,被人的车经过的时候溅了一身水,怀里的东西也丢了一地。她抱怨了一句的时候,车主下来了,听到了这句抱怨。”陆依萍说的就是陆尓豪的事情了,她至今觉得陆尓豪的话相当的无理取闹,这时候就拿出话头和汪子默挤兑起陆尓豪了,“车主是一个颇为帅气的年轻人,说道:‘我来这个地方遇到一个坑是我倒霉,你走在坑边被溅了一身水,是你倒霉。咱们各倒各的霉。互不相干。’你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又可气又可笑,方瑜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当时就气乐了。所以呢,子默兄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要是遇上这样的车主说不定还会强词夺理反说你呢!”      汪子默看着陆依萍语笑嫣然的样子,忽然心跳漏了一拍,其实说起来或许他真的托了对方的福,温香软玉在怀。 24、上海游 ...   汪子默躲得及时,也只是在皮鞋上沾了几个泥点,并没有沾上裤腿。路边也有刷皮鞋的,就找了个摊位清理了下皮鞋。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着,陆依萍会指着旁边的建筑娓娓道来自己所知道的故事,有时候是弄堂,有时候是一个小摊点,有时候甚至是路边的海报,和汪子默的聊天陆依萍知道汪子默说起来也才回过两年的样子,每每也关注着画坛抑或者是国家大事,过于国内的事情知道的极少。      “这广告我在国外也看过。”汪子默指着得就是上海这边一幅香烟的广告了,说道,“这女子的姿势就是仿得国外的了。”      “这女子的歌曲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就是‘周璇’了。”陆依萍指着画中烟罥眉,迷离着眼神和性感红唇的女子说道,“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是那个金嗓子?”汪子默说,“本也晓得,家妹是最喜欢她的了,经常在家放她的《夜来香》还有那首《大上海》。”      “你家妹妹也还在上学吗?”陆依萍问道。      “哪里。”汪子默失笑,“不过要是让她知道了有人误会她在上学,恐怕会很开心。”因为和陆依萍聊得尽兴,索性也就把自己的钱包掏出,里面有着一张汪子璇和他的合影。指着披着大波浪卷发玩着他的胳膊的女子,说道,“这就是我妹妹了,她只比我小上两岁。现在也是成婚的人了。”      陆依萍看着画中的女子,五官夹杂些青春与妩媚,笑容张扬,加上那头大波浪卷,看起来迷人极了,不由得赞叹道:“你妹妹还真是漂亮。”然后看看汪子默笑道,“不对,应该说你们兄妹两个都是极其俊秀之人。”      汪子默失笑,“哪里的话,说舍妹漂亮也就罢了,说我一个男子又怎么是俊俏呢?”      “我可是实话实说。”陆依萍眨眨眼,“子默兄确实生得很好,要是在旧时,恐怕就是掷果盈车了。”      汪子默摆摆手,“别打趣我了。”说道他的容貌,他的耳根沾染上了绯红,转了话题说道,“这周璇是哪家舞厅唱歌的,要是能去听上一听也是不错。”      歌厅?!陆依萍一下子有些沉默了,她看了看汪子默有些纠结,她素来是实诚之人,想要告诉汪子默她自己就在舞厅唱歌,可是想想要是这样,会不会平白连累了方瑜,惹得汪子默看清了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汪子默看到陆依萍的沉默也有些小尴尬,只是想想对方毕竟是女子,而自己问她歌厅似乎并不太合适,虽然在国外歌厅是一个很正常的交际场所,但是国内总有些人对这种地方带着些有色眼镜,便也换了话题,不再和陆依萍说这个了。      陆依萍见到对方不再问这个话题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想想毕竟他在上海并不会待上很久,所以要是他没有在大上海看到自己,自己也就不去提这个吧。再说了毕竟百乐门才是大上海的主流人士常去之地,大上海现在人气虽然高了些,但是毕竟也是秦五爷接手没有多久,比不得百乐门的底蕴。      两人这样聊着,再往前走一阵就是那个广场了。      两个人去了广场的时候,人并不算多,想想也是,毕竟只有周日的时候是最多的。两个人逛了逛,大多是新体诗还有带上标点的新文,拿着自己的文章和别人交流。陆依萍和汪子默偶尔就凑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你们第一次来吧。”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笑着说。      “恩,是的。”陆依萍以前听说过这里,不过学历那时候才是高中,听说这里一般来的都是大学生或者是一些教授就不大敢过来。而现在这位陆依萍的话,对这些倒是无所谓的,所以也挺愿意过来长长见识。汪子默不消说,更是第一次来。      “你们啊,应该周五的下午时候来。”那男子说道,“那时候这里才叫做热闹,不过今天啊,你们也挺幸运,正好那边我们的‘陈三调’又在群战我们呢。”      之前陆依萍和汪子默也看到了那里人比较多,不过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有过去。此时这男子一说,倒是有了些兴趣,“什么事情呢?”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就是一位总是抨击新体诗和新体文章的人,每每过来攻击我们这些喜好新体的。”那男子笑着说道,“不知道这种精神是不是算是可歌可泣的了,这个广场的大都是学校的进步学生和教授,虽说以前的时候还有些喜好旧体诗的,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从我过来的时候,基本上整个广场的都是喜欢新体诗的,所以这位也算是我们广场的奇景了。”      “喜欢旧体诗的一般不来这个广场?”汪子默问道。      “恩,比较少,虽然也有一些会过来,不过来到这边看到这样的情况,一般下一次也就不来了。”中山装的男子说道,“怎么,你也是喜好旧体诗?”      “还可以。”汪子默微笑着说,“主要是因为家父偏好旧体,所以也跟着品鉴一二罢了,要是说我的兴趣,也在新体这一块儿,毕竟这个才是未来的主流。”      中山装男子抚掌笑着说,“是的,就是这个道理了。毕竟这个未来是属于我们的,是属于一个崭新的世界。对了,认识一下,我是上海大学的学生,我姓周,名叫周建。”      “我姓汪,叫做汪子默。算是个游客了,我是杭州人。”      “行啊,我们这里都传到杭州去了,妙极。”周建显然是一个很健谈而且很容易笑得男子,这说话时候一直带着微笑。      “我姓陆,叫做陆依萍。”陆依萍说道,“我只是高中毕业并没有读大学了,这次也是带朋友过来看看,感受一下学术的氛围。”      “女孩子上到高中也是很好的。”周建说道,这个年代的女大学生虽然有,但是不少上海当地的保守学校还固执己见不肯收女学生,而且社会上的舆论倾向也是认为女孩子更重要的是要相夫教子,虽然也有一些女权运动,但是毕竟是少数,所以女孩子读到高中已经算是不错的学历了。      陆依萍笑着不说话。汪子默问道,“那个‘陈三调’是他的本名吗?”      “不是。”周建说,“他正好姓陈,加上我们觉得他说的是陈词滥调,所以起了一个诨号。”      陆依萍和汪子默也就有幸听了一场新旧之变,可惜的事这位“陈三调”确实如同他们所说,对于旧体有着无限的热爱,但是固执己见,凡是喜欢新体的都要辩上一辩,偏偏又不在点子上,只是翻来覆去重复他的观点。两个人听了一阵,便辞别了那位上海大学的周建同学,往城隍庙去了。      两人又走了一阵,说了说自己所喜欢的新体诗。两人都喜欢徐志摩的那首诗,说到了民国时期的文人,又不免说了下文人的八卦了。      “不少文人借着解放的话,还是作出了一些很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陆依萍说道,“虽然不少人文章确实写得好,可惜人品却有些诟病。”其实这其中徐志摩就是如此了,家有贤妻,偏偏在已婚的情况下就又勾搭上另外一个。      “所以倒不如学我这般,不婚主义的好。”汪子默笑着说。      “上次方瑜也有提到,”陆依萍有些好奇,虽然民国是怪状百出,不婚主义的也是有的,但是毕竟算是少数了,“你为什么选择不结婚呢?”      “知音难觅。”汪子默说,“也不能这样说,我觉得爱情难得,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和我一个心灵相契的女孩子。不过就算是结婚了,也害怕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会坏了原本的爱情。其实我妹妹就是这样,当时结婚之前也算是自由恋爱了,结婚了之后也是矛盾重重。”      陆依萍想说爱情是爱情,结婚毕竟是两个家族的磨合,但是这毕竟是汪子默的家务事,就没有开口了。      汪子默本就为脱口而出妹妹的事情有些懊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他是一个相当注重隐私的人,不仅仅是朋友的隐私,家人的隐私也是有的。这自家妹妹夫妇不和忽然就脱口而出,太不像他平时的自己了,不过看到现在陆依萍没有追问,心中多了一份好感。 25、上海游 ...      因为两人走走聊聊,原本剩下的半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小时,只是两人聊着天倒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有愈加契合的感觉,两个人一个原本的教育就是现代的教育,虽然学的东西不深但是甚是广阔,一个是海外留洋的,眼界也教一般人开阔些。两人的交谈倒是心灵觉得更近了些。只是陆依萍想想汪子默不是上海的,总是要回杭州的,觉得有些可惜。要是今后能做个笔友也是不错的。这样想着,也就和汪子默这样说了。      “笔友?”汪子默先是一愣,笑着说,“原来不仅仅是我有这种留恋的感觉,原来你也是同我一般。”      “是啊。”陆依萍说道,“和你交谈真心是愉悦。”      “我也是这种感受。”汪子默说,“就冲着你,我这上海之行就算什么都没有做,也是非常大的惊喜了。”      陆依萍微笑着,然后说道:“等下坐下了之后,我们交换下地址吧。”      “这是自然。”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看看手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你饿了吗?”问道。      “还好。”汪子默说,“早晨吃的较多,饿是不饿的。”      陆依萍看到汪子默有些困乏的样子,说道:“要不我们先找间茶馆喝点茶,吃些茶点,下午要是饿了,吃些小吃?”心中也有些自得,因为锻炼,自己的体力确实是上来了。      “也好。”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一边领着她去这里最有名的茶馆,一边说道:“虽然也可以持正餐了,只是来到城隍庙要是不吃小吃而是吃正餐,未免有些浪费了。当然这是对养生无益的,只能为之一二。”      “我在国外曾经的吃食更加颠倒。”汪子默微笑着说,“画画起来的话,有时候也会忘记吃饭,而且上海这边的美食不尝上一番岂不可惜?”      “你们画画的人都是这般?”陆依萍问道,“方瑜也经常是这样,忙起来就不吃饭,我总是要说她。”      “有时候是没有办法,灵感放在那里,那时候都恨不得有四只手脚去把脑子里的东西画出来,又怎么顾得上吃饭?”汪子默说道。      两个人点了壶龙井,至于吃食晚些再上。这家茶馆并不是如同北方的那种纯茶饮,而是有着港粤特色,有点像那边的早茶和下午茶了。      慢慢喝着清茶,因为不是纯茶饮,茶水的味道只能说是一般,倒是周围的人吃食很是有些香气。      “这家茶馆倒是有些意思。”汪子默赞叹道,“我在杭州便没有这样的茶馆。”      “也是建立起来没有几年。”陆依萍说,指着斜对面的店铺说道,“原本是那边的生意好,据说茶水的味道很不错,只是还是这样的混业经营更受人欢迎。”      “是的。”汪子默说道,“正好喝些茶,吃些茶点,就可以厮混了一个下午的是时光,未免也太过于慵懒了。不过,法国也有相类似的,不知道你喝过没有,咖啡?”      “我晓得。”陆依萍说道,并没有说过曾经的自己是常喝的,毕竟这个年代这玩意算得上是精贵。      “法国那边也有这样,咖啡厅里,咖啡加上甜点当做下午茶。”汪子默说,“我也试过,只是咖啡太苦,而甜点又太甜,始终不太喜欢。”      “你常说道你在国外的那几年。”陆依萍说道,“不怕你笑话,虽然我才是高中毕业,但是有没有可能出国呢?”想了想,既然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加上今后见面的可能性小的可怜,陆依萍也就开口问了。      “是去法国吗?”      陆依萍想了想,法国的话是要学法语的,这个年代的英语还没有那么普及,边说道:“美国呢?”      “美国那边恐怕就不太好办了。”汪子默说道,“我朋友有在大使馆工作的,据说那里有一个排华法案,所以那边的话,就算能过去,日子也会过得很艰难,很少有人会选择去美国的。”      陆依萍原本是理科生,哪里知道这些?这样一听就是吃惊,“排华法案,不能这样吗?”      “怎么会没有?”汪子默说道,“国弱则民弱。”      陆依萍只会英语,“那其余英系国家呢?”      “澳大利亚?英国?”汪子默一边说一边摇头,“去这几个国家的一样,都是很少的,当地也存在排华倾向。确切的说,留学生主要是赴日和赴法。这两个国家总的还好。”      “啊!”陆依萍有些失望了。      “你是为什么想出国呢?”汪子默问道。      “实不相瞒。”陆依萍说道,“这战争我总觉得迟早会打起来的,心里总是不很是安稳,想寻处地方能让我呆着。”      汪子默没有想到陆依萍的话居然说的如此直白,一愣,半晌说道:“那不如去香港?”      “香港?”陆依萍有些奇怪。      “恩。毕竟香港是归应该管辖的,如果真的有战争,战火应该是不会波及到那里。”汪子默说道,“而且那里也是华人多,生存也不会太困难。”      陆依萍的心里落下一块儿大石头,无论如何香港总是比去国外要更简单的,心里轻松的同时就想到更多了,问道:“你会不会瞧不起我?战争还没有开始就想着往外跑。”其实陆依萍心中的一个小角落自己也是自责的,明明知道国难当头,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即将到来的就是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她却只是想到了自己,甚至想远远逃开,避开战场。      汪子默原本是觉得陆依萍稍稍有些太爱逃避了些,似乎有些缺乏爱国情怀,看到她现在这样的表情,也就心里松了一些,“毕竟你是女孩子,害怕战争还是情有可原的。”      “你知道吗?我当初是从东北来的。”陆依萍结合记忆说道,“你也知道918之后的事情了,我的父亲可以说是当地的一个土豪,带着他的两个姨太太并这两位姨太太的二女来到了上海。他一共有九位姨太太。”陆依萍说道,“留下的也都是妇孺,我上次虽然幸运离开了东北,但是下一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样的幸运,真是太可怕了。”陆依萍打了一个寒噤。      九一八,汪子默轻声念着,这是所有中国人不能言说的痛。不过既然陆依萍是从东北来的,也就更是可以理解她的感受了,汪子默说道:“不如这样,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可能需要一些钱,还有些时间才能办下来。如果你要是决定出去了,就来杭州找我吧,我的住址就在西湖边上的烟雨楼。”这样说着,汪子默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笔和纸,写着自己的地址,递给陆依萍。      “烟雨楼?”陆依萍重复了一边,也写下了自己的地址。      “是的,原本是我家的地方,不过我爸妈去了北平,家里都是我在住了。地方也大,我之前说我们画社的根据地也在那里。”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因为和我父亲闹翻的缘故,他虽然在上海也有些旧部,但是不太像借助他的势力,如果今后要去香港,那我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汪子默微笑着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的。”陆依萍有些感激地说,然后说道,“对了,我的老板因为我业务不错,多放了我三天的假期,不如我便陪陪你逛上海?”      汪子默微微瞪大了眼睛,摇摇头,“不用了。”      “如果你要是有其他朋友作陪也就算啦。”陆依萍说道,“起码让我表示一下谢意,或者是我请您吃顿好些的,要是不答应的话,今后我算是没有脸去求你帮忙。”      汪子默说道,“如果这样,那我们就再游一游上海?”说到了我们,汪子默的耳根有些发红,总觉得这个词带了些暧昧的色彩。      陆依萍含笑点头,“我们点餐吧。”      “也是。”汪子默点头,“我也有些饿了。”吃着汤包的时候,汪子默问道,“刚刚一直没有问,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才伤着的吗?”      陆依萍轻轻点了额头附近的地方,说道,“不小心摔了呢。”      “这么不小心?”汪子默说道,“看起来你不似毛躁之人。”      “主要是因为走了夜路。”陆依萍说道,“偏偏没有了夜灯,就挂了彩。”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上鬼,那天不就是这样遇上了闹场子的?陆依萍强压下不适感,让自己忘却今后可能的麻烦,和汪子默说笑。 26、意外来客??汪子璇 ...      陆依萍那边的两天假期加上秦五爷额外给的三天时间,全部用来陪汪子默了。      五日虽然短,两人踏遍了上海,在郊外看初升的太阳,夕阳西下之时在桥边吹着柔柔的清风,登上山儿去远眺。两个人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一对俊男美女,加上彼此之间的脾性也算是相当,多少会有些绮丽的心思。      只是,陆依萍在窗边转着笔,他和她的地理距离是个难处,再加上她的职业?汪子默交谈中也问过她的职业,陆依萍说得和傅文佩一样的话语,说是在贸易公司上班。      和汪子默的交谈,陆依萍也知道了他的出身是颇好的,一对开明的父母,在北平的大学教书,其中父亲当初也是留过洋的。汪子默的妹妹汪子璇上了大学之后和男友恋爱,风风火火的恋爱辍了学,家里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过多的指责。这个年代的女大学生,加上又是名校,汪子默的父母的开明让人无法想象,也真是让人羡慕。陆依萍摇摇头,在这个年代,还是不要花过多的精力去做梦的好。      而汪子默正在车站里,下午回去的时候,前台有份电报是给他的。“火车站,晚九,璇。”      因为和陆依萍吃了晚饭,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了,汪子默就直接出门拦了一辆马车去了火车站。      这个年代的火车,车厢闷不通风且不说,车上的人也是极多的,大半时候还会晚点,汪子默依靠在柱子边,那是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      等到了九点半,汪子默在车站门口看到了穿着烟灰色洋装烫着大卷的妹妹走了出来。      “你怎么忽然来了?”汪子默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小行李箱。      汪子璇看到哥哥微笑的面容,忽然就抱住汪子默,泪水喷薄而出,“哥,我要和他离婚!汪子默掏出手绢给了妹妹,汪子璇的眼眶红彤彤的,“我真是受不了他们家里人了,我不想回去那个家。”      汪子璇之前也是说过类似的话语,因为谷玉农的的家族是一个大家庭,父母又是守旧的,看不惯汪子璇,谷玉农的父母虽然不喜汪子璇,但谷玉农爱汪子璇得紧也是无可奈何,但免不了在谷玉农去警局上班的时候给汪子璇脸色看,谷玉农不知道这种情况,加上子璇的性格向来张扬,所以语气中反而有责怪汪子璇的意思,这让汪子璇每每负气出走回到烟雨楼,而谷玉农爱惨了汪子璇,总是低声下气地去烟雨楼哄着汪子璇回家。      可是这次真的是过了。汪子璇的心里有些心酸,她真的无法和谷玉农过下去了,虽然他爱她,但是他们两个要是没有孩子会怎么办?他们结婚已经将近四年了,她的生理期常常不准时,也看过妇科医生,医生说她不容易受孕。而谷玉农的父母私下里说什么?!她这次是偶然间听壁脚知道的,他们居然想从乡下找个年轻女孩子给谷玉农生个娃娃。还埋怨说了许多比平常的挤兑让人更受不了的话语。      想到这,汪子璇又是趴在哥哥的臂膀间,呜咽地哭泣着。      汪子默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语气有些心疼,子璇向来是个张扬快活的人,结婚头两年她和谷玉农倒还好,这两年虽然过得不如意,子璇总是会跑回来,但是这样失态还是第一次,“好好好,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在那个家庭过得不开心,自然还是离开得好。”      “哥我这次是认真的。”汪子璇仰着头,看着汪子默颇为认真地说道。“那个家里我再也呆不下去了。”      “我也是认真的,妹妹。”汪子默笑着说,“别担心,我是什么性格你也清楚,爸妈那边也不会有问题的。”      “我只是很后悔。”汪子璇说道,“我为他放弃了那么多,可是,终究还是散了,过不下去。你知道吗,哥哥,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还讨厌死他了。”      汪子默也不知道如何劝说有些激动的妹妹了,只能安抚道:“既然来了上海,就不要想这些烦心事。我给管家打个电话,干脆在上海再多呆几天吧。”      汪子默隔壁的房间正好退了房,就把那间定了下来。      无论如何,陆依萍的歌唱在继续。      等到五天之后上班,额头上还有一块儿粉红色的嫩疤,十九岁正是愈合能力最强的时候,可也架不住那里皮肤的脆弱,上妆的时候用重重的粉一扑,加上额饰,倒也掩饰得住了。      几天未登台,走进大上海的时候,陆依萍就发现进入大上海的长长的铺着羊绒地毯的走廊上已经挂上了自己的照片,这是历年来的大上海较红的歌手,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也算得上是大上海的台柱了。所以当自己进入大上海时候,蔡经理一脸微笑得迎过来说着,“白玫瑰小姐,秦五爷在办公室等你。”也不奇怪。      秦五爷虽然一身唐装加上金丝眼睛还有些儒雅的气息,只不过内里到底是道上出来的,直接便说道:“虽然还有些疤,在台上估计不显,既然你之前签约之后说过一个月要再谈谈条件,不如这个下午你也不用去彩排,我们便聊聊。”      陆依萍和秦五爷签了一年的约,这是和秦五爷磨了好晌才磨下来的,工资的话也相应地涨到了一个月一百五十块,因为陆依萍的歌曲大部分是自己谱得词曲,别家是没有的,所以这歌曲的话,陆依萍每唱一首新歌,秦五爷都额外支付二十块的钱,如果要是歌曲卖座的话,可以追加三十块的奖金。秦五爷倒是还想让她谱写词曲让大上海的其他人唱歌,陆依萍笑了,“你当着词曲是炒菜,说要,立即就能炒出一盘?”      明显有些呛的话语,秦五爷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这是陆依萍早就发现的事情,只要不是关于自己想要离开大上海,或者做出对大上海生意不利的事情,秦五爷在其他方面还是少见的宽容。听了这话,只是微微颔首,他也只是顺口一说罢了。      说完了签约的事,两个人的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      陆依萍因为心里总是念叨着去香港的事情,也就问秦五爷,“我看大上海里经常有些西式的舞曲,秦五爷你也出过国?”      “哪里。”秦五爷失笑,“不过是底下的人出去办的,客人喜欢就可以了,至于说我的话,去过几趟香港,别的不说,我们这大上海就算按在香港,也未必没有今日的成就。”      秦五爷果然是去过香港的,陆依萍心中一动,又问道:“香港也是租界,似乎和上海这处儿的租界没什么不同。”      秦五爷似乎是没有想到陆依萍这般不通世事,说道:“香港自然和内地是不同的,和上海不同的是,整块儿都做了外国人的地盘,加上年份也久些,英国有的,基本香港都有。虽然最近美国是崛起了些,还是比不得英国。”      说着说着,陆依萍就和秦五爷聊了一些世事。      秦五爷的世面也广,和汪子默不同的是知道很多台面下的东西,虽然关于香港的咨询了解得不是很多,陆依萍也算是长了见识。毕竟秦五爷是敏感之人,陆依萍不想在话语中被秦五爷拿住,就只能如此了 27、何书桓的心 ...      “我的照片已经好了,你的文章什么时候交啊?”杜飞正坐在客厅里摆弄着放在桌子上的照片,一些是秦五爷提供的老照片,一部分是他自己拍的,正在筛选。“我看你在大上海舞厅,去上瘾了吧。今天是什么风把你提前吹回来了?”      何书桓心神有些不宁地走来走去,五天来他去大上海舞厅的时候都没有看到陆依萍,先是为她担心,后来从秦五爷那里知道了她加上原本的两天的休假又多放了三天,才安心。只是这五天来他过得一点也不好,心中总是有些浅浅的牵挂,而今天终于见到了重新登台的白玫瑰,他的心头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只是唇角边的淡淡微笑,眸光流转,就让他整颗心都要蹦出来。顾不上和秦五爷多说,何书桓落荒而逃,再时隔五天没有见到白玫瑰,何书桓终于发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那个神秘女孩儿的好奇,已经化成了爱恋。何书桓的心头乱糟糟的,神秘的身世,清丽的面容,加上虽然身处泥潭而不染的气质,何书桓百味杂陈,哪里顾得上杜飞在说些什么。      杜飞见到何书桓只是踱来踱去,灯光的照耀下,回晃的身影让他的眼睛都要花了,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不说话?别走来走去了,我的眼睛都要花了。”      听到了杜飞的话,何书桓才停了下来,“你之前说了什么?”      “我说,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回来?”杜飞无奈地重复自己的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何书桓还是心情有些忐忑,“你别弄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留下杜飞在客厅里推了推眼睛,一脸迷茫,今天书桓回来得又早,现在明明才不到十点啊。      而何书桓辗转难眠,白玫瑰太过于神秘了,关于她的家境,她的故事,甚至她的名字,他一无所知,那么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呢?何书桓也不知道,只是他心中的悸动告诉他,他已经爱上了她了。      何书桓还在摇摆之中,心中却有了模模糊糊的主意。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因为前段时间的老伴儿那篇报道的成功,《申报》的销量增加了不少不说,同时读者的来信也大大增多了,“三剑客”在进入室内的时候,正有人取了麻袋,在桌子上倒信。主人是一个着褐色长褂的身材微丰的男子,平时有些严肃,但是现在看到桌子上的信,笑容满面。      “秦五爷的这篇专访,你们进行得怎么样了。”主任问道,脸上犹自带着微笑。      “照片的部分已经全部搞定了,书桓正在进行采访的部分。”杜飞推了推眼镜说道。      “如果这篇报道太长怎么办?”何书桓问道,“秦五爷说,他有意想要做成一本书。”      “哦,是吗?”主任有些惊讶,笑着说,“那我们可以连载啊。书桓,如果你完成了任务,我可以给你加薪!”秦五爷的分量,主任是知道的,加上秦五爷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并不大一样,加上何书桓的文采和杜飞的照片,主任的敏感性让他知道,如果这连载写出来,一定读者只增加不减少!      杜飞微微睁大了眼睛,说道:“那主任啊,在大上海的消费可不可以报销?”      主任的愉悦的脸色一顿,想到了秦五爷的报道的价值,说道:“只要是合理的消费,完成了采访任务,就可以报账了。还有杜飞,从这个月开始,你的薪水就可以不用扣除了。我知道你又损失了一副眼镜,我已经写好报告了,你的眼镜也可以报账!”因为知道了秦五爷可以连载的事情,主任的心情显然是十分之好的。      三剑客一脸惊喜,杜飞尤甚!其余的两位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进入报社做一位记者,只是为了理想和兴趣,并不太在乎薪水问题,毕竟两位的生活开销都要比薪水高上一截。而杜飞是实打实靠着薪水养活自己的了。      “好了,你们把这些给罗老太太的信给她送过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后续可以报道。”主任说道。同时也给陆尔豪留了一个去监狱的采访任务。      安排好了任务,主任就离开了。      杜飞一边收检信件,一边说:“一定要如萍去的,罗老太太和如萍很投缘,什么话都和她说!”      何书桓说道:“那我就不去了,罗老太太那边就由你们两个去吧。”      听到何书桓这样说,杜飞激动地把手中的信件放下,“书桓,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现在打电话给如萍,看看她下午时候有没有课,能不能出来?”      旁边的陆尔豪要给杜飞泼冷水了,“你得和我去监狱,要拍照啊。”      “谁说的?”杜飞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主任说了,罗老太太那边要后续报道,给罗老太太读信,她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样感人的镜头我不拍,谁拍啊!”刚刚拿起电话,又自言自语说道:“电话也不见得找得到如萍,反正顺路,我就顺便去学校找一下如萍吧。”      看到杜飞兴冲冲离开,剩下两个人相视一笑。      何书桓自然是去了大上海,在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中,越发觉得台上的白玫瑰让人心驰神漾,回到家里的时候则是看到了泱泱的杜飞。这才知道,杜飞竟然不小心把罗老太太的猫弄丢了,让罗老太太去追猫还差点出事。最后则是如萍把老太太带回去了陆家!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杜飞兴冲冲去找主任,商量去做老太太专访的跟进,陆尔豪则是和何书桓大倒苦水,“实在是佩服杜飞,生生把社会新闻弄成我们陆家新闻了,昨天我们家里是鸡飞狗跳。”      “这也不能怪杜飞。”何书桓说道,“也只能说如萍太过于好心了,我用脚趾头想就能想到你爸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陆尔豪玩着手中的笔,“最近你好像太用功了,诶,星期六你和杜飞来我家吃晚饭怎么样?”      “怎么了,又有人过生日不成?”      “没有,难道就不能请你们吃饭?”陆尔豪忽然脸上是止不住的微笑,“对了,我先开溜一会儿。如果主任问起,你就说我去监狱了。”      “干嘛?你不说我可不帮你。”何书桓开玩笑地说。      “我去找一个女孩子抬杠去!”陆尔豪紧了紧衣裳,一边说一边走,也知道何书桓是和他说笑而已。      而留下来的何书桓则在思考,看到陆尔豪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白玫瑰曾经是他的女友,现在恐怕也毫无痕迹了。 28 28、失意陆尔豪 ...      因为陆依萍给方瑜打了预防针,所以当方瑜看到陆尔豪真的找上门的时候,一瞬间愕然的同时也有些心情复杂。      看到这张无忧无虑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方瑜在想,难道那位可云真的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一点痕迹?那个孩子也是?      “什么孩子?”方瑜这样想着也不小心说了出来,陆尔豪有些好奇地问。      方瑜心中一紧,摇摇头,“没什么,你来做什么?”      “好久不见我来算账来了。”陆尔豪笑起来颇有些阳光的味道。      方瑜一瞬间有些晃神,因为陆尔豪的样貌确实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只是想到他有一个为他怀了孩子的可云,心中添了些恶心,颦眉,“我不认识你。”然后方瑜快速走开。      陆尔豪在后面不依不饶,追在方瑜身后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那边的哥哥’,怎么会不认识我?这样好了,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叫做陆尔豪,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现在在《申报》做记者,和你的好朋友依萍正好是小同乡。”      “够了。”方瑜停下脚步,双手环胸,“你要做什么直说吧。”      “你几点下课?等你下课了,我接你出去走走,然后吃晚饭。”陆尔豪笑着说。      方瑜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就算是没有李可云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和自己好友有纠葛的那边的哥哥多做接触,说道:“不用,如果是这样,你不用过来了,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方瑜往前又走了两步,回头说道,“你就当我是为了依萍。”      “什么叫做就当你为了依萍?”陆尔豪愕然,说道:“我都没有因为依萍和你划清界限,你为什么要因为依萍拒绝我的友谊呢?”      “那你就因为依萍和我划清界限吧。”方瑜说道,然后转身要走。      陆尔豪哪里见过这样把话说绝的女孩子,一瞬间心里也觉得没有意思了,转身就走,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人。      方瑜看到陆尔豪真的没有跟上来,也就放了心,转念想想,似乎很久都没有去见依萍了,不如明天上午的时候去看看她。      陆尔豪因为方瑜的拒绝,心情极度不爽,虽然也想到方瑜因为是陆依萍的朋友会比较难啃,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女孩子一点儿机会都不给自己,陆尔豪摸摸自己的脸颊,明明应该是很有魅力的才对?!      陆尔豪回到陆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推开如萍的房间,正好看到她挂了电话。      “和谁打电话呢?”陆尔豪一边吃着吐司一边问道。      “杜飞。”      “哦。”      “对了,秦五爷是谁啊?书桓一直在采访他。”      “哎,我有一个提议。”陆尔豪说道,“不如周五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去大上海去看看书桓,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们也去大上海舞厅去玩一玩。”      “可以吗?”如萍有些心动,一来是这些日子都没有看到书桓了,有些想念,二来则是女孩子对那种灯红酒绿之地有些好奇心在作祟,“我可以去吗?那种地方?”      “为什么不能去?”陆尔豪说道,“那是一个上流社会交际的场所,许多有钱有地位的人都去那里谈生意应酬。不过,千万不能让爸妈知道,不然去不成还要挨骂,那就惨了。”      如萍重重地点头!      而另外在大上海酒店,汪子璇正在描眉。镜子中的女人勾勾唇角,说不出得风情。汪子默正靠着门框等着妹妹化妆。      汪家家境颇丰,加上汪子默画画的天赋和勤奋,汪家兄妹二人也算是手中颇为富裕,加上汪子璇的心情不好,女人天生又是爱购物的,汪子默在国外也见识过女人购物起来的疯狂。父母在北平,身边只有这样一个妹妹,不宠她还能宠谁?所以除了逛些上海的景点之外,也常常陪着她去购物。      常常在汪子璇的身后拎着大包小包,汪子默看着又充满了活力的妹妹,在背后轻轻微笑,忽然想到了那个齐耳短发的陆依萍,可惜没有再见过她了,毕竟汪子默曾经和陆依萍说过自己在上海只呆一个月左右。想到自己最近陪妹妹逛街的时候总是爱发呆,汪子默微微一笑。      “哥,好看吗?”汪子璇对着汪子默媚然一笑。      “好看!”汪子默笑着说,“我的妹妹这么漂亮。”      “怎么会?”汪子璇斜了他一眼,涂着火红色丹蔻的食指轻点镜面,“结过婚的老女人。”      “我妹妹这样出去,谁会觉得结过婚?”汪子默说道。      “走吧。”      两个人今晚上是要去大上海,原本是要去百乐门,结果汪子默给朋友打电话改变了注意。上次逛街的时候,汪子璇听到说来上海一定要去看看歌厅,所以才想着去大上海的。而汪子默知道妹妹要去大上海,忽然想到了陆依萍说过的话,说道,“不如去百乐门。”心里不知道上海这边的歌厅不知道怎么样,心里有些不放心打了电话给在上海的友人。      “想去歌厅?”朋友听到了汪子默的回答,一愣,“不如去大上海。”      “大上海?”汪子默说道,“难道不是百乐门最为出名吗?”      “如果要是早几个月,我就会推荐你去百乐门。”朋友微笑着说,“现在的话,我们本地大部分都是去大上海,也有以前去百乐门的,去过一次之后,一般都会再选择大上海。”      “为什么呢?”汪子默有些好奇地问。      “新的台柱唱歌非常有味道,而且据说词曲都是自己谱的,样貌也是清纯中带着些艳丽,长相也是上层。”      汪子默皱了皱眉头,“那大上海适合带女伴过去吗?”      “当然适合!”那边朋友说道,“最好的话,赶在白玫瑰的场次,她的场次时间好,加上去的人也是档次会比较高一些。”      “白玫瑰?”      “就是那个台柱了。”朋友说道,“完全可以带女伴去看看,大上海现在蛮不错,那个白玫瑰的歌曲很值得一听。”      “那她什么场次呢?”      “晚上九点到十点是她的场,一般来说是唱两到三首歌曲,她的歌曲一个星期一换,然后快到十点的时候,把这一段时间她最受欢迎的歌曲唱一曲,就走了。那时候的安可声真是震天啊,可是人家白玫瑰只是鞠躬淡淡的微笑,过了十点就换场次了那个之前的台柱红牡丹唱歌。对了,忘了提醒你,每周一的时候她休息,然后一月的月末时候,加休两天。”      “你弄得还真清楚。”汪子默心中有了主意,和朋友笑着说。      “那是自然。”朋友在那边叹息,“你不知道我们部门的老总也喜欢这个白玫瑰,每周不管多忙一定回去捧场。其实我觉得白玫瑰也是动人之极,漂亮的人也见过不少了,像她那样漂亮又有好歌喉的不多,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质的原因,感觉她带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      “那我就更是要去看看了。孟然兄,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      “那就不用了。”薛孟然在电话那头笑道,“怎么好意思打搅你和你妹妹呢?”      “怎么会打搅?”汪子默笑着说,“人多也是热闹,而且我和妹妹都是第一次去国内的歌厅,还一头雾水呢。”      “那也行。”薛孟然笑着说,“最近一个星期晚上都不加班,你什么时候有空,喊上我就行。”      “好,那就明天!”      汪子默挽着妹妹的臂膀,到了酒店门口,抬手看看时间,看着旧友穿着西装从马车上下来,给了朋友一个拥抱,“好久不见。”      薛孟然长相和汪子默都是属于那种俊秀中带着些儒雅的人,“这就是汪家妹妹吧,真漂亮。”看着一身火红洋装的汪子璇,薛孟然眼中都是经验,然后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走吧。”汪子默笑着揽住朋友的臂膀。    29、大上海的相逢 ...      薛孟然和汪子默是属于出国留学的学生,原本是不认识的,也并不在一个学校,只是因为国外的华人圈就那么大,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认识了。回国之后,一个在上海一个在苏杭,这个年代的电话还是罕见玩意儿,大部分都是通信联系,汪子默还好说,这位薛孟然可算是大忙人,两人虽然有通信往来,但也不算多。这次汪子默过来,二人又好的如同当初那般。      坐上了马车,汪子默说道:“怎么最近不忙了?”之前的时候汪子默刚来上海没有多久,就联系旧友,可惜那时候薛孟然正忙着。      “我们这一行行情有起有落,忙的时候忙到脚不沾地,给你陪个不是。别的不说,今晚上的消费我买单。老朋友来我的地段,没有作陪,我的错。”薛孟然是做外贸生意的,前段时间是一个小高峰。      “别这样客气啊。”汪子默笑着说,“至于结账,你放心,我不和你抢。”      “那我就放心了,总要给我在大美女面前表现的机会。”薛孟然笑着说,“你好,我是汪子默的朋友。”      三个人一行笑笑闹闹就到了。      大上海门前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汪子璇下来马车后就挽着哥哥的臂膀,不由得有些惊叹,“好热闹。我本以为杭州的歌厅已经很热闹了,没有想到和上海完全不能比的。”      “是的。”薛孟然笑着说,“从国外回来感触最深的就是人的问题了,每次在搭火车和在这样的场合的时候,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才觉得和国外完全是不能比的。”      “深有体会。”汪子默也说道。      三个人走进长长的铺着红地毯的走廊。汪子璇说道:“哥,你看像不像我当初走红地毯的时候。”汪子璇和谷玉农两个都是大学生,加上汪子璇又是个张扬的性格,两个人除了一场中规中矩的中式婚礼外,还邀请了各自的好友,办了一场西式的婚礼。当时就是汪子默挽着子璇的手把妹妹交付给另外一个男人,托付她的一生。汪子璇说这话的时候,挽着哥哥的臂膀又紧了紧,眼圈也不自觉红了。      汪子默拍了拍妹妹的手背。      薛孟然不知道兄妹二人心情的复杂说道:“每每都觉得白玫瑰简直是一个奇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美妙的歌曲呢?”      汪子默笑着说:“那我们两个可是要好好听一听了。”      汪子璇也笑着说道:“真的吗?”      选了处沙发软座,三个人点了酒水。      台上正唱得是一首《夜上海》,唱歌的功力显然不错,颇有几分原唱的味道,尤其是举手之间慵懒的魅惑的风采尤盛。      三个人聊了一阵,台上的歌手已经又换了两批。      “大上海果然歌曲是不错的。”汪子璇笑着说,“原本以为第一个的《夜上海》已然是不错的了,没有想到,一首比一首要唱得好。”      “是的。”薛孟然笑着说,“不如一起跳支舞?下面就是我说的那个白玫瑰的场子了。”      汪子璇有些意动,她本来过来舞厅就是想要跳舞,现在看看气氛不错,周围又有不少女士也起身跳舞了,对着汪子默说道:“哥,我去跳舞了。你呢?”      汪子默笑着对汪子璇说道,“你们两个玩吧,我本来就不爱这些,听听歌就可以了。”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朋友,自然知道汪子默不善跳舞。两人也就牵着手滑进了舞池。      薛孟然之前在学校时候舞跳得就是极好的,带着汪子璇在舞池中摇摆,红色的洋裙翻滚如浪,加上汪子璇本就生得好,两个人倒是舞池中亮丽的风采了。      汪子默知道自己的好友的性格,也放心妹妹和他跳舞,懒洋洋往后一靠,打量起整个大上海。汪子默敏锐地发现,站在舞池的保镖多了一倍,就连入口的保镖也多了些。汪子默的记忆力是很不错的,应该来说画家的记忆力向来是不错的,因为不少时候灵感只是一瞬抑或是美好的景象只有一刻,需要紧紧铭记在心中,然后加上自己的感□彩重现那美。      汪子默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忽然就保镖多了些,心中有些忐忑,如果自己只有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毕竟今天自己还带了妹妹过来。不过想了想,要是真的有事情,自己肯定也会对自己的妹妹维护一二,而且薛孟然也是这里的常客,起码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这样一想,整个人复有放松下来,只不过心里还是存了些疑惑为什么忽然之间保镖就多了。      “接下来的节目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白玫瑰小姐的歌曲。”      汪子默半个身子放软了靠在沙发上,右手拿着高脚杯微微晃动,酒红色的液体也荡漾出涟漪。他也有些好奇这盛名之下的白玫瑰,是否真的如同好友说的那般。看着周围的人一对对,忽然有些觉得自己多年以来所谓的独身主义很是一个笑话,或者说,他有那么些不想一个人了,脑海中想到的全是陆依萍的音容笑貌。      台上的灯光黯淡下来,仅在最中央留了最亮的一束,舞台中央一个浅白色的身影蜷缩在灯光中。前奏响起是没有听过的音乐,带着些淡淡的哀愁。那个舞台中央的身影慢慢起身,随着音乐跳舞。      汪子默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白玫瑰舞动到前台的话筒处,完整的亮出她的白皙的脸颊,陆依萍!汪子默的手一抖,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满脸震惊看着握着话筒唱歌的陆依萍。他或许很想见到她,但是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陆依萍今日唱得歌曲是暗恋女子的情歌,对心爱男子求而不得的思慕,暗恋女子心思的百转千回,对爱慕之人优秀的隐隐的自卑,都在曲调中。说来也是巧合,陆依萍这首歌也是因为偶然灵光一动谱得词曲,悼念自己不曾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脉脉心动。      这个舞厅中和陆依萍羁绊最深的两个人的心思全是相差万里。      一个便是这何书桓了,他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原本对这个谜一样的白玫瑰就存了些不一般的心思,现在听到这歌曲倒是让他有些羞涩,忍不住呷了面前的红酒,耳根也沾染了绯红。这般的姿态秦五爷自然是看在眼里,眼睛不自觉眯了眯。      另一个自然是汪子默了,初一见到陆依萍的愕然,然后心中又是隐隐的怒气,毕竟他还记得陆依萍说过自己是外贸公司上班,结果自己居然在这样的地方看到她!听到这样的近乎表白的歌曲,汪子默知道唱得是陆依萍的心情,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憋屈。      陆依萍的这首歌可以说玩玩全全是她现在的心情,尤其是最近带着些感伤带着些怀旧的歌曲颇为风靡,这首歌毕依旧是好评如潮。接下来的一首歌也是陆依萍的,因为这首歌的缘故,心情不是很好,抿抿嘴角握住话筒说道:“大家也知道歌曲是我自己作词谱曲,接下来的歌曲有些特殊,虽然这词曲之人不在世间,我也忘去了词曲的出处,但也不愿把别人的作品说到是自己的,所以和大家也说一声。接下来是一首粤语歌曲《舞女》。”      “有谁能够了解作舞女的悲哀还能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就不管他人是谁 人生是一场梦”      粤语其实这个歌厅里的人大半都是听不懂在唱什么,但是也隐隐有了感觉,如果这首歌用北平话来唱,是唱不出来味道的。这一首歌的鼓掌声喝彩声也是不小。      其实第一首歌下来,汪子默的愤怒已经消去了大半,听到了这首歌,更是摇头。他已经可以稍稍平复下心情,来看这件事情了,陆依萍的歌曲确实是不错,这样一首歌曲,汪子默叹一口气,他本就是心软之人,这下有些动摇了,说不准原本这陆依萍就有自己的苦楚。      汪子璇也一阵风一样回到汪子默旁边,拿起属于自己的果汁喝了一口,“哥哥,果然大上海是不错的,第一首很让人惊艳,第二首虽然不大听得懂,却觉得有味道极了。”      汪子默勉强一笑,“是不错的。”      “哥,要不我们跳个舞吧。”汪子璇撒娇道,眼睛亮晶晶的。      “还是不要了。”汪子默本来就不太会跳舞,加上现在没有那个心情,摇头道。      汪子默的心情不好,但是不代表汪子璇的心情也如此,刚刚与薛孟然跳了三支舞,现在很想和自己的哥哥跳舞,就搂住汪子默的胳膊撒娇:“哥哥,跳吧,跳吧。我想和你跳。难得过来啊,而且之白玫瑰又唱得这样好。”      汪子默看到妹妹眼中的恳求,身子一僵,他本就是一个老好人的性格,现在妹妹这样说,又怎会不依?点头道:“好。” 30、两处愁肠 ...      因为并不是如同何书桓那般坐在正对着舞台的中央,而是斜着偏后的地方,所以陆依萍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汪子默一行人,而汪子默和汪子璇跳舞的时候,因为明显汪子默有些跟不上节拍,才让陆依萍看到。跟不上节奏的也是常有的,所以陆依萍当时唱着歌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汪子默抱着汪子璇转了一个圈儿,把侧脸漏了出来。      那张儒雅的脸带了些惶恐和慌张。心跳一下子就漏了一拍,陆依萍的心慌直接让她的声调微微有些发抖,只是很快又镇定下来,掩饰了自己的失误。      心中也有些苦涩,他怀中的亮眼的一抹红又是谁?那张扬的红色让人的眼有些刺痛。      因为知道了汪子默在下面,勉强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故意让自己不要去看那边的汪子默。心里默念自己还是在工作的。只是这首歌,唱得着实有些心绪不宁,倒是在最后一首歌的时候还好了些。      卸妆的时候,陆依萍的心里还有些忐忑,他怎么会忽然来了呢?然后手中的粉扑一顿,是了,他刚刚也听到了自己的歌,那种近乎直白的自我剖析了,陆依萍脸色越发难看了,要不是大上海人来人往,人多口杂,她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想到他怀中的那张扬的火红,似乎两人的舞姿摇曳就宛若在眼前一般。      “玫瑰姐,你的那首《舞女》真是棒极了。”其中一个已经跳完舞的丫头,说道。“真是不错。”      “你听得懂?”陆依萍问道。      “恩,我是那边过来的。”小丫头笑了,牙齿并不是很整齐,尤其是上面的两个小虎牙有些突出,不过笑起来倒是更显得可爱了。      “倒是我的粤语不是很标准。”陆依萍说道,“让你见笑了。”      “还好啦。”小丫头笑着说,“真的很不错啊,我觉得似乎这首歌也就是用粤语能有这样的味道了。不过,真的不是玫瑰姐你写得吗?”      “不是。”陆依萍说,“可惜,我唱得不过别人的万一。”      “怎么会呢?”小丫头说道:“真的很好听。”      陆依萍并不说话。      小丫头说道,“玫瑰姐你忙吧,一会儿我还要继续跳舞呢。”      “恩。”      和小丫头聊了两句,陆依萍的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些,想想也是自己魔怔了,对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又岂是云泥之别?心里更是多了几分自嘲,这样也好,免得自己生出旁的心思。倒是一心一意在这里赚钱便好,寻个机会,今后再出去。      等到何书桓在门口等待陆依萍的时候,陆依萍并没有发现何书桓今天和平时更加不一样。何书桓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如何说开,看到白玫瑰的神色也淡淡的,终于到了门口的时候说道:“你这个星期放假,有没有空?”      “怎么了?”陆依萍问道。      何书桓说道:“一起出去吃个饭如何?或者走动走动。”这算是他第一次比较正式邀请白玫瑰,心中也有些紧张。      “有什么好去处没有?”陆依萍问道。      何书桓心中一喜,说道:“有的,我们做记者的大街小巷常常走动,各种好玩的地方,好吃的小吃知道不少的。”      陆依萍想到本来心情不好,排解一二也是不错的,就点头道:“可以的。”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天,直到陆依萍坐上了李副官的车子。      而另一组人也出来了,白玫瑰的歌曲完毕,再听了两首歌,几个人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汪子璇的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对薛孟然说道:“你跳舞真是不错啊。”      “那是当然。”薛孟然说着,“当初我在大学里,人称是跳舞小王子,你说是不是?”用手肘捅了捅汪子默。      “啊?”汪子默似乎才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老兄,你后半晚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薛孟然说道。      汪子默之前望着的方向正是陆依萍和何书桓离开的方向,说道:“没什么。”      汪子璇开玩笑般地说道,“自从那个白玫瑰出来了,你就心思跑了。莫不是着了魔?”      “别说,白玫瑰的歌曲真是不错。”薛孟然说道,“听着晃神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记得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是回味了很久,才明白古人的绕梁三日诚不欺我。”      “是的。”汪子璇说道:“确实不错的。”      薛孟然和汪子璇又说笑一番,而汪子默则在沉默,只是在想,那走在陆依萍身边的年轻男子是她的男友吗?心中有些遗憾似乎冲淡了初见了陆依萍另一面的惊愕和愤怒。      两人似乎是相交的直线,原本有了汇集点,像是要贴近对方的,却发现一次交际之后,两人确越来越远。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依萍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会难过,会辗转反侧,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个无梦的夜晚,内心非常平静。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已经到了她锻炼的时候了。陆依萍的心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这样也好,不用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次偶然的相遇,如同平静湖面的内心像是丢入了一粒石子,掀起阵阵涟漪后又慢慢平复。      陆依萍的早晨依旧在跑步,前段时间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联系双截棍了,长期的跑步让她的腿脚觉得明显比之前有力了些,练着双截棍的时候手臂也会有隐隐发热的感觉。      “这样不对。”陈师父,用手中的双截棍点陆依萍的手腕,说道:“不要总想着用手腕去发力,要用大臂带着小臂,而不是管用你的手腕,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现在力气还小,今后的话,这样弄,手腕会废掉的。”      “恩,师傅。”陆依萍闷闷地答应了,她现在已经会了些动作,颇有些成就感,但是每每在遇到陈师父指点的时候,总是发现她诸多的不得要领之处。      “行了。”陈师父在陆依萍练完的时候,脸上难得带了些微笑,“别心里不舒服,我对你严格要求是对你好。”      “我知道的,师傅。”陆依萍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很多不足。”      “行了,行了。”陈师父挥挥手,“赶紧回去吧。”      陆依萍仰着头,嗅着清新的空气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祥和宁静,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来到时候的心情,只是她不知道,真正的风暴在今天晚上! 31 31、东窗事发 ...      周五晚上,陆尔豪开着家中的车带着杜飞和如萍就来到了大上海。车上的杜飞忸怩不安,对于白玫瑰的猜测,他深信不疑对方肯定和陆尔豪有着极深的纠葛,心里已经给白玫瑰戳上了陆尔豪女友的标签。尔豪的性格是个爆竹,看到过去的女友在大上海唱歌,岂不是会觉得没面子死了?当场就会爆炸?      如萍坐在杜飞旁边,心儿跳个不停,摸摸自己刚做的头发,她身上的洋裙也是才买的。会不会太特意了,如萍想到梦萍的高度评价,心里又有些期待,书桓会觉得她漂亮吗?因为如萍自己的小心思,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杜飞的不安。      至于陆尔豪则是开车,偶尔走神也会想到那个长发飘飘,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明明看起来温柔贤淑,偏偏性格又很活泼伶俐。      三个人在车上,是三种心思。      缓缓驶向大上海,已经隐隐有着音乐声了,大上海外播放的乐曲正是陆依萍的《小冤家》,如果是有心人自然可以发现,可惜陆家的二位并不是属于那有心人。下了车,杜飞推推眼镜说道:“尔豪,我觉得我们这个点子坏透了,书桓是过来工作的,我们就不要去打搅他了。你不知道采访这个秦五爷有多难,我们就不要搞砸了书桓的工作。如果要玩,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去玩啊,要跳舞,百乐门、仙乐斯也是不错的啊!”杜飞试图做最后的工作。      一听到可能会影响书桓的工作,如萍咬着嘴唇,“那我们就不要进去了吧。”心中也是矛盾重重,不想打搅到书桓的工作,可是她也想要看看他。      陆尔豪可不乐意,“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呢?”然后对杜飞说道:“杜飞,你今天可有点怪,为什么我来大上海就会打搅书桓的工作呢?这样吧,我们坐得远远的,不要去打搅他,等他采访完了,我们再过去找他!”      “可是,可是。”杜飞有些着急,然后把陆尔豪拉过来,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就想和陆尔豪说了,但是如萍在,他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这个当口也顾不上了,拉着陆尔豪说道:“如果你看到了以前的女朋友在这里唱歌,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能闹事。”      “我的哪个女朋友?”陆尔豪皱着眉头,觉得有些奇怪。心里也有些打鼓,不会真的有前女友在这里唱歌吧,那可就太丢人了。心中也在盘算,究竟是自己的哪个前女友最有可能在这里唱歌。      杜飞看了一眼如萍,看到旁边的照片就是白玫瑰,自暴自弃指着墙上大幅的白玫瑰的海报说道:“喏,就是这个白玫瑰了。”      “老天!”陆尔豪目瞪口呆。如萍的心儿也在狂跳,喃喃道:“我的上帝!”两个人不约而同上前一步,恨不得揉揉眼睛,海报里的人分明就是八姨太的女儿陆依萍!      杜飞看了看海报,又看了看眼前的陆家兄妹,挠挠头说道:“你们都认识她啊,她其实唱得蛮好的。她在这儿还很受欢迎。”杜飞再看了看尔豪的面色去掉了一开始的错愕,转为了铁青,连忙说:“尔豪既然你们已经不在一起了,那你就不要管闲事了。”      “她的闲事,我管定了!”陆尔豪说完摔袖离开。      如萍复杂地看了杜飞一眼,也跟着上去。      只有杜飞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能祈祷陆尔豪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要砸了大上海的场子,秦五爷的保镖可不是吃素的。这样想着,反而落后了两个人一大截。杜飞推了推眼镜,连忙追过去,口中还喊道:“等等我啊!”      到了唱歌地方,陆尔豪自发地找了一个位置。如萍也坐了下来,杜飞坐在他旁边。      “Waiter,酒。”陆尔豪的眼睛都要发红了,原本以为是前女友,如果是这样虽然丢人,但是也还可以忍受。但是谁知道居然是陆依萍!这可不简单是丢人,简直就是耻辱了!      “尔豪。冷静冷静。”杜飞轻轻拍着陆尔豪的肩膀,“你看书桓就在那边。”      因为没有亲眼见到陆依萍在唱歌,陆尔豪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了下来,“难怪你不让我过来!”对杜飞说道,红着眼的微笑,这微笑让杜飞的脊梁骨都发毛。而如萍暂时也忘却了陆依萍的事情,看了看何书桓,心儿跳个不停。      “喂喂,你让我怎么说啊。”杜飞说道,“而且她也说了不让我们说。”      “她?”陆尔豪和陆如萍同时说道,陆如萍问道:“你们也认识?”      “恩。”杜飞点点头,“说起来,我和书桓能在大上海待下去,然后书桓获得秦五爷那边专访的机会也是白玫瑰举荐的。”      陆尔豪原本稍稍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刚想要开口问的时候。旁边忽然开始热闹起来,有人自发鼓掌了。      如萍好奇地问:“怎么了?”      “是白玫瑰啦。”杜飞小声地说,实在不敢看陆尔豪的脸色了。只是频频看了看书桓那边的方向,希望待会儿千万不要闹起来。      “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依旧的白玫瑰小姐的歌曲了。”报幕员微笑着说道。      陆依萍带着微笑,走到舞台中央,“下面这首歌是《爱的别离》”这是一首情歌,虽然昨天的歌曲受到了好评,但是陆依萍不愿意再唱昨天的歌曲,所以对蔡经理说今天唱自己的新歌的。虽然蔡经理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让陆依萍唱新歌。虽然这和陆依萍一贯的不相符,如果一首歌叫好叫座,一般来说,会持续唱一个星期的时间的。      陆依萍的语笑嫣然让陆尔豪更加生气了,正好Waiter已经送上了红酒,陆尔豪猛地就是把杯中的酒往口中送。陆如萍原本还瞥瞥何书桓,现在也顾不上了,忧心忡忡看着陆尔豪。      “这是什么歌,唱得肉麻兮兮的,她以为自己唱得很好是不是?”陆尔豪实在忍不住,站起来对着不知情的杜飞发火。      “冷静冷静。”杜飞轻轻拍着陆尔豪的胸膛,实在很害怕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了秦五爷。      “你让我怎么冷静!”陆尔豪鼻子都要冒出火气,“她在台上卖弄风骚,让我怎么冷静。”      “别叫了。”杜飞按下陆尔豪的肩膀,“这里保镖成群的。你看看。”环顾四周,杜飞更觉心惊胆战,现在的大上海的人要比过去还要多。      “杜飞,你知道她在这里做了多久了吗?”如萍皱着眉头轻轻地问。      杜飞推了推眼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但是总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吧。” 32 32、交锋 ...      陆依萍一点也不奇怪,当唱着《满场飞》时候,无意中瞥到陆尔豪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想也想象得到陆尔豪一定是铁青着脸。旁边穿着洁白衬衫的如萍,烫着微卷的头发高高扎起,担忧地和陆尔豪说着什么,只是微微一个侧脸,也看得出姣好的容貌,明显是好人家女孩儿出身。旁边扭捏不安坐着的是杜飞。      陆依萍甚至轻轻舒了一口气,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其实本来以为还是会更晚些,原本她是打算下周和何书桓出去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的,没有想到这个关口上居然陆尔豪来了。      陆尔豪甚至听到陆依萍的唱歌,一怒之下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导致酒杯被摔破,杜飞看看陆尔豪的表现,心中哀嚎,这下几乎可以肯定今晚上会出事了。眼睛转了转,手伸向怀中,掏出了笔和纸,写了纸条叫来了Waiter把纸条递给何书桓。书桓一向是他们三个中的轴心骨。      何书桓看到杜飞的纸条,脸色当即一变,勉强按捺下来,对秦五爷说道:“秦五爷,我有几个朋友来了,我过去招呼一下。”      秦五爷微微一顿,然后对何书桓微微颔首:“去吧。”      这时候陆依萍的歌曲正好唱完,台下人站起来鼓掌。陆尔豪更是愤怒地直接站起来,“真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      “尔豪,我们回家慢慢商量。”如萍猛地抓住陆尔豪的胳膊。一来如萍本来就不是爱生事的主儿,二来则是她更不想误了何书桓的事情。      “尔豪啊,别激动。”杜飞小心地看了秦五爷那边,秦五爷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这里,让杜飞打了一个寒噤。      “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何书桓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了。      “尔豪他要过来,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杜飞摊手。      “后台在哪里,后台在哪里?”陆尔豪要发疯了。      闹成这样,陆依萍如何看不到,下了舞台,微微一沉吟,对蔡经理招招手。      现在后台也正忙,蔡经理虽然有些不耐,但是看到是陆依萍,连忙过来,“白玫瑰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有几个熟人过来,估计一会儿闹事,你招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把他制住了。”      蔡经理一泠,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要是在大上海闹起来了,他这个位置还要不要坐?说道:“白玫瑰小姐,你先行去我那个小办公室,等我弄好这边过去。”      陆依萍点头,正要离开去蔡经理的办公室的时候,顺着攘攘人流,陆尔豪就冲了进来,堪堪看着陆依萍。      “依萍!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上次的钱呢?你自甘下-贱。”陆尔豪的嗓门不算小。不少人很好奇地看过来。陆依萍皱皱眉头,一来就曝光她的真名?对蔡经理说道:“主要就是这个白衬衣的了。我先去你办公室,你弄完了把他们送过来就可以了。”蔡经理自然点头,挥挥手,悄无声息已经有保镖围了过来,之前是因为顾及着是何书桓的朋友,没有特别去拦。      “你要去哪里?”陆尔豪一听到陆依萍要离开,就又要冲过来,何书桓死死拉着陆尔豪的臂膀。“你有话好好说,尔豪。”      “书桓你给我走开,这儿的事情你不要管!”      看着陆尔豪喘着粗气儿,要说什么,陆依萍直接说道:“把他嘴堵住,蔡经理,我实在不想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赶紧解决。”      “是。”      “白玫瑰!”何书桓开口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好说。”      陆依萍脸色不渝,说道:“我是想好好说,偏偏有人像疯狗追着我不放。陆尔豪,这里不是陆家,这里是大上海。如果你不想让陆振华断子绝孙,最后给我噤声。”      旁边的保镖已经制住了陆尔豪,口中塞着的是洁白的手绢,陆尔豪的胳膊也被隔空架了起来,双腿悬空,止不住地挣扎。      陆如萍也开口,“依萍,快让他们住手啊,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何书桓和杜飞的眼睛睁大了,其他后台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忍不住看了看陆依萍又看了看何书桓。      “蔡经理,我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了,等会秦五爷进来了你自己看着办。”陆依萍转身,“我去等着你。”      说完陆依萍再也不理会那四人的“白玫瑰!”“依萍!”的呼唤。      前脚进入了蔡经理的办公室,后脚不到一分钟,四个人被送了进来,自然陆尔豪也被保镖们放下。陆尔豪一脸的苦恨情愁,从口中掏出手绢,重重呸了一口。      “你来这里干什么?”陆尔豪问道。      蔡经理剩下的几个保镖也进了屋之后,蔡经理合拢上门。      “你也看到了。”陆依萍说道。“明知故问?”      “你来这种地方?”陆尔豪激动地要抓住陆依萍,陆依萍现在也算是有点小身手躲开了陆尔豪。同时何书桓也拦住了陆尔豪,“你来这里出卖的是什么?你的青春,你的漂亮,你的身材还是你的歌喉。笑话,你出卖的依然是陆家给你的本钱。”说完陆尔豪像疯了一样笑,让旁边的陆如萍又是担心地看了陆尔豪一眼。      陆依萍掏了掏耳朵,“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其实陆大少爷,说白了你就是觉得我给陆家丢人了呗,可惜,我无所谓啊。”      “你!”陆尔豪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如萍出来打圆场,“依萍,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有什么难处大家不能一起商讨,好好度过吗?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对。”何书桓点头,“我和杜飞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陆依萍摇摇头,“何书桓,我一开始的时候原本不想和你有太多的接触的,就是因为你和陆家的羁绊太深了,我直说了吧,估计被如萍的那一嗓子嚷嚷,大上海的都知道我的名字了,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是陆依萍,陆振华不要的女儿之一。他不要我了,我又活不下去,只能这样了。”      “什么不要你?”陆尔豪气得拿手指着陆依萍的鼻子,手不停地颤抖,“那两百块钱你不是收了吗?”      陆依萍摇摇头,“陆大少爷,钱来的太晚了,有些事情你不懂。”      “既然我们不懂你就说给我们听啊。”何书桓听到陆依萍想要和他扯清关系说道,“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件事情吗?不如去我那里,正好安静,我们好好说下这件事情。”      陆尔豪可以不要脸,可以满天下嚷嚷出来她的全部身世,可她不行,在大上海身份能保留多少就需要保留多少。虽然觉得和眼前的四人没有什么好讲的,却也点点头,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去何书桓那边去商讨。      后台只是一些小骚乱,秦五爷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并没有多关注这件事情,毕竟这里是大上海,陆依萍又是手中的摇钱树,曾经的老豹子不足为惧。      走出了大上海,吹着的是轻柔的凉风,陆依萍觉得整个人陡然都舒坦了。      李副官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对陆依萍不着痕迹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我们走吧。”陆依萍说道。      “等下,尔豪去开车。”如萍说。      所以,她讨厌陆家一行人,讨厌特权阶级。 33 33、所谓摊牌 ...      陆依萍真心是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捅破了,陆振华心中怎么想她浑然不在意。只是,这事情总是会闹到傅文佩那里去的,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内心已经认同了这位善良到了有些懦弱的母亲,心中只是不忍伤她的心。站在阳台边的门框,沉吟不语。      陆尔豪在沙发边踱来踱去,满腔的愤怒不只如何宣泄而出。何书桓坐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依萍,一会儿看看如萍,一会儿又看看陆尔豪。心中叹为观止,怎么也想不到白玫瑰居然是陆依萍也是陆家的女儿。如萍则是抿抿嘴,心中微微叹气,这下家里又要大乱了。      几个人一时间都不说话,谁也不开口打破一室的沉寂。直到杜飞揣着好几个杯子过来,“我们两个都是单身汉,平时被子都被摔得差不多了,勉强找出这几个。”      “我来泡茶。”如萍连忙说,她觉得这样的气氛也是古里古怪的。      杜飞有些小尴尬,“哪里有什么茶。”然后拎着水瓶给茶杯里倒水,“这个呢,就叫做白茶了。”倒完水环顾四周,看到大家都在沉默,问道:“你们别发呆了,赶快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是兄妹,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啊。”      依萍也回过神来说道:“好了,既然过来了就把话说清楚。我是需要钱,在大上海唱歌,时间也有3个月了,只是我妈不知道,若是你们嘴巴也牢靠些,你们也好,我也好。”      “你以为你瞒得了佩姨?她迟早会知道,爸也会知道的,你想让我们陆家闹得天下大乱吗?你想想看,如果爸知道了,以他的火爆脾气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陆尔豪说道。      “我原本就不在乎他知道不知道。”陆依萍说道:“原本他就管生不管养,我如此这般,他又如何?”      “你就是想让他知道是不是?”陆尔豪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想报复陆家,你想让他下不了台,你想让他丢脸是不是?”陆尔豪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想到这丢人的自然也有自己,原本有些平复的心情又激荡起来。      “在你们吵架之前,是不是应该让我和杜飞了解一下你们的关系,也好让我给你们出出主意?要不然连插嘴都插不上。”何书桓说道。      “好,我就给你和杜飞介绍一下,这位你们口中的‘白玫瑰’就是陆依萍,我们同父异母的妹妹。”      “哦,这下我都知道了。”杜飞推了推眼镜。      陆依萍看了他一眼,他又知道了什么?不过并没有开口。      “依萍,你不要赌气。”如萍开口说道:“杜飞简单和我说过一下秦五爷,是个底很深的人,大上海又是鱼龙混杂,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是如何让你从那个地方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陆依萍摇摇头,“算了,其实说来说去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也是很晚了,本来就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我也想要走了。”然后对陆尔豪说道:“我要报复陆家,那我从踏进大上海舞厅的第一天就应该辗转托人告诉陆振华这个消息了,何必等到现在?陆尔豪,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我不长脑子?”陆尔豪气急,“你长脑子,你会去那种地方?”      陆依萍沉默,她不会做出辩解的事情,原本的陆依萍已经去了,就算是陆尔豪也不能置喙,“这是我的事情,你只要知道,我是大上海的歌女,这样就好了。我要走了。”      说完陆依萍就绕过了陆尔豪,准备离开。      “我送你。”何书桓看到陆依萍推门而出,自己也拿着西装,匆忙跟上。      如萍看到何书桓匆匆离开,心里有些黯然,她素来是敏感之人,虽然陆依萍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她却从书桓的急切中窥知一二,莫不是这几个月来让何书桓的心已经落在了依萍身上?陆尔豪说道:“谈有什么用?她是疯子,她是神经病。气死我了,她自甘堕落就让她去吧。”原本陆尔豪就不喜陆依萍的倔强性子,原本上次接了他的钱是改了性子,没有想到倒是因为自甘堕落的缘故,忽然就想到了方瑜,心中一紧。那么她知道陆依萍做了这样的工作吗?一时间心急火燎,有些担心那样美好的女孩儿也去学了陆依萍去什么大上海,恨不得黑夜变作白天,立即去找方瑜。“不行?!”陆尔豪这样就立即喊了出来。      “什么不行?”杜飞有些好奇地问。      陆尔豪嫌恶地看了眼杜飞,“你看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你要是早点告诉我这件事情,我还可以出一两分力。”      “我?”杜飞有些莫名其妙,指着自己的鼻梁说道:“我说老兄,你有没有搞错,当初那个白……陆依萍说道让我们不要告诉你,我是很想直接问问你啊,但是书桓说我们做人得守信,所以才没有说的。管我什么事情啊。”      如萍也缓过神来,说道:“书桓是要守信,哥,你也别怪杜飞了,要是早些时候,情况可能也差不多的。”      陆尔豪原本就是迁怒,摇摇头,“算了,理会她做什么,她自甘堕落,让她毁灭去吧,这么晚了,我们也回去。”      “回去以后怎么说呢?”如萍问道。      “只好什么都不说了。”陆尔豪说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外一边骑着自行车,带陆依萍回家。陆依萍坐在何书桓的后座,      “原来你叫做依萍,是陆家的另外一个女儿。”何书桓笑着说,“知道你的名字还真是不容易。”      陆依萍说道:“其实,就算今天没有陆尔豪他们过来,周一的时候,我也打算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的。只是没有想到陆尔豪那样一闹,真真是麻烦。”      “尔豪的性格确实是有些冲动。”何书桓说道,“不过,我今晚上还是很高兴。”      “为什么?”      “因为我弄清楚了你只是尔豪的妹妹,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他的女朋友。”何书桓说道。      “女朋友?”陆依萍不由得想到了可云,“有时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会知道你的想法有多离谱。”陆依萍想想陆尔豪知道了,那么离陆振华知道也不远了,她早晚要闹得陆家鸡犬不宁,还不如索性先告诉何书桓关于可云的事情。      “什么人?”何书桓有些好奇,“你的妈妈吗?”这话一说,他的耳朵有些绯红,气息也有些不稳,只不过坐在后座的陆依萍哪里知道何书桓的心思。只是摇摇头,“不是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其实今天晚上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很多事情想要弄清楚,明天白天方便不方便见你?”何书桓说道。      “还是等到原本约定的时间吧。”陆依萍说道。      “也好。”何书桓说道,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失望。      “对了,关于陆尔豪他们,你还是和他们说一下,尽量在陆家不要讨论我的事情,虽然陆振华早晚会知道,但是越晚知道越好。”      何书桓瞬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要应道:“我会告诉陆尔豪,让他们不要说的。”      “恩。”      等到陆依萍回到家里,已经比平时晚了快有一个小时。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有李副官没有去接你吗?”傅文佩原本在打瞌睡,听到吱呀的开门声,连忙站起来,去接依萍。“我给你熬了些稀饭,现在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热。”      “妈。”陆依萍抓住哦傅文佩的手,抿抿嘴,心里百转千回,甚至想开口告诉她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算了,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陆依萍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抱住傅文佩,泪水悄然留下,她何尝不想离开大上海,只是她走不了,甚至心里这份苦楚也不知道说与谁人听。      “依萍……” 34 34、尔豪与方瑜 ...      依萍因为哭了一场,让傅文佩还以为她在职场上受了委屈,又是一阵忙碌,真正晚上睡觉的时候倒是一夜安眠。反而是陆家的另外两位还有杜飞和何书桓都是没有睡好。      尤其是陆家两位,如萍一来是为依萍的事情心中揪心,另外则是觉得书桓和依萍两人的关系似乎太近了有些紧迫感,弄得晚上不得安眠,而陆尔豪则是除了因为陆依萍的事情,还是因为方瑜。梦里舞台上唱歌的本是依萍,忽然就化作了方瑜的脸,让陆尔豪猛地惊醒。依萍也就罢了,方瑜是绝对不行的!      第二天早晨是周六,因为之前杜飞的主意在报纸上刊登新闻找老太太的那只猫儿,弄得报社里鸡飞狗跳,然后带着“老伴儿”去找如萍把猫儿给老太太送过去。他们一行自然不提,而陆尔豪原本应该跟进监狱的新闻,在路上的时候则是顺从自己的内心跑到方瑜所在的学校去找方瑜去了。      说来也是巧合,原本是周六方瑜是不上课的,偏偏学校有人过来演讲,方瑜本更愿意在家里睡觉或者出去采风,但是朋友喜欢,也就被拉了过来。方瑜等到演讲结束,正好有点东西要去学院里去拿时候,就碰到了正没有等到佳人失望而归的陆尔豪了。      陆尔豪见到方瑜,眼睛一亮:“我还以为今天是白跑一趟呢,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      方瑜倒是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过来了?”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朋友,捅捅自己的肋骨处,正笑得揶揄。      陆尔豪本来是意外之喜,看到方瑜如此这般便有些丧气,不过想到陆依萍的事情,不愿这等污浊污了方瑜,说道:“能和你谈谈嘛?”      方瑜摇摇头,“我朋友等着我呢。”      “我没什么关系的。”方瑜的朋友叫做冯洁的,推了方瑜一小把,方瑜一个踉跄,她的距离和陆尔豪更近了些,“不用管我啦,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对着方瑜吐吐舌头,就跑了。      方瑜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朋友离开了,皱皱眉头,然后对陆尔豪说道:“那你说说什么事情吧。”      “关于依萍的职业。”      方瑜一听就知道为什么陆尔豪会来了,作为依萍的朋友,她对依萍自然很是维护,不愿意别人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我们找个凉亭谈吧。”依萍以前是常常来她们学校的。      “你知道?!”陆尔豪说了昨晚陆依萍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发现方瑜没有任何反应,恍然大悟。      “恩。”方瑜点头。      “你是陆依萍的好朋友,那你为什么不去劝阻她?!”陆尔豪有些激动。      “你冷静点。”方瑜皱着眉头,看眼前的陆尔豪。      陆尔豪深吸一口气,不愿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失了冷静,说道:“好,我冷静,你不是她的好友吗?”      方瑜摇摇头,想到曾经陆依萍的话,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没有去劝她,总归她心里有主意就好。”      “她有主意?!”陆尔豪的声音又忍不住大了些。“她的主意就是在大上海?”      方瑜就算是心中也为陆依萍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妥,但也容不得陆尔豪这样说自己的好友,“好了,如果要是你说的就是这个,就不要多说了。”      “其实这是其一。”陆尔豪说道,“说实话,那天我和如萍看到依萍在大上海,简直要发了狂,然后她又是那样的态度,我真的想着,她要是堕落就由着她堕落好了。可是,方瑜,我忽然又想到了你,就算陆依萍深陷泥潭,我也不希望她毁了你,如果说她要堕落也就算了,但是绝对不能拉上你。”      方瑜低头不语,陆尔豪的话让她心中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感觉,眼前这人似乎是关心自己,只是这话,却不知道为何让人觉得有些别扭。忽然想到,虽然陆依萍冷淡厌恶地称呼他为“那边的哥哥”,但是总归有血缘关系。自己不过和他一面之缘,他居然更加关心自己而不是他的亲妹妹,这样一想,便知道刚刚的违和感出自哪里了。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摇摇头说道哦啊:“我不会堕落的,至于依萍,她也不会。”      “她怎么不会?”陆尔豪说道,“她在台上唱得什么歌,扭扭捏捏,情情爱爱,一听就不自重!说不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恩客了。”      方瑜也怒了,“我虽然是个艺术生,也读过几本书的,鲁迅先生说了:‘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只是我没有想到,作为哥哥居然能这样恶意地揣测自己的亲妹妹,莫不说依萍现在只是唱唱歌,就已经在你心中有了一万个肮脏的念头。依萍明明没有做什么,你就能这样想他?!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哥哥!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心中更加为陆依萍不值得,明明是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女孩子,偏偏胜在这样复杂的家庭,虽然说是侥幸托了已故姐姐“心萍”的福,但是来了上海,被赶出了陆家加上傅文佩身体不好,还负担起了一个有着疯癫女儿的家庭,日子并不好过。而想到那个女孩子可云,方瑜也是随着依萍见过的,见过疯疯癫癫的样子,也见过她清醒时候,惨白着脸微笑地说道:“爸爸,把我绑起来吧。”心里更是一阵阵难受,怀里抱着的书本不禁拢得更狠些。      陆尔豪被这样一抢白,脸上的血色全无,往后倒退一步,一脸不可思议地低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我原本是好心过来提醒你陆依萍的事情,不希望你和她一般,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所以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方瑜摇摇头,说道:“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想法,我不明白不了解,我和依萍是一国的。”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方瑜拢着怀中的书本慢慢走开,心里想着陆依萍总是报喜而不报忧,说她在舞厅里很好,只是心里被陆尔豪这样一说有些担心依萍。便决定还是要去大上海舞厅去看一看。就算是龙潭虎穴,那么依萍既然去得,她又如何会去不的?      等到方瑜晚上真的来到了大上海时候,心里又多多少少有些生了怯。大上海舞厅的招牌在这个夜晚闪烁,显得更是无比的光亮。      “方瑜?”一个声音有些犹豫地在她身后响起。      方瑜回头,正好看到汪子默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子并一个西装男士走在一块儿。      “汪教授?”方瑜认出来了喊她的正是之前上课的汪子默,毕竟汪子默给她们上过课,方瑜更喜欢称呼他为老师或者是教授。      “哥?你学生?”汪子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方瑜,穿着嫩杏色的旗袍,上身还穿着外套,裹得严严实实,一头乌发轻轻挽起,只是在发侧边做了几朵淡雅珠花。让人眼前一亮。      “是的。”先是点头回应了汪子璇的问题,然后问方瑜道:“你怎么来了?”忽然想到了陆依萍,心中一疼,不过很快压抑住了,问道:“你找你朋友的?”      方瑜一愣,想到大概是汪子默知道陆依萍的事情了,就忙不迭点头道:“对的,我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一块儿吧。”汪子璇笑着说,她一直不想让哥哥一直死守着独身主义,看到汪子默认识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也要喊上。      “你一个人吗?”汪子默问道。      “恩。”方瑜应着。      汪子默皱皱眉,“那要不你还是和我们一块儿吧。女孩子还是结伴儿过来的好。”      “好的。”方瑜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汪子璇,然后点头还是应了,如果是一个人进入这样的环境,她还是有些害怕,而现在身边有了熟悉的人,这样还好吧…… 35、大上海之行 ...   方瑜对着这一行中的唯一一位姑娘,汪子璇笑笑,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后大幅的海报,正是自己的好友陆依萍托腮微笑。      汪子璇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笑着介绍说道:“这就是大上海的台柱了,我上次也过来听过她的歌曲,棒极了!”      方瑜勉强笑了一下,心中有些慌乱。      汪子默看了她一眼,倒是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的表现,略一沉吟,说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恩。”方瑜自然是点头。      进去的路上,倒是汪子璇和方瑜的交谈更多。其实除了物以类聚这句老话之外,不少人也是向来是喜好和自己的性格有些南辕北辙的,例如汪子璇就是其中一个。她是个开放洒脱颇有些时髦气儿的姑娘,对于像方瑜这样带着些文静古典美的女孩儿也是颇为欣赏的。所以总是逗着她在说话,而方瑜一开始有些尴尬,但是听到汪子璇说欣赏白玫瑰,同时为她有些可惜的时候,方瑜忍不住也在心里点头,她是知道自己的好友是有多优秀。对汪子璇也有了些认同感,她很担心从这位漂亮的女孩子口中听到折辱陆依萍的话语。      一行人坐了下来,汪子璇好奇地问道:“不过,你怎么想着一个人过来啊。不会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吧。”      方瑜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正是她口中白玫瑰的好朋友,过来看她?看着汪子璇的异常干净的眼神,方瑜不知道如何开口。笑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汪子默说话了。      汪子默回旋道:“就你嘴巴长,你不是过来跳舞的吗?”      汪子璇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好,我去跳舞。”然后笑着说:“方瑜,你要不要跳舞?薛孟然跳舞很不错的。”      “我不用了。”方瑜连忙摆手,“我不怎么会跳舞的,坐着就可以。”汪子默眉头舒展,原本他就是想自己妹妹和好友去跳舞时候和方瑜聊上一聊的。      “那正好了,我哥哥也不会跳舞。”汪子璇笑得狡黠,“那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去跳舞了。”说完跳开,然后对着薛孟然招手:“我们两个跳舞吧。”薛孟然也站了起来,对着依然坐着的两位微笑:“那我就先去跳舞了。”      汪子默自然点点头,方瑜看了看汪子默,也点头。      汪子璇是觉得这位方瑜和哥哥之间有些小暧昧,不然哥哥怎么会出口维护,甚至现在有赶人让她和薛孟然去跳舞的倾向,所以自然是乐得早早和薛孟然去跳舞了,薛孟然也是这样的心思。汪子璇看到两人的动作,眼睛里都是璀璨的笑意。      两人开始跳舞了,汪子默说道:“你怎么会一个人过来?”      “还是不是因为依萍。”方瑜说道:“我有些担心她,昨天……”想了想关于陆尔豪的事情毕竟是陆家的私事,没有说出口,说道:“我就是知道了依萍在这边唱歌,她一直跟我说还可以,但是我怕她过得不好,所以想亲眼过来看看。”      “她……怎么会在这里唱歌。”沉默了半晌,汪子默还是挣扎地问出来了他想要问的问题,慢慢地说道,“这里总共不是什么好去处的。”      方瑜说道:“恩。”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说了很多关于陆依萍的话题,方瑜尽力不透露关于陆依萍的具体情况,但是字里行间汪子默还是可以听得出来陆依萍的家境不是很好。汪子默的心结稍稍缓解,只是觉得陆依萍还是可惜了些。      很快就是陆依萍的歌曲了,方瑜有些紧张。      听了陆依萍的歌曲,发现陆尔豪果然是夸大了,台上的陆依萍虽然是化了浓妆,歌曲虽然也是一首情歌,但并不觉得是什么靡靡之音,同时,偶尔几个舞蹈动作,也不是如同陆尔豪说的那般下作。至于依萍的表情,虽然与笑盈盈,但是也并不是那种勾引人的媚然之笑,虽然在大上海唱歌,整个人的气质却依然清新干净,和平时并无两样,只觉得是出淤泥而不染。      汪子默说道:“她唱得确实不错的,我朋友说道,原本大上海的格调倒还是一般,她来了之后,生生涨了一个档次。每日里轮到她的场次的时候,捧场的人也是相当多的。”      “恩。”方瑜点头,听到好友的歌曲还是很正常的,终于稍稍放了心,“恩,高中就是艺术生,依萍唱歌向来是不错的,只可惜没有去大学继续念书。”      “她考上了大学?然后没有去上?”汪子默一惊。      “恩。”方瑜点头,“我至今记得她说的一句很伤感的话,她的大学的音乐系就在大上海了。”      方瑜的这句话一说,让汪子默完全去掉了陆依萍在这里唱歌的心中的愤懑,也是啊,如果要是家里条件好,有谁会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唱歌呢。      而台上的陆依萍因为陆尔豪出现的缘故,心知离陆振华出现的日子也不太远了,格外留意台下的人,所以自然也看到了方瑜和汪子默。看到方瑜,心中一暖,至于汪子默虽然内心的一个小角落还在哀悼那不曾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暗恋,但是看到汪子默也是可以落落大方的了。一曲歌罢,陆依萍微笑着对他们这桌挥了挥手。陆依萍是没有注意到汪子璇和薛孟然也到来了,只以为是方瑜和汪子默一块儿到的,虽然有些困惑为什么两人同来,但是两个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大上海唱歌,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而更让她意外的是,何书桓进入是没有过来的,也好,她不想让何书桓真正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他或许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好人,可惜和“那边”的关系实在太密切了。      陆依萍看到了方瑜,心中自然是想着下台之后同她说说话,只是,陆依萍有些迟疑,她向来是直接走的,直接到台下去找他们两个,会不会不合适。便问了下刚刚让下一个红牡丹表演,正在喘口气儿的蔡经理。      “直接去啊!”蔡经理愕然,然后想到了这位白玫瑰素来是不去前面客人的地方的,说道:“没关系的。毕竟前台的灯光不算明亮,你小心些,应该没什么人能认出来,如果认出来了,你自己应付下客人就好。”      陆依萍点点头。      卸了妆,换了藏青色绣着碎花的旗袍,这旗袍是傅文佩年轻时候穿过的,虽然料子和秀工都是不错,但是因为毕竟有些年头,看得出来是旧衣服了,再披上披肩,也是一件旧物。拢了拢头发,陆依萍从侧门出去,找李副官。      “依萍小姐。”李副官看到依萍一过来就站了起来。      “是这样李副官,”依萍说道:“我朋友过来了,可能我还会多待一会儿。”      “那我等着你。”李副官说道。      “要不我晚上坐马车回去吧。”陆依萍摇头,“已经很晚了,你再跑一趟可以回去早点照顾可云。”      “没有关系,依萍小姐,我怎么能不送你回去。这样好了,我再去跑一趟,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再过来。”      李副官性格是个执拗的,太晚了依萍也不想一个人回去,便也同意了。      和李副官说好了之后,依萍又匆匆走进大上海,然后快速地向方瑜和汪子默的方向走了过去。大上海的客人是不少的,陆依萍低着头,快速走了过去,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人认出来眼前匆匆而过的就是大上海的台柱,白玫瑰。      陆依萍已经走了过去,落落大方直接坐下。“你们怎么一块儿过来了。”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我想要过来看看你啊。”方瑜说道:“原本是我一个人过来的,没有想到在大上海门口倒是遇上了汪子默,所以一块儿。”      陆依萍皱皱眉头,“你怎么一个人过来?”      方瑜吐吐舌头,笑着说,知道好友是为自己担心,说道:“我还是担心你啊,而且你不知道‘那边的哥哥’过来找了我的。”      陆尔豪,陆依萍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看了下方瑜,并没有小女儿的情态,想来之前和方瑜讲的故事,带她去看可云是对的,没有落入情网。“我晓得了。”      然后三人一阵沉默,倒不是陆依萍故意冷落汪子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按理说,两人同游上海那几天出了些淡淡的暧昧,但是一来涉及到陆依萍关于工作欺骗汪子默的事情,现在就算要开口,陆依萍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方瑜不知道他们两个后来还有过联系,所以一时间和汪子默倒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倒是舞池中的汪子璇时时关注哥哥和方瑜的动向,这时候看到又一个女子落了座,心里如同被猫爪子挠到一样,痒到了心底,就和薛孟然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      所以当汪子璇和薛孟然回来的时候,汪子璇笑着说:“今天还真是热闹,这位是……”这时候陆依萍刚好抬头。      看到陆依萍的容貌,汪子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是白玫瑰?!”      这让陆依萍瞬间有些尴尬了,如果要是知道他们一行还有别人,她断然是不会出现在汪子默和方瑜的面前的,现在只能勉强微笑说道:“你好。”汪子璇倒还罢了,薛孟然上前一步,“真的是白玫瑰,今天真是好运气的一天,要是我老板知道我在台下见到了白玫瑰本人,一定要嫉妒死我。”      陆依萍带着些尴尬地笑笑。      “行了,你啊。”汪子默开口说道:“这位白玫瑰……”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白玫瑰明显就是化名,他不知说出来是否合适。      正踟蹰间,方瑜说话了,“她是我朋友。”方瑜说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找她的,她看到我过来,所以唱完歌了过来和我聊上一聊。”      陆依萍看到两人的回护,原本紧绷着的心弦蓦然一松,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我叫做陆依萍,白玫瑰不过是化名,唤我陆依萍吧。”      汪子璇猛地被这个笑容惊艳到了,“你真的好漂亮。”      陆依萍笑笑不说话,脸颊有些微红。      汪子默看到陆依萍自报家门,也就说道:“依萍也是我朋友了,这两位,一个是我妹妹,汪子璇,一个是我留学时候的好友薛孟然。”      有了汪子默的介绍,瞬间女孩子们聊上了,而另外一边薛孟然也擂了汪子默一拳,“好小子,瞒得厉害啊,认识人大上海的台柱也不说一声!”      汪子默自然不说话,偶尔看一眼陆依萍,眼底有着浓浓的眷恋。      薛孟然不似汪子默那般,不曾真正的恋爱,看到汪子默眼中的眷恋和挣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小声地说:“喂,哥们,虽然我觉得这位白玫瑰也不错,但是你可得想清楚啊。”      “哪里的话?”汪子默说道:“别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薛孟然说道:“虽然我们老板也喜欢白玫瑰喜欢的发狂,我也颇为欣赏,但是你要知道,这毕竟上不得台面,如果要是娶回家,还是得多做打算。”      “如果我要是喜欢,哪里在乎这些?”      “啧啧。”薛孟然咋舌,“暴露了你的心思吧,我就说你心思不纯。好吧,不和你扯这个,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薛孟然摸摸自己的下巴,“其实说不定也是我自己狭隘了,毕竟你们家和我家的家风不一样,说不定你父母更乐意听到你愿意结婚的消息。”      结婚这个念头让汪子默身子一颤,然后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薛孟然点头,“也是,现在还早。你们就算是认识,也没有多久吧。”      而另外一边女孩儿们也在交谈。      汪子璇本就是洒脱之人,也并不会像时下的大家闺秀一般觉得和歌女坐在一块儿会丢分,反而觉得和大上海的台柱在一块儿是一个极其新鲜的体验。一直问个不停,问道唱歌如何,大上海的环境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还有所有的歌曲真的都是自己作词作曲的吗?      有些问题方瑜也很关注,所以方瑜也是很认真地听着陆依萍说。      陆依萍也说的很细,事实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依萍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到了十点半了,想到李副官大概也在门口了,家中更是有还在等着的傅文佩,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35、大上海之行 ...   >  “你要回家了吧。”方瑜说道:“是不是佩姨在等着你。”      “恩。”陆依萍说道:“我妈每次等着我回家。”      “啊,几点了?”汪子璇问了下时间,“是的,挺晚了。”      “方瑜,你怎么回去?”陆依萍问道,“不如我托李副官找个可靠的车夫送你吧。”      “这个不用啦。”汪子璇说道:“有我哥在呢,没关系的。”      汪子璇的话一出,陆依萍的心中百味杂陈。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好友,点头说道:“那也好。” 36 36、再见可云 ...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陆尔豪一行人没有出现,汪子默一行人也没有出现,看到镜面中浓妆艳抹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摸摸自己的脸颊,陆依萍有一种或许自己就这样唱到天荒地老的感觉,但是想想未来千疮百孔的中国,陆依萍扯扯自己的唇角,镜子中画着妆如同带着一层面具的自己也皮笑肉不笑。      陆依萍心中想到,其实如果单论这份工作而言,下午彩排繁琐些累些,晚上唱歌倒是很轻松。虽然秦五爷答应保她,但是陆依萍总觉得头上悬着亮晃晃的明刀,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镰向自己。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中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秦五爷总归是个商人,若是能把自己推给别人带来的利润更大,恐怕秦五爷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扔出去。陆依萍忍不住想,或许他还是会犹豫一下,犹豫的原因是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白玫瑰,到你了。”蔡经理在旁边喊着。      陆依萍霍然站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      很快就到了和何书桓相约的日子了,陆依萍和何书桓约定在一个公园里。现在上海的天气已经转凉了,陆依萍着了一件浅蓝色的羊毛衫,领口是轻软的蕾丝后领和前襟的地方已经有些磨损了,这是曾经“陆依萍”最喜欢的衣服,还是从东北带过来的。学生气十足,并不大符合她现在已经工作的身份了,不过陆依萍想想,不过也是十□岁,穿得学生气些也没什么。□是卡其布的裤子,最是耐磨,也有些年岁了。脚下的鞋子是陆如萍曾经给的,小羊皮做的皮鞋,皮料柔软并不磨脚。鞋子还是舶来品,若干字母,不像是英语,陆依萍猜想是法国货。      陆依萍看到何书桓出现的时候,还是不由得赞叹他生得好,眉目俊朗,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走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依萍。”何书桓看到了陆依萍笑着打招呼。      两个人漫步在公园中,毕竟是夏转秋的季节,花木并不如同夏天那般的郁郁葱葱,之前新发的绿叶带了些苍老的绿,再过段日子,强有劲的秋风一吹,叶子就呼啦啦变了色,纷纷落下了。两个人就这样走着,陆依萍说着陆家的故事。      她和陆家的故事,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因为并没有以前“陆依萍”的那种愤懑,陆依萍可以说是相当中立地讲述了这一段故事,或者说大部分时候中立,在讲到陆振华的时候相当的偏颇,“他的几个姨太太,真正自愿跟着他的只有一个王雪琴,也就是九姨太,你知道吗?在东北那边,有一个别院是禁止别人进入的,我曾经偷跑进去,结果大病了一场,后来听到下人嚼舌,是说道曾经这个别院死过人,就是陆振华强抢回来,拜堂当日一头撞死的地方。”这段记忆是依萍模模糊糊的记忆里的故事。      何书桓的眼睛睁得很大,显然想象不到,他平时颇为尊敬的英雄一样的陆振华居然会这样,“那她是第几个呢?”      “我不知道,她没有记名,或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香消玉损的还有其他。他抢回来的,在院中的,有九个。”陆依萍一个个细说,“其实应该说大太太也是他明媒正娶娶回来的,他上司的女儿,其余的有小户人家的,有农家女的,我妈则是书香门第,原本有个订婚的青梅竹马,生生被破坏了好姻缘。对于五姨太,我记得很清楚,东北的家中建了一个小佛堂,就是为她建的,每日里路过的时候就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木鱼敲打的声音,嗅到淡淡的檀香味道。抢了这么多,也没有见他的心安在谁的身上,我讨厌陆振华,他毁了多少女人,这个年代的女人本来就不容易。”陆依萍忽然又说道:“或许这样说不对,应该说在遇上第九个王雪琴,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边的陆伯母,才收了心。你们是不是觉得陆如萍是个温柔的大美女,而王雪琴也是风韵犹存,人也是温和。”      何书桓点头。      陆依萍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别人不知道的一面,如萍的话或许表里如一,但是王雪琴绝对不是,关于她的很多事情,我不想提,也懒得说,你自己用心去看就好。”      何书桓皱皱眉头,“陆伯伯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相信了,但是陆伯母,我觉得她真的算是一个好人。”      陆依萍笑着不说话。王雪琴是什么样的人,宅斗高手,男人们都会觉得这样的女人是好人,哪里知道她勾引别的男人的龌龊事情,也不知道她私下里的手段。陆依萍心想,其实王雪琴也没有错,陆振华的后宅太过于复杂了,要想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子女过得好,必须要使用些手段,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王雪琴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在陆宅站稳了脚跟,还养了一个小白脸。生了陆尔杰这样的儿子,偏偏陆振华以为自己老来得子,无比得意,陆依萍想想要是真相戳穿时候,陆振华会怎样就是觉得快意,这完完全全是对陆振华的报应。只是可惜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要是当初跟了真心喜欢她的青梅竹马,日子恐怕要恬淡舒适的多。      “依萍?你在想什么?”何书桓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陆依萍摇摇头,“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何书桓说道:“是的,上一辈子的事情,现在再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倒是关于你的工作,其实尔豪的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什么话?”陆依萍问道。      何书桓说道:“陆伯伯迟早会知道的。知道之后会天下大乱,这一点我深有同感。”      “你不用担心。”陆依萍笑着说,“如果真的有这一天,那么另外一件事情才真正更是让他大乱的。”      “什么事情?”何书桓问道。      “和陆尔豪有关,你觉得陆尔豪人不错?”陆依萍笑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不如,你见了这个人再去评判陆尔豪如何。”      何书桓的心中越发好奇了。      公园离李副官他们家中还有些距离,两人搭上了叮当作响的电车。电车载上了人,又缓缓始动,车上的人并不大多,毕竟是工作日,加上这个时间点也不是上下班的时候,车上最多的是穿着学生装的学生。一股清新蓬勃之感。      找了靠窗,开了车窗,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脸颊,吹起额前的碎发,陆依萍轻轻撩过额前的碎发,最是一低头的温柔,何书桓悄然心动。      车上的时候,何书桓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在大上海,就算是你说陆伯伯的事情可以解决,但是伯母呢?你也说了她是那种传统型的女性,她知道你在大上海上班,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你觉得在一个谎言的世界里,收获的除了谎言和欺骗还有什么呢?”      陆依萍摇头,“你采访过秦五爷,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你觉得他会放开我这个摇钱树吗?”      “是的,秦五爷。”何书桓说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采访过他,更是知道他原本的事情,简直为你心惊肉跳。所以你更是应该离开。”      “何书桓,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是一个异常单纯的人,仿佛这个世界的黑暗和污浊你都不知晓一般。”陆依萍微笑着说,左胳膊肘依着车窗,食指搅动着发丝。      “也不是。”何书桓笑着说:“我是一个记者,在《申报》也做了两年了,这个社会上的黑暗面也见了不少,每次看到社会上关于人的阴暗面都会不舒服很久,遇到一个谋杀案也会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但是我还是相信这世间是好的。”      “所以你的父母把你保护的太好了。”陆依萍说道。      “如果相比你的日子,我是过得不错。”何书桓看了陆依萍一眼。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陆依萍说道,“我有一个姐姐叫做心萍,七年前死掉了,在没有死掉之前,我出生之后在东北过得还是不错的。只是委实造化弄人,虽然心萍死了,陆振华也看在她的面上,把我们母女两个带离了东北,如果还在东北,恐怕日子更不好过。在上海日子虽然不好,但是也过得下去了。不说这个。”陆依萍转了话题,“我看了一下你的报道,大都是温馨的,最近的‘温情满人间’就是你负责的吧。”      “你也看了。”何书桓笑着说道:“如果你要是看到了前几天我们报社里的鸡飞狗跳,你也会相信‘温情满人间’的,全世界的动物都送到了我们报社,你简直不能想象当时的情境。”      两个人说着些报社的趣事一直到了下车。      “我真的很好奇,你要让我见什么人?”何书桓说道,“你的亲人?你的朋友?”      也快到了可云的家了,陆依萍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女人,一个疯了的女人,一个因为陆尔豪的孩子疯了的女人。”      何书桓一听便愣住了,尔豪的孩子?想到陆尔豪青葱的脸盘,朝气蓬勃的声音,还有有些火爆不稳重的脾气,怎么也不像是做了父亲的人啊。“你在和我说笑吧,尔豪会有孩子?我虽然知道他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没有听说过哪个怀孕了?”脑子在飞快转着,陆尔豪的家世和样貌都是不错的,从大学到工作,何书桓是见过他换了几个女友,难道是大学之前的?大学之前,尔豪将别人弄大了肚子?      “恩。”陆依萍想着一会儿也会见到可云,也就索性说了李可云的事情。      何书桓喃喃自语,“天啊,我简直不能想象尔豪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想?!”莫名其妙知道自己有个孩子,然后几年前孩子又死掉了。      陆依萍虽然不知道何书桓心中的惊涛骇浪,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内心是无比震撼的,说道:“我们到了。”      过了一座小桥,就是李副官家里了。 37、再见可云(下) ...      再没有过小桥之前,附近有家杂货店,陆依萍买了些水果,要去别人家拜访,空手而且总归是不好看的,何书桓忙不迭买了单。这让开着杂货店磕着瓜子的大娘,嗤嗤笑了,丢着瓜子皮到地上,调笑着说道:“这倒是个好小伙子,去见父母?”这样直白的调侃,让何书桓闹了一个大红脸。      陆依萍老神安在,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自然是只拿何书桓做朋友的,甚至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已经不指望能在国内找一个稍微好些的对象。      两个人离了杂货店,陆依萍说道:“对了,你不要提到尔豪,你听着就好。我会说你是我朋友的。”      “好。”何书桓点头称是。也算是知道了李可云的病症了,知道受不得刺激,平时见到孩子就会发狂,要是听到正主儿的名字,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到了李嫂的家中的时候,是李嫂开得门。      “依萍小姐,你怎么来了?”李嫂很惊喜地看到陆依萍出现在门口,接着看到了她身后的何书桓,问道:“这位是……”      “哦,是我朋友,我们一块儿过来看看可云。”陆依萍笑着说,“还买了些东西,可云今天怎么样?”      李嫂笑着说:“今天她还不错,正在厨房帮我摘豆子呢。快请进。”然后一边扬声喊道:“可云,你看看谁来了?”      然后梳着两根鞭子,打扮得朴素而有一些纯真美的可云出现了,扶着门框:“依萍,你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弯起唇角,看上去很开心。      李嫂是一个很温柔传统的女性,对于陆依萍带来了客人也是欢迎的,或许有些像拥有可云这样孩子的家庭会觉得很是自卑,会拒绝访客,但是李嫂不会觉得这般,在她眼中,可云只是生病了,有时候会有些糊涂。再说,难得有依萍小姐的朋友并不嫌弃可云,可云总是闷在家中,和熟人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爱怜地摸了摸可云的头发,“你们聊聊,我去做饭。”      可云很是乖巧地点头。      “你是可云?”何书桓微笑,露出了白牙齿,“我是依萍的朋友,叫做何书桓。”离近了看,可云的脸色有些苍白,大概因为不常出门的缘故,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如同白纸一般。      可云微笑着说:“我是陆依萍的好朋友。”      一行人聊着,想要聊些轻松的话题,何书桓就讲了报社里的“动物大狂欢”的奇景,让李可云笑得眉眼弯弯。“我喜欢小动物,我最会照顾小动物了,司令大人的猛儿就是我照顾的。”      看到何书桓迷茫的表情,陆依萍小声说:“就是我爸,猛儿是一匹马。”      “恩,猛儿很乖的。”李可云点头,“我经常和……”皱着眉头,“我经常和谁呢?一块儿照顾它……”      陆依萍生怕李可云发了狂,说道:“难道不是我吗?”心里自然知道是陆尔豪了。“别用力想啦,待会儿脑袋会疼。”      可云皱了下眉头,然后对着何书桓抱歉地微笑:“对不起啊,应该是和依萍的。我经常糊里糊涂的,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我生了病,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如果太用力想,我会生病的。”      何书桓自然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和可云说话时候就发现了,有时候她说话极其具有跳脱性,条理并不是很好。      三个人慢慢聊着天,陆依萍有意识地绕开禁区,而何书桓也不是鲁莽之人,他是做采访的,更是知道循序渐进的原理。      中午三个人是一块儿吃的饭,李副官并不回来。现在天气凉些了,通常李副官后座下方塞上几个大饼,并一壶水,饿的时候啃上几口,晚上回来才多吃些。      “可云今天气色不错。”走之前陆依萍和李嫂说道。      李嫂无奈地微笑,看了眼何书桓低声说道:“哪里容易了呢,只是你今天刚好来得巧罢了。”      离开了之后,下午时候,两个人找了处小茶馆坐下。何书桓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真的是陆尔豪的女友,有了陆尔豪的孩子?”不奇怪为什么何书桓会这样想,李可云的外表极其就有欺骗性,甜美可人的外表,异常单纯明亮的双眸,加上装束,完全看不出来是拥有孩子的人了。      “不能对她提到太多东北的事情,也不能提到孩子,尤其是孩子,基本只要一说到孩子,她就会发狂。”陆依萍说道。      “我还是很难想象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太挑战我的人生观了,尔豪会有孩子?天啊,前段时间他还对另外一个女孩子有了些兴趣。”何书桓说道。      陆依萍其实内心对陆尔豪也有些内疚,虽然陆尔豪有些花心,有些大少爷脾气,而且当初和可云的事情也算是你情我愿了,只是没有想到王雪琴横插一脚,李副官又是个硬气儿的就直接带了女儿走人,要不然可云呆在尔豪身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估计尔豪也想不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怀了自己的孩子,孩子死掉还疯了。如果要是李副官只是普通的陆家下人,陆振华估计倒也会罢了,不过是当多养一口人或者和王雪琴一般,拿些钱把人打发掉,偏偏李正德是他左征右战时候得力的助手,如同最亲密的亲人一般,要是知道李副官的女儿被自己的儿子糟蹋了,怎么会不做主?陆依萍呷了一口茶,叹口气,这也就是当初王雪琴迫不及待利用李副官有些傲气的心理把李家赶出去的原因吧,要是知道了可云的肚子里有了陆家的种,陆振华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在想什么?”何书桓问道。心里想着如果要是杜飞在就好了,和陆依萍心中总是有些荡漾,思绪有些漂浮不定,无法沉下心静心思考。如果杜飞在旁边,虽然吵吵嚷嚷了点,但是有时候言语之间也会有让人意外的惊喜。      “没什么。”陆依萍摇摇头说道,转会到正题:“你最好把李可云的事情告诉他,而且让陆如萍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最好让他们两个不要在家讨论我的事情。”陆依萍说道,“你不是问我,如果陆振华知道了我的事情会怎么样吗?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陆依萍的声音很轻,但是这话落在何书桓耳朵中,却不次于晴天霹雳。      何书桓满脸震惊地看着陆依萍,她的表情坚硬如铁,何书桓瞬间明白,陆依萍是认真的,真的做了如此的打算。“你怎么可以这样?”何书桓喃喃自语,心中一瞬间有一个小角落坍塌了,是对陆依萍的隐隐的失望,有些急切地说道,声音也不自觉大了些:“他们从来没有在家里说过你的事情,天啊,你也是知道陆伯父的脾气的,你也说了李家是他的副官,以前也是备受陆伯伯重视的,要是他知道了尔豪曾经做出来的事情,岂不是打断尔豪的腿?要是真说了,不是陆家天下大乱了,而是天要塌下来了。”何书桓的心中乱糟糟的,或许他也是同情可云的,但是陆尔豪更是他的好友,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也是不愿意自己的后半生绑在那样的女人身上的。      “他拿了我的短处,我手中也有他的短处。”陆依萍说道:“这是相互制衡。”陆依萍说道,想了想可云,毕竟也总要给可云一个交代的,李副官一家人年纪也都比较大,毕竟当初生下可云也算是比较晚了,可云疯掉之前,一直是李家的宝贝儿。既然是陆尔豪招惹的,自然也要相应的负责。      何书桓摇头:“不一样的,尔豪和如萍本就不是有心撞见你在大上海唱歌的,再说,随着大上海的名气越来越大,陆伯伯就算自己不去,也是有朋友会过去的,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觉得这样唱下去,有可能他们会不知道吗?何况,你扯上陆尔豪的事情作什么。两个事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当年,恐怕陆尔豪自己也不成熟,何书桓也是青春期过来的,自然知道少男在成长过程中特有的萌动。而陆依萍,归根到底,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陆依萍有一说一,“你说到大上海,是的,如果要是陆振华自己有一天心血来潮跑到大上海来听歌跳舞,我也就认了。至于他的所谓的朋友,匆忙跑到上海来,他在上海没有什么根基,再说,他的朋友只有认识福熙路那边的陆家的‘骄傲’,哪里会认得我这样的舞小姐。”      何书桓抿抿嘴,对这样的自嘲又有些心疼了。陆依萍也简单提到过母亲的身体不好,家里揭不开锅,她的学历不高,也是阴差阳错走投无路进了大上海。“你也别太难过,你的问题,我们也会慢慢想办法的。今天我们主要讨论陆尔豪的事情。”      “陆尔豪是你的朋友没有错。”陆依萍说道:“李可云也是我的朋友,况且也是陆尔豪的责任,早晚有一天他也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的。”      “但是,可以从长计议……”何书桓说道。      “如果陆家注定要天下大乱,不如就让陆尔豪这位好哥哥陪我一块儿吧。”陆依萍说道。      何书桓不可思议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陆依萍:“这明明是两件事情,你偏偏要将他们扯在一起,尔豪这件事情明明可以从长计议,为什么偏要在这个关口你爆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给尔豪一个缓冲期。而且你不觉得对陆尔豪很不公平吗?他毕竟还年轻,有自己的希望和前途,你让他今后的未来和一个……”疯子两个字何书桓实在是开不了口。      陆依萍看了何书桓一眼,“对,这个关口上我告诉你可云的事情,我是不安好心。我就是要让陆尔豪有所收敛,还有如萍,不要嘴巴那么长。”如萍是一个有些烂好心的人,记得看电视很深刻的一点就是梦萍遭到了那样的事故,如萍和杜飞还有书桓说得一清二楚。      何书桓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完全想象不到眼前的女子这样的恶毒,有些痛心地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是这样的人,你真是让我失望!”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大,下午时候这家茶馆的生意也还不错,所以何书桓这样猛地指责陆依萍,倒是让整个茶馆人看了笑话。      何书桓是气匆匆地离开了,陆依萍却没有走。轻轻呷了一口新茶。      因为心底拿何书桓当做了朋友,所以何书桓说她恶毒,也确实让她有一瞬间的慌神。是的,她恶毒,就如同何书桓说的那样,可云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让陆如萍知道了,还有三个臭皮匠一块儿,说不定还是如同电视那般一块儿带着可云去找回忆,让可云恢复正常。是她自私了,想到如果自己过得不好,陆振华说话太过于难听就把陆尔豪拉下水。      她冷血,其实就是不想和陆家有太多的牵扯,所以才要威胁他们几个,如果泄露了她的消息,她就要让陆家天下大乱。她还可以更恶毒,如果这个消息还是让陆振华暴怒自己丢了陆家的脸,她还知道王雪琴养小白脸的事情。      低垂着头,轻轻闭上眼睛,泪珠也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滚落。      “……陆依萍……”一个有些犹豫的温润男声在自己的身旁响起来。      陆依萍慌忙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汪子默。 38 38、两个人的贴近 ...      汪子默到这个茶馆也是偶然,因为汪子璇今天去逛街,他实在是怕了去逛街,但是想到不放心妹妹还是想去一下的时候,汪子璇微微一笑说道:“哥,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今天你不是想去采风吗?”      所以汪子默就一个人出来写生了,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这家茶楼,想到上次和陆依萍去茶楼时候的情境,就进来了。原本也没有发现陆依萍,在看到和她坐在一块儿的男伴忿然起身大声说着她太过分的时候,才注意到。      “……陆依萍……”有些犹豫地喊了她,却看到抬头时候飞落出来的泪水,明眸带着些漉漉的湿意。自然又是一阵心动。      陆依萍手忙脚乱要找手绢,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这时候叠得整齐的手绢送到她面前。“这是干净的。”汪子默递给了她手绢。      陆依萍看了眼汪子默,抿抿嘴拿起了眼前的手绢,擦拭眼泪,她甚至可以嗅到手绢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如同眼前这个人一样,干净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陆依萍刚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痒意,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坐。”      汪子默坐在了陆依萍的对面,说道:“刚刚是你朋友?”      “恩,”陆依萍已经擦干了眼泪,现在倒是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拿手帕如何是好,毕竟自己用了,只好放在桌边的一角,说道:“原本是好友,只是,刚刚说了些他接受不了的话,恐怕今后做不来朋友了。”      “他知道你在舞厅唱歌?”汪子默犹豫地问了。这件事情是他的一个心结。      陆依萍一愣,说道:“不是这件事情。”      旁边的茶馆的小妹正在给茶壶中续水,说道:“要不要加个位?”续完茶水后,再把先前何书桓用过的茶杯撤掉。用抹布擦到桌面上的水渍。小妹的动作很利落。      “恩。”陆依萍点头。      汪子默也把背后的画板放在了座位旁边。      等到上水的小妹送过来了汪子默的茶杯,陆依萍起身给他倒了茶,“不用。”汪子默也连忙起身,却不小心碰到了陆依萍执壶的手,像是受了惊吓一般,飞快地把手缩了回去。陆依萍的手也是不稳,定了定心神,然后给汪子默倒上水。这样节奏一打乱,原本因为何书桓心里有些刺痛也微微抚平了些。      寥寥轻雾中,原本就有些湿意的眼睛更是雾蒙蒙的,汪子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原本就知道陆依萍是极其漂亮的,只是这样素颜不施脂墨,似乎更有中清水出芙蓉的味道。      “不是舞厅的事情,”陆依萍说道:“是关于别的事情上有点分歧,他知道我唱歌的。”      汪子默也不知道说什么,拿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呷了一口茶。心中有些乱糟糟的。      “对了,难得今天碰到你。”陆依萍强打起精神,说道:“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之前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倒是不嫌弃自己的身份,只是怕平白让你也看轻了方瑜,她是我的好朋友,你相当于是她的导师了,我不想让你用有色的眼镜看她。”      “你是一个好女孩儿,不应该在那种地方唱歌的。”汪子默沉默半晌,说道。“那里实在人太杂了。”      “那有什么办法。”陆依萍说道:“人总是要讨生活的。”陆依萍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盘算,就在大上海唱唱歌,赚赚钱吧,之后想办法再离开国内就好了。”      “所以你想出国。”汪子默想到今后有可能陆依萍离开,心中有些难过。      “是啊,总归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陆依萍的声音宛若叹息。      “如果你自己也这样想,为什么不现在就立即脱身?!”汪子默皱着眉头,“如果之后脱身,岂不是难度越来越大?”汪子默是听过陆依萍的歌曲的,从薛孟然那里也知道了陆依萍进驻大上海之后给这个舞厅带来的改变,那么越往后老板就越是不会放人。“为什么总想到今后去了国外就好了?我自己去过国外,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安乐土地,在外飘零哪里比得上在家中呢?”更何况,他也是不想让她离开的。      陆依萍咬着嘴唇,“我已经进了大上海,上了这条贼船,你让我怎么脱身?你还记得上次我陪你一块儿游上海时候额头上的伤吗?”说完撩起额前的碎发,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红痕还没有褪去。      想到那时候同游上海,汪子默忍不住心中一荡,让自己冷静下来又说道:“为什么忽然说道这个。”忽然福临心治,道:“难道你的伤……?”      “恩。”陆依萍点点头,放下撩起刘海儿的手,撑腮,说道:“那天只是试探一下,到了后台,他就是一个巴掌过来了,让额头撞上了桌角。他也是知道打一个棒槌给个糖的人,所以才会有接下来那几天的放假。”      汪子默有些心疼。只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是什么舌灿莲花之人,虽然有些心疼,有些爱恋眼前的女子,偏偏口拙,什么都说不出。      两人沉默半晌,一时无言,汪子默开口道:“我认识一些朋友……”      陆依萍倒是笑了,看得出来汪子默是真心为她打算:“不用为我费神,秦五爷毕竟是道上的人,很是有些不一般,而且我现在在大上海做的越来越好了,加上之前也和他做了协议,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把我推给别人。”      “但是总归不是办法。”汪子默说道:“这好比是在刀尖上跳舞。”      “可不是?”陆依萍笑着说:“我只能尽量做到自己的最好,让自己虽然处于大上海,他也是不能随便动的。”      看到这样神色的陆依萍,听到陆依萍的话,汪子默猛地抓住了陆依萍的手,两个人皆是一愣,陆依萍本就对汪子默有些好感,脸色浮现了些绯红,但也没有甩开汪子默的手,倒是汪子默原本有些羞涩,觉得自己的动作孟浪了些,看到这样的陆依萍,一世界也没有松开,反而调戏似的,在她的手心摩挲了几下。这下陆依萍的脸更红了,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      汪子默手中空荡荡的,一时有些失落,两人都有些害羞,都不说话。      陆依萍主动开口:“你今天去写生吗?在哪里呢,给我看看如何。”      汪子默一愣,其实他的画架里是一副陆依萍在唱歌时候的情境,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唱《舞女》时候她的表情,她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今天去写生的时候则是不知不觉把那天的景象画出来了,现在正主儿就在眼前,倒是让汪子默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好喃喃地说道:“画得不好。”      陆依萍倒是觉得是他的托词了,她自然知道汪子默的水平如何。当下表情也不大自然,刚刚的旖旎仿佛也是幻影一般。勉强说道:“可能是你今天的状态不好,今后会画得更好的。”      汪子默看到了陆依萍的表情知道她是误会了,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找什么借口不好,就算是说自己今天没有灵感也是好的,说画得不好不愿意给对方看。陆依萍本就因为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卑,自己这样岂不是添油加火?忽然想到了几天前和妹妹的谈话。      其实这些天的时候他在旅馆的时候也是辗转发侧。让妹妹就生了疑,问道:“哥哥,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就去追啊。”      汪子默看了看妹妹,欲言又止。      汪子璇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说道:“不如我这个做妹妹的给你参考参考,虽然现在我和谷玉农的婚姻不太圆满,但当初也是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      汪子默就坐在了妹妹的身边。      汪子璇淳淳诱导,以为哥哥喜欢的是那天的叫做方瑜的女孩子,就说道:“哥哥,咱们爸妈也是开明的,虽然知道你单身不会说什么,但是心底还是想要抱孙子的,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了就去追啊。我们都支持你的。想想看啊,今后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一块儿多好啊。你画画的时候太容易入神了,总是忘记吃东西,今后有了嫂子,对你的身体也好啊。况且两个人也有共同话题,在一起肯定比我当初合适的多。”汪子璇是按照方瑜的条件说的,她知道了方瑜是学美术的,自然觉得两人在一起有共同的话题。      汪子默的话偏偏又让汪子默浮现了陆依萍的脸,是的,他们在一起交谈是很愉快,如果要是能在一起是很好的。      两个人一下午,主要是汪子璇说着,汪子默听着,两个人分明说的不是一个人,偏偏思路还能接的上。      “哥,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些什么啊。”汪子璇对着哥哥撒娇道。      “如果她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骗了你,怎么办?”汪子默问道。      汪子璇歪着脑袋仔细想想,谨慎地说:“我觉得得具体看是什么事情了,说不定有自己的苦衷呢?”      汪子默的心中一颤,自然想到和方瑜的谈话,陆依萍的生活并不大好。心下已经有些原谅了陆依萍曾经的隐瞒。      汪子璇看到哥哥的表情,说道:“哥,你好好想想吧,优秀的女孩儿从来不乏人追求的。尤其是方瑜那样的女孩儿,漂亮又是女大学生,想要追求的话,要趁早啊。”      汪子默一愣,哭笑不得地说道:“谁说是方瑜了。”      “啊?!”汪子璇一愣,然后拉着汪子默的胳膊撒娇:“那是谁啊?哥,我更加好奇我未来嫂子是谁了?”      “是那天的陆依萍。”      “谁?”汪子璇没有记住陆依萍的大名,只记住了白玫瑰。      “就是那天唱歌的白玫瑰!”汪子默说道。      汪子璇一愣,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也想起来了白玫瑰确实也自我介绍过说名字叫做陆依萍。只是,她毕竟在大上海唱歌……汪子璇看了哥哥一眼,发现汪子默正紧张地看着她。汪子璇心弦一颤,哥哥毕竟也一个人太久了,之前还抱定了独身主义,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八字还没有一撇,自己为什么要给他们的爱情道路横添难处?便说道:“哥哥,我只是吓了一跳。如果是你喜欢的,我会支持你的,永远站在你身边。”      汪子默的心里一片温暖,缓缓说道:“其实,我确实对她有些好感。”缓缓说了和陆依萍的相识,已经相知,两人同游上海时候淡淡的暧昧,说道:“其实本以为就要回去了,回去再通通信,如果喜欢了再说。只是没有想到你忽然过来了,再然后就看到了她在大上海唱歌。”      “这就是你说的她欺骗了你?”汪子璇抓住了重点。      汪子默苦笑道:“是啊,她当初告诉我说她是做外贸的。”      汪子璇很认真地为自家哥哥出着主意,“那天我也是见过陆依萍的,也听过她的歌曲,她是一个天生的歌者没有错。她这样的光华也不应该在大上海这样的地方绽放,或许如同我之前乱说的那样,她有自己的苦衷?还有再说了,毕竟你们那时候还不熟悉,她也不可能直接告诉你在大上海唱歌,毕竟不是属于一个光彩的职业。”      “你说的有道理。”汪子默说道:“那天晚上遇到了方瑜,方瑜就是陆依萍的好友,我和她交谈一二,也能感觉到陆依萍的家境并不大宽裕。再就是你的第二条理由也很能打动我,你说的很对,我们那时候还不熟悉。”汪子默慢慢说着,忽然一个转折:“只是,妹妹,你也知道,一旦你对她有了些好感,这点欺骗就会在心里慢慢生根,然后发芽。”      “那就把这个毒芽挖掉。”汪子璇说道:“哥,如果你喜欢就去问,就去弄清楚弄明白,这样放弃,难道你就不会感到遗憾?”      “让我再想想吧。”最后的时候汪子默说道。 39、两个人的旖旎 ...      从回忆中挣脱,再看看眼前的人,汪子默终于也下定了决心,双手有些颤抖地把画夹打开,推到陆依萍的面前,耳根是一片绯红。“你看吧。”说完去看着窗外的风景,竟是不敢看陆依萍的脸。虽然是下定了决心,但是还是有些害羞。      陆依萍看到画就是一愣,画中分明就是自己那天唱歌时候的样子,再看看汪子默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了,脸色一红,声音低如蚊蚋,“你今天画的?”心中有些异样的甜蜜。      “恩。”汪子默说道,也让自己回过头,脸色一片绯红,定定看着陆依萍,认真地说道:“我心悦你。”      陆依萍一惊,胳膊肘碰掉了瓷杯,她猛地弯下腰,“我来。”似乎弯下腰去捡碎片,看不到汪子默的脸就会自在一些。      在地上慢慢地捡着碎片,陆依萍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虽然心中对汪子默也是喜欢的,但是两个人的身份又岂止是云泥,如果要是当初不做歌女,两个人到还罢了,只是自己毕竟在大上海唱歌,陆依萍忍着心酸说道:“我这样的身份……”      “你这样的身份怎么了?”汪子默说道,“你也想离开的不是吗?如果你相信我,交给我吧。”      陆依萍看着汪子默真诚的脸,拒绝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心中也知道,如果这次拒绝了汪子默,他们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心中一横点头答应了,既然汪子默都不在意她的身份,她也不再矫情,原本对汪子默就有几分的喜欢,她有何必硬忍着让自己的心如古井呢?罢了,无非是被秦五爷教训一顿,她豁出去了。      茶馆里人来人往的,显然就不太适合这对刚刚表露心思的情侣了,所以两人在茶馆小妹再次过来的时候结了帐。      出了茶馆,没走几步路,两个人的手便牵上了。因为紧张,两个人的手心都是密密的汗水,但汪子默握得牢牢地并没有松开。陆依萍一开始心跳如雷,后也慢慢好些了。只是口舌还是有些干燥要喷火的感觉。      去了花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并没有说什么,两人只是手牵着手,坐的距离越来越近。就算什么都不说,这样心中也是欢喜的。一时间两人享受着微风美景,心中一片澄净。      “如萍,那个教堂就在前面了,我也是偶然之间才发现的。很漂亮的结构,是巴洛克结构,异常的华美大气,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教堂简直惊呆了,然后我就想到:‘赶紧告诉如萍,她肯定喜欢!’所以我就匆匆去找你,带你去看看这个教堂了。”忽然陆依萍听到了一个如萍这个名字,抬头望向远方的陆,看着走来的两人不正是杜飞和如萍吗?      “怎么了?”汪子默问道,也看向远方的小路。      “两个熟人。”陆依萍说道,和汪子默牵着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汪子默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然后看着过来的两个人。      “咦,白玫瑰!”如萍一直看着地上心神不宁地踢着石子,倒是杜飞先发现了陆依萍。第一反应就是喊出来了她的艺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杜飞很晚才知道陆依萍的真名,一直叫做白玫瑰白玫瑰的,改不了口。如萍瞪大了眼睛飞快抬起头看着来着,杜飞很快就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推了推眼镜,说道:“是陆依萍。你和你朋友啊。”      “恩。”陆依萍点点头,看了眼汪子默,然后笑着说:“我男朋友。”      “啊!”两声惊呼来自杜飞和如萍。      “原来是你男友啊。一看就是青年才俊,样貌堂堂,一定是人中龙凤啊。怎么称呼?”杜飞是做记者的,反应很快,脱口而出地就是一箩筐好话。      汪子默原本因为陆依萍松开了手有些不舒服,现在听到陆依萍主动介绍是男友,就笑着说道:“我叫做汪子默。两位是依萍的朋友?”      “我是她朋友,叫做杜飞。”杜飞笑着说,“不过我旁边这位大美女呢,不是她朋友,是她的妹妹,叫做陆如萍。”      妹妹?汪子默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站在一块儿确实是赏心悦目,只不过,汪子默的观察力向来是很好的,发现了这位陆如萍的衣裳要比依萍好得多。显然过得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舒心日子。      陆如萍看了汪子默一眼,然后拉开了陆依萍,杜飞则和汪子默打哈哈,“她们两个女孩子,要说些关于女孩子的秘密,我们则进行我们男子汉之间的谈话。嘿嘿,我叫做杜飞,是个记者。走南闯北……”      陆如萍忧心忡忡地和陆依萍说:“他是你的客人吗?可靠不可靠?”      这两个问句一丢出,让陆依萍的胸腔满是怒火,低压着声音说道:“你就这样想我吗?”      被陆依萍饱含怒气的声音吓了一跳,陆如萍说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依萍。而且,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陆依萍的心中有些悲凉,其实也不能怪如萍,是自己迁怒了,她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让人误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如萍多少有些埋怨,冷言冷语说道:“你喊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有的。”如萍忙不迭点头,说道,“我回到家里,满脑子都是你的事情,虽然尔豪说不管你,但是我也看得出来他也是关心你的。天啊,这件事情弄得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每天心里都是乱乱的,我日子过得心惊胆战,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就会知道这件事情了,家里又会是怎样的情境。依萍,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怎么样离开大上海好不好?趁着爸爸还没有发现之前!”      陆依萍说道“别担心,原本我还想赖在大上海一阵,但是他不干,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陆依萍这样的说法让如萍心里更是担心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有办法我就离开,和他一块儿。”陆依萍望着蓝天说道:“如果没有办法,无非是继续呆在大上海。”      两个人不欢而散。如萍和杜飞继续踏上去教堂的路,而陆依萍和汪子默择了一条别的路走开了。      旁边的杜飞在喋喋不休,“天啊,居然是汪子默,我之前听到他的名字只是觉得熟悉,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是他!如萍,你不知道,这位可是国内的知名的新生代画家。这么年轻的大画家,还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居然答应了我的专访,这一次我真是赚大了。如萍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你难道不担心吗?杜飞?”如萍对杜飞说道。“你说他这样优秀,居然是陆依萍的男友?”      杜飞一下子就卡壳了,“我应该担心什么?你姐姐能有这样的男朋友是好事儿啊!”只是心里可惜自己的好友的一腔爱恋恐怕是付诸东流,但是转念想想白玫瑰也是在大上海唱歌的,他的好哥们书桓,值得更好的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好人?!”陆如萍颦眉说道:“他要是看上了依萍的样貌呢?不是小说里经常也有这样的吗?只是玩玩,然后就扔下了依萍。”      “应该不会吧。”杜飞有些犹豫地说,他也算是跑了几年的新闻,并不觉得那个温润的汪子默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萍停下来,“不行,得回去一下,你去书桓,我去找我哥,我们得研究一下。”      剩下陆依萍和汪子默还呆在公园里,两个人慢慢走着,“刚刚是你妹妹。”      陆依萍深深吸了一口气,娓娓道来曾经的故事,明明是和何书桓讲述得一般的故事,只是更是去了棱角,连语气中对陆振华的怨恨也削减了许多,陆依萍恍然,恐怕自己真的从头到位只拿何书桓当做朋友,所以才会说出诸多对陆振华的怨恨和仇视,而自己对汪子默,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性格中的丑陋的一面。      不过汪子默又何其敏感,怎么会听不出话中,两个明明生日相近,但是日子却迥然不同的人生。汪子默为陆依萍报之不平,反倒是陆依萍安慰说道:“其实也就是这两年困难些,不然也不至于去了大上海。都是些老年历了,再说,若是你再带我离开,最后一条也去了。”      汪子默说道:“那你说说关于秦五爷的事情吧,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切入口。”      陆依萍说着关于秦五爷的事情,然后说:“其实最近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杜飞和一个叫做何书桓的,也就是今天你在茶楼里看到的那个,他们两个是申报的记者,最近在做秦五爷的专访。虽然不少内容美化了些,但是也可以略窥一二秦五爷当年的情境。”      “恩,我会去收集看看的。”汪子默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事情,我晚上回去大上海接你下班。”      “好。”陆依萍仰起脸,笑得甜蜜。      两个人的眸子就这样相对了,一种温情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唇角轻轻碰触,再就是视若珍宝地轻柔的吻,暖流在二人的心中流向心底。      陆依萍的左手一直抓着的是汪子默递给他的帕子,蓦然一阵放松,帕子就轻飘飘落在地上。一阵风吹过,两人已经离开这个缱绻的吻,双方的眸子亮如星辰,相视一笑,而刚刚丢下的帕子则被风儿一吹,打着卷儿吹到了远方,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40、规划 ...      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在公园里,刚刚的吻让两人都有些羞涩,但也不愿意放开对方的手。      “你明天有没有空?”汪子默问道。      “明天不上班,怎么了?”陆依萍小声地说。      “一块儿吃个饭吧,正式认识一下我妹妹。”汪子默笑着说道,“说起来也得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话,一来我不会去大上海,二来我不会真正下定决心。”      陆依萍的脸色先是猛地褪掉了血色,继而又慢慢回暖,低着头说道:“也是我的错,之前没有告诉你。”      “嘘。”汪子默把食指放在陆依萍的嘴唇边,摇摇头说道:“不要说是你的错了,我们都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情。”      陆依萍愣了一下,微微扬起唇角,绽放一个微笑,“遇上你真好。”      一句话愣是让陆依萍说得是百转千回,缱绻万千,让汪子默的脸微红。清了清嗓子,汪子默说道:“这次我们先见我妹妹,等过段时间我去你家拜访伯母,再然后等到你做好准备了,我们就去北平去见我父母。”      “你计划得倒是好。”陆依萍的心里也完全放松了下来,虽然在茶馆里汪子默的说法是信誓旦旦,让她心动,但是如果要走到最后肯定还是要面对父母的,他有这个心是最好的。“不过,还是不急,起码要等到我完全从大上海走出去了,再去拜访你父母。”      “你也别太担心。”汪子默笑着说,“对于我父母来说,只要我肯找一个妻子,他们就阿弥陀佛了万事大吉了。要知道,遇上你之前,我一直都抱着独身主义的。”      “如果不是你,我也恐怕会冲着出国奋斗,也不会在国内找自己的丈夫。”陆依萍笑颜如花。再说下去就有些肉麻了,陆依萍转了话题,“不过,你妹妹怎么会忽然过来了,我记得你原本是要回杭州的。”陆依萍的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了那天霓虹灯下的汪子璇,张扬跳脱,一双眉眼灵动更是给本就不俗的样貌增添了些分。      “恩,她过来散散心。”汪子默说道,想了一下,说了汪子璇的事情,既然决定了让两人正式见面,那么汪子璇的事情也不好藏着掖着。“不出意外,这次回了杭州,就让她和她丈夫离婚。”      陆依萍瞪圆了杏眼,微微张着嘴,有些震惊,虽然知道汪家的家风是开放的,只是这个年代的离婚,只是偶尔在报纸上有人歌颂些男子勇于突破婚姻的桎梏,但是这样的新闻伴随着的也是不少的争议。陆依萍见到这样的新闻心情也很复杂,这些男子是抛弃了旧时代,但是那些女子多半是走不出来的。偶尔有一两则新闻是女方主动离婚,更是有些卫夫子笔为刀剑了,语气是毫不留情。“那她心情好些了吗?”      “看样子是好多了,只是和那谷玉农毕竟是多年来的感情,一时半会怎会放得下。”汪子默说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闹得,原本也是有些摩擦,但是这两年来妹妹每次回来都红着眼,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不舍,哪家哥哥愿意看到自己的妹妹受委屈呢?”      “你倒是疼惜你妹妹。”      “小时候便是带着她到处去玩耍的,只是没有想到我一出国没有多久她就结了婚,可是把我气得够呛,只是……”汪子默笑着说,嘴里说着是埋怨汪子璇的话,但是语气偏偏带着些腻宠,“两人也是自由恋爱了,偏偏成了现在这样。其实有时候我倒是觉得这是对子璇好,她是个张扬明媚个性的人,偏偏谷玉农家中是守旧制的,家中又是一个独苗,我妹妹又被娇养的,哪里受得了那样的大家庭,所以每次都是负气回家,然后又被谷玉农好言好语哄回去。只是,这样的日子,哪里会快活的起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免不了教唆一两次,让她和谷玉农离婚,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倒是她自己真正下定了决心。”      陆依萍笑着说道:“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奇怪,让妹妹离婚,不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座婚吗?”      汪子默看了一眼陆依萍,笑了笑,“所以我说,我自己也是有些邪气的。我觉得妹妹既然不快乐,就应该离婚,就应该走出来。既然要革命,要破掉这老年历,就索性做到底。既然在一起不快乐又何必将两个人绑在一跟绳子上。”      汪子默的思想不由得让陆依萍更是高看一眼了,心中也有一丝得意,这是自己挑上的人。只是汪子璇的感情生活,毕竟不是自己现在能置喙的,只是微笑着看着汪子默。“咱们现在做什么呀。”      咱们,汪子默心神一漾,“晚上一起吃饭?”      陆依萍想想,想到今天和傅文佩说了会出去见朋友,所以点头,“好。不过不能太晚了,我妈在家会担心我的。”      吃过了晚饭,因为两人也算是正式确立了关系,汪子默便是送陆依萍回家。站在巷子口的时候,陆依萍有些犹豫,已经到了这里了似乎不请汪子默进去坐坐也不好。只是,天色也晚了,请他进去也不大合适。      “我就不进去了。”汪子默笑着说道:“地方已经记下了,下次找到白日里再登门拜访。”      陆依萍点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先回家了。”      “早些休息吧。”汪子默伸手揉了揉陆依萍的乌发。      陆依萍走过一盏路灯,回眸汪子默还站在远处,忍不住跑到他那里,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快速跑开。汪子默一愣,一个柔软的身躯抱住自己很快又放开,像一直蝴蝶一样轻轻飞走了。陆依萍已经走远了,他还愣在远处,然后脸上是忍不住的微笑。      陆依萍脸色绯红,心里忍不住自我唾弃,自己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做出这样矫情的事情。忽的又想到了下午时候那个温柔缠绵的吻,脸色红的越发像是在滴血一般了。快要到了家门,勉强让自己脸色不要那么绯红,只是心中的甜蜜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要微笑,心中满满充溢的都是甜蜜的满足感。      “依萍你回来了?吃了没有?”傅文佩正在后院收拾碗筷,陆依萍虽然已经交代过今天和朋友出去,有可能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但是她也准备了女儿的饭菜,就是担心要是依萍没有吃的话,还可以垫肚子。      “妈,你不用忙了,我吃过了。”陆依萍说道,脸上女孩儿家的羞涩也消去了些,“你快些休息吧,我来洗碗。”      “不用,我来收拾就好。”傅文佩对着已经进来的依萍说道,“你早点休息,明天早晨你不是还要练功吗?今天又是跑了一天,累不累?”      “妈,你就不用管我了。”陆依萍笑着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这段时间的锻炼让身体也好多了。我今天一点儿也不累,我要不耍一下双截棍给你看看?”      “就你嘴贫。”傅文佩嗔笑着看了眼陆依萍,感叹道:“自从你上次生了病,性子倒是开朗多了。”      陆依萍眼皮跳了跳,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忐忑,毕竟她是和原本这个身躯的主人做了协商了的。三两下把碗洗了,说道:“妈,明天我还是要出去一趟。”      “恩,练完功就走?”      “是的。”陆依萍说道。      “是应该多走动走动,平日里,也就见你和方瑜走动走动,这次和新同事要出好关系。”傅文佩说道。      陆依萍推说何书桓是她的新同事,现在听到傅文佩的说法,只是微笑。“我知道的。”陆依萍点头说道。      陆依萍这边早早休息了,而那边的汪子默推开房门的时候,妹妹正坐在他的桌子边,翻看着书。其实两个人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只是汪子璇偏偏要说他的这间房间更好,汪子默说要和她换房间,汪子璇又不愿意,只是天天跑过来,直到睡觉的时候才回自己的房间。      “哥?”听到了声音,飞快地回头。笑着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本来还说和你一块儿吃晚饭呢。”      “那你吃了没有?”汪子默说道,“要不让宾馆的人送些吃的东西。”      “不用了。”汪子璇说道,“我吃过了。”      汪子璇这时候跑到汪子默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汪子默有些发毛,推了推眼镜。“怎么了?”      汪子璇双手环胸,“就是发现兄长大人你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了,很开心,今天写生不错?”      “恩。”汪子默手一顿,放下手中的画架,“我遇上她了。”      汪子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哇,真是缘分,怎么样怎么样?”说完就拍拍自己的脑袋,“看我问得啥问题,看我的傻哥哥的表情就知道,得偿所愿了吧。”      “明天我们一块儿吃个饭。”汪子默说道。      “恩。”汪子璇重重点头,上次灯光昏暗并没有怎么看清楚陆依萍,既然哥哥已经认准了,她是知道自己傻哥哥的性格的,她也是有些好奇的,哥哥一直打定主意不结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让他有了安定的念头呢?对明天的见面倒是一时间比汪子默还要兴奋,一直问东问西。      汪子默笑着说些陆依萍的事情,晚上的时候也和陆依萍说了,他们既然决定在一起,那么陆依萍的事情倒也不用瞒着他的妹妹了。汪子璇原本对陆依萍的最后一点芥蒂也因为陆依萍的故事而释怀了,既然对方也是原本好人家的女孩儿,那么在一起也没什么。      他们以为明天会温馨而宁静,哪里会意料到异常大风暴从何书桓他们的房子扩散,明天就会到陆依萍那里! 41 41、陆尔豪的孽债 ...      何书桓是一个新闻人,作为一个记者,才智洞察力都是极佳的,所以李可云的事情就算是何书桓再不愿意承认,也得认清事实,陆尔豪有八成的纪律确实是和那位疯了的李可云有过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只是……何书桓想到陆依萍娇嫩的面容上冷酷的表情,忍不住又是猛地出拳,击打自己面前的沙包。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只是那么残忍的一颗心。发现陆依萍这样一个特性让他格外失望,他以为找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没有想到确实外表光鲜实则毒害的罂粟。      砰砰砰地打着沙包,何书桓心中一片烦躁。      “我们在屋里等他,他今天去见朋友去了。”杜飞和旁边的如萍说道。“不过,今天可能你还是要在我们屋里喝白茶了,上一次真是浪费啊,虽然是白茶,但是你们一口也没有喝。”      如萍微笑,她原本就生得温柔美丽,这一笑更是让她加了几分亲和度,也让杜飞耳根红了,推了推眼镜。杜飞最喜欢的就是如萍的温柔,还有笑起来的美丽。如萍轻笑着说道:“杜飞,你们两个大男人也太马虎了,还是快快去买些茶叶吧。”      “好啊。”杜飞说道,“不如等下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去买,估计再次回家,书桓也就回来了。”      “里面好像有人。是不是书桓已经回来了?”听到了你们打沙包的声音,如萍说道。      “不会吧。”杜飞有些怀疑,不过也侧着耳朵听着声音,“好像真的他在家,真是奇怪,他明明说要和朋友多聊一会儿的。”      杜飞飞快地把门打开,“书桓,你在家啊。”      何书桓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如萍,有些想不通同样是一个父亲生的,为什么两个人的性格千差万别,如萍这样善良,而她……偏偏自己一早却被她的神秘她的百般风情吸引。      何书桓这样的打量让如萍有些害羞,轻轻别过头,杜飞往前走了一步,倒是没有发现两个人的样子,说道:“你不是和朋友出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不想谈这个。”何书桓皱了皱眉头,又转身打沙包。      “那好啊。”杜飞一边去倒水,一边说道:“你现在也在家,我们正好谈谈白玫瑰……也就是陆依萍好了,你不知道好巧啊,正好我和如萍准备去我上次说的那个教堂的时候遇到她了。”      听到这个名字,书桓一晃神,被去而复返的沙包打到了,闷哼一声,如萍连忙过去,“书桓你没事吧。”      杜飞倒是笑了,推了推眼镜说道:“哈哈,书桓你也有今天,平时都是我被打到,今天终于轮到你了。”      “杜飞。”如萍埋怨地看了杜飞一眼,然后看了书桓的手,“手都肿了,怎么不带手套。”      “我来看看。”杜飞倒完茶水,过来了,也看到了何书桓通红的拳,“我说老兄,你心情不好?怎么这么拼命?”      “杜飞,你们屋里的伤药在哪里?”如萍问道。      “我没事。”何书桓说,“你们要谈论陆依萍的什么?”神色淡淡,原本若是说不想谈论陆依萍,只是既然他们说道了,也不妨说开。内心觉得有些悲凉,原本还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陆尔豪的事情,不如索性一块儿说出来罢了。尔豪的事情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也是应该找朋友说道一番,看看怎么解决。      杜飞一个跨步坐在了沙发上,“你知道我还看到谁了吗?”      “谁?”何书桓活动了一下手掌,发现击拳的地方有些红肿,活动起了有些刺痛。      “汪子默!”杜飞惊叹地说道:“他得天独厚,十几岁就成名了。杭州新生代画家里最有才气的!连外国人都收集他的画呢!”      “我知道他的。”何书桓说道,漫不经心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怎么忽然说道他!”      “哈哈,你肯定想不到,他居然是陆依萍的男朋友?!”      何书桓的手一个不稳,杯子下落,另外一只手飞快捞起快落地的杯子。只是,杯中的水已经洒落了一地。何书桓心神一动,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左手死死捏着杯子,他对陆依萍的爱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累计到快到释放出来,偏偏这时候发现陆依萍心肠却是冷酷异常。越多的爱才会有越多的遗憾和难过。何书桓的手臂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只是,何书桓心中一阵阵发冷,她有了男友?那么自己的一番做派岂不是在她眼中只是好笑。从头到尾只是自己一个人剃头担子一头热,心中更是悲凉。      如萍也在沙发下坐下来了,瞥了杜飞一眼,说道:“杜飞,你还在卖关子。我实在是忧心依萍,他那个男朋友,虽然看起来是不错,只是他们是不是在大上海认识的?如果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又有什么真心可言?还不如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乎那些虚名,那个汪子默,我看着就觉得不好,就算是要谈恋爱,也应该从大上海出来了再说啊。”      “哎,如萍,我是觉得你想太多啦,看到汪子默也是一个读书人,也是留过洋的,受到新思想的熏陶觉得唱歌也没什么啊。哈哈,虽然我比不得别人读过那么多书,但是也觉得唱歌还好啊。金嗓子刘璇不也是唱歌,还不是很多人都喜欢。”杜飞说道。“说不定别人是真爱呢,哇塞,可惜是你的亲戚,不然写出来一定很轰动。”      如萍瞥了他一眼,杜飞有时候的想法在她眼中有些异想天开。      “话也不能这么说。”何书桓半晌缓缓说,“不过,陆依萍的事情我们也不用理会那么多,我们眼前有一个关于尔豪的大麻烦。”      “什么麻烦?”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何书桓说道:“如萍,你认识一个叫做李可云的原本是你们家的佣人的人吗?”      “可云?”如萍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是不确认是不是我们家下人了。”      “那李副官呢?”      “李副官?”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杜飞听到如萍开口,自己先噤声,只是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如萍说道:“恩,你一说李副官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爸爸的老战友,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李可云的名字我也对的上号了,她是李副官的女儿。只是他们一家人我是不熟悉的,他们在东北的时候就和陆依萍还有佩姨比较亲近,怎么了?”如萍知道何书桓不会无的放矢,便问道。      “啊!”杜飞左手捏拳击打右手手心,“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不就是陆依萍的车夫嘛?我记得他就叫做李副官?!”      “做车夫?”如萍一下子站了起来,喃喃道:“李副官在做车夫?”然后望着杜飞,“他们家里住在哪里?天呐。”      “如萍,你别激动。”杜飞一把把如萍拉回到座位上,“我们听听书桓怎么说。”      “恩。”如萍颦眉,她是知道李副官在爸爸心中的地位的,要是知道李副官就在上海,而且做着拉车的营生,家里肯定又是风暴。起码她是知道妈妈是极其不喜欢李家一家人的。      “如果你爸爸知道了李副官在做车夫,会有风暴?”何书桓敏锐地发现了如萍心中的担忧。      如萍脸色苍白地对何书桓笑笑,点头,“恩,李副官在爸爸心中非常重要,如果要是知道了李副官过得不好,爸爸会把他们接回来。而因为李副官一家人和佩姨走的太近,我妈一直都是不喜欢他们一家人的。”      “不止的。”何书桓心中一沉,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陆依萍如果为了自保推出来李可云的事情,如果只是李副官生活潦倒就会让陆家乱了,那么李可云和陆尔豪的事情,一定会让陆家掀起大风暴。缓缓说了李可云和陆尔豪的事情。      杜飞的眼睛瞪圆了,说道:“天啊,这个李可云漂亮吗?”      “恩。”何书桓点头。李可云样貌清秀,只是一双眼睛最为动人,似乎世间的一点儿污秽都不曾入眼,这双明眸为她增添了不少颜色。      如萍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自语,“怎么能这样呢?”      “如萍你不要急。”杜飞眼睛一转说道:“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怎么会没有?”如萍说道:“天啊,如果要是爸爸知道了,一定会逼着尔豪娶可云的。这么大的事情,当初可云居然是怀孕离开的,我简直不能想象。尔豪怎么办,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崩溃的。”      “其实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是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为自己发了疯,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我不娶的话,我爸妈一定把我的腿脚都给打断。”杜飞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啊。”如萍说道,“那当初也是尔豪年轻,而且尔豪根本不知道李可云怀了孕,还生了他的孩子。更何况,李可云毕竟疯了。你也是知道我哥的性格的,怎么可能会愿意现在定下来,而且未来和一个疯子绑在一块儿。”      其实这便是小门小户人家和殷实人家的区别了,在杜飞的眼中,陆尔豪做了这些事情就应该附上责任,而在如萍的眼中,就算李副官颇得父亲的重视,也只是下人,更何况现在是疯了的,陆尔豪不会乐意有这样的妻子,她也不会愿意有这样的嫂子。      “别说这些了。”何书桓说道:“关键是这件事情怎么告诉尔豪,他的脾气我们也是知道的,他也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万一捅出来了,还是他自己撞上了陆伯伯的枪口。”何书桓又说了陆依萍想要利用陆尔豪的事情来抵消自己对陆家的轰动的盘算,也一并告诉了眼前的两个人。“还有,依萍不是说笑的,她是认真的,如果要是她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暴露了,她真的会把李可云的事情告诉陆伯伯。”      “天啊。”如萍捂住自己的嘴,“她怎么可以这样,她的事情,我们已经答应了不告诉爸爸,她这样做完全是要报复我们。”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何书桓有些沉重地说。      “书桓,你说你是不是骗我的。依萍她不会这样的,毕竟……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一家人,她的事情我们也答应了保密,她为什么会要这么逼迫尔豪呢?”      “不要想那么糟糕。”杜飞说道,“毕竟她现在还没有说尔豪这件事情,只要你和尔豪做好关于她的保密工作,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攻克掉这件事情就好了。”      “哪里有这么简单。”何书桓摇头,苦笑着说:“陆依萍的意思是,只要陆伯伯知道了她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她就会把这件事情推出来。包括陆伯伯自己发现了她在唱歌,或者其他人知道了告诉陆伯伯,统统都算。”      “哇塞。”杜飞说道:“这个陆依萍还真的挺狠,不过说实话,这招还真管用。我觉得如果要是真的这件事情捅出来了,恐怕陆伯伯真心会顾不上她唱歌的事情,而是先弄尔豪的事情了。”      “我们去找她再去谈谈吧。”如萍最后说道,“我觉得还是得和她面对面说说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对于尔豪的影响也太大了,至于尔豪那边……”      “尔豪那边你慢慢和他说这件事情吧。”何书桓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就过几天我们把他拉出去露营,再告诉他这件事情。”      “恩。”如萍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依萍那里。”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去了。”何书桓面色沉重地摇摇头,“今天我和她谈了,但是她已经下定了注意。”      “我们还是去吧。”如萍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何书桓,“总是要努力才会有希望。”      看着这样的眸子,何书桓万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化作一声叹息。 42、“喜”相逢 ...      曙光微曦,天气刚刚露出一丝亮,嫩橙色的阳光清浅让浅灰色的天空沾染了些暖意。已经完完全全是秋季了,早晨起床时候呵气是淡淡的白雾。把稍长的发丝轻拢,甩甩手臂准备热身运动,照常的一万米准备开始了。      “依萍,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傅文佩向来也是起早的,只不过自从陆依萍开始跑步之后,她更是起早了几分。陆依萍也劝过,只是傅文佩只是笑着说早起也是闲着,陆依萍终究拗不过她。      一边舒展四肢,陆依萍一边说道:“今天也要出去一趟,所以干脆起早了些。”也是因为要再次见到汪子默妹妹的紧张,虽然听汪子默的描述,知道汪子璇是个性格跳脱飞扬的,对他们两个的事情也是坦然的态度,只是陆依萍多少心中有些紧张。晚上睡觉倒是一夜无梦,只是早晨还是惊醒了。      “同事?”傅文佩问道。      “朋友。”陆依萍说道,“妈,那我出去了。”顺手拿起刚刚放在院子里凳子上的双截棍。      早晨的跑步下来就是一个小时,通常加上早晨练习双截棍也要一个小时,作为一个插班生,陆依萍本身的天赋是不错的,虽然比不得师兄的花棍刷得漂亮,但也是舞得虎虎生威,动作讲究的是短促有力杀伤力大的那种,让师兄每每摇头。师傅倒是喜欢,相比徒弟喜欢花棍,他也是更喜欢双截棍的简约,所以虽然陆依萍入门晚,他也是颇为喜欢。      “不错。”师傅颔首,“行了,你可以走了。”      陆依萍收棍,师兄看了她一眼,手下动作倒是一顿,让师傅说道:“你继续。”      陆依萍迈着轻快的步伐,想到马上的约定,心头更是一热,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了。等到了自家的门口,却赫然看到了一行人站在家门口。      何书桓正回头,就看到了陆依萍,亭亭而立,轻扎着的头发松散了些发丝轻轻飘动,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扎着的腰带却让腰身格外纤细,她走进了,脸上带着刚运动完的红晕,何书桓一时间口干舌燥,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如萍往前一步说道,“依萍,真是好巧,刚好我们有些事情要找你聊一聊。”      “什么事情?”陆依萍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们一行人过来是何意。      “关于尔豪的事情。”如萍说道,“你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吧。”      听着如萍自顾自就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陆依萍皱了皱眉头,语气冰凉,“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事,不方便。”      陆依萍声音中的冰凉一下子让何书桓如火的心被泼上了冷水,是的,自己怎么忘记了眼前的人生得好皮相,只是内心却是极其狠心的。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的上尔豪的事情还要大?他是你的亲哥哥。”      哥哥?陆依萍轻轻摇头,虽然这具身体和陆尔豪确实是有着血缘关系,只是这血缘关系还不如没有来得强。      杜飞出来打圆场,推了推眼镜,扯了扯何书桓的衣袖又对如萍挤眉弄眼,说道:“你今天有事情啊,如果真的很重要,那我们改天再谈。是一样的。”      “杜飞!”如萍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的事情,天啊,就是悬在脑袋上的利剑,晚上安寝也不得。我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      门忽然吱呀打开,正是傅文佩,“依萍,怎么不喊你们朋友进来坐坐?”然后看到了如萍,一愣,“如萍,你也来了。”      “佩姨。”如萍看到傅文佩心中一喜,陆依萍显然今天是不想和他们多谈,但是傅文佩既然开口想邀,于是就望着陆依萍,仿佛在说,这样你还能不和我们谈?      “愣在门口做什么?”傅文佩柔柔一笑,“赶紧进来吧。”      陆依萍皱了皱眉头,顿时觉得有些头大,傅文佩这样一相邀,很明显更是要留这些人一阵时间了,只是她的时间本就安排的满,心中更是烦闷。索性说道:“进去吧。屋里简陋,让你们见笑了。”      何书桓进了这略显简陋的院子,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慨,而杜飞更是好奇地打量这个院子,因为昨天的偶遇,这个白玫瑰在他心中的神秘感更是增添一二。只是看了这样的简陋的屋子,明明都是陆伯伯的妻子和孩子,待遇确实千差万别。又觉得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子的纤细的臂膀要抗住这样的家,也是不容易的。      进了屋门之后,陆依萍对傅文佩说道:“妈,你不是要去买菜吗?赶紧出去吧。”      傅文佩一愣,笑着说道:“好,妈出去,你好好招待他们。”陆依萍的这段时间的变化她也是看在眼中,而且刚刚在门口说着什么尔豪,也没有过去的语气中的尖锐。所以也放心让陆依萍招待如萍和她的朋友,只是多少心中有些奇怪。      送傅文佩出了门,再回到客厅里,三个人坐在,也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如萍,原本觉得这样傅文佩开口相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是看到陆依萍不愿意多谈的样子,加上他们上门也算是做客,这水都没有倒上,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有些尴尬了。      陆依萍倒不是故意,只是心中想着中午和汪子璇和汪子默的饭局,加上被他们一行人打乱了计划,心中有些急躁。      “我妈已经走了,你们要说什么。”陆依萍开口。      在陆依萍终于表露出愿意和他们交谈的意愿之后,如萍舒了一口气,说道:“就是尔豪的事情,我们这次过来是秉着一颗诚挚的心过来的,恳求你无论如何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      “我以为我昨天意思表露的很清楚了。”陆依萍说道:“这件事情我早晚会说的。”      “就算是爸爸一直不知道你在唱歌的事情,你也要说出尔豪的事情?”如萍的眼睛瞪大了。“你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帮你保密,只是大上海那样人流量大的地方,如果爸爸知道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依萍点头,有些疲惫地说道:“我会说的。”      “我知道你恨爸爸。”如萍开口说道:“你讨厌我们,只是,你想想爸爸的脾气,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杀了尔豪。”      “我自然是知道他脾气差的。”依萍说道:“知道我唱歌的事情,只怕也会杀了我,不如杀了我之前,先杀了尔豪?”      “你就是想让陆家天下大乱吗?”何书桓忽然冷冰冰地开口,“如果是这样,恭喜你,你的目的已经打到了一半了,起码你已经让我们几个大乱了。”      “书桓……”如萍看了一眼何书桓。      “请你也推己及人,陆依萍!或许你不喜欢陆伯伯,但是在尔豪心中陆伯伯的分量是很重的,我们一方面是为了尔豪好,另外也是不想让陆伯伯伤心,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把已经好了的伤疤扯开,血淋淋的,让所有人心中都不舒服呢?再说,你也是看重陆伯母……也就是刚刚的佩姨,如果你妈妈知道了你唱歌的事情又会怎么样想?难道不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你保密,我们也保密吗?”      陆依萍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力地说道:“可云是好了的伤疤?或许只是你们这样认为,在李家则是永远的痛,每当可云发疯的时候会痛,可云清醒过来时候略带迷茫地致歉时候更是他们的痛?对,我承认我利用了这件事情,是我自私,所以我悔过,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陆振华!”      “依萍?!”“陆依萍?!”“啊?!”三个人惊呼。      “你别激动啊。”杜飞说道:“这件事情不急啊,我们不是过来商量嘛,或者我们可以花钱找医生,先帮可云看病啊,毕竟她现在头脑也不清楚。”      “我是有认识这方面的医生。”何书桓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      “我所有的零花钱都可以拿出来,我还知道尔豪的放在哪里,他的那份我也可以动。”陆如萍连忙说道。      “行了。”陆依萍摇摇头,“时间不早了,你们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不如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这段时间也不会说的,这样可以了吗?”      如萍还想说什么,杜飞抢着说,“可以,可以的。我们回去再商量。”      等到三个人离开了,陆依萍又略坐了一下,再看看手表,比自己计划迟了半个多小时,匆匆换好衣服,锁了门叫了辆车去宾馆。      原本心中有些烦躁,等到看到宾馆门口站着的二人,内心升腾起一种满足感,接着就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羞涩了。 43 43、游上海 ...      汪子璇看到陆依萍的出现,眉眼弯弯,笑意就从一双美目中荡漾开来,上前挽住陆依萍的臂膀,“晚上见就是个可人的,没有想到白天看上去更加动人呢。”      汪子默说道:“你别吓到别人了。依萍,我妹妹就是这样的性格。”      “没关系。”陆依萍微笑着说,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被汪子璇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是看到对方这样热情,就算是她假装的也好,也会让她更多些勇气。      汪子默本不是特别健谈的人,只是这席中多次侃侃而谈,这让陆依萍感动的同时,也更加下定决心要同他在一起,而汪子璇也确认了陆依萍在哥哥心中的地位。她本就不是一个拘泥的人,在亲见到陆依萍后,对陆依萍也增添了些好感度,只是多少还想和陆依萍亲自谈谈。      “依萍,不如我们下午去逛街,我想买件旗袍,上次看了见样式,可惜没有人参考,不如你同我走上一遭。”汪子璇一双美目盼兮,带着些俏皮的狡黠。      “好啊。”陆依萍点头应到。      在闹区里,大街上行驶着轻便马车、敞篷马车上坐着穿制服的马车夫和打扮入时的乘客,有不少都是外国人,也有些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国人和漂亮姑娘在马车上,叮铃铃的电车缓缓行驶,上面多是穿着蓝装的学生,稚嫩的面孔坚定的心,这是后世大学生比不上的。天知道陆依萍也想上大学的发狂,只是一过来就深陷大上海的泥沼。      “怎么了?”在一家咖啡厅里,汪子璇搅拌着咖啡对着陆依萍问道。两个人刚刚已经买完了衣服,现在在咖啡厅里小坐片刻。      陆依萍收回视线,神色淡淡地说道:“有些羡慕读大学的人罢了。”      “是了。”汪子璇点头应到,“北平的大学生比上海还要多,每到了节日的时候,到处都是学生。”      “可惜我没有上大学。”陆依萍轻轻撩开遮挡视线的刘海。      “我听哥哥说,你也考上了大学,只是没有去上?”汪子璇问道。      “恩,”陆依萍点点头,简单说了下家庭的关系,总结说道:“其实说到底,我也不能太贪心了,总比留在东三省的剩余的萍们要强。”      “所以说中国的女性要独立?!”汪子璇俏丽的脸上带着些愤慨,说道:“我讨厌三妻四妾,不把女人当人!总是把女人当做生育工具。”说完最后一句,脸上的愤懑中多了些轻愁。      陆依萍自然知道她是有感而发,谨慎起见却没有多少。却听到汪子璇说道:“你知道我的事情吧。”      “你哥哥说过一些。”陆依萍说道。      汪子璇低头慢慢搅动着咖啡,右手上雕刻精细的黄金戒指泛着微光,在汪子璇纤细修长的无名指上格外的漂亮,如同汪子璇本身一样,是上天完美的杰作:“我有些怕,虽然我知道无论做什么决定哥哥都会支持我,我还是有些怕,依萍。我惶恐,我不安,我不知道自己选择离婚究竟是对还是错,我知道我爱过他,他也一直爱我,只是生活只有爱是不够的,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以前我的父母也告诉过我,我不明白。我觉得爱可以克服一切,但是现实的生活告诉我,没什么是永恒的。”      陆依萍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古话终究是有道理的,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婚,她不知道汪子璇同她丈夫的纠葛,只能小声说道:“如果我今后见到了他,我可以帮你看看,不过,我和你哥哥一样,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会同他一般支持你的。”      汪子璇微微一笑,带着些轻愁的脸上更显得让人惊艳了,如同寒风中怒放的红梅,“谢谢你听我的牢骚,可能身边都是如同哥哥的大老爷们,有些心事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哥哥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这话倒是让陆依萍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根都沾染了些绯红,“这都是缘分的。”      “是啊。靠缘分。”汪子璇的神思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和她丈夫的曾经。忽地又开口道:“依萍,我们去看海吧?!”      “啊?!”      汪子璇是个行动派,两个人当即丢下了没有喝完的咖啡出了门,汪子璇风风火火拉着陆依萍上了电车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惯了,有一出是一出。”      陆依萍笑着说道:“我不也是。”      碧蓝色海水直接天际。在她左手边,沿码头停泊着一列船,来来往往都是吆喝声,高高的桅杆上的旗帜迎风飘扬,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象征自由、平等、博爱之精神。陆依萍可以想象到风扯着旗帜的呼呼声。      右手边有着一长溜低低的灌木丛,树木焕发出明亮的翠绿颜色,一切都欣欣向荣,不同后世那般被重重的灰尘遮盖。小浪尖头上闪烁的点点阳光,宛如水面上缀着无数颗钻石在闪闪发光。几只雪白发亮的飞鸟,翱翔在万里无云的蓝天,然后飞扑而下,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浪头,一阵甘咸的和风拂过她的颈项,如同情人温柔的呢喃。      “真漂亮。”汪子璇感慨说道:“北平没有海,杭州也没有,幸好杭州还有一个西湖,有时是云烟苍茫的,有时是波光潋滟的,有时是朦朦胧胧的,有时是清清澈澈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湖水都有不同的风貌。”      “若是有机会,西湖也是要看看的。”      “自然是有机会的。”汪子璇畅笑道:“你还要同我哥哥去杭州呢,怎么会见不到?”在她心中已经认同了陆依萍。      陆依萍也听得出汪子璇对她最后一点的心结已经放下,虽然有些羞涩依旧大方地说道:“还要在烟雨楼参加你们的画社。”      “是极,是极。”汪子璇仰头晃脑地说道,眉眼乐得弯弯,“那群家伙岂不是要乐疯了。”      “不如你说说醉马画社的事情吧。”陆依萍找到一个好的切入点说道,在坐电车的路上已经小声说了关于汪子默和她的事情,情人之间的小事情更愿意同爱人分享,愿意同汪子璇说这些也是因为想要让她更明白自己同她哥哥的感情,倘若一直说这些太过于腻歪和让人面红耳赤。汪子璇的婚姻也是不好说的,因为孩子和男方家庭的问题,有着严重的婚姻危机,她怎么也算是外人,这个年代离婚也是个稀罕玩意儿,她实在不好多说。说些无关紧要的关于汪子璇和汪子默的共同生活倒是合适。      “好啊。”汪子璇点头,一边和陆依萍走,一边说:“醉马画社的人,都是和哥哥一样志同道合的人,我哥常说,他出名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时运的关系,但是有更多的同他一样有才华的人却时运不济,他也就是想网罗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一块儿作画,一块儿创造。”      汪子璇一一说道醉马画社的人,说得最多的便是梅若鸿了,“他也是个痴人,把他的灵感看做命一样的重要,说起来他屋子名字的由来还是我的句子来的。”      “哦?”陆依萍说道,“我只知道似乎是叫做水云间,听到子默提到过。”      “是这样的,当时梅若鸿写到‘彩笔由我舞,挥洒一片天。’他抓耳挠腮怎么也接不出来下半句,倒是我哥哥续上了,‘把酒黄昏后,醉卧水云间’。”汪子璇微笑着说,想到醉马画社的最有才华和灵性的梅若鸿,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蜜,“我也填了一句,是叫做‘踏遍红尘路,结伴水云间!’两句他都很喜欢,于是他的屋子就叫做水云间了,牌子是哥哥写得,我在他屋檐下也做了一个风铃,上面是我写得水云间。叶鸣和钟舒奇等好友为它加盖了篱笆,水云间的地位和烟雨楼是一样的,也是大家聚集聊天的所在。”      水云间只不过听上去很美罢了,陆依萍想,四肢不勤的一堆艺术家的产物,倒是不敢期盼,陆依萍是完完全全的现实主义者。不过在汪子璇这样的大家小姐,这样傍着西湖的水云间,加上有她的一份,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所以去了杭州,水云间你也是一定要去的,我想你的经历也够离奇了,那群大老爷们一定会很是感悟的,想象你在台上唱歌也是很美,只是舞厅里实在不适合画画,不然那群艺术家们一定要发狂的。”汪子璇笑着说道。      “我很是期盼。”陆依萍说道。这是她的心底话,她渴望了解他越多,认识他的朋友,融入他的生活,直到自己的命运也同他纠缠,缠绵一生。 44 44、鸡毛蒜皮 ...      可云的事情如同被丝帛系住的利剑悬在如萍一行人的脑门上,尤其是对如萍来说,每次看到陆尔豪容光焕发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脸就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冲动,天啊,尔豪在她眼中还是一个极其不成熟的大男孩,怎么莫名其妙就做了父亲,莫名其妙孩子还死掉了。      “如萍,你怎么最近这么奇怪?”陆尔豪说道,“你们是不是什么事情瞒着我,每天神神秘秘的。”陆尔豪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看到三剑客的另外两位天天和如萍一块儿跑出去,有什么就问了出来了。尤其是杜飞和书桓两个人,通常下班时候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双休时候也是,这让陆尔豪的时间一下子空闲了很多,有时候会想到那个蓝色的倩影。      如萍是拼命摇头,自然不愿意说出可云这一段的往事,这段时间她还有杜飞跟着何书桓去过了李副官那里,也让李副官接受了他们真诚的歉意,愿意帮助可云恢复正常。李副官答应了,只是告知他们几个,一定要瞒着司令大人和陆尔豪,这当然也是合陆如萍的心意的。自然是在李副官提出来要求的时候第一时间称是。      “好吧,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陆尔豪耸耸肩,忽然想到这样也不错,起码他可以更多去一下美院。方瑜,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他应该更加努力些,以往在大学时候也有高傲的女生,最后不也被他一一征服。这样一想,又有些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即去美院了。      “你们在聊什么?”梦萍有些好奇地从楼梯下走了下来。      “没什么。”如萍说道。      “哦,我在问如萍为什么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陆尔豪耸耸肩说,他的话和如萍一块儿出口。      “那如萍你最近在干什么?”梦萍出口。      “你别听尔豪乱说。”如萍说道,“我最近和杜飞还有何书桓去老伴儿家呢,就是报纸上报道的,你知道的。”      “飞飞机,飞飞机~”同时伴随着咚咚咚皮鞋踏在实木楼梯上的声音,略显尖锐的童声想起。      “小少爷,你慢些。”保姆阿香跟在陆尔杰的身后,心中紧张。尔杰作为陆振华的老来子,是疼到心尖尖处的,当然得庆幸他现在还不知道尔杰不是他的孩子,王雪琴也是疼爱尔杰的,这是真正的爱的结晶,她喜欢陆振华,喜欢他带给她的钱和优越的生活,她也喜欢她和他的孩子,只不过都是喜欢罢了,对于魏某人才是真正的爱,尔杰也自然是捧在手心都怕摔了的。      “你走开。”尔杰绕着梦萍转悠。在加上除了尔杰梦萍的年纪最小,加上又是青春叛逆期,家中父母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尔杰年纪小。”“你作为姐姐要让着尔杰。”“梦萍,你让让你弟弟又怎么了?!”,这让梦萍对于尔杰总是来气,加上她又是个火爆脾气,两个人之间有这些小龌龊。      尔杰也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从小被宠到大的,梦萍不喜欢他,他也就越喜欢去捉弄她,然后害她挨父母的骂。“我就要绕。飞飞机咯,飞飞机咯~”      梦萍烦躁地想要走开,偏偏尔杰要堵在她面前,然后不小心就踩了尔杰一脚,尔杰就嚷嚷开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姐姐要踩死我。”让在后面的阿香连忙跑到尔杰身边,替尔杰揉着脚。      王雪琴脚踩着高跟鞋啪啪啪就出现了,颦眉冲着梦萍说道:“梦萍,你作死啊,你踩着你弟弟了。”      梦萍冷哼一声,然后对王雪琴说,“妈,你出去打牌?”原本母亲是下午时候约着太太们去打牌,现在有时候晚上也会打扮得十分艳丽去打牌,梦萍的视线胶着在母亲脖颈处的一串碧翠的翡翠上,王雪琴的皮肤本就生得白皙,翡翠衬得越发美丽了。耳朵上带着的也是翡翠,和波经商的项链相映生辉。      王雪琴动作一顿,接着说道:“最近的手气不错,轮番坐庄。尔杰,走了。”      “妈,”陆尔豪忽然说道:“你就别把尔杰带去了,你们女人家打牌总是带上尔杰做什么?”      “小兔崽子,管起你娘的事情了。”王雪琴没有好气的说道,她原本就是戏子出身,打字不识几个,心情好时候谄媚的话语是箩筐,心情不好时候的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要去我要去。”尔杰嚷嚷起来,“那里有很多吃的和玩具,我要去。”      尔杰说话向来是没轻没重,王雪琴生怕尔杰捅出来了篓子,扯了一把尔杰拉到她身后,说道:“尔杰和我一块儿没关系的,其他太太也很喜欢他。”      “就他,最闹人最霸道。”梦萍哼了一声。      王雪琴对梦萍怒目而视,尖声道:“梦萍,你越来越邪气了?!还不回房间写作业?”      梦萍也懒得理会,也顾不上如萍最近的去向了,噔噔噔就上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伴随着巨大的甩门声。      王雪琴颦眉,“这鬼丫头的气性越发大了。”      “妈,你就少说梦萍两句。”如萍说道,“尔杰,你也是,别总是去惹梦萍。”      尔杰从王雪琴身后探出脑袋,吐吐舌头,在家里除了父母之后,他偶尔也会听如萍的话,因为如萍是最温柔脾气最好的那个。      “行了。”王雪琴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对了,你最近怎么总是跑出去,别学梦萍,像个野丫头一样。”      “妈。”如萍颦眉,“我是和书桓还有杜飞他们办事情。”      “对啊,还总是把我这个做哥哥的抛下。”陆尔豪在假装一副受伤的样子。      王雪琴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是应该甩开你的哥哥,最好把那个杜飞也甩开。”      如萍粉嫩的脸颊变得绯红,连头皮都要冒出蒸汽,小声地喊了一声,“妈。”      “其实杜飞也不错的。”陆尔豪插嘴,杜飞喜欢如萍他是看在眼里的,杜飞够义气,所以尔豪忍不住在王雪琴面前说句好友的好话。      “你懂什么?”王雪琴的眼睛微微眯起,“何书桓的父母都是在南京做外交官,家中认识的各个阶层的人和你爸爸在东北认识的关系网差不多,杜飞算什么。”      “妈,不要这么势力,”陆尔豪认真地说,“杜飞也不错啊,工资和书桓也都一样。”作为男人,他自然是看得出来书桓对如萍是无意,而杜飞对如萍则是一腔热情,书桓的个人条件再好也架不住对如萍没有感情,而杜飞的个人条件虽然差了些,但是如萍做他的女朋友,一定会被宠上天。再说申报的工资不错,又有娘家帮衬着,陆尔豪怎么看都觉得和杜飞在一块如萍会更幸福。      王雪琴啐了一口,“所以说你不懂,我才不管什么杜飞,如萍,你可得把书桓给我牢牢抓紧了,对了,这个星期天你把他喊过来到我们家吃饭。”王雪琴说完这句话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陆尔豪耸耸肩,对如萍说道:“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下杜飞。”      “哥,你也跟着妈乱说。”如萍皱着眉头说道,她是知道杜飞对她的喜欢,但是当第一次电车上相遇时候,何书桓把她搂在怀里,她忘不了那一次开始的悸动,每次想到何书桓的微笑,想到何书桓的要和她一块儿过八十的许诺,她的心跳就会漏上一拍。      “好好好,我不说。”陆尔豪举起手做投降状,“你们就继续神秘吧,我去找我的意外。”      “什么意外?”如萍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依萍的好友,嘴尖舌利,不过长得非常漂亮。”陆尔豪摩挲着下巴,因为做记者的缘故,上次方瑜虽然说话刻薄尖利,但是曾经的采访者,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时间是最伟大的遗忘剂,加上每每晚上梦到那魂牵梦萦的学生裙长发飘飘的方瑜,上次方瑜的话已经被他忘得七七八八了。      如萍有些着急了,可云的时候已经让她一脑袋的包了,居然还要招惹别的女人,尤其还是依萍的好友,天知道要是依萍知道了会做什么事情,连忙和尔豪说道:“既然嘴尖舌利,就不要去招惹别人了,依萍的性格你不是最讨厌的吗?”      “依萍?”陆尔豪嫌恶地皱皱眉头,“虽然是她的好友,但是两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你老哥出手有什么女人搞不定。”说道后面又有些兴致勃勃了,“真的很漂亮的一个女生,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偏偏嘴巴又很厉害,和她说话很有趣。”尤其是生气时候一双眸子圆溜溜的,像一只扎毛的猫儿。“不过我这样说也不对,应该说是你哥哥我认真了,我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谈一次恋爱,要是结婚,我也是愿意的。”      天啊,如萍简直要哀叹了,偏偏可云的事情她是万分不愿意和陆尔豪说道,陆尔豪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更何况显然陆尔豪认真了,如萍是知道自家的哥哥有多花心,总是不愿意安定下来,现在居然说认真了,如果能够在一起还可以考虑结婚?!      如萍忍不住捂脸,她该如何是好? 45 45、 离开大上海 ...      自从正式和汪子默定下关系,加上和何书桓一行人闹崩之后,何书桓就没有出现在大上海的舞厅里了,陆依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愧疚。虽然何书桓不知情,但是确实陆依萍利用了他对自己的小心思让他替自己维护一二。      正婉转唱着《夜来香》的时候,神色流转到秦五爷处,秦五爷微微一笑,对她举杯。这让陆依萍心跳不由得加快,这段时间汪子默正满上海找着熟人,为她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心里盘算着秦五爷是不是有可能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刚刚踏下舞台,身后是观众们的鼓掌声,白玫瑰在大上海已经唱歌有一段时间了,大家也知道了这首歌结束她就不会唱了,所以刚开始唱歌时候满场的安可声已经不会再出现了,“白玫瑰小姐,秦五爷让你卸完装后去办公室找他。”身穿着白衬衫,红色马甲,在领口系着黑色丝绸小蝴蝶结的侍者过来传话。      陆依萍的心跳漏了一拍,微微抿嘴,对着侍者点头道:“我知道了。”说话的声音却有些沙哑。      等到了秦五爷的门口,双手捏拳复有把手舒展开来,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门,随着滚轴的声音响起,陆依萍放眼望去,秦五爷正转动着椅子,原本是背对着门,听到陆依萍进来的声音,就转动椅子正面对着陆依萍了。      “秦五爷。”陆依萍喊道。      “坐吧,我想,你的熟人也在。”秦五爷说道,指着沙发处。      陆依萍刚刚太紧张,随着秦五爷的动作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赫然是汪子默,快步走到汪子默旁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汪子默从沙发上站起来,推了推眼镜,然后牵着陆依萍的手,微笑着说:“总要和秦五爷谈谈的。”      “恩。”陆依萍反握住汪子默的手,然后再抬头看着坐在书桌边的秦五爷,秦五爷正玩味地看着两人,双手指尖成塔尖装搭在身前。      看到这样的动作,陆依萍不由得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据说这样动作的人掌控欲非常强烈,就算不是上位者,也不是久居于人下之人。      “两位不妨坐下。”秦五爷笑着说。      等到两个人都坐下来的时候,秦五爷说道:“陆依萍,你让我很惊奇。第一次听到你唱歌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天生吃这晚饭的人,事实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起码我没有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站在这样的高度。”      “秦五爷过誉了。”陆依萍抿抿嘴,小心应对着。      “然后你的条件也让我惊异,”秦五爷说道,“也幸好证明了我的眼光还不错,你确实做到了。不过我总觉得人应该有些感恩之心不是吗?”      “秦五爷。”陆依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汪子默按了按她的手,说道:“秦五爷,我想我们之前的条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觉得你不需要那么执着一个白玫瑰。一些固定的产业岂不是更好?”      “是的,汪先生。”秦五爷说道,“你的条件确实不错,不过我想说若是和平时期你的上海的租借的房产确实不错,只是这毕竟不是和平时期,只要一打起来,房产算个屁。”      “秦五爷,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皱了皱眉头,这么快就把自己所有的地盘都放出来很容易任人宰割,不过房产,还是租界内的房产,陆依萍咬着下唇,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感动。      “我?”秦五爷微微一笑,拿着桌边上的一瓶红酒,缓缓倒入高脚杯中,“我是一个商人,在我眼中,白玫瑰小姐存在,带给我的价值更高。关上门我们不妨算个帐,白玫瑰在这里唱歌的三个月,替大上海赚到的不只是你的那处房产了,还有你数不清想象不到的关系网。”      陆依萍按捺住汪子默想要开口的冲动,说道:“秦五爷,我们谁都明白我在大上海是干不长久的。”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秦五爷微笑着说:“虽然契约上写得很清楚,但是我以为你现在的处境,还是需要这份工作,毕竟工资在整个上海来看都算得上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在好转不是吗?”陆依萍微眯着眼,“人生总是有起有伏,那时候已经是人生的最低谷了,总是会时来运转不是吗?”      秦五爷从胸腔里发出笑声,带着些沉闷,“所以我还是很佩服白玫瑰小姐的,手段很是了得,上海的租界的房产也不便宜,不过白玫瑰你有这个资本,让人一掷千金。”秦五爷话锋一转,又说道:“白玫瑰你是个爽快人,我名人不说暗话,只有一栋房产我肯定是不放人呢了。若是贪图这一栋房产,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卖你了。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      “我杭州还有北平……”汪子默的话没有说完,陆依萍轻轻用手覆盖住他温热的嘴唇,眼底带着些笑意,说道:“秦五爷图的不是这个。你别乱操心。”其实秦五爷的话也浅显明白,无非是图个可持续发展,可以在她走了之后继续繁荣如旧,陆依萍想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她脑子里的歌曲留下。若是漂亮嗓子好的,虽然在上海不多,只是也不少的,红牡丹就颇为艳丽。      汪子默也是个聪明的,自然明白这是秦五爷要同陆依萍谈条件了,心中也松快了些。      秦五爷再次笑了,只是同上次相比,更带了些真心,身子也略略放松些,靠在椅背上,“果然是聪明人,上海的房产我还可以收下,杭州和北平就算了。”这话自然是同汪子默说的。      汪子默抿抿嘴,耳根有些发烫。事实上,恋人关于对方的事情上,总是会有些冲动。      “秦五爷的大上海自然在我走了之后也会继续红火的,寻个生得漂亮唱得好的姑娘,对秦五爷来说还是小事情。”陆依萍说道。      秦五爷挑挑眉,说道:“到底是个麻烦事儿。”      “我可以等到寻到这样的人再离开。”陆依萍连忙说。      “这不够。”秦五爷说道,“我明日不说暗话,我需要你的这里。”点点自己的脑袋。      陆依萍微微笑了,其实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是认得清楚,她在大上海唱歌,真正贡献出来的无非是自己脑子里过去依萍谱下的歌曲还有些词曲是她结合未来的风向和依萍遗留下来的才华,创造的歌曲。后世的人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就算是回到前世,眼光也会同别人相比放得更加长远些,陆依萍就是如此。若是有些新奇传唱度高的歌曲让别人唱出,百花齐放其实更有利于大上海的发展。只是先前的陆依萍自己也是在大上海唱歌,一来是没有必要凭空为自己树敌,二来则是不愿意为她人做了嫁妆,既吃力于自己又没有半分好处。      最后无非是讨价还价说些一年送多烧词曲的事情了,陆依萍最后说道:“一年40首,每年你差人来取。五年的时间。”      “这是自然。”秦五爷颔首,其实原本对这个数目是不太满意的,只是陆依萍也说得诚恳,今后不再唱歌,这词曲肯定是会谱得慢些,想到陆依萍走之前还答应留下50首曲谱,也就答应了。秦五爷原本想着要是同汪子默结了婚,这陆依萍的歌曲肯定是比不上现在的,直到若干年之后从杭州取来的谱曲,秦五爷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让当时演唱的白微微甚至引起了黑帮的火拼,还让秦五爷有些后悔应该当初多开几年的歌曲。      当两人站在大上海的门口的时候,夜晚的凉风徐徐吹过,熨帖着两个人的心灵。      “若是你的父母知道你为了我,送了上海的房产给秦五爷如何是好?”陆依萍和汪子默十指相扣,抬头看看汪子默的白净的脸颊,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眼神清澈见底,如同初见时候那般。      “那些是死物,”汪子默对着陆依萍微笑,“不如怜取眼前人。”      清浅的吻落在唇上,淡淡的温馨如同暖流缓缓留在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伪)离开大上海才对,哦哈哈~ 46 46、陆梦萍的跟踪 ...      梦萍踢着石子,低着头往家里方向回去,心中烦闷不已。梦萍的成绩并不大好,加上父母也没有怎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交的朋友也是班上的玩得极开的人。其中有和她一般家境不错的几个好友,念书不过是图不做个睁眼的瞎子,念大学自然是不会去想的,只是梦萍心中烦闷,王雪琴并不怎么管她,偏偏在她耳畔说些要念大学,找个何书桓一样的男朋友。而对于梦萍来说,她自然知道何书桓样貌和家世是不错的,只是她才不要像如萍那样倒追,真是丢人。如果要是她喜欢的男人,就算对方不喜欢她,她也要挑逗得对方喜欢自己!梦萍微微扬起下巴。      梦萍旁边一个及耳短发的女生用胳膊肘顶了顶梦萍。“喂,那不是你姐姐吗?”      梦萍本是不耐烦她的打搅,眼眸一记飞斜那说话女生一眼,然后皱着眉头望向她的手指方向。      所谓是一人生九子,连母十不同。如果梦萍安静下来,换上身淑女的衣裳,梳拢好乌发,倒是同如萍可以看得出眉眼的相似,只是两人说话或者是做事,很难让人想象得到两人是亲姐妹。一个温柔贤淑,一个则是带着些骄纵和野性的猫儿。梦萍,是被班上男生公认的小美人,美得有一点野气。只是被梦萍斜眼的那个女生就没有男生那种欣赏的眼光了,一瞬间脸上有些扭曲,只是梦萍正望着如萍的方向没有注意到,那女生很快平静下来,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让梦萍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暴戾和狰狞,那短发女生的手掌更是张张合合。      “喂,你先走,我有点事情。”梦萍略有些粗鲁地把自己放在跟班的书包拿了回来,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      那个短发的女生胸口起伏不定,过了一会儿才平复回来。原地略站了一会儿,冷哼一声离开了。且再让这个小-贱-人得瑟一阵,定是要她得个教训。      梦萍远远就看到如萍了,身上穿得是藏青色的夹袄旗袍,藤蔓枝叶是亮青色点缀其中,盘扣是珍珠样式的,和耳朵上戴着的珍珠耳坠相应,长发盘成半髻也镶嵌了珍珠发簪,半是扎起半是散落,颇为动人。其实如萍的相貌只能说是清秀,比不得梦萍,比不得依萍,只是气质温婉,加上一番梳妆,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更何况要见到何书桓,虽然为可云的事情烦心了些,如萍也是会每天出门时候打扮一番的。      梦萍看到这样的如萍牵着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女生,小声说着什么。因为离得有些远,梦萍有些看不清楚。想了想上次听到陆尔豪和如萍的对话,有些好奇这段时间如萍究竟是在做什么,就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幸好街上的人不算少,学生也是颇多的,如萍悄悄跟着,也没有被他们发现。然后同他们一块儿上了电车,电车上的人也是不少的,梦萍在售票员交了费之后,站在车厢靠左的地方,而如萍一行人则靠近车厢右边窗户,也离后门更加近些。      “可云,你看今天天气……”离得近了些,断断续续可以听得到如萍在说什么了,只是可云?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耳熟。梦萍颦眉,在脑子里回忆这个人是谁。而且他们说话实在太费劲了些,因为如萍的声音温柔,在人群中辨识度并不高。同时梦萍觉得有些烦躁,如萍的性格在她眼中太过于软糯了,看这个叫做可云的,一身碎花衣裳,加上脚踩厚实的黑布鞋,一看就知道是个穷的。梦萍的性格有些相近王雪琴,王雪琴瞧不上可云,梦萍又如何会瞧得上?      “我觉得可云的恢复已经很好了。”忽的听到了杜飞的声音,杜飞的声音带些欢快和夸张,陆梦萍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的声音,忍不住留意他说什么了。      “只是表面上的。”何书桓冷静地说道,“只是治标不治本的。”何书桓和那位心理医生是朋友,因为可云的事情,这段时间同他聊了许多,也借了些书看。他这段时间因为陆依萍的事情刻意想让自己忙碌起来,眼底有些淡青色,神色倦怠。只是杜飞以为何书桓因为陆尔豪的事情不好过,只是略略安抚了几句,哪里知道何书桓是为陆尔豪着急,更是为自己心中浅笑颦眉的一朵白玫瑰方寸大乱呢?      “如萍小姐,你看天空中飞的是不是猛儿?”忽然那叫做可云的女孩儿开口,声音清亮动人。      猛儿?加上可云这个名字,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在东北那段时日的回忆如同潮水涌来,把包裹其中。      幽深的庭院中有着各式各样的女人,有人咿咿呀呀唱着京剧,这是已经有些疯癫的三姨太,有人的院子里有寥寥青烟带着些焚香的宁静,终日里敲着木鱼,暮鼓晨钟,这是大太太,梦萍还记得她的眼,如同一潭古井,波澜不惊。还有一个院子,梦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那个院子里的六姨太寻了根白绫去了,模模糊糊梦萍还记得听下人嚼过舌根,是因为怀了孩子,受不了就上吊了。如同黑白电影,带着些旧时光的光影,梦萍就愣愣站在那里,然后猛地就想到了离开东三省时候,父亲决定只带上八房和九房人时候,那些人的表情,有的带着些解脱,有的带着些狰狞和惶恐,梦萍闭上眼,想到后来她看到的新闻,也明白了这些被留在东北人的命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强迫自己睁开眼,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事情。      可云怎么会在这里?!一旦打开了回忆,梦萍就想到了李副官和李嫂一家人了,在东北时候是父亲的左右手,也是同他们一块儿来到上海,前几年时候离开了,之后是八房的人也离开了,福熙路的大洋房只有自己这一房的人了。      “小姑娘?让一让。”看到梦萍没有反应,那路人声音又高了些,这让如萍一行人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刚刚回神的梦萍。      “天啊!”如萍喃喃道,“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对于陆依萍来说,她不知道可云的事情给那群人带来了多少麻烦,若是直接告诉陆振华倒还好说,苦果倒是陆尔豪一个人扛着了,其他人多少会轻松些。现在因为可云的事情没有爆出来,偏偏他们又是知道陆振华的爆脾气,没有发生的事情反而会预设出千万的苦难,所以直接是可云的麻烦加上心理上的压力。其中如萍和何书桓的心里负担最重,如萍是个把所有事情都拦在身上的,而何书桓则是因为觉得依萍。至于说是杜飞,他觉得如果一个人为自己发了疯怀了自己的孩子,那自然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倒没有觉得可云是个负担。而另外的梦萍也卷起来了这件大事情中,有些冒险的兴奋。尤其是想着这件事情是瞒着陆振华和王雪琴的情况下,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      梦萍的责任意识十分淡薄,她本身对可云没有什么感情,性格上也多少受到母亲王雪琴的感染,为人比较势力和刻薄,觉得可云无非是个下人,而且还是一个发疯了的人,这样的人自然是不配进入陆家的门,不配做自己的嫂子。所以也愿意帮忙隐瞒这件事情,至于说父亲陆振华知道后会勃然大怒,梦萍倒是不太担心,她是知道自己的母亲的,肯定也不愿意可云进门,说不定当初把可云赶出去就是母亲干的,另外父亲陆振华就算是愤怒他们几个瞒着他这件事情,天塌了还有高个如萍挡着,梦萍是把拯救可云这件事情当做了一场游戏。      这纸团里的火焰熊熊,偏偏没有烧破这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真相。陆尔豪还是孜孜不倦去美院里逗着方瑜。      这段时间方瑜的日子也不好过,陆尔豪生得帅气多金,为人也幽默有才华,可以说刚好是方瑜喜欢的款,只是想到涉及到可云的这些龌龊事情,在面对着道貌岸然的陆尔豪时候偏生有着极其强烈的违和感。甚至有时候方瑜会想着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陆尔豪,知道自己曾经做了父亲吗?      “你在想什么?”陆尔豪问道,这段时间他是看得到方瑜眼中的挣扎,只不过却以为是方瑜是因为顾着陆依萍,所以不愿意正式当自己的女朋友,说道:“依萍就是那个样子,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不告诉她就好了。”      方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人怎么自说自话?!      “喂,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陆尔豪微笑着说,他样貌本就生得好,一口整齐的白牙在太阳下看起来颇有些阳光大男孩的味道。      方瑜的心跳漏了一拍,暗叹一口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可云的事情,这样的男生他如何能够拒绝?方瑜甚至忍不住想到,如果真同陆尔豪走在一块儿了,再知道可云的事情,她又真的能走得出来吗?      “你给个答案啊。”陆尔豪说道。“做我女朋友如何?”      方瑜自然是再一次拒绝了陆尔豪,只是可云的事情是不好说出口的,只能语焉不详说些别的。这在陆尔豪眼中自然觉得方瑜是为了陆依萍才会拒绝他。      没有人喜欢一直失败,多次的提出一直让方瑜拒绝,这让陆尔豪也有些恼火。而他向来又是得意惯了的人,对于方瑜,心中更是难耐。      方瑜对于陆尔豪不过是甜蜜的折磨,另外的人因为可云的事情是水深火热,而陆依萍对这些不知晓,就算是知晓,心中也不会在意。因为解决了大上海唱歌的问题,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虽然同秦五爷的合同还有半年,只是心中有了期盼,眼眸流光溢彩皆是期盼。连带在大上海的歌曲的风格也有了些变化,原本是小清新小忧伤的歌曲偏多,现在虽然也有些歌曲是这样的风格,但也有些是热烈喜庆的或者是明媚的歌曲了。      秦五爷自然是知道这样的曲风的变化,不过白玫瑰的词曲都是极好的,听腻了感伤的情爱,偶尔听些明媚的歌曲,让人觉得心中有了些期盼有了些温暖,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样的曲风改变不但没有让白玫瑰过气,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在白玫瑰唱歌的时段来听歌。就算不跳舞,静静喝杯红酒听着婉转动人的歌曲也是一种享受。所以秦五爷在白玫瑰唱歌的时段很少同人交际,只是静静坐在他的专座,呷一口红酒。      其实对秦五爷来说他是知道就算是再找一个人,很难得是有人比得上台上的白玫瑰的,清纯中带着些妩媚,一双眼眸明媚动人,定定望着似乎被那瞳仁吸引着,一举一动皆是舞蹈皆是故事。      呷了一口红酒,只是既然白玫瑰已经坚定要离开了,加上她也不可能会到竞争对手的手中,他倒是不妨退一步,海阔天空,从白玫瑰里捞些好处。台上的白玫瑰一曲歌罢,舞台下是热切的掌声,秦五爷也对台上鞠躬的陆依萍摇摇举杯,再说了,无非是一个白玫瑰,就算没有她的时候,大上海不也是大上海吗? 47 47、汪子默的离开 ...      从大上海的门厅出来,李副官就拉着车迎了上前。李副官这段时间也算是难得过得不错的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些,人也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前些日子,李副官在接她的时候抱怨过为什么会把何书桓带去,然后导致如萍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语气虽然是抱怨,只不过看看李副官的眉眼,陆依萍知道他只是抱怨而已。对于何书桓杜飞等人关于可云的康复计划,心中还是有着期盼的。何书桓推荐的那个心理医生,他们在给可云治病之前是如雷贯耳,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从海外归来的,之前治好过不少如同可云这样的病人。价格倒还是好说,给精神病人治病都不便宜,只是这个医生是很难预约的,都是些找到关系的人过去看病的,李副官若是有些关系网也是在东三省,在上海,他只是生活在最底层还有一个疯疯癫癫女儿的马车夫罢了。      李副官这段日子也算是顺风顺水了,依萍的工作虽然不体面但是架不住工资高,傅文佩自然给他们家的钱也就更多了些,帮依萍小姐拉车原本是做好了晚上的钱都不赚了的准备,结果晚上比平常要多了一倍。大上海的出入的客人大都是手中阔绰的,有的会给小费,有的则是给一张大钞不用找零。加上何书桓他们的帮助,因为认识熟人,医院的环境和医生和以前相比好了许多,价格却别以前治病还要便宜点,加上何书桓等人还会给些资助。“对了,依萍小姐,你就让夫人不用把钱给我们了。”李副官说道,“最近在大上海拉车,生意好了许多。”原本只是晚上在大上海拉车,现在有时候白天也会。      陆依萍只是微微笑,自然知道的,大上海这里鱼龙混杂,就算是在门口拉车也是有帮派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常驻在大上海拉车,若是偶尔路过拉上一两个客人可以,常年在这里拉车若是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对于李副官,自然是和秦五爷交代一句的事情,让李副官也可以常年在这里拉车了。      “依萍小姐,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们家的帮助,这让我非常惭愧。如果夫人一定要帮衬我们家里,你也不用在大上海唱歌。”李副官一边小跑一边说道。      这话让陆依萍也想了许多,傅文佩太过于善良,那漆黑如墨的眸色都是如水的温柔,这让陆依萍叹了一口气,都是命运的缘故,忍不住拉了拉领口,初春的风还是很凉的,春寒料峭。      “依萍小姐,我觉得们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你赚的钱也很多了,不如早点从大上海出来吧。”李副官说道,“我想到居然瞒着司令大人,让依萍小姐你在这种地方上班,我的一张老脸都拉不下,尤其是夫人,我真的觉得特别对不住她。”      “李副官你以前是副官,现在也在拉车。”陆依萍说道,在大上海唱歌这件事情一直瞒着傅文佩,她的心中也是不好过的,不过幸好这样的时日毕竟毕竟不算多,最艰难的日子毕竟已经过去。      “不一样的,依萍小姐。”李副官说道,“我以前也是过了苦日子的人,你则和我不一样,是生来应该享福的,太太也是,你们应该生活的更好。哎,如果要是不接济我们,你们起码日子不会这么糟糕。现在终于好多了,依萍小姐,我这段时间白天也在大上海这里拉车,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光是晚上的钱就多得不得了,尤其是碰上外国人给的小费,直接是一块洋元。不如,你和那个秦五爷说说看,我们不在这个地方唱歌了。”      “别担心,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就会离开。”陆依萍的神色舒缓,说道。其实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距离上次和秦五爷谈条件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接下来替代陆依萍的人也已经找到了,如同含着露珠的蔷薇,艺名白微微,容貌自然是上佳,如同陆依萍一样,清纯中带着些妩媚。一双丹凤眼是风情万种,偏偏容貌是干净纯洁的,带着强烈的反差美。陆依萍可以看得出那双眼中的野心勃勃,同自己不一样,白微微是打算真正做这个行业一辈子,享受镁光灯下的风采。陆依萍也是佩服秦五爷能找出这样的人,无论是先天的性格使然,还是后天的栽培。说到底,白微微的条件是极好的,陆依萍要做的,就是把她推得更高。秦五爷的初步打算是在她走前的最后一个月推出白微微的,让她接档白玫瑰的时间段,另外也重推容易火的歌曲,词曲陆依萍已经交给秦五爷有二十余首了。      正沉思中,车子猛地停下,李副官回头,表情有些激动,“真的吗?”      “恩,是的。”陆依萍笑着说,“前段时间刚刚和秦五爷谈好的,还没有告诉你。”      “太好了。”李副官说道,“我原本还担心秦五爷的水深,不肯放人,就算是我在外面拉车,也是知道你的歌唱得好的不得了。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离开。”李副官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如果可以走,不如依萍小姐,你现在就离开吧。免得又生了什么变故。”      陆依萍有些好笑地说道:“李副官,别担心,已经说好了的事情,只是当时签的合同就有一年的。”      转眼凛冽的寒风越发舒柔了,距离上次和秦五爷的谈话,也过了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很是平静了一段时日,汪子默正式接替了何书桓的位置,只不过并不是同秦五爷坐着,也并不如同何书桓那般日日报道,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有时候是带着汪子璇一块儿跳舞。      秦五爷是见到这样的变化的,只是什么也没有开口。陆依萍有时候看到秦五爷的眉眼觉得其实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等到陆依萍放假的时候,常常做的事情就是同汪子默一同出游,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只是聊天消磨一个下午,或者是汪子默带着夹板作画,陆依萍在一旁也是涂涂画画琢磨着词曲。汪子璇在这个时侯是很少加入他们两个的。      “我得先回杭州了。”汪子默说道。汪子默忽然有些内疚,家里的秦伯他是知道的,素来看不上梅若鸿,这段时间他一直出去,虽然画画是没有荒没,只是和好友们的联系少了些,若是没有他的帮衬,可以想象得到梅若鸿过得定是不好的。其余的还在自己的帮衬下找了工作,唯有梅若鸿认为工作会抹杀自己的灵感,是决计不愿意工作的。在汪子默看了,梅若鸿有着天分,只是画作剑走偏锋,不太容易被世人接受。汪子默也不愿意好友的天分和灵感被世俗消磨,所以经常会不着痕迹接济梅若鸿。      “啊?”陆依萍一愣,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点头道:“恩。”毕竟他的家,还有醉马画社都在杭州,已经来上海有近半年了,“子璇和你一块儿吗?”      “我们一块儿先去北平,同父母说我们的事情,再然后就是回杭州了。”汪子默说道,“不过我在想,或许我在离开之前,应该先把你预定下来。不如我们订婚吧。”虽然想着对不住梅若鸿,只是北平还是要先跑一趟的,总要把这件事情和父母说清楚了,之后结婚倒还是好说,等到陆依萍离开了大上海,再带她去北平,同父母正式见面。      陆依萍脸色如同初春的浅樱,说道:“订婚不急的,不如还是等我从大上海出来再说吧。”      陆依萍是想着离开了大上海,更好光明正大的同汪子默站在一起,而汪子默则是因为要离开上海,想要给陆依萍带去安全感。两个人争论了一番,最后汪子默妥协了。“那在离开上海前,必要去你家中拜会一下的。”说道。      陆依萍咬着嘴唇,虽然有些羞涩,心中却是十分甜蜜,轻声应道。      “妈,我要同你说件事情。”吃完饭的时候,陆依萍同傅文佩说道。晚上傅文佩总是会等着她回家,冬天的天气也着实是冷,加上早晨的运动,她一整天的运动量也是颇大的,晚上通常会吃点东西垫一下。      “什么事情?”傅文佩有些疑惑地问。      “我有朋友了。”陆依萍说道,“他打算过来拜会你。”      傅文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继而有些抚慰的微笑到说:“转眼间我儿就已经这样大了,对方是什么工作的?”      陆依萍自然是十分认真地说着汪子默的事情,说着汪家的家世,以及如何初见。傅文佩抚着陆依萍光洁的手背,“家境是不错,最重要的是人对你好。你爸爸那边……”      “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陆依萍说道,“只是他这段时间要回杭州了,所以想要拜会你一下,福熙路那边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关系的。”      傅文佩带着些痛惜和爱怜的表情抚摸着陆依萍的头发,“依萍。”      “妈。”陆依萍倒是展颜对傅文佩一笑,“你不要想那么多,只是见见面。又不是结婚,你先见见,日后如果去了杭州,自然是会和福熙路那边说的。”      “恩。”傅文佩点头应道,听到陆依萍说要去杭州,不由得笑道:“这么快就认定了?要和别人去杭州?”      “妈,我会记得带你过去的。”      傅文佩一怔,摇摇头,“你呀。”      “如果我嫁了她,自然那要去杭州的,而妈你也要跟着我过去。”      傅文佩避开第二个问题说道,“我还没有见过别人呢,你就说嫁人不嫁人,害臊不害臊。”傅文佩挂了挂陆依萍的鼻子。      陆依萍吸吸鼻子,“有什么好害臊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窗外一轮皎洁的月。 48 48、陆梦萍的失身 ...      梦萍的性格本就是骄纵的,照顾可云不过是半个月不到,就刺激的可云在街上发了狂,让可云站在钟楼的最高处望着天空中不存在的猛儿。何书桓和杜飞经历了相当大的风险,才救回来了犹自懵懵懂懂的李可云。街上的行人,见到的自然是喝彩。      “梦萍,你知道可云的脑子不太清醒,你怎么还去惹她?”如萍的语气难得带了些严厉,当他看到钟塔上的何书桓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靠着杜飞一个人拉着的时候,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了胸膛,她不愿意去想如果要是杜飞没有拉住何书桓会是怎样的情景。说这话的时候,眼圈都发了红。      “好嘛,我错了。”梦萍本有点内疚,只是听不得如萍指责,语气又倔强起来。“我怎么知道她会爬上去?”      “如果不是你说什么猛儿,她会一下子跑起来吗?拉都拉不住,又怎么会跑到那塔楼的最高处。”如萍厉声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梦萍眉尖紧蹙,语气更加不耐,“她疯疯癫癫的,我不过是逗下她,再说你们不是说找回忆找过去吗?我只是说猛儿,还没有说陆尔豪的事情,谁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陆梦萍?!”如萍被陆梦萍的语气气个够呛,声音有些发抖。      “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杜飞走在前面何书桓走在后方跟在可云的背后。这时候街上的人有人看到是救人的英雄下来了,不自觉鼓起了章。杜飞微笑着双手抱拳一一招呼。      “还不是梦萍。”如萍说道。      “干我什么事情。”梦萍说道,“烦死了,我算是不耐烦跟你们做什么找回忆这种事情,简直是无聊到死,我和你说可云,你装什么傻。陆尔豪陆尔豪陆尔豪!就是你曾经肚子里孩子的爹。”      如萍连忙捂住梦萍的嘴巴,同时担心地看了一眼可云。杜飞也被梦萍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可云,何书桓则是视线一直盯着李可云看,生怕她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同时也扯着李可云的臂膀,带她去人少的地方。      李可云原本就救下来清明的眼神变得迷茫,嘴里喃喃念道:“陆尔豪……尔豪少爷……”      “喂,梦萍,你别闹了,她要是再发疯可不是开玩笑的嘛。”杜飞说到。      梦萍愤愤地拉下如萍捂着自己的嘴,“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何书桓那个心理医生不是也说,还是要知道孩子的父亲对她最好吗?干脆就告诉陆尔豪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就算我哥知道也不会娶李可云!”      “你怎么这样说?”如萍说道。      何书桓说道:“梦萍你冷静点,任何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我们的首要目的是让李可云好起来,我朋友也说过,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而且尔豪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要是知道可云的事情,陆伯伯那里如何瞒得住?天啊,我只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李可云的事情会在你们家里掀起来多大的风暴。”      梦萍也是明白父亲的脾气的,也承认何书桓说的有道理,只是这群人的默契,总是把她排除在外的氛围让她不高兴,让她想要发狂,想要尖叫,“反正妈不可能让可云进门,这是你我都清楚的事情,又何必做这种伪好人。她就算是清醒过来了又如何,又不能嫁给我哥。如萍你最是假惺惺了,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非要我做恶人挑明是吧。”于是梦萍又把炮火对准了如萍。      “梦萍,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姐?”杜飞看到如萍难过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推了推眼镜说道。      “我说又如何?”梦萍昂起下巴,“反正弄疯可云的不是我,是陆尔豪,你们怎么不去找陆尔豪,反而各个指责我?一个二个都是伪君子。我算是受够了陪你们一块儿折腾一个疯子,还弄什么找回忆。”      “梦萍。”如萍喊住了梦萍说道,乌黑的眼眸带着些氤氲的水汽,显然有些伤心,“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虚伪的一个人吗?我是真心想要让这件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是的,妈不可能同意,如果爸爸知道了呢?李副官和他这么多年的战友的感情,若是知道了可云的事情尔豪怎么办?若是你觉得我虚伪,觉得我们做的事情没有意义,你不做也是没有关系的,只是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们瞒住了。”      “是的,”何书桓说道,“梦萍,可能你不知道,陆尔豪最近心情也不好的,他似乎喜欢上的一个女生怎么都不肯接受他,他最近懊恼着呢。”何书桓劝说到,只是仍然留意着喃喃自语在说话的李可云。      “是的,你们要好?!”梦萍恼怒地说道,“陆尔豪和你们是好朋友,关于我哥的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都瞒着我,不过当我是个小孩子,我十六了,在古代都可以嫁人了。我真是受够了,放心,这件事情我屁都不会放一个,反正你们懒得搭理我,我也不去理会这件事情。”      梦萍平素就觉得自己和如萍尔豪还有他们的朋友间有些隔阂,只不过这次相处的时间久些,就一次性爆发出来了。      因为这件事情气闷,就决定去歌厅里去跳跳舞,最近她的一个小跟班介绍了些社会上混的,原本因为李可云的事情推了两次,今天不如就去跳舞喝酒去了。只是陆梦萍不知道,原本一切的快活与平静,全部被这样糜烂和疯狂的夜晚毁掉了。昏暗的马房,空气中的马粪的臭气,寒风吹吹过肌肤引起的战栗感,还有那粗暴地在身上律动的让人作呕的男人!到后来,梦萍什么也没有想,如同破败的洋娃娃一般,披散着头发,唯有眼角的一滴冰冷的泪水。      说来也是巧合,何书桓和杜飞救可云的事情被《中华日报》的记者拍了照片,陆依萍隔天在师傅家的报纸上看到了,至于她自己家,是订的《申报》。黑白的照片,只看得出一个悬空的穿着小碎花夹袄的李可云,还有半弯腰的西装革履的何书桓,另外扯着何书桓的是带着眼镜的杜飞。看到这张照片,陆依萍一愣,继而放开了报纸,想着无论如何,她与他们是不相干的了。      只是心里有些担心看到报纸的李嫂,她倒不担心陆振华能认出来李可云,且不论只是一个背影,就算是报纸上有着李可云现在带着些懵懂的扎着双辫的图片,也怕是认不住来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仆。只是李嫂必然是能认出李可云的样子的,为人父母看到子女这样的危险,又是怎样的心疼与痛惜。想着很久没有过去了,陆依萍想着最近倒是抽空去上一遭。      陆依萍正练着双截棍的套路时候,门吱呀推开,原本以为是师傅回来了,等到蓦然回首,看到汪子默倚门而立。流光飞舞,飞舞的浅粉色的桃花花瓣飘然落下,沾染在他的肩头。想到一句话,“人面桃花相映红。”虽然是形容女子的,只是俊秀儒雅的男子,只是站在春日里的桃花树下,就是一道风景。      分神的后果就是骤然停歇的双截棍击中了手臂,闷哼一声,汪子默也急急走了过来,“没事吧。”      看着汪子默肩头的桃花瓣,陆依萍不由得感慨一声美□人,有些脸红地冲师兄说道:“我朋友过来了,我先回去的。”      “去吧。”师兄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看到陆依萍和汪子默,点点头答应了。      拉着汪子默的手出了院门,陆依萍问道:“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你的胳膊没事吧。”汪子默问道。      “没事。”陆依萍摇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恩。”汪子默笑着说道:“今日里的阳光也是难得的,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平时也听你说过你练习双截棍,只是没有见过,现在看来确是不错的。”汪子默还记得看到明媚的春日阳光下陆依萍舞棍的样子,同往常不一样,更有一种蓬勃的充满这阳光与朝气的力量美。      前一段时间的时候,汪子默就偕同汪子璇带了些礼物拜访了陆依萍的母亲傅文佩,汪子璇是个伶俐的,逗得傅文佩的脸上开怀了许多,这其中自然也有汪子默的功劳。汪子默是个看上去就让人放心的对象,无论是家世还是谈吐,只是没有见到汪家的父母,多少还有些不放心。      事实上原本是打算见过陆依萍的母亲傅文佩,汪子默和汪子璇就离开上海的,偏偏汪子璇对傅文佩的经历和那种传统如水的中国女性的性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声称要在上海继续待下去,让汪子默一个人去北平。对汪子璇来说,陆依萍的性格中有部分和她还是相似的,那么傅文佩就是完完全全同她的世界相反的人了。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被陆振华强迫而来的,偏偏却抱着从一而终那种传统女性的思想。而且傅文佩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虽然容貌为岁月所侵蚀,只是一双眉眼温润如水,这的中国传统的古典气质让她着迷。人往往是这样,往往钦羡自己得不到的。      汪子默被妹妹纠缠的没有办法,只是北平仍是要去的,就顺延退后了半个的时间。这段时间常常陪着子璇来他们家的小别院。只是这早的时候,倒是第一次。      “你说我还能挖掘到几个你?”汪子默说道:“落寞的你,绚丽飞扬的你,还是这意气风发的你?”      再酸的情话,在情人的耳中也无疑是美妙动人的。春日里的轻柔的春风拂过,诸多淡淡的甜蜜,如同空气中的清香。 49 49、汪子璇的婚姻 ...      汪子璇这段时间同傅文佩的相处,相当依赖这个看上去似乎软弱,其实外柔内刚的女性。常常惊叹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支持走下去,这样狼狈的离开,眼神里却没有怨恨。汪子璇好奇,同时也被这种传统古典的女性魅力所吸引。所以常常跑来同傅文佩聊天。      “无论是那时候的茫然无助,还是后来的听天由命。”傅文佩手心里捧着陶瓷杯,淡淡的水汽对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都应该感谢上苍。偶尔我也会想,如果嫁给了当初的那个未婚夫,又会是怎样的情景,不过只是想想罢了。”      “佩姨。”汪子璇双手托腮,“若是我,一定同那个黑豹子拼个鱼死网破!”因为坐在小凳子上,身子蜷在一团。      “还是个孩子。”傅文佩笑着说道,眼底都是温和的笑意,“明明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说起话来还这么幼稚,说起来倒是如同以前的依萍一样,只是,自从……”傅文佩顿了顿,说道:“收敛了性子,人才沉稳些了。这些都是往前的日子,人总是向前看的,总是比留在东三省的日子要好过些。”傅文佩虽然这样说着,双手却微微有些颤抖。战争的可怕和残忍,不是亲历过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虽然离开了东三省,只是她的家,她的根是在那边的。唯一庆幸的是抚摸年纪老迈,在日军入侵前已经去了,不然又是怎样的折磨!      汪子璇是看得出来傅文佩的情绪的低落,眼睛转了转,就换了个话题,“那时候你也喜欢过黑豹子?”汪子璇这段日子已经完全清楚了傅文佩和黑豹子的纠葛,知道了当初的强娶,曾经的甜蜜还有陆依萍的姐姐心萍的始末。如同黄旧的老照片,带着沉淀和灰尘,只是隐隐窥视,又因为时代的背景带了些灰暗和沉重。别人的故事汪子璇是不会有太多的代入感,只是看看自己眼前温顺,眉眼间有些许疲惫的女人,很难想象背后有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都是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傅文佩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汪子璇发现傅文佩的眼睛是五官中最为动人的了。而陆依萍也恰恰遗传了母亲五官中最美的部分。原本汪子璇觉得陆依萍的一双眼眸已经够漂亮了,只是没有想到经过时间的洗礼,清澈如旧的傅文佩的眼更加动人。想到黑豹子的爱情故事里的萍萍了,若是融合了九个女人生命中最美的部分,又会是怎样的动人?只是,汪子璇垂目,恐怕萍萍只是记忆力最美的容颜罢了。      “更何况,我还有依萍。”傅文佩同汪子璇说道。“毕竟已经是为人父母了,作为一个母亲,你可以做到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勇气。”傅文佩的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眼眸波光流转。      “所以我才难过。”汪子璇说道,胃里是有沉甸甸的石头,第一次以来,她愿意倾诉自己遭遇的一切:“若是我无法做一个母亲呢?我若是永远拥有不了自己的孩子呢?我是不在乎孩子的,但是我在乎他,我在乎他的父母怎么看我。”汪子璇是阳光的,是不在乎的,她是没有做好做一个母亲的准备,只是若是她无法拥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呢?汪子璇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但是实际上她受不了谷雨农在床上同她人纠葛,受不了他的生命里有另外一个生命与共的女人,若是不能避免,不如自己索性放弃这段感情。      傅文佩说道:“你还年轻。”      或许是傅文佩的目光太过于柔和,又或者是这个午后的阳光太过于温暖,让汪子璇有了倾诉的欲-望,她同谷玉农的甜蜜与忧伤,她同谷家人的观念的不和还有龌龊,完完全全都告诉了傅文佩。      傅文佩听了汪子璇的故事倒是有些迟疑了,她同谷玉农无疑是相爱的,而且她的丈夫也愿意迁就她。只是汪子璇的个性飞扬,同男方的家里观念是有些冲突的。在她的观念里自然是劝和不劝离。      汪子璇其实心中也是徘徊,如果说刚开始来上海时候的拒绝,现在心里也微微松动了些,毕竟她和谷玉农是有着美好的曾经。眼下分开几个月的时间倒是有些想念,只是想到谷玉农的父母,汪子璇心中又是酸楚。她生不出来孩子,那又如何?      关于这点,傅文佩说道:“身子是要慢慢调理的,你毕竟还年轻不要着急。”      “你知道吗?佩姨,这话我也是同你说一说了,我那天听到他的父母在商议从农村里找一个女孩,帮他生个孩子。”汪子璇说道这里已经泫然欲泣了,语气带着些哽咽。心中更有针扎般的疼痛。      傅文佩放在茶杯,坐得同汪子璇更近些,轻轻抚摸她的发旋,半晌说道:“那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同他说过?”      汪子璇的睫毛上带着一滴泪珠,摇摇头,随着她的动作,泪水落下,“没有,我没有同他说这件事情,就跑了出来。”      “你啊。”傅文佩摇摇头,“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件事情你同他说一声还是好的。”      “他是个孝顺的……”汪子璇讷讷地说道。她没有痛谷雨农说这事情也是如此,他敬爱自己的父母,而她真的没有生出她的孩子,她不想从他的嘴中听到最让自己伤心的答案。      “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傅文佩说道,“你是念过大学的,自是知道这话的,也不同他说一声便这样负气,过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傅文佩一点点开解着从自己的悲观情绪里走不出来的汪子璇。那个温暖的午后,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阳光也直洒在人的心里,汪子璇很久以后还记得那天,金色的阳光驱散了自己心灵的阴霾,点点金色斑驳。      等到陆依萍同汪子默推开吱吱呀呀的院门时候,见到的就是二人在院子中晒着太阳。金色的阳光细碎映照璀璨的光芒。      “在聊什么?”陆依萍盈盈而笑,半蹲在两人面前,傅文佩面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理顺着陆依萍的头发。自从第一次在大上海上台修剪了头发之后,之后倒是只是略做了修剪,头发现在已经是披肩了,刘海略有些长,陆依萍是不喜欢偏长的刘海的,不唱歌的时候往往用黑色的小夹子别住。真正的美女是敢于露出自己的额头,留着刘海在舞台上各种装扮,把头发别起来时候也有一种清纯的味道。      “我是羡慕你啊。”汪子璇同陆依萍笑着说道:“有这样好的母亲。好在呢,结婚了,佩姨也就是我的长辈了,你们快快结婚吧。”微微笑,笑意直达眼底。      陆依萍倒是有些羞涩了,眨眨眼,同汪子默和子璇在私下里说还好些,真正在长辈面前说这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工作总是要到合同到期了才可以的。”      傅文佩自然点头说道:“是的,当时最困难的时候,别人老板还预发了工资,要做到一年的好。”陆依萍当时同秦五爷做的假合同,骗过傅文佩上面写得也是一年的时效。      汪子璇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陆依萍自然是说过瞒着傅文佩的事情,只是听着这样的话多少有些违和感。陆依萍捏了捏汪子璇的说,一边站起来:“是的,帮了许多。”陆依萍倒是坦坦荡荡,原本是多少有些内疚感的,只是自从白微微来到了大上海之后,心里就更是平静了。容貌和声音都是上乘的,加上不甘人下的野心勃勃,白微微不是池中之物。      傅文佩看到陆依萍站起来了也说道:“哎呀,不知不觉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你们聊聊天,我去做饭。”      “佩姨,不用了。”汪子默连忙说,“我们去上海大酒店去吃饭就可以了。”      傅文佩是更愿意自己做菜的,偏偏拧不过三个孩子,磨了些时间,傅文佩终于应道:“那我去换身衣服。”      傅文佩去了内堂换衣服,陆依萍同汪子默说:“我去再搬个凳子。”。      “不必了,我站着就可。”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也不矫情,就直接坐在汪子璇的旁边就扯着汪子璇坐下,“逛了一天,真是累。”      “你们买什么?”      “主要是同他去买些笔墨,谁让某人不肯离开上海了?”陆依萍说道。      汪子璇吐了吐舌头,“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再说了,我们早晚是一家人,我多了解一下佩姨是打探好敌情呢。”      “乱弹琴,什么敌情?”汪子默有些好笑地说道。      “好吧,我的错,好嫂子,你就原谅我的口误吧。”汪子璇拉着陆依萍的臂弯撒娇道。      “就罚你晚上多点些好吃的。”陆依萍说道。      “遵命~”汪子璇俏皮地行了一个童子军礼。      三个人并没有在院子里等太久,傅文佩换了身藏蓝色的碎花旗袍,精致的布料,领袖和盘扣也是颇为讨巧的设计。头发也重新梳理了,更加服帖。甚至很难得在发髻上簪了一只梅花簪,是珍珠盘成的。陆依萍在前段时间买给母亲的,工资被她一部分买了值钱的首饰,当然大部分还是买了小金条和小金元宝,个头小巧,重量确实十足的。      “佩姨,真漂亮。”汪子璇先站了起来,玩着傅文佩的手臂,语笑嫣然。      陆依萍也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母子关系。”      傅文佩微笑着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她是书香门第出身的,虽然许久不曾装扮,这样一番装扮下了也并不忸怩。只是汪子璇的热情和依赖让她重新有了做母亲的感觉,陆依萍太过于独立了,小时候就不大得宠,有着光芒万丈的姐姐,然后生活所迫有让她速度成长起来。现在汪子璇这样的女孩儿这样的纯然信赖和欣喜的眼光,也让她忍不住想要拂照这个女孩儿。      一行人乘着辆分为前后座的马车缓缓驶向上海酒店,汪子璇同傅文佩坐在前座,而陆依萍则是同汪子默坐在后座。等到了酒店的时候,天空已经由原本的蒙蒙带着些暗色到有些深沉了,随着天气的转暖,天色暗的晚了些。上海酒店的招牌是瘦金体,点缀着斑驳五彩的霓虹灯,带着特有的大上海的味道。带着些爆发的俗气,又有着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的矛盾的韵味。      这年头的时髦就是带着些洋气,本口迎宾的是穿着红色制服的侍者,头上还带着顶贝雷帽,手上是洁白的手套。大上海也是弄些嚼头,迎宾的干脆是身着制服的外国人,看肤色应该是南非的。      民国是一个包容万象的时代,一个光怪陆离的社会,刚刚进入酒店的是烫着黑色卷发一身紧身洋装,臂弯里挽着的是一个着青衫的男子,后面的就有可能是女子着旗袍而男子身穿西装了,更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出入。因为不是周末,在酒店倒是不用预定,只是包间也是没有了,在大厅里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份价格一分货这话诚然是有道理的,吃着的鱼肉是鲜嫩,时蔬也是美味。聊着汪家兄妹在杭州的事情,也是有趣。陆依萍是听过汪子默和汪子璇讲过在杭州的故事,只是傅文佩是没有听过的,便聊一聊。      “妈妈,我想要去西餐厅。”忽然响起来的是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她是唱歌的,对声音是最为熟悉。仔细凝听的后果是听到了一个略有些惊悚的声音,“你个死小子,这里比西餐厅要高级的多。”是王雪琴的声音。      “魏叔叔,魏叔叔……”      “我已经订好了房间,乖尔杰,下次咱们去吃西餐。”接下来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些沙哑的磁性,颇为好听的声线。      接下来的说话声就越发小了,陆依萍再尝试努力凝听也听不出来什么。      “你在想什么?”汪子璇脸上带了些好奇,“这么出神?”      “没什么?”陆依萍笑着摇摇头。      “你是不是担心佩姨去了杭州的事情?”汪子璇问道。      “啊?”陆依萍倒是一愣,刚刚去留意王雪琴陆尔杰的说话了,汪子璇说什么确实没有太过于留意,只是她记得刚刚说得应该是汪家兄妹,就算是话题再过于跳跃也不会跳跃到这里吧。      “你赶紧做我嫂子吧,然后我们一块儿去杭州。”汪子璇说道。      傅文佩一愣,说道:“依萍有个好归宿就可以了,至于我在哪里都好的。”虽然她的根不在上海,只是……他还在这里啊。      “那怎么可以。”陆依萍说道:“若是我要去杭州,妈,我是要带着你一块儿的。”她对黑豹子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对于李副官一家人虽然有些同情,只是想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的情绪占了上风。若是离开上海唯一舍不得了就是方瑜了,仗义的带着些青春和娇俏的她了。      “就是,杭州可美了,可惜没有带来我哥哥做的画,若是你看了也会喜欢的。”汪子璇鼓吹道:“佩姨,你一定要同依萍来上海的。”      “说这些做什么?”傅文佩说道:“等到时候再说吧。”      “其实不早了。”汪子璇说道:“若是依萍辞了职,立即我就让我哥领着去北平了,接下来就快了。要知道我父母盼着我 49、汪子璇的婚姻 ...   哥领一个姑娘回去已经等了很久了。”      离开上海吗?傅文佩有些迷茫,就算是此处非吾乡,她也从未想过要离开…… 50 50、离别的小夜曲 ...      因为知道了王雪琴等人就在庭香橼的包间,陆依萍特地多上了几趟洗手间,只是房间的隔音效果着实不错,期间只听到过尔杰的叫声,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了。其实陆依萍也不抱希望能听到什么重要的,只是下意识的好奇心使然。      等到回去的时候,汪子默倒是小声问了:“怎么今晚上有些心神不宁?”      陆依萍自然是不会说出王雪琴的缘故的,只是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似乎是在东北的故人,只是不敢确定。却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王雪琴的身上了。没有必要为无谓的人浪费时间。      时间过的飞快,那个言笑晏晏的夜晚很快就如同绚烂的彩色照片,定格在脑海中,料峭的春寒刚刚过去,新芽吐绿,常青的香樟的树叶落在地上,被环卫工人扫走了又落下,枝条上的嫩绿已然舒展。更有原本是光秃秃的柳枝,上面是毛茸茸的小叶,风儿吹起纷飞细碎的柳絮,让人忍不住走的更快些,或者捂住口鼻以免吸入柳絮,嗓子眼里都是阵阵的痒意。被柳絮迷了眼的路人更是通红一双眼,忍不住用怀中的手绢轻柔。      唱歌的人更是注重保养自己的口鼻,大上海的唱歌的日日上班都带着口罩,陆依萍也不例外。说道大上海,那白微微已经崭露头角,每日倒是如同先前的谦虚一般,只是观其眉眼之中都是得意,有意无意在大上海里拉帮结派孤立陆依萍,虽然做得不明显,大半是陆依萍自己感受到的。白微微在半个月前大上海舞台上惊艳露相,然后又是悄无声息并不出现在台上。这样的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让人好奇这白微微。这样的宣传理论也是陆依萍琢磨出来告诉秦五爷的,后世不少的营销手段在还没有用烂之前,还是颇引人注目的。秦五爷既然愿意放过她,她也乐得投桃报李,把白微微捧得更高。至于白微微的孤立,对于她倒是无谓的,她也是要离开大上海的,只是目前这个消息除了秦五爷其他人并不知道。白微微若是站得更高,她的离开也就越顺利。      懒洋洋地坐在窗前的椅子里,望著窗外那绵绵密密的细雨。屋檐下垂著的晾衣绳,挂著一串水珠,晶莹而透明,像一条透明的珍珠项链。这段日子主推的是白微微,秦五爷也在不着痕迹淡化白玫瑰在大上海的影响,直接表现就是她休假的时候更多了,当然工资也是减少了。所以如今陆依萍很难得可以托腮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在那围墙旁边的芭蕉树上,水滴正从那阔大的叶片上滚下来,一滴又一滴,单调而持续的滚落在泥地上。这样的景色,就算是什么也不想,只是托腮坐着,心神就有淡淡的宁静与充盈的幸福感。陆依萍的面前放着信纸,上面慢慢都是黑色钢笔写出的文字。      “展信如唔:      杭州的天气如何?写信的时候,上海正下着雨。下雨时候偏偏我不上班,这样的滋味美妙极了。空气中嗅着的有淡淡的泥土的腥气,消了浮尘,格外清新,青石街道被洗刷得格外干净,青瓦砖上如同升起了青烟。杭州是不是也烟雨蒙蒙,我听过子璇描述过的,西子湖的各种的美景,下雨了那断桥还是原处的雷峰塔,可惜没有见过你的画的,若是没有亲见,要是有你的画也是好的。烟雨中的烟雨楼一定美极了,子默,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美丽的景色,我做了一首曲子,附词如下:      ……那数不尽的旧梦新愁   找不着根源看不到尽头……      只是我觉得这曲子是比不上烟雨蒙蒙那首歌的,那首曲子……   你在上海怎样?你让你们的大才子梅若鸿画幅有你的烟雨图好吗?我很想你……   我在上海过的很好,还记得那个接替我的白微微吗?……”      在半个月前,汪子默就同汪子璇离开了上海去了北平,只是没呆上几天就又匆匆回了上海,这是汪子默发来的电报说的。这个年代电话是个稀罕玩意儿,大部分联系是通过电话或者是电报,陆依萍也难得写着书信,写着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微笑,心思缱绻万千,自是一股春意。尤其是写到想着某人的时候,脸上更是发烧。不知不觉就已经写了两张信纸了。      “依萍,吃饭了!”傅文佩扬声道。      “好的。”陆依萍应道,同时把信纸对折,夹在黑色的硬皮笔记本中。      陆依萍是难得和傅文佩一块儿吃饭的,因为下午要彩排的缘故,吃过中饭没有多长时间就会去大上海,直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才回到家里,这段时间清闲了的缘故,常常和傅文佩吃饭了。      “妈,多吃点肉。”陆依萍说道。      “好,好。”傅文佩应道,“你最近看到那个罗宾逊的组合了吗?”傅文佩说道,“我记得你的朋友不是报社记者吗?最近这件事情挺轰动的。”      想到那篇报道,陆依萍勉强扒了一口白饭,这件事情是她刻意想要忽略掉的,她是清楚梦萍的悲剧,只是苦于不知道如何开口,便什么都没有说。原本还带着些侥幸的心理,毕竟她不是那个陆依萍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结果还是发生了。同是女子,想到梦萍的性格张扬,虽然不喜,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她的胃里如同装了沉甸甸的的石头,刚刚吞咽的白饭都觉得无法咀嚼下咽。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了。      “妈,我是说,若是能人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件事情糟糕极了,那是不是应该告诉那个人呢?若是知道这世间就会大乱,那是不是更应该告诉当权者呢?”后一件事情自然是抗日的事情了,陆依萍亲历这样的历史,更觉得自己是历史风中的飘萍,她的脑子里的相关的东西如何告知当权者,如何能取信与人。      “怎么会有人预知呢。”傅文佩笑着说道。      “我是说如果有人有预知能力,她知道对她有着恶意的人终会遭遇不幸,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告诉她?”陆依萍说道。      “若是真的保佑恶意,怕是也不会相信。”傅文佩说道:“至于你说的大乱,这世道难道还不够乱?又有多少能人志士之前就看出来了日本的狼子野心,只是东三省,那肥沃的黑土地还不是被抢占了去。我儿,你操心的太多了。”傅文佩最后的话倒是带了些玩笑的意味。      梦萍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不愿意再去理会这件事情,或许她应该摆脱这种良心上的自我谴责,毕竟陆家的宅子里是更应该在乎陆梦萍交了什么样的朋友,而不是自己去在乎。至于抗日的事情,陆依萍抿抿嘴,报纸上一直有专栏的,也有人说着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偏偏民国政府还当着缩头乌龟。陆依萍劝说着自己不安的良心,同时换了个话题,“妈,可云的事情,你打不打算同爸说?”      傅文佩的筷子一顿,低垂着目,半晌,叹口气说道:“李副官他们过得不容易,当时你李叔叔跪在我面前让我救救可云,然后求着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副官跪下?陆依萍觉得有些惊悚,无论是记忆中还是真正的相处,陆依萍知道李副官有着自己的骄傲,她很难想象到李副官低声下气的样子。想到斑白的华发对比记忆中的意气风发,无奈的现实和曾经的过往,陆依萍忍不住想到李副官是多么的矛盾,可以说是傅文佩在关键时刻伸出来手掌,但是自己却在歌厅唱歌这件事情上,李副官完完全全可以说是背叛了傅文佩。一面是急需金钱是疯疯癫癫的可云,一面是尊敬的八夫人。不知道心中是多少的矛盾,所以李副官才会接受何书桓等人的帮助,甚至涉及到金钱上的帮助。      “妈,瞒着爸这件事情对可云并不好的。”陆依萍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傅文佩叹口气,“只是,我答应过李副官的。”      这话有着诸多的意思,陆依萍瞬间品味出了自己最想要听到的那一种,傅文佩也觉得是应该告诉陆振华的,只是应了李副官的话,不好不守承诺。      这件事情两人心知肚明,就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妈,等到我的工作结束了,你便同我一块儿去杭州。”      “还没有嫁人,便说这些?”傅文佩青笑着说道:“再说了,别人结婚是带过去嫁妆,哪里有人的陪嫁是母亲的。”      “有法律规定不可以吗?”陆依萍说,“再说了,有九姨太一家人陪着呢。你同我去杭州,若是你一个人留在上海,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傅文佩放下碗筷,轻轻把陆依萍耳畔的碎发别在耳后,“依萍,你长大了,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我的路已经过了大半了,你的路才刚刚向远方延伸。常常带着汪子默回来看看我就罢了,上海这里我也是住惯了的,”      傅文佩看上去柔弱,骨子里也是个执拗的,陆依萍叹了一口气,她是没本事劝得动母亲的,忽然想到了汪子璇,若是她磨着母亲,加上她的劝说,成功率也更大些,也就暂时按捺不谈这件事情了。      母女两人因为前段时间依萍的忙碌很少聊这样长的时间,现在依萍难得清闲,便多多陪陪傅文佩。      “我做了些蚕豆,糕点,许多时间都没有去见方瑜了,你明日里不如带去吧。”      “知我者,妈是也。”陆依萍一双眼睛弯如新月,说道,“我原本就想着明天去学校里去找她。”      陆依萍同傅文佩一块儿收拾着碗筷,一边听着傅文佩絮絮叨叨,如果嫁了人要更沉稳些,汪子默的家庭不错,又不用和公婆相处,那么去了北平的时候更是要注意尊重汪家父母。      陆依萍自然是应道。也忍不住想汪家父母是怎样的人。 51 51、 再见方瑜 ...      “好久不见,依萍。”方瑜浅浅微笑。许久不见方瑜,陆依萍发现好友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神色有些疲惫。就连这微笑也带着些倦意。      “怎么神色这么差?”陆依萍关心地问道。心中想着是不是因为陆尓豪的事情。      “最近有些烦闷,课业也重了些,晚上赶了几次稿。”方瑜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慢慢地说道:“再加上,我被你那边的哥哥弄得实在是心烦意乱。”      “陆尓豪?”陆依萍问道,“怎么回事?”同时皱着眉头,想着果然和陆尓豪相关。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方瑜皱着眉说道。      陆依萍笑了起来,“那很好啊,恭喜恭喜。这同陆尓豪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吗?”说道后面,陆依萍有些惴惴不安了,原本剧中陆尓豪同方瑜的恋爱也是其中的亮点,虽然自己早早告知了方瑜尓豪的事情,也难免出现剧情的惯性,让方瑜继续同陆尓豪走在一块儿。      方瑜没有好气地瞪了陆依萍一眼,“你别忙着恭喜,更别把我同你那边的哥哥扯在一块儿,何况我也喜欢那个陆尓豪。”似乎因为自己和陆尓豪扯在一块儿十分厌恶,方瑜死死锁着眉头。      “没有喜欢就好。”陆依萍观其神色,看到方瑜是出自真心,心便放下了大半,笑着说,“我这不是怕你被骗了嘛。那么?他是谁?”      “我们系里四年级的高材生,我们画石膏像的时候,教授常叫他来帮我们改画。他长的并不帅气,只是一双眼睛特别漂亮,亮的如同天空最亮的启明星。还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人,思想敏捷,骨高气傲,与众不同……”方瑜道。      “好吧,我是直到你确实是喜欢了。”陆依萍有些好笑地说道,“从来没有听到你对一个男孩子的评价这么高。”      “是啊,”方瑜恹恹地说道:“我这会是栽进去了。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心跳加快,有时候他站在我旁边,细声同我说我的画哪里画得不好的时候,我觉得我几乎都要听不到他说什么了,心脏在狂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到。”方瑜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白皙的脸上飞上红霞,忍不住用略带些凉气的双手放在脸颊处,想要降一降脸上的温度。      “我真的很好奇,他今天上不上课?”陆依萍问道,“不如你带我去看看?我就在画室的窗户外看看。”      “他今天是在画室呢。”方瑜说道,“唉,可惜这中间夹着陆尓豪,前段时间他常常过来找我。自从上次在你家门口遇到他,他就像是甩不开的膏药了。”方瑜没好气地说道,“和他什么都说清楚了,偏偏还是纠缠不休,总是跑到我们学校来,弄得都以为我有了男朋友,天地良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以为我有了男友,天啊,我在他面前的时候连话都讲不清楚。”      “若是他再缠着你,你就念叨可云的事情。”陆依萍说道。      “唉,说到底我觉得这件事情他虽然也有做错,只是也太过于残忍了,莫名其妙做了父亲,然后孩子还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去了。”方瑜叹了一口气,“还是让我继续努努力,不要让那位师兄认为我谈了恋爱就好。而且其实这段时间已经好多了,前段时间忽然他就开始不来了,或许因为已经腻味了吧。”方瑜耸耸肩。      陆依萍扯了一片绿叶,在手中把玩。听到方瑜的话语,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知道陆尓豪是不是因为陆梦萍的事情所以才顾不上方瑜,心中猛地一沉,脸上仍是微笑着说道:“不如我同你去见见那位师兄,顺便让我帮你说清楚。反正你在他面前话都说不齐全。”陆依萍笑着对方瑜眨眨眼。      “天啊,你想让我丢人丢到他面前吗?”方瑜也笑了,“你好讨厌。而且我好歹还做了你们的红娘,还好汪教……恩,汪子默比较感恩。怎么依萍你就没有写感恩之心,饶恕了我这颗可怜的少女心,就不要折磨它了。”      陆依萍挠着方瑜的痒痒:“你以为你扯上汪子默我就会饶了你?既然他在学校,你乖乖带我去看他。”      “好吧,我的依萍大侠,你饶了小的。”方瑜的腰间最为怕痒,被陆依萍挠得咯咯笑个不停。      两个人跑去了四年级所在的画室,今天里面只有三个人在里面,方瑜指着中间那个比了比指头,说道:“就是他啦,叫做陈润之。”      “果然是好名字。”陆依萍说道,“不过我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说完就往可以更加看得清的地方走了走。      “喂!”方瑜有些被陆依萍的动作吓到了,刚刚说好只是偷偷看看的。      明亮的窗户上的人影晃动,两个人动作大了些,让里面作画的陈润之刚好抬头。方瑜捂脸实在是不好意思,陆依萍大大方方对着他挥了挥手,眼底里都是满满笑意。      陈润之自然是出来了。方瑜做了回陆依萍的红娘,那么自然报之以琼瑶,陆依萍也努力撮合陈润之和方瑜,中午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      “这位不错嘛。”陆依萍捅了捅方瑜的腰眼。如同方瑜说得那般,确实是个优秀的人。      “恩。”方瑜的脸艳若桃李,却是肯定的点头。      陆依萍的日子是过得惬意,如萍则是焦头烂额,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陆梦萍的事情的发生,原本是只有母亲和自己知道的。偏偏这件事情让陆梦萍怀了孕,私自打胎时候大出血几乎让陆梦萍死掉送到大医院,才让陆振华知道了这件事情。      如萍怎么会不知道报纸上的罗宾汉的四人组就是杜飞、尓豪、书桓还有那年近半百,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父亲黑豹子。陆如萍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难过,同时还有些愧疚,若是那天时候多拦着梦萍,多好。那天梦萍的情绪是明显的不对头,偏偏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内心的负罪感几乎要把她压垮了,尤其是面对书桓还有杜飞,眼圈一直发红,连带着这段时日眼睛都有些浮肿,同时人也消瘦了许多。一双眼睛大的惊人,带着些许红血丝。      何书桓这段时间也连带也十分忙碌,因为想要忘却陆依萍给他带来的苦痛,刻意会多做些工作,而晚上的时候又要和其他人惩恶扬善,连杜飞都大呼何书桓太过于拼命了,身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时常劝说何书桓要多多休息。      “都是我的错。”陆如萍说道,“梦萍平时不是那样的人,我作为她的姐姐,偏偏没有看出来她的情绪不对,是我的错,我的错。若不是我,她也不会……”陆如萍实在是说不出梦萍的遭遇。她难以想象发生在梦萍身上的一切。      “不要自责了,”杜飞看到如萍如此自责,心痛不已,坐在她帮忙不断地小声安慰。      陆尓豪也不忍心看到如萍自我谴责下去,“那你这样说我作为哥哥的,也是不称职了的,我也不知道梦萍的交友境况,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知道她会和那群小混混忽然交了朋友。这件事情家里没人知道,爸妈也不知道。尔杰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都还不懂。”陆尓豪安慰着如萍说道,最近如萍精神状态的恍惚他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不忍心指责她。      “哥,你不知道,那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还一块儿。”如萍低声说道,因为哭泣,声音带着些沙哑,“然后在街上我们吵了一架,她就气匆匆离开了。结果晚上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样难道还不是我的错?”      “你们那天在一块儿?”陆尓豪有些愕然,倒是第一次知道,“如萍你脾气这么好,怎么会和梦萍吵起来,你弄错了吧。怎么回事?”      “老兄,你就别追究了。那天我和书桓也在的,梦萍指责了我们几个之后,就跑了。”杜飞拍了拍陆尓豪的肩膀,“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你别想太多了。”      “杜飞,你在开玩笑?!”陆尓豪瞪大了眼睛,眼里带着些愤怒的焰火,“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居然说你们都在场,天,那是我陆尓豪的亲妹妹,你让我不要追究?”语气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杜飞有些卡壳了,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求助般地看了何书桓一眼。      何书桓有些疲惫地开口:“尓豪,我们瞒着你是我们的不对,梦萍忽然爆发我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至于我们要做的事情……”何书桓有些怜悯地看了陆尓豪一眼,“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好。”      “什么并不好?”陆尓豪听了何书桓的话语并没有好受,反而心里的怒火更盛,语气也越发尖锐了,说道:“你们说不说?若是不说就是与我陆尓豪为敌,全部是造成我妹妹梦萍现在境况的凶手。”      “尓豪,你不要说了,求求你。”如萍有些崩溃了,晶莹的眼泪珠儿不断从脸颊上滚落。原本就在心中自责的她,现在听到尓豪说他们就是凶手,显然有些接受不了。      杜飞也开腔了,其实说白了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忙着尓豪的事情,当时尓豪创下了的祸,所以当时才没有顾得上梦萍。而现在尓豪居然还说他们是凶手,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让陆如萍如此痛苦,杜飞有些愤怒了,“尓豪,你怎么能这样说?”      “杜飞,你们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情?”陆尓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停地来回走动,如果被困之猛兽,“求求你们你们告诉我?!我被这件事情要折磨疯了,事实上我们陆家人哪一个没有被这件事情折磨的要疯了呢?因为这次梦萍差点死掉的事情,爸爸现在还在同妈妈吵架。这件事情又怎么会扯上你们?不要让我觉得你们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算是我陆尓豪求求你们的,好不好?”      “好,我说。”何书桓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尓豪一眼,“希望你不要后悔。”      “书桓?”如萍双手十指交握,捧在胸口,摆出一个无言的祈求姿势。      何书桓看着犹自带着泪痕摆出这样姿势的如萍,心跳漏了一拍,别过脸,说道:“如萍,这样的情况,不如就告诉尓豪吧。”然后对陆尓豪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在忙什么吗?”      陆尓豪终于要知道了这段时间朋友忙碌的真相,只是为什么心中有些隐隐地不安,仿佛自己正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既然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她了,不如一块儿带着尓豪去吧。”何书桓的说话的内容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口气确实不容置喙的。      陆尓豪点头,心中的那点儿不安正在不停地扩大。    52 52、潘多拉的魔盒 ...      穿过一条条的小巷,过了有着清澈河水的小石桥。陆尓豪的心理乱糟糟的,若是他们三个人执意瞒着自己,那肯定是有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只是是什么事情?他陆尓豪来到上海之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这段时间甚至还为民除害。“我们去哪里?”陆尓豪这样想到,又理直气壮问道。      “尓豪,等我们去了你就知道了。”杜飞说道,因为刚刚陆尓豪的话伤害了如萍,他就没什么好气了。只是想到可云,杜飞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如萍忽地顿住了步子,一路上她越想越是心惊,就算是告诉陆尓豪这件事情,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说,而不是直接把他带到可云的面前。陆依萍咬着下唇,对陆尓豪恳求道:“尓豪,我们回去吧,人你还是不要见了,我们回去慢慢说这件事情。”      “回去我是不会的。”陆尓豪皱着眉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天我是一定要弄清楚你们前段时间的神神秘秘的。还有不妨在见到你们说的那人之前让我知道要见的是谁?我不要听你们慢慢说,不是要见一个人吗?我就陪着你们!”      如萍神色复杂地看了陆尓豪一眼,心中不免又有些怨恨揭露这一切的陆依萍了。眼眶一红,抱怨地话忍不住轻轻开口:“依萍。”      原本是何书桓落在最后,其余三个人并排,刚刚因为如萍的停顿,她和书桓挨在一块儿了。这样的抱怨的话语被何书桓听在耳中,心中是百味陈杂,可云的事情在他看来也是更加偏向瞒着陆家人的,包括如萍和陆伯伯自然也是包括尓豪的,而陆依萍却拿这件事情威胁他们,现在让所有的心理上的折磨全部都落在了自己身旁的越发清瘦的如萍身上了。现实陆尓豪的事情,再就是因为顾着可云而让梦萍跑掉了,造成梦萍的悲剧,何书桓的双眸也是痛苦的压抑,这样的心理上的负罪感也快要压垮他了,更何况自己身旁这个柔弱的如萍。这样一想,何书桓便是有些敬佩如萍了。叹口气,“如萍,你别心理负担太重了。有我和杜飞一直会帮着你的。”      “恩。”如萍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陆尓豪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环境一步步变得脏乱,原本杜飞和何书桓租住的房子还在高档社区里面,到了这里,已经越发是有些小商小贩的了。“还要多久?”      “就要到了。”何书桓说道,沉吟半晌说道:“我同如萍去接她过来,杜飞你在这里陪着陆尓豪。”何书桓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虽然李副官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头发也花白如同真正的老人,只是青壮年的从军气息,还有这段日子天天做车夫,可以看得出一副好体格,性格也不是好相与的。如果真让他见到了陆尓豪,又会是怎样的天勾地火,倒不如直接让尓豪见一下可云,有他们三个男子汉,可云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何书桓同如萍去接可云,而杜飞和陆尓豪则是站在原处,“杜飞,你们究竟让我去见谁?”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杜飞说道:“李可云。”      “可云?”陆尓豪喃喃念道,原本满脑子都是方瑜,忽的闪现了昔日里在东北的日子,他牵着李可云的手跑在马场里,然后坐在小河边,他同她细细地亲吻,李可云的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依赖和温柔,看着他的时候似乎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那唇齿间的厮磨还带着青草的清新的香气,是特有的少女的芬芳。      “她怎么了?”陆尓豪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其余的女友都是好聚好散,而当初可云的离开,则是李副官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当时还让他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觉得是李可云背叛了他们两人的感情。甚至后来交了好几个女朋友,也未尝没有这样的缘故在其中。直到再次遇上了方瑜。如果说李可云是清新的青青河边草,那么方瑜就是怒放的蔷薇,带着倔强的刺,却也如同花朵那般馥郁芬芳迷人。      “她疯了。”杜飞沉默了半天,说道。      “啊?!”陆尓豪的双眼睁得很大,不敢相信,“杜飞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      “谁同你开玩笑……”杜飞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到牵着李可云一只手的如萍正缓缓走来,“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陆尓豪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梳着两个马尾的李可云浅笑走过来,容颜不变,就恍如时光不曾辗转而逝,她还是他们家的小丫头,而他是她的尓豪少爷。仿佛置身的不是喧闹的上海贫民居而是青草蔓蔓的马场。      李可云慢慢走过来,“杜飞,你也来啦。”似乎完全没有看到陆尓豪一般。      陆尓豪只是怔怔然站在原地。“可云……”陆尓豪喃喃道。      李可云似乎刚刚才看到陆尓豪,轻轻皱皱鼻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困惑,“你是谁?”      陆尓豪看着这双眼眸,更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每当可云困惑时候就是这般,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头也会微微倾斜,表示疑惑。      “我是陆尓豪。”陆尓豪有些激动地抓住李可云的肩头,“我是尓豪啊,你不记得我了?”      听到尓豪这个名字,李可云的眼睛猛地瞪大了,然后似乎回想到十分痛苦的事情,死死皱着眉头,同时双手也死死按着脑袋,拼命地甩头。身子如同筛子一般在抖动。      “可云,别想。”何书桓抓着李可云的手臂,望向她的眼,说道:“跟着我的动作,深呼吸。”李可云带着些惶恐的深情看着何书桓,被他坚定的眼神感染,双手反抓住何书桓的手臂,粗声喘着气儿,“我的头好痛,我要无法呼吸了。”“别怕。”如萍也走了过来,半弯□子,“可云,学着我的动作,深呼吸。”同时努力做出深呼吸的样子。      李可云带着些慌乱和茫然的神情慢慢也跟上了陆如萍呼吸的起伏,神色也舒缓了下来。这样的理论是何书桓的好友孟医生交给何书桓一行人的,不得不说孟医生确实有两把刷子,可云现在发疯的次数少了许多,大部分都可以用这样的深呼吸法安定下来。      “她怎么了?”陆尓豪忍不住小声问道旁边的杜飞。      “她自从小孩去了,就疯了。”杜飞小声地说,因为小孩这个词在李可云那里是敏感词,声音格外含糊。      “孩子?”陆尓豪忍不住声音高了些。      “你小声点。”杜飞连忙捂住陆尓豪的嘴巴,还担心地看了一眼李可云的方向,看到她正如同快要干渴而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呼吸,没有听到陆尓豪的言语。杜飞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你可是吓死我了,你也看到了,她要是真正发疯了,还是很麻烦的。还有啊,你也别说你的名字了看来你的名字对她来说刺激也太大了,我们得慢慢来。”      “她怎么会这样?”陆尓豪似乎一瞬间脑子都是空白,也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乱七八糟,“她怎么会有孩子?她……疯了?孩子,又是谁的孩子?”陆尓豪死死抓着杜飞的臂膀。      杜飞吃痛闷哼一声,看到陆尓豪的眼眶都发红了,“你先松手。”      “你告诉我啊!杜飞!”陆尓豪不放手,神情是无比的疯狂和不敢置信,“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这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对了,一定是别人的,不是我的。你告诉我啊!你一定是和我在开玩笑是不是?杜飞,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你们联合可云来骗我,这不是我的孩子。”      “怎么不是?”杜飞的眉头皱的死死的,也顾不上胳膊被陆尓豪抓得生疼了,把陆尓豪扯到一边:“我们会拿女孩子的名节和你开玩笑嘛?”      “这不是真的?”陆尓豪喃喃自语。      “尓豪。”如萍走了过来,“你还怪我们瞒着你吗?”      “我怎么会怪你们?”陆尓豪惨笑道:“我要静一静,我要冷静,我先走了,我不想看到她。”      “可是……”杜飞说道。      “让他先走。”如萍叹了一口气,“我就说不要直接带他过来,尓豪,你先回去冷静一下。晚上我们再同你说。”      “我要冷静冷静……”陆尓豪神情麻木地走了。      “就让他一直人这样离开不会有事吧。”杜飞一边同如萍说着,两人一边走向何书桓还有可云方向走过去。      “尓豪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让他静一静,冷静下来更好。”如萍说道,“既然尓豪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会加入到医治可云的队伍中来的,不如让我们最近可以多说说尓豪的旧事,看看可云能不能好点。”      何书桓看着如萍,忽然发现了自己从不曾太过于注意的如萍,竟然如此冷静,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还能理智分析的她,实在有些迷人。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杜飞一直喜欢着如萍了,原本他以为这时间最有个性的女子就是那朵带刺的白玫瑰了,如果迷雾一般的女孩子,原来,陆家的其他女孩儿也是这样迷人。    53 53、 浮光掠影 ...      何书桓听了如萍的话,沉吟片刻道:“我看今天可云的状态不错,不如还是你和杜飞好好照料着他,我去看看尓豪,如果你们陆家接二连三都在我面前再出事,那我整个人都会崩溃的。”      杜飞眼睛一转,“好啊,我来照顾可云就好了,反正我一个男子汉也拉的住她,而且如萍也会协助我的。”他自然是想要跟如萍一块儿,当然也是关心尓豪的。      如萍咬着嘴唇点头,“不如杜飞你跟着他吧,如果要是可云真的发了疯,还是书桓拉的住。”上次梦萍引得可云发疯,书桓和杜飞两个大男人都没有及时拉住李可云,她实在是怕极了再出事情。      杜飞推了推眼镜,笑着比划了自己胳膊上的肌肉,“不要小瞧我如萍,我们房间里的那个沙袋我也有练过的。拉住可云是小意思。”      何书桓难得带上了些轻笑,自然知道好友的意思,笑着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宝,我去追尓豪了,你和如萍看好可云就好。”刚刚尓豪的状态实在是不好,他更愿意自己亲自去看着,而杜飞不是合适的人选,心念着如萍,倒不如自己去合适。这段时间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李可云的状态还是不错的,只除却了那次梦萍逗得李可云发疯。      “去吧去吧。”如萍还没有说什么,杜飞就已经欢快地答应了。如萍叹了一口气,咬住了下嘴唇。      “我刚刚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可云惴惴不安地扯着自己的碎花衣裳的衣角,眼里满是不安。每当她刚刚头脑空白了一段就说明她状态不好。      “没有的,没有的。”杜飞比划出自己的大拇指,“你刚刚是靠自己醒来的。”      李可云绽放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你,杜飞,你真是一个好人。”何书桓也是一个好人。      陆尓豪一路跌跌撞撞、迷迷糊糊,身上的衬衫都是尘土,头也磕破了,手肘和手掌也皆是擦伤,带着一道道的血痕。陆尓豪忽然想,或许他是在梦里,不然这伤口怎么都不疼,不然为什么会看到许久不出现的李可云,她有了他的孩子,而可云疯了?一切都是梦吧,如果醒过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存在。只是为什么这个梦如此漫长?      “尓豪,尓豪?”何书桓追上陆尓豪的时候,正看到让他惊心动魄的一幕,陆尓豪被黑色的车辆装在了腰侧,就地在地上滚落了好几米。      中国人是素来爱凑热闹的,只是一瞬间,旁边的行人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指指点点,车辆的主人也下了车,是一个着着土黄色长衫的略有些胖的男子,神色惊惶不定,“我说你怎么在路中间啊,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陆尓豪歪歪斜斜地就站了起来。      何书桓急切地拨开旁边的人,心中幸好自己跟上来了,若是没有的话,尓豪要是出事了,他更是于心难安,心中有些后悔不应该给尓豪那么大的刺激,应该是先缓缓同他说这件事情,再考虑要不要让他见可云。这段日子他太不像自己了,先是梦萍发生事情,再要是陆尓豪出了事情,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等到陆尓豪跌跌撞撞地跪坐在陆依萍面前的时候,她刚从邮局里出来,投递出去了她的信件。陆尓豪出现的时候,她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狼狈的人是自己熟悉的人。“尓豪?”一瞬间心情有些快意,也有些不安。快意自然是为尓豪得到了自己的报应而暗爽,而不安也是如此,毕竟陆尓豪也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这辈子就要同李可云捆绑在一块儿了。      陆尓豪带着些怔然地抬起头,看着许久不见的妹妹,喃喃道:“陆依萍?”      书桓这时候也艰难地拨开人群,此时看到了亭亭而立的陆依萍,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段时日一直刻意想要去忘却,只是真正相见时候才发现她的音容笑貌从未在脑海中淡却,反而因为刻骨的铭思而更加清晰。“陆依萍?”何书桓轻轻念道,心中也因为这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浅浅心痛,俊秀的眉也拧在一块儿,仿佛承受不住的苦痛。      陆依萍听到这声音,抬头,正好看到了总是着铁灰色的西装的何书桓,看上去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大好,比上次见到时候要更加削瘦些。看到何书桓的一瞬间有些恍惚,忽然有种逃脱不掉的宿命感,不过接下来又是微微一笑,她是迷怔了吧,其实同原本的依萍的命运已经渐行渐远了。      “我还是在做梦吧。”陆尓豪喃喃道,“陆依萍,你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可云怎么会怀孕?怎么会有我的孩子?又怎么会疯掉。我一定是还没有醒过来。”      陆依萍听了这话,心中原本对陆尓豪有些的同情变成了愤怒,现代人很少有不痛恨小三和不负责的渣男的。自己同李可云发生了关系,那么李可云怀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的。   半蹲在陆尓豪的面前,似笑非笑,“啪。”一个耳光,让陆尓豪的脸都偏了右边,“现在醒了吗?其实我想这样做很久了。”慢条斯理地摩挲自己的手指。      “依萍?!”这一个巴掌打醒的不只是陆尓豪,也惊醒了何书桓,一脸痛心地看着眼前的人,只是空有美丽的外表,其实内如蛇蝎的人罢了。“你在做什么?”语气有着愤怒,人也连忙上前了一步,把尓豪扶了起来,期间尓豪还踉跄了一下,终究是站了起来,身上大半的力量都靠在何书桓身上。      “我在做什么?”陆依萍倒是轻笑了,这微笑让何书桓又是一阵恍惚,不过很快甩了甩头,只听到陆依萍说道。“只不过让他清醒清醒。”      “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何书桓说道,语气中带着些淡淡的冷漠,“李可云的时候,明明可以泯灭在时光中,这件事情对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你偏偏为了自己的事情要捅出这件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你的事情的。我不像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语气到最后近乎冷漠了。      “是你?!”陆尓豪的原本死气沉沉的目光因为何书桓的话语似乎一下子被点燃了,目光犹如化作实质般的火焰。出拳就要打陆依萍,这让何书桓心中一紧,“别?!你冷静点……”话还没有说完,这陆尓豪的拳就被陆依萍接住了。      “省省吧,陆尓豪。”陆依萍微微偏头,同时伸手抱住他的拳头,复又推了出去,因为刚刚的车子的一撞,让陆尓豪的出拳力度并不大,加上这段时间的锻炼,陆依萍很轻松地就接住了。带着些恶意地微笑,刚刚何书桓的话语让她有些出离了愤怒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吗?李副官有着自己的骄傲,心里多少也是期盼这尓豪能真正担当起他的责任,他的女儿也是不愿意做小的,总归是清清白白,怎能做个小妾。想就这样轻飘飘的带过发生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可云这样是谁的责任?六年前怀了你的孩子,然后李副官才会离开,这个孩子也就是的儿子。才活了一岁多就死了,后来可云就变成这样的,我为什么要帮你隐瞒,我凭什么帮你隐瞒?!若是我是的好母亲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只是我不是,再说了,当年的事情王雪琴瞒得很不错嘛。其实你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想起来的样子,总归你不会不记得你同可云好上的时候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陆尓豪疯狂地甩着头,他本就受了伤,这样强烈的动作让他猛地退后了一步,何书桓也跟着他的动作一个踉跄。“对,一定是你编出来骗我的。你不是要报复陆家吗?这就是你的报复对不对?”      “报复陆家?”何书桓有些疑惑地问道,心中也更是一凉,因为上次的事情对陆依萍存了偏见,倒也觉得是她可以干得出来的事情。      “是的,她就是想着要报复陆家,她记恨爸爸上次打了她鞭子,是的,一定是这样?!”陆尓豪喃喃道。      何书桓的脑海中也出现了那一夜,那样狼狈而绝强的她,眼睛仿佛在发光,整个世界都光芒都不及眼中的璀璨光芒。心中更是矛盾重重,那眸子中燃着的是愤怒的火焰,美丽而邪恶,何书桓整个心一颤。      “我算是不想同你说了。”陆依萍看了眼陆尓豪,心中想说的也都说了,陆尓豪接下来的作态也不想去理会了。说道,“随便你怎么说了。”      陆尓豪却宛若抓住了稻草的即将要溺死的人,“所以你是在骗我是不是,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妈怎么做这样的事情,可云是去嫁人了,她去广州了。”      “何书桓,你是亲见过李可云的,你自己同他说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了,被陆尓豪这样死搅蛮缠也弄得心烦意乱了。      “你别走。”何书桓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同陆伯伯说?”      “不会太久了。”陆依萍微眯着眼,“做错了事情总是要承担的不是吗?”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陆尓豪一听到要告诉陆振华,爆发地说,这一刻他是真正不情愿地承认这件事情是与他有关了,心中是惶恐不已,“我妈说她去广州嫁人了,她一封口信都没有留给我。又有谁知道六年前的我是多难过。如果她离开了我的生命也就罢了,这么多年我也都这样过来了。忽然告诉我六年之中她从未离开过上海,她有了我的孩子,她疯了?有谁问过我的心情没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我有我的生活,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有着让人羡慕的工作,可忽然告诉我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接受。陆依萍也请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的整个未来的生活可能就会被你毁掉!”      “陆尓豪,你看我口型。”陆依萍说道,无声地口型的意思是,这干我屁事!    54 54、所谓对策 ...      陆依萍说完这话,自是潇洒地离开,不去管还伫立在原处的两人。      “她刚刚的意思我没看错吧。”陆尓豪愣愣地问道站在身边的何书桓。发现许久不见,这个本就不熟悉的妹妹已经越来越陌生了。      “你没看错。”何书桓低垂着目,心中一阵阵抽痛,说道:“如你所见,你的妹妹就是这样的人了。”      陆尓豪挤出了一个微笑,只是面容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不过拜她所赐,我现在清醒多了。书桓,带我去你们那里去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回家。”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悲凉与疲惫。      何书桓是了然的微笑,无奈地摇摇头,压制住心中的难过,“你能想清楚就好,若是你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我回去细细再同你说。”      陆尓豪惨笑道:“好,好。难怪你之前都是要劝说我,是的,你是为我好,是我自己不识相。陆依萍也说的有道理,是我自己造的孽,只是,只是……”双手捂面想到心中的一抹蓝色的倩影,本想着梦萍的事情告一个段落再去相见,只是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就已经丧失了这样的机会。继而抬头对何书桓说道:“你说,我们陆家是不是流年不利,总是出这样的事情,先是梦萍,再是我,怎么一天的安宁日子都不给我!”      何书桓叹一口气,搀着陆尓豪挺直腰板,“我们别总是站在这里了,回去吧。”      手中捧着的是带着热气的茶叶,听何书桓的故事。因为刻意没有提到陆依萍再大上海的唱歌的事宜,这个故事并不那么圆满,只是陆尓豪没有听出这其中的不对。      大概因为心中念着陆尓豪的缘故,如萍和杜飞是早早回来了,今天其实可云的状态不错,加上杜飞其实心中有意让自己同如萍多陪陪可云,只是如萍心不在焉。两人便早早回来了。向来有事情是在杜飞和何书桓的小屋里商议的,所以二人也去了,如萍看着头上贴着纱布的陆尓豪,加上手上还过着纱布的哥哥,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尓豪,你没事吧。”如萍的眼眸中带着点点泪光。      “没事。”陆尓豪摇摇头,“我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让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让他冷静多了,这一下午他的脑海中也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何书桓梳理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陆依萍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却是瞒了下来,陆尓豪是个冲动的性子,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便不会如同她那般去说这件事情,一面陆尓豪泄露了风声,平添了苦恼,更何况陆家已经是多事之秋了。      “尓豪,你别担心。”如萍坐下来,握住了尓豪的手,双目真诚地看着哥哥,“可云这段时间已经好多了,若是你加入我们一块儿让她快快恢复,那么这件事情也就说不定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了。”      “她能好吗?”陆尓豪一阵迷茫,却也忍不住带了些希冀地看着如萍。李副官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若是李可云能恢复过来,他们一家也不会追着要自己负责了,到时候可云还可以嫁人,他还有自己的人生。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如萍的双眼都在发光,整个人也都散发了自信的风采,“一定可以的,你别担心的。现在她已经好了,你说是不是杜飞?你还可以问书桓,除了……上次发疯,这段时间,她都很乖的。”      杜飞正被陆依萍的这样的风采所感染,忽的听到他的名字,“啊?恩,可云是好多了。”      被如萍这样一番安慰,陆尓豪的心中更是好受了许多,下午时候他也认真听了何书桓讲述的可云的病症,以及医生的医嘱。一行人就在屋内讨论,很是宁静。      陆尓豪算是彻底地加入了这个拯救可云的大团队里了,先是让如萍几人慢慢说着他同她在东北时候的甜蜜与忧伤,描述的过程中,陆尓豪发现了自己的曾经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喜欢自己的小丫头。只是,这终归是过去的事情了。李可云不会在听到尓豪的名字就发狂的时候,再让陆尓豪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狗尾巴草的戒指,带着九九乘法表的背诵,带着第一次亲吻时候的纪念的回忆。有陆尓豪的加入,可云的病症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原本提都不能提的孩子,在李可云那里也不是敏感词了。      陆依萍对这一切皆是不知晓,因为期盼着离开大上海,加上汪子默并不在身边,仿佛时光过得极其缓慢。期间倒是陆振华屈尊来到了她们的小院子,那天她也是在的。      那原本带着些专横的黑豹子似乎已经被时光碾碎不见,尤其是梦萍的事宜,几乎要是压垮了他。可以看得出,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只是陆依萍冷眼看着,不过是生理上的父亲罢了,他年轻时候曾经有过意气风发的峥嵘岁月的驰骋占城的生涯,只不过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却偏偏在年华老去时候忽的良心发作,造就了电视剧中后期的一幕又一幕。      陆振华几乎带着些震惊地表情看着这个简陋的院子,“文佩,依萍,这些年你们过得好不好?”      原本两人是笑着说些傅文佩在娘家时候,她出嫁之前的经验,两人在院落里的小凳子坐下,放了个高凳子在二人面前,放了些瓜果和茶水。等到陆振华出现时候,一派祥和已经不见,傅文佩带着些紧张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嗫嚅不安。      听到陆振华的问话,陆依萍望着墙外随着微风的拂过而轻轻摇摆的巨大的芭蕉叶子,就像一柄大蒲扇在给人扇风一样,有趣又好看的紧。      “屋里面坐。”傅文佩说道。      “妈,我去师傅那里看看,要不要帮忙。”无事是不登三宝殿的,陆依萍想着陆振华肯定是要同傅文佩讲些事情的,而她是不耐同陆振华说话,索性躲了出去,等到陆振华走了之后再回来。      听到陆依萍这样说话,陆振华反射性就皱起了眉头,不过想到这时候的目的,还是沉吟不语。傅文佩带着些不安地看了一眼陆振华,发现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松了一口气,同陆依萍说道:“那你去吧,记得晚上回来吃饭,别太晚了。”      “我知道的,妈。”陆依萍说道。      陆依萍去了陈师傅那里,帮师娘摘了菜,聊了会儿天,再让师傅指点了下自己,时间也过了有两个小时了,已经快到要五点了,吃晚饭早些的人已经开始准备了,再待下去就有些失礼了。陆依萍就对师娘提出了告辞。      “吃了再回去啊!”师娘笑着招呼说道。      “我妈等着我回去吃饭呢。”陆依萍笑着说道,“就不叨扰了。”      推开院子的大门,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傅文佩正呆呆地坐在客厅的中央,眼角还带着些泪水。      陆依萍心中一紧,“妈,怎么了?”心中有些忐忑不安,难道是自己在大上海的唱歌的事情暴露了?心中思索着若是这件事情,那要告诉她已经结束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离开大上海了。    55 55、贵客临门 ...      “是梦萍。”傅文佩叹了一口气。      听道傅文佩的回答,陆依萍的心情也放松了些,对于她在乎的人,她不想要看到他们失望的眼光,这会让她心中难过。“她怎么了?”虽然知道了梦萍的事情,陆依萍还是问道。      “她被人糟蹋了。”傅文佩再次叹了一口气,眼中也带了些泪光,“女孩子在这个世道生活本就不容易,现在她又……”慢慢地说了这件事情的始末,陆依萍耐心地听着,尽管傅文佩的叙述中很多还没有她自己弄得清楚。傅文佩很明显是还依恋着陆振华的,说道几个人有正义感地晚上教训了虹口一条龙的时候,眼光中还带着些仰慕。“依萍,你可以想象得到吗?原本以为这件事情离我们好远,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身边的人出事了,更没有想到哪报纸上的罗宾汉就是他们了。”      陆依萍也装模作样地做出震惊的样子点头附和,“梦萍现在没事吧。”其实心中对这件事情并无太大的感触,只是对于梦萍有些许的同情和歉意。      “怎么会没事?”傅文佩说道,“我想明天的时候去看看她。等会晚上熬点浓骨汤,依萍,你去买点筒子骨,晚上用文火熬着,明天带去。”      “好。”陆依萍应道,她身上原本就带了些钱,就准备出发了。      “等下。”傅文佩喊住了她。      “怎么了?”陆依萍问。      “梦萍的事情倒是提醒我了,你每天下班那么晚,安全不安全?要不要我去接你?”傅文佩说道。      开玩笑,要是真让傅文佩去接她了还了得?加上李副官的身手不差,她原本是带着小挎包的,自从双节棍的挥舞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平,就改背着大挎包,里面就是她的双节棍了。可以说真遇上事情,她也可以一战的。      “妈,你忘记李副官会去接我了?”陆依萍好笑地说着,“如果我没有记错,李副官至今还是带着枪的,加上我也有自己的双节棍。再说了,你没看到我现在工作已经清闲了许多吗?”最后一句也是事实,白微微现在已经正式登上了大上海的舞台,陆依萍走的是冷艳纯情,唱得歌曲大多是带些小怀念小悲伤的小清新曲风,而白微微则不一样,陆依萍不愿意唱的艳歌,她也愿意唱得。因为不是让自己唱得歌曲,在给白微微谱曲的时候,陆依萍发挥的空间更大,风格百变。所以秦五爷拍板塑造出来的白微微的形象也是百变千面的。这样一来,比走纯一路线的陆依萍,白微微更是火爆,原本预留给陆依萍的唱歌的时间全部都给了白微微,投桃报李,秦五爷也让陆依萍唱歌的时段放得更早了些。这样一来,陆依萍往往不到九点时候,就已经到了家里。      傅文佩也微微一笑,“是了,你多多和陈师傅学习功夫,还是你盘算的好,这样的乱世,女孩子技多不压身,强健体魄是极好的。”      “对的。”陆依萍也笑了,“陈师傅也夸过我的,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跑得快,我现在无论是长跑还是短时冲刺都是不错的,遇事了能跑就好。”陆依萍是深知男女之间的体力天生的差别的,若是对上坏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是赤手空拳,所以才会选择了双节棍。至于说跑步,就算是陈师傅没有这样的要求每天万里长跑,她也是会自己练习的。“妈,我去买骨头去了,再晚了,剩下的都不好了。”陆依萍说道。      “恩,去吧。”傅文佩替陆依萍整理了下领子,才放她离开。      陆依萍去巷子口买了筒子骨,最后一些筒子骨都买了下来,看到还剩些排骨不错,就顺便买了些排骨。既然有了排骨,也就买了些蔬菜。      拎着满满当当的食材走到了巷子口,忽的看到一抹红色的倩影,“子璇?”试探性地开口。      那人立即回过身,快速领着行李走了过来,放下行李,就给陆依萍一个熊抱,陆依萍双手拎着的都是食材,实在不好回抱,只好站在原处。等到汪子璇放开了陆依萍,依萍问道,“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      “你想看到我哥哥?”汪子璇浅笑,唇边是两点梨涡,“可惜,我的好嫂子,这次是我一个人来的。”      “哪里,”陆依萍笑着说,“看到你也是极好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一个人过来。你怎么拎着行李,刚刚下火车?”      “不是。”汪子璇摇头,原本飞扬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黯然,“有点事情,我这段时间在你们家住几天,欢迎不欢迎?”语气到后面又轻快起来。      “怎么会不欢迎?”陆依萍也不去问汪子璇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还很长,她可以慢慢找个合适的时间去问她,“前几天我妈还在念叨着你呢,等会看到你还不喜成什么样了,对了,很巧的,正好我今天想着吃丰富点,还多买了食材,结果冥冥之中有天意,原来是有贵客到来。”      “不是贵客,是未来的一家人。”汪子璇挽着陆依萍的胳膊,另一只手拎着行李,“你这话说的就是见外了。”      “好吧,是我的错。”陆依萍笑着说道,每次同汪子璇说话的时候都特别轻松,汪子璇的性格开朗,人也是比较大气的,不会因为说错了一两句话就久久介怀心中。说起来,她的两个好友,一个汪子璇一个方瑜,性格都是如此。      “妈,你看看谁来了。”汪子璇推开院门的时候,陆依萍就扬声喊道。      “谁啊?”傅文佩有些疑惑地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了一身红衣洋装的汪子璇,连忙快速走了过去,两只手犹带着些水,匆忙在围在身前的围裙上草草擦了擦。      “佩姨。”汪子璇也丢下行李,快速地向着佩姨走去。      陆依萍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二人,汪子璇倒是比自己还像是傅文佩的女儿了。其实傅文佩喜欢汪子璇的还有一个缘由就是她的开朗张扬的性格有些像逝去的心萍,如同汪子璇一般,陆心萍也是在蜜罐中养大的,两人的性格都是不骄纵反而十分讨喜的那种。汪子璇的衣服都是洋装,陆振华也愿意打扮陆心萍,让人从北平上海带回来最新的洋装给心萍,一身火红的洋装与笑盈盈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傅文佩总是有种时空的错乱感,就仿佛心萍还在眼前,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因为这移情作用,对汪子璇也是十分喜爱的。加上未来陆依萍也是要嫁入汪家的,汪子璇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儿了。对于汪子璇也甚为疼爱。      “你怎么来啦?”傅文佩抚摸着汪子璇的卷发,说道:“怎么也不发封电报?是不是刚从火车上下来,你要是发封电报,我也要去接你啊。而且今天也巧,依萍也是不上班的。”      “我是忽然跑掉的。”汪子璇吐吐舌头,“直接过来的,正好到了车站也有票,就买了票直接上了火车。”      “那你有没有给家人留书?”傅文佩有些紧张了,连忙问道:“邮局就快要下班了,若是还没有留信,我们赶紧去发封电报。”      “没事。”汪子璇说道,心中一片暖意,握住傅文佩的手,说道:“我爸妈知道的,我给他们留信了。”      “那你去屋里休息一下,”傅文佩说道,“我去做菜。依萍,你……”原本傅文佩想着是要陆依萍多买些菜的,结果看到陆依萍拿着的菜还真是不少,肉菜在菜篮子里放着,另外一些蔬菜用绳子捆着拎在右手,不能说是少了。      “妈,我把菜摘摘。”陆依萍说道,自觉离开。      “我也来帮忙。”汪子璇说道。      “你刚下火车,好好休息一下。”傅文佩说道,有些心疼地看着汪子璇,“怎么才两三个月,就瘦了这么多。”      “所以佩姨你一定要做些好吃的给我。”汪子璇皱了皱鼻头,然后眉眼弯弯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傅文佩落了院门,拎着汪子璇的行李。      “我来。”汪子璇抢过来自己的行李。      陆依萍做菜是比不上傅文佩的,处理了食材,就被傅文佩赶了出去,“你去陪陪子璇,她似乎有些心事。”      陆依萍也看得出来她有心事,说道:“好,我去陪她坐坐。”      到了自己的房间,汪子璇正坐在陆依萍的书桌面前,趴在桌子上。听到房门口的动静,抬起头回头望去。不见刚刚的活泼,一脸的疲惫。      “你不舒服吗?”陆依萍快速走到汪子璇的身边,探手触摸她的额头。      “我没事。”汪子璇说道,摇摇头,“只是坐了一天多的火车有些疲惫。”      “那你休息一下,”陆依萍说道,“等会吃了饭,早点休息。”      “恩。”汪子璇点头。      汪子璇趴在桌子上,陆依萍拿了本书柜上的书,坐在床上,静静翻看,两人一时无语。      “你最近过的如何?”忽然汪子璇问道。      陆依萍在汪子璇说话之前,看着的是鲁迅的新书呐喊,字字珠玑,觉得利剑一样的文字戳在国人的痛楚,原本和平时代时候看鲁迅先生的文已经是觉得锐利。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品味他的文字,更不禁让人抚掌。听到汪子璇的发问,一愣,继而笑着说道:“很不错的。”      “具体说说看。”汪子璇问道。      陆依萍沉吟片刻说道:“那个叫做白微微的,是一个唱功不错的人,容貌也是不错,也放得□段,可以说现在的风头完全盖住了我。这段时间虽然还是有些忠实的老客户会送些花或者是小礼物,坚持过来赶我的场次的人,不过总的来说,已经不如过去的多了。”      “再一个月可以走吗?”      “不用一个月。”陆依萍微微笑,“只有二十五天了,加上我现在的场次已经减少了2/3,秦五爷也在努力降低我的存在感。”      “那就好。”      又聊了一阵,陆依萍忍不住推崇起鲁迅来了,“你也应该多读读看他的书,发人深省。”      “好啊,”汪子璇点点头,“正好要拜托你们收留我一阵,正好可以多看看。”      听到汪子璇的话,陆依萍一愣,不过想到汪子璇已经带来了行李箱,说道:“这段时间你同我住吧,不过我起床的时间有点早。”      “没事。”汪子璇摇摇头,“我是睡到很晚才起床的,不过我对声音不敏感,你起来了,我也可以继续睡下去的。”      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闻到红烧排骨的味道了,“我的肚子有些饿了。”      “在火车上怎么会吃得好。”陆依萍笑着说,这个年代的速食产品是极少见的,在火车不过吃些茶叶蛋或者是自家卤制的东子或者是水果,哪里可以填饱肚子。“等会多吃点,这段时间瘦了。”      “怎么你也这样说?”汪子璇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觉得没有啊。”      “瘦了。”陆依萍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会儿,就听到傅文佩扬声喊道:“依萍,子璇,吃饭了。”      三个人席间吃饭,一时间言笑晏晏,如同真正是亲密的一家人。      “佩姨,不如明天我同你去逛街。”汪子璇兴致勃勃地规划着。      “这……”傅文佩有些为难,明天她是要去看梦萍的,而这却是不方便带上子璇的。      “不如我陪你。”依萍说道,“明天方瑜也放假,不如我们三个女孩子一块儿去逛街,她是学美术的,对色彩的敏感性很帮,搭配起来的衣裳又新奇又好看。”      汪子璇也想起来了那位长发飘飘看起来颇为文静的方瑜,原本她还以为这位会同她的哥哥汪子默走在一块儿,所以对她的印象很深。汪子璇点头道:“好啊。不过佩姨,你明天有事情?”      “恩。”傅文佩夹了块排骨到子璇的碗里,“我们家里人出了点事情,我明天要去医院。”傅文佩带着些歉意地看了一眼子璇,“医院那种地方,你们女孩子也少去,不吉利。”      汪子璇自是笑着称是。      “你明天挑些好看的衣服。”傅文佩说道,“若是钱不够了,依萍那里有的。”这段日子,秦五爷更是见到了陆依萍歌曲的含金量,虽然陆依萍的工作清闲了,得的钱财比以往还要多,更加上这段时间李副官坚决不肯接受她送与的钱财,傅文佩就只拿了些做家用,剩 55、贵客临门 ...   余的钱全部在陆依萍的手中。      “那我可得挑些贵的。”汪子璇开玩笑地说道。不过却没有打算这样做,她是向来阔绰的,不会缺少了金钱,而傅文佩同陆依萍住的院子可以看得出原本的生活并不大好。      “好啊。”陆依萍也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更得少了点,今天一章肥肥滴~ 话说,这章汪子璇的出现,开始有些水云间的剧情要出现了~ 56 56、三人的逛街 ...      同汪子璇睡在一块儿,多多少少有些别扭,陆依萍前半夜睡得不太安稳,后半夜才真正睡着,等到了早晨六点时候就又到了开始训练的时间了,这段日子的锻炼让她已经养成了规律的生物钟,早晨锻炼时候都是精神奕奕,忽得有些萎靡不振,倒是让陈师傅关切地问了。      “是不是感冒了?如果不舒服,这两天你的任务便减少些。”      “昨晚上没有怎么睡好。”陆依萍说道,“无碍的,跑一会儿,人就精神了。”陆依萍锻炼时候是这样的,原本是6分精神,等到跑完步了之后,便有了12分的精神了。等到连双节棍之后倒是会消却一些跑步的兴奋感。      活动完关节之后,开始跑步就不说话了,闭住嘴巴,用鼻子呼吸,原本陆依萍是不习惯的,只是这样一来更好保护自己呼吸道,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嗓子着想,毕竟她是吃这行饭的。开始万米长跑时候,旁边略过的都是熟悉的风景,陆依萍常常想要是有MP3在就好了,听着轻音乐,迎着微风迎着朝阳奔跑。      等到冒着一身热气回到小院子时候,正看到汪子璇在院子中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到陆依萍推门而入,微微歪斜着脑袋,路出一个笑靥,“你回来啦。”然后蹦蹦跳跳挽着陆依萍的胳膊,“你还真是早,我以为我今天已经起得很早了。”      “那你起那么早干什么,多睡会也没有关系的。”陆依萍说道。      “今天要逛街啊。”汪子璇说道,“没事,我已经睡好了,我们顺便去方瑜的大学里去逛逛,自从毕业了之后,我就很少去学校了。大学里的风景很是漂亮。无论是人文风光还是自然风貌。”      “好,我先去换身衣服。”陆依萍笑着说道,她是不怎么出汗的人,早晨这样大的运动也不怎么出汗,只是春末到初秋这个时间段内会早晨洗澡。      早晨是吃的面,用昨晚熬出来的香浓的排骨汤下的面,还辅助了些傅文佩自己腌制的泡菜,脆萝卜条吃起来带着微酸和微甜的清香,因为陆依萍早晨的运动量大的缘故,傅文佩还在外面的早餐铺子买了两个油饼,一个是给陆依萍的,另外一个则是留给汪子璇的。      “好丰富的早晨。吃得我好饱。”汪子璇说道,那个油饼是分了两半同傅文佩吃下的,她早晨一般而言是和午餐混着吃的。因为谷雨农上班是很早的,谷雨农的家人也是起得极早的,她不愿意那么早起来,之前8-9点起床时候甚至没有早餐吃,她也就索性起来的更晚些,和午餐一块儿吃了,这点也是谷家人对她诟病的原因之一。“我恐怕午餐都吃不下了。”      “没关系。”陆依萍笑着说,“原本以为你会起得更晚些,如果你起来的这么早,不如我们走过去,然后到校园里逛一逛,快要到午餐的时候再去找方瑜。”      “你不是说她今天休息吗?”汪子璇问道。      “恩,方瑜很勤奋,”陆依萍说道,“就算是放假,她也会在画室里作画。”      “那我就出发吧。”      收拾完碗筷之后,陆依萍便同汪子璇一块儿出门,至于傅文佩,快要临近中午时候才会去医院去看望陆梦萍。      “谁生病了?”汪子璇的好奇心有些重,问道。      “福熙路那边的妹妹。”陆依萍如是说。      “这样啊。”汪子璇皱皱眉头,“那就让佩姨不要过去,他们家里不是还有保姆吗?”汪子璇哪里会知道梦萍的事情,只当是陆家那边在使唤傅文佩。      “恩,有一个叫做阿芳的。”陆依萍说道,“梦萍的事情……妈过去也倒使得。”      看到似乎有隐情的样子,汪子璇也就不多问了,“对了,你有没有劝动佩姨一定要去杭州啊。”      “哪能啊?”陆依萍笑着说,“我这是等着战友你了,我劝不动妈。”      “好吧,还是得靠着我。”汪子璇笑着说道。      “我昨天是不好问你,你究竟怎么了忽然跑到了上海?和家里人闹矛盾?”陆依萍问道。      “是我的丈夫。”汪子璇说道,“去了北平之后,哥哥就先回去了,反正画社的事宜我参加不参加都可以,就继续留在北平,只是后来谷雨农就过来了。我本不愿意理会他,谁知道他不检讨一下自己,第一时间反而是指责我。他还扬言我跑到哪里都找得到我。父母也觉得我任性,我一时气不过,就跑到上海来了,反正我带着这里,他也不知道。”      陆依萍莞尔一笑,汪子璇还是未出嫁的姑娘家的脾气,不声不响离开杭州那么远,她的丈夫担心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陆依萍对谷雨农也没了好印象,毕竟汪子璇离家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这么长的时间都不知道出来找人。      “不谈他。”汪子璇说道,“我是看出来了,他对我也不上心,若是上心,又怎么会这个时候才追过来。”后面皆是抱怨。“反正这一回我是下定决定要离婚了,好嫂子,等你们结婚了,我再同他离婚。只是佩姨会不喜欢,她总是希望我继续同谷雨农在一起的。”      “到时候让我亲自见见,好好同他聊聊。若是人不行,嫂子也支持你。若是还可以的,我也要同妈一块儿支持你们在一块儿的。”陆依萍笑着说。      汪子璇噗嗤一笑,眉眼弯如新月,“是了,我的好嫂子,我这个做小姑子的,等着你去杭州帮我把把关。”      两个人说笑着去了校园,陆依萍也不知道自己一语中的,甚至不用去杭州,几天之后就帮汪子璇把关了。      两个人在校园里逛了一大圈,汪子璇也会说说自己曾经的校园的布置,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在北平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去学校,就被谷雨农搅黄了。”      “没关系。”陆依萍莞尔,有时候觉得汪子璇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就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有些幼稚,却也可爱得紧。让人打心眼儿喜欢她。      两人也走了半晌,最后在湖边的杨柳树下享受着湖面吹来的清风。现在已经不见了初春的料峭,暖洋洋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也驱散了心间的阴霾。      陆依萍说道:“当初我同你哥哥就在在这里相遇的。”      汪子璇的眼睛一亮,两个人的相识她是第一次听到,便缠着陆依萍,让她说一说这其中的故事。      陆依萍自是娓娓道来,说了其中的事情,陆依萍说了刚开始的时候愿意接受汪子默钱财的事情。      “所以我也要同你一样,讨厌那边的陆家。”汪子璇握拳,脸上带着厌恶,“若是我也是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钱的,每次去了都要被侮辱一次。”      “都是生活。”陆依萍笑着说道,“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就是就是,我们要向前看。”汪子璇点头,“到时候去了杭州,同我们一块儿过好日子。我们家里的烟雨楼很大很漂亮的。你看到了一定很喜欢。嘻嘻,其实很多人都想要我们家里的宅子,不时还有人会到我们家中去询问是不是会卖掉呢。不过到哥哥在杭州甚至是全国都出了名,杭州的人也知道这烟雨楼就是个哥哥名下的地产,不识相的人就少多了。”      两个人又在湖边的石凳上聊了一阵,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就往方瑜的画室方向走过去。      陆依萍到了一年级生的画室,画室里还有五个人,陆依萍是经常来的,不少人都认识,便对她点点头,去拍正思索着的方瑜的肩颈了。其实是周末,若是在后世的大学,这番的勤奋是少见的,而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的含金量也就体现在这些细节方面了。      方瑜回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笑着对着陆依萍还有汪子璇招招手,一边伸手到自己的脖颈,把满是油彩的围裙解下。      “依萍,你怎么来了。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就是汪子璇吧。”方瑜微笑着同二人打招呼。      “是的,我是陆依萍未来的小姑子,汪子璇。”汪子璇笑着说道,“我们在大上海见过的。”      方瑜听到汪子璇的介绍,噗嗤一笑,“你好啊。”      陆依萍同方瑜说了中午一块儿吃饭,下午逛街的打算,方瑜笑着说道:“好啊,我今天也差不多了,真惨,上午怎么画怎么不对劲。”      汪子璇是惯常购物的,而方瑜则是因为学美术出身,两个人的眼光都很不错,同二人相比陆依萍就稍稍差了些,只不过在大上海上班这段时日也被熏陶了些,不适于眼光太过于落伍。      下午逛街累了,则去家洋人开的咖啡厅里,吃些甜点还有红茶。      “若是天天这样吃,一定会胖的。”汪子璇说道。      “依萍最近食量很大,”方瑜笑着说,“我同她吃饭的时候,也会不知不觉比以往吃得更多些。”      “我是因为锻炼啊。”陆依萍笑着说,“若是你们天天早晨起来跑一万米,食量也会变大的。”      三人笑着度过了颇为愉快的一天。 57 57、谷玉农的来访 ...      春雨贵如油,除了上次逛街时候,这段时日尽是连绵不尽的梅雨。傅文佩自从上次去了医院之后,便常常去医院里送汤水,不上班时候,陆依萍就同汪子璇一块儿坐在家中,看些书抑或者是唱歌给汪子璇听。陆依萍是天生的歌者,就算是清唱没有伴乐,新奇的谱曲,迷人的声线,让汪子璇惊叹不已。“你不去大学真是可惜了,”汪子璇说道,“可以到了杭州之后,让我哥推荐你去上学的。”      “还能这样?”陆依萍大惊。      “自然是可以的。”汪子璇点头,“若是文人骚客或者是学校里的教授都可以起到举荐的作用,更何况你是真的有才华。”      “若是有机会,能去大学自然是好的。”陆依萍说道。      叩叩叩,院落的大门响起来了规律的叩门声,“我去开门。”汪子璇跳起来,匆匆推开房间的门。      陆依萍好笑地摇摇头,拿起水杯,想要去倒杯水。到了客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汪子璇同一个着青衫的男子激动地说着:“你来干什么?你走开!”原本撑着的伞也丢在脚边。      “子璇?子璇!”那人抓着汪子璇的手,就想要拥她入怀。      “你放手!”汪子璇呵斥道。      陆依萍连忙放下水杯,跑了过去,因为这段时间的锻炼,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些,汪子璇连忙揉搓自己的手腕。“你是谁?到我家里做什么?”陆依萍说道,一脸警备地把汪子璇扯到自己的身后,“我告诉你,我们这里的治安是很好的。”这话本是不假,虽然他们住的院落衰破,只是出了巷子口就有警署。陆振华当时挑这个院子就是其中的一个缘由。陆依萍同时打量着眼前的人,浓眉大眼,眉目平和并不大像是坏人,神情有些疲惫。因为刚刚两人的动静有些大,其实已经有些旁人探头过来看了。这样一来,陆依萍更是心安,起码在众人眼皮子下面,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我没有恶意。”那男子连忙说道,“我是汪子璇的丈夫,我叫做谷玉农的。”      “子璇?”陆依萍扭头望着汪子璇。      汪子璇咬着下唇,点头应了。      “你先进来吧。”陆依萍说道,同时落了院门,隔绝了外面想要看热闹人的视线。      汪子璇双手抱胸,率先进了客厅,陆依萍拾起落在地上的伞,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子璇在这里。”      “我有朋友是在警署工作的。”谷玉农说道。陆依萍挑挑眉,倒是知道了这位为什么能知道汪子璇的落脚点了。      到了客厅里,汪子璇的脸臭臭的,“你来做什么?”      “子璇,你说我来这里做什么?”谷玉农颇有些低声下气地说,同时看了陆依萍一眼。      陆依萍了然,“你们两个……”同时准备离开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才不要同你单独呆着。”汪子璇拉住了要离开的陆依萍的手臂,仰着头说道,“这是我未来的嫂子,有什么话,她也是听得的。”      谷玉农看了一眼陆依萍,只要汪子璇肯同他讲话,什么都好说。“回家吧,子璇。”      “我干嘛要回去?”汪子璇说道,“我要同你离婚,就算是我再回杭州,也不和你一块儿。”      听到离婚两个人,谷玉农忍不住心惊肉跳,自从在北平子璇甩出来了这句话之后,他原本以为汪子璇只是置气,没有想到同岳父母的交谈发现子璇是认了真。同时岳父母也表示,完全尊重子璇的想法,若是她真的愿意同他离婚,他们二人也不会阻挡。谷玉农悲哀地发现父母太过于开明了,也是有不好的,当时的婚恋自由却是不错,只是离婚?谷玉农不愿意去想象子璇同她分开的景象。      谷玉农捏了捏眉心,神情更是压抑的痛苦,“子璇你走了,等我回去了家里都乱了套。”而且他的父母本就对子璇不满,他是个商人,前段时间谈生意去了广州,直到回家了才知道子璇已经负气离开了又月余,父母一直抱怨汪子璇,同时把一个怯生生一双水润眸子的小姑娘推给他。父母言语的抱怨,才让他发现他对子璇还不够好。他的一生只会有子璇这个一个女人的,就算是子璇生不出来孩子,他也要定了她!      “谁让你那么久都不来的。”汪子璇埋怨地说道,只是语气带了些她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撒娇。      “我在出差。”谷玉农说道,“我爸妈拍的电报也一直说家里很好。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你的事情的。等到我回去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家,你知道我” 若不是这件事情,谷玉农也不会知道原来子璇同父母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这番,若是他出差去了国外,等到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会发现已经由他人拥美人坐怀了呢?      “是的,你总是在出差。”汪子璇讽刺地说道,“反正我不回去,我就要在嫂子家里呆着,等到回去了,就同你离婚。”      “是我的错。”谷玉农心惊肉跳地说道,发现子璇没说出一句离婚,他的心跳都会失衡一秒,“在北平时候我应该吼你,生你的气,你别同我怄气了,好不好子璇。若是不现在不想回杭州也是可以的,我在上海陪着你,你什么时候想回去呢?”      “我什么时候回去是我的事情,”汪子璇背对着谷玉农说道,“与你有什么干系。”      就算是这样了,陆依萍发现谷玉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这几天待在上海,我的行李都还在上海宾馆。”      “反正你一直都是出差!”汪子璇的眼圈有些发红,跺了跺脚,“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要一直待在上海。”说完就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陆依萍小姐。”谷玉农再次捏了捏眉心。      “什么事情。”陆依萍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讲。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伴随着的声音是汩汩的倒水声,冲腾着透明玻璃杯中的茶叶漂浮不定,淡淡晕染出特有的茶叶绿。“你请。”一边做了个手势,请谷玉农喝茶。      谷玉农说道,“子璇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      谷玉农慢慢说着,陆依萍的心中的怪异感却不断放大,听到谷玉农说到大上海的时候,陆依萍猛地发现自己觉得违和的地方,感情这位未来的姑婿担心自己带子璇去了泥潭,子璇在他心中是白月光,是白莲花,而感情自己就是玷污一片洁白的泥泞了。      陆依萍只是心中猛地有些不舒服,双手侧在身子旁边,捏合成拳,心中默念让自己平静下来,这谷玉农说话还算得上是委婉的,若是其他人指不定会怎么想她。这段时日大概是顺风顺水惯了,让她眼下连这样的语藏暗机都受不了。      “你在胡说什么?”汪子璇从房间了冲了出来,对谷玉农横眉冷对,“你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就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的事情要你管!依萍,别听他乱说。他的嘴巴笨死了。”      “没事。”陆依萍说道,听到汪子璇维护,心中也好受了许多,“所谓是清者自清,当初去大上海,也是迫于无奈,若是谷先生愿意多了解一些,就会打听到,最近大上海最红火的不是我,而是叫做白微微的,而且我也要离开了。”      谷玉农看到汪子璇这样维护陆依萍,心中也有些后悔刚刚这样说话,毕竟汪子默也是喜欢这位的,若是她在二人面前多说一两句自己的坏话,他当初打探汪子璇的去处,结果发现了汪子默同一个大上海的歌女在一块儿,就是陆依萍了。只是汪子璇是他的女人,他也是不愿意她同这样的女人多相处的,“子璇,你总在别人家打搅人家也不好。不如去上海宾馆里,如何?”      “这是我嫂子家,有什么不好的。?”汪子璇说道,“你赶紧道歉,对依萍说这样的话。”      “道歉的话倒是不必了,”陆依萍说道,这段时日大上海还带给她的便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大大提高了,自然看得出就算是谷玉农道歉也不会出自真心。“我的为人也不必谷先生评判。至于说带子璇去大上海也是决计不会的,你可以回去了就让你的警署的朋友帮忙调查。”      “依萍,你别生气。”汪子璇看到陆依萍这样,更是觉得她定是有了心结,有些急切地说道:“他,他……”      “我不会为不想干的人的话生气的。”陆依萍微微一笑。“谷先生茶也喝完了,也请谷先生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谷玉农说道。      “你若下次再来时候,看见一个同我样貌有三分相似,盘着发髻,神色柔和的中年妇女,请不要透露我在大上海唱歌的消息,这件事情她是不知晓的。”陆依萍看得出谷玉农是心倾汪子璇的,若是他时常过来,难免会遇到傅文佩,不如提前打个预防针,让谷玉农保守住秘密。      “好。”谷玉农应道。同时这时候汪子璇也在说话,“不会让他过来的,下次他再过来,就用门口的扫把把他打出去,叫你乱说话。”      谷玉农也有些拉不下脸,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陆依萍,心中觉得她更是个厉害的了,短短时日就让汪子璇完完全全向着她了。      陆依萍轻轻喝了一口茶,她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旁人判断。时光会证明一切。    58 58、约见陆依萍 ...      谷玉农胡乱找了家餐厅吃过了晚饭,就回到了宾馆,因为汪子璇的事情,他一直在奔波,神情疲惫。      “欢迎光临。”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对着进门的谷玉农鞠躬。      绕过了旋转门,迎面走来的一穿着高叉旗袍,妆扮香艳的女子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着西装的男子。女子是烟行横媚,看上去是作陪的舞女或者是歌女,男子显然是成功的商人样子了,腹部突出,谷玉农注意到其中的皮带的扣子眼儿已经系到了最大处。      “陈总,我同你说,要跳舞自然要去我们大上海的。”那女子笑着说道,艳红色的朱唇勾出漂亮的弧度,笑起来颇为明艳动人。“那个白微微唱得歌曲真是好听,比以往那个白玫瑰唱得要好多了。尤其是舞台上的小表情,让我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心动。”谷玉农听到我们大上海这样的字样,耳朵忍不住动了动,同时步调也放缓了些。      “可不是。”陈总捏了捏女子香软的手掌,忍不住心神一荡,“让我说唱歌的地方还总是做出清高的样子,还从来不陪酒。花红不过百日,这不,这段时间哪里比得上白微微来的风格。还不如学学你丽萨,陪人喝点小酒,不是很好嘛。”这位陈总以前是碰过陆依萍的钉子的,只不过,现在最想要的自然是获得白微微的亲昵,这位可是不同于白玫瑰的,风头正盛,也愿意同得价高者或者是有些政名的政客交往。      “人有出息呢。”那位叫做丽萨的,轻轻一哼,虽然不愿意作陪的歌女舞女也是有的,只是最火红的时候坚持原则,就算是现在潦倒了也没有听说过她同那位作陪过。心中不免有些微妙的嫉妒了,“就算是现在这样,也不愿意去作陪的。蔡经理也懒得理会,你不知道,她倔强着呢,不过,照这个情形,也在大上海呆不了多久了。”说到这里,丽萨有些幸灾乐祸,她自然是不知道陆依萍是赚够了自愿离开的,只当做是大上海的上层们也厌弃了她的做派,赶她出去,这样的事情在大上海每年发生的不是一起两起。      两人推着旋转门就出去了。谷玉农原地站了一会儿,找了个服务前台,敲敲柜台,说道:“若是我要去舞厅,又没什么什么好推荐的。”      前台小姐一愣,笑着说道:“自然是有的,谷先生不妨去大上海跳跳舞,放松一下。”上海宾馆接待的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自然是不少人让他们帮忙推荐些去处的。“现在大上海风靡的台柱是叫做白微微的。”前台小姐说道,“我们这里不少客人都是冲着她去的。”      “是不是有个歌女叫做白玫瑰,”谷玉农说道,同时注意着对方的表情,“我之前有个朋友对她是赞不绝口。”      “白玫瑰?”前台微微一笑,“原本是她做得台柱,只是大上海这段时间确实是了得,先是一个白玫瑰完全盖过了红了两年的红牡丹,再就是这个白微微了,更是了不得。据说现在还有公司想要联系她出唱片。所以谷先生有空去大上海听听她的歌也是不错的。”      “白玫瑰就完全没落了吗?”谷玉农问道。      “恩。”前台小姐点头,暂时也没什么客人,不需要做结算,所以也愿意多同谷玉农聊上几句,“听客人们讨论,这位白玫瑰似乎有要被赶出大上海的迹象,哎,还真是遗憾。其实相比白微微,我更喜欢她的声音的。当然,谷先生,我自己也是去同朋友凑过热闹去大上海跳过舞。”      谷玉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揉着眉心,子璇同这样的人交好做朋友,让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想了想,就又下了楼,用宾馆里的电话,给杭州警署的人打电话,让他帮忙找些对大上海熟悉的朋友,介绍于自己认识。忙完了一切,等到淋浴完躺在松软的床上时候,谷玉农又忍不住想到了汪子璇,梦中时候,仿佛又回到了青青校园,“玉农,你来追我啊?”阳光下,汪子璇的笑脸无比灿烂。谷玉农笑着追上去,从背后拦腰抱住了汪子璇,子璇咯咯笑个不停。然后自己把她的身躯翻转过来,轻吻落在红唇,唇齿相依……      谷玉农原本是想着第二天便去陆依萍的家中继续找子璇的,偏偏扶着床起来时候,脑袋昏昏沉沉觉得一片天昏地暗,一双腿更似软得如同面条。连打了两个喷嚏,谷玉农勉强抬头看到了偌大的镜子中的自己,双靥绯红,再抬手覆住自己的额头,指尖冰凉,额头却是火热的。这段时间原本就因为汪子璇的事情几处奔波,又兼昨日被雨水淋了,一时半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      “谷先生?”上海宾馆的人是极其有效率的,一会儿房门就传来了叩门声。      谷玉农勉强挪过去开了门。      “谷先生,你生病了?”着红色工装的服务生问道。“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谷玉农点点头。      大概因为亏空了身子,加上忧思甚重的缘故。发烧转为了肺炎,谷玉农在医院住了2个星期的院,人才不那么空乏无力。只是身体上虽然好转,心中还念着汪子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身体才好得这么慢。      可以说这是谷玉农人生中最为狼狈的一个时段了,没有亲人在身边,生病的人又格外脆弱,又彷徨不安为极可能失去汪子璇,短短十多天天的时间,却如同十年的折磨。说来也是巧合了,谷玉农出门在外,一般一周左右的时候会拍封电报,报个平安,偏偏因为汪子璇的事情同父母置气,所以家中二老也心亏不已,不知道家中的独苗苗是因为卧病在床才没有发电报,只当做是还在置气。谷家二老愁眉苦脸,对于汪子璇虽然是不喜欢的,只是架不住儿子的热情大。两个多星期没有音信,让二老有些不安和辛酸。      “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谷老夫人说道,“罢了罢了,若是他喜欢,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的倒是轻巧。”谷父无奈地从报纸间抬头,“那主意难道不是你出的?”      “死鬼!”谷夫人睥睨了丈夫一眼,“儿子都去追媳妇了,还说些这个干吗。”      谷父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      “我是真不喜欢汪子璇。”谷夫人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道。      “你说的我喜欢一样。”谷父说道,“当年可是我坚持不让她入门的,不过你不是心疼儿子吗?”      “若是能生出孩子,我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怎么偏偏是只不下蛋的母鸡呢?”谷夫人叹口气说道。想到了当时儿子掀开前面的衣摆,生生跪在青石板上不起,心中就是心痛。      两个人一时无语,儿子的个性他们也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了还一头栽在汪子璇的手中,可是这孙子,怎么办呢?      汪子璇在陆依萍的家中也是忐忑,偏偏连着都是阴雨也不好出去。以为谷玉农会来,已经做好了同他吵架的准备,偏偏一连好几天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说来陆依萍觉得也是诧异,谷玉农看上去对汪子璇情根深种的样子,而且对自己也不够放心,怎么会不过来。不过并不是自己的事情,汪子璇也不愿意多谈,便搁置了下来。      这一日,傅文佩照旧去了医院,而方瑜最近约了子璇做模特,子璇就出了门,而陆依萍换了身劲装,慢慢在院落中打起了太极,暖洋洋的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更洒在人的心间。这太极原本是不愿意练的,只是师父说武术练到一定得境界都是相通的,让她学着打太极。      叩门声响起,陆依萍落了一个收势,打开院门,站在门口的便是着就是长衫的谷雨农了,只是一段日子不见,形销骨立,原本一双大眼更是醒目了,下骸腮骨处也少了些丰润。      “是你?”陆依萍说道,“子璇不在。”        “她不在?”谷玉农有些诧异,随即说道:“也好,今天能不能同你聊聊。”谷玉农刚回到宾馆,前台的接待就告诉他最近有两个电话,让他回了再回电。这只然是在杭州的朋友帮他的,谷玉农的性情豪爽,结交的朋友也是仗义之辈,便顺便帮他查了白玫瑰的事情。      谷玉农的友人说了陆依萍的家境境况还有在大上海唱歌的情况,最后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是个奇女子,古人诚不起我,这世间却是有出淤泥而不染如同濯濯白莲的人。人在大上海还真只是图了一份工资,也从没有想过作陪,现在家境好了,就想办法脱身。”“我知道了。”谷玉农最后同友人说道。      “聊子璇?”陆依萍说道。      “恩。”谷玉农点头,说道:“若是上次我说话有些不中听,你不要放在心间,我是为子璇好。”      “哦?”陆依萍似笑非笑,“似乎谷先生对我的了解增加了些。”      谷玉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关心则乱,加上之前在北平时候只是匆匆了解了下,这世间的人多半是肤浅如我的,首听到你的职业,难免会想偏。我不愿瞒你,我是个商人,朋友还是很多的,托人打听了下你的生平,所以现下也愿意相信你。”      谷玉农说得诚恳,陆依萍也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倒是微微一笑,心中也宽怀了些。毕竟她下定决心不去理会他人的眼光,只是若是有人愿意不带上有色眼镜看她也是极好的。“那我们进屋慢慢谈?”陆依萍说道。      谷玉农说道,“不如我请陆小姐一杯茶水,我知你是现在子璇的密友,我也愿意你多帮我二人早日宽怀,解开心结。”      陆依萍颔首,“我换身衣服。不若你就在院中等我片刻?”      谷玉农自然应着。其实这趟来时候,见不到子璇固然有些失望,只是能见到陆依萍也是不错的,其实更符合他的计划,若是他要长长远远同汪子璇走下去,那么从她的朋友下手是很好的选择。 59 59、咖啡厅里的长谈 ...      两个人一路并肩走着,还是颇有些尴尬的,上次谷玉农对陆依萍的评价并不高,陆依萍虽然宽怀了些,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而谷玉农心中便更是忐忑了,他终是不知晓这位陆依萍小姐的为人的。只能凭着他素来以往的察言观色能力顺势而为了,谈生意的时候他便不喜欢这样,总觉得准备工作没有做足,更何况这是同子璇的情-事。      陆依萍拢了拢裙子,并膝坐下,谷玉农也坐在了她的对面。同轻声细语容貌秀丽的服务员要了甜点和咖啡之后。两人一阵无话,只是静静对坐。      陆依萍看了眼谷玉农发现他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愿之后,便撑着下腮微微偏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午后的暖暖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折射,桌面上洁白的瓷器也映射出金色的光芒。祥和而宁静的一个下午。      “陆依萍小姐。”再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先开口的意愿的时候,谷玉农先开口了,原本他是盘算着先让陆依萍开口,可以简单判断一下她的性情,现在只得自己开口试探了。      陆依萍回过头,放下撑腮的右手。      “首先还是想再次抱歉。”谷玉农缓缓说道。      说这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服务员的咖啡也送来了,“两位慢用,甜点还需要等些时候。”      “我这次想要同你谈谈,你也可以猜得出我的目的。”谷玉农说道,决定步入正题,“主要是想让你帮我劝劝子璇。”      “那你得拿出你的诚意了。”陆依萍说道,“我问你,子璇为什么要执意同你分开。”      原本就看得出这位陆依萍小姐是快言快语之人,只是谷玉农没有想到一开始谈论的便是这样的犀利的问题,避开锋芒,“不如你听我慢慢讲来我和她的故事。”谷玉农说道,      陆依萍挑挑眉,倒也不介怀,“恩。”      故事中的二人,相知相恋,婉转缠绵的甜蜜持续了长达四年的大学恋爱,陆依萍可以感受得到眼前人对子璇的珍爱与怜惜,甜点也早早在谷玉农的讲诉中上了,听着故事,半盏咖啡并着大半的甜点下了肚。      “一毕业的时候,我就带子璇回家了。”谷玉农深吸一口气,陆依萍也知道了重头戏便在此处了,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贴近,也是两个家族的结合。      因为涉及到父母,谷玉农只是用了不大喜欢子璇,自己破费了些功夫终究娶上了子璇。      “我是一个商人,又是家族产业,自从我毕业结婚之后,父亲便开始把担子交予我。”谷玉农说道,“刚开始婚后的一年,我大半在杭州的,只是第二年开始,为了开拓事业,便开始出差,刚开始只是次数多了些,但是时间不长,往往两三个星期的样子。只是最近因为有个大单,便在外滞留了3个月的时候。这次子璇负气离开,也是大抵在家中和父母处得并不大愉快。”      陆依萍垂目,前三指捏着小瓷勺的长柄,尾指微微翘着,轻轻搅动褐色的咖啡。      谷玉农深吸一口气,“我和子璇还是有感情的,我非常地爱子璇,我是因为生意忽略了子璇,只是这次只是情况很特殊,而且今后我也会改变计划的,重心主要放在杭州这边。”谷玉农有些自嘲,自己颇为费心地在一个外人面前剖析自己的内心,是有些难为情的。只是再难以开口,他也要同她说一说的。子璇的父母的态度是不做干涉,汪子默则是支持子璇的离婚决定的。子璇因为小时候便和父母在全国漂泊,加上大学又是在北平念的,在杭州没有什么说得上的女性好友,北平虽然有一两个,只是因为婚姻加上距离的缘故,已经疏淡了。所以子璇才会如此信赖这位陆依萍,谷玉农有多爱子璇就有多么了解她,他可以肯定若是陆依萍帮着劝说,他的机会面就大上许多了。      陆依萍呼了一口气,忽地换了一个话题,“你孝顺吗?”      谷玉农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陆依萍的话题这么具有跳跃性,不过也点头答道:“为人子女,孝乃天道。”      “请恕我冒昧。”陆依萍接着说,“虽然冒昧了些,但是还是请你回答,这样也有助于我对你们两个事情的了解。”      “我会如实回答。”谷玉农心中有些微妙的怪异感,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      “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呢?”陆依萍说道,“我这样问有些太笼统了,那我换个方式。请问一下,你的父母是不是接受中国传统思想长大的,思想还留在民国以前,觉得人生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陆依萍颦眉,觉得这样问也不大合适,就又说道:“这样好了,我这样说似乎太过于失礼了,我以我的母亲举例好了,她是属于传统的女性。她同我父亲的婚姻并不大如意,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或者是其他,而是同他生儿育女,完成自己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天责。”      听到前面时候,谷玉农的眉头是大皱,等到陆依萍以自己母亲做例,眉头舒展了些,只是这样议论父母也让他觉得是不可为之事,只是想到有求于陆依萍,说道:“那自然是同你的母亲一般的。我的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的父亲也是如此。”      陆依萍呼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继续说这样绕口的话,“那你觉得子璇的父母是不是同你的父母完全不一样,是西化的家庭。只是,单凭你简单的描述,我便可以听得出,你父母同子璇相处并不大愉快。””      “是的。”谷玉农不是很情愿地点头。      “所以子璇是接受这样的西化的教育思想长大的,那么我想问的是,这样的子璇同你的家族,同你的父母相处的如何?”      谷玉农一凛,自是知道此时已经说到重头了,说到:“我之前也说了,我既为人子女,同时也是子璇的丈夫,从中也会多做调和。今后我的工作也不会像这次这样出差这么多时日了。”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若你只是多陪陪子璇,这是只是头疼医头罢了,并不是根本的解决措施。”陆依萍探手,“你的父母同子璇之间的鸿沟,无论是思想上的还是行为上的,恐怕都不能逾越。”这段时日,陆依萍是直到汪子璇经常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恐怕这也是汪子璇遭到诟病的原因之一了。      谷玉农说道:“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让他们磨合,我在家的时候还做得不错。”      “你也说了是你在家中的时候了。”陆依萍抓住了关键字眼,“你不在家时候呢?”      “子璇也是常常去醉马画社的,也是常常回烟雨楼的。”谷玉农说道。      “所以你的父母应该是更不高兴的。”陆依萍说道,自古都是这个道理,若是女子结婚了还时常回门,男方父母通常会觉得脸上无光。      谷玉农哪里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心中也烦躁了起来,陆依萍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一直绕着圈子,指出来他和子璇的种种问题,让他也开始不耐了,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紧捏住,喘气都是一种奢望。“那如何?”带着一些绝望,右手揪住了自己的衣领。“若是不让子璇回去,她便是更不开心?我便是从头到尾都是错了,让子璇回家是我的错,不让她回去,子璇又岂是不会怪罪于我?”      看到谷玉农这般,陆依萍还是冷静地指出,“若是你们想在一起,只是还是这般相处,早晚还是会出问题,我劝得动一次,劝不动二次三次!子璇吸引你目光的便是她的明媚,她的阳光了。只是若是真的强与你相处,你觉得子璇不会如同花儿般凋落吗?”      “我父母又岂是你形容的吃人的怪兽?”谷玉农说道。      “这一次她为什么会离开杭州?”陆依萍说道,“子璇的性格你比谁都清楚,以往她可以去水云间,去醉马画社,去烟雨楼抛却自己的烦恼,为什么这次不可以?为什么这次她要离开杭州。”      谷玉农有些慌乱了,勉强说道:“这是因为子默在上海,你瞧,若不是在上海,你们怎么会相遇。”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子璇是不愿意同我说这件事情的,你也不愿开口,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一定是子璇同你父母有些化解不开的冲突了。若是你不能解决真正这件事情,那么你们在一块儿,我并不看好。”      “我知道。”谷玉农沉默半晌说道:“原本我却是不想谈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说道这个份上,我也不妨告诉你,是因为我同子璇结婚没有孩子的缘故,我妈去乡下找了个女孩子。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拒绝了。”谷玉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些艰难。      陆依萍一惊,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节,一时沉默,倒是比她想象得更为复杂,若是旧时女子倒还有可能含泪接受这样的安排,只是子璇是决计不可能的。“难怪……”陆依萍喃喃道。      “这件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我回去之后才知道。”谷玉农带着些急切地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同子璇开口,你同她说说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除她以外的女子。”表情带着些决绝。      “若是你能做到……”陆依萍说道。“再说,若是子璇真的不能,那么……”      “我从来是不在乎这些的!我父母虽然不如子璇的父母开明,只是我也是受过西式的教育的,对于传承虽然不想放父母失望,只是若这传承会让我失去子璇,那么不要也罢。”谷玉农说道:“若是真的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儿,我们可以从我大伯家里的孩子过继一个就可以的。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虽然我还没有同我的父母说这件事情,只是我会做到的。若是再三年的时间没有孩子,我会亲自去抱养一个孩子的。”      “我会帮你说这件事情的。”陆依萍半晌说道。      谷玉农观其神色,放下了心。      陆依萍的心情有些复杂,原本她以为只不过是新旧观念的冲突,汪子璇不过是到了临界点受不了罢了,刚刚质问谷玉农,陆依萍不过是想让谷玉农反思子璇同他父母的关系,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为这样的缘故。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能坚定拒绝的,那么倒是可信的。陆依萍原打算是劝说谷玉农同子璇从老宅子搬出来,现在既然看到了谷玉农的决心也不说这个了。若是男方能做出这样的牺牲,那么子璇其实也需要从自身出发,做一些妥协和让步的。婚姻本就是磨合。      两个人说完了子璇的事宜,便说些旁的,谷玉农是个商人,很多方面都有涉猎,可以说见识面是极广的,陆依萍也是读过书的,谈吐也相宜。谷玉农心理放松下来,也忍不住评判一番了,子默若是找这样的女子,倒也不埋没。只是总归更加佩服汪子默的勇气,毕竟曾经做过歌女,总归是有些小介怀的。 60 60、巧逢何书桓 ...      何书桓这段时间日渐消瘦,春日里是最容易伤风咳嗽的,何书桓近日里便有些咳嗽,尤其是柳絮多了的时候,更是咳嗽得撕心裂肺,声音都有些嘶哑。      “书桓,你去医院去看看吧。”可云睁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转个不停。这段时日,李可云的症状已经好了大半,连带在东北的记忆也恢复了大半,加上尓豪也在身边,可云仿佛回到了那时候的恋爱,往往是羞红着脸,也要扯着陆尓豪的衣角的。      如萍看到这样的李可云,心中复杂,又看了看尓豪。尓豪面无表情。如萍以为尓豪会生气会难过,会颓废,想象了种种,只不过尓豪什么表情都没有,默哀大于心死。陆如萍心中更是难过,加上梦萍的事情终究不能释怀,心理负担极重。杜飞倒是笑嘻嘻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在他看来,梦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件事情本就不是如萍的责任,李可云的疯癫也好多了,一切都在好转。      “不了。”何书桓摇摇头,拒绝了。只是刚说完这话,右手捏拳放在唇边又是一阵咳嗽。      “去吧,”杜飞说道,“你晚上咳嗽的肺都要咳出来了,这段时日你的身体看上去糟糕极了,一点儿也不像以往的你。”杜飞原本就觉得何书桓似乎对那个白玫瑰陆依萍有些意思,但是先下这样狼狈,加上上次偶遇也是知道了陆依萍现在是有男友的。对何书桓就难免有些同情了。      “不如,我们陪着书桓去医院。”李可云说道,“说不定是书桓一个人害怕去医院呢。”李可云虽然恢复了大半,只是年龄似乎也留在了原本的花季雨季,说起话来来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      何书桓拗不过众人,一行人便陪着他去了医院,何书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不过是最近忧思有些重,加上春日的飞絮对呼吸道也影响颇大,医生开了些润肺止咳的药水,一行人复又从医院出来了。      “我原本就说没有太大的毛病的。”何书桓笑着说,只是心中有淡淡的温暖,这就是朋友了。      “书桓,你可得好好吃药。”如萍叮嘱道。      李可云的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飞快点着,“是的,医生都说啦,要好好吃药,得听医生的。杜飞,你可记得要提醒书桓吃药。”      “保证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杜飞笑着行了一个童子军礼,逗得李可云前俯后仰,咯咯笑个不停。陆尓豪看了李可云一眼,这样笑着的她何尝不是勾起了他对在东北那段时日的回忆,她也是常常这样笑着,一双眼眸弯弯如新月,笑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忽的又想到了方瑜,这段日子对尓豪而言格外痛苦,一边是旧时的回忆与甜蜜,一边是现在的刻骨的铭思。然后猛地脑海中出现了蜷缩在病床上的惨白的梦萍的脸!原本陆尓豪是指责如萍,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缘由竟都是因为自己,三个女人,几乎快要让他有些抓狂,不知道什么时候脆弱的神经就会崩溃掉。很多时候陆尓豪都以为自己会大喊会大叫,会完全垮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觉得对这样的生活的承受能力大大加强了。      忽地李可云就停止了动作,揉了揉眼睛,“我莫不是眼睛花了,我似乎是瞧见了依萍小姐。尓豪少爷,你瞧是不是依萍小姐。”然后扯着陆尓豪的衣角。      陆尓豪倒还好,何书桓猛地抬起了头,看到坐在窗明几净咖啡厅里的正是陆依萍,带着些贪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如同以前一般漂亮,不,应该说是许久不见之后,更加漂亮。她正笑颜如花同对坐的男子说着什么。何书桓只觉得伊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我们去同依萍小姐打个招呼。”李可云笑着就拉着陆尓豪的手了,陆尓豪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自暴自弃放逐了自己,感受着自己牵着自己的并不算是柔嫩的手儿,脚步也同她一般快了。心中想到,若是过段时日陆振华知道了这件事情,让他娶可云,说不定他也可以笑着应道。陆尓豪尽量无视内心中的依恋着方瑜的那个小人的呐喊和狂呼。      何书桓倒是慢慢走着,只是一双眼从未从陆依萍身上离开过。      如萍咬着下唇,这样的何书桓他是从不曾见过的。只是小声唤着:“书桓。”何书桓被如萍的这一声倒是唤回了神,顿时停下了刚刚无意识迈开的脚步,“我……”声音还带了些沙哑,“我便在这里等可云和尓豪吧。”      “我倒是想进去看看。”杜飞说道,“如萍你去不去?上次陆依萍的朋友是汪子默这样的画家,这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这位我觉得有些眼熟,说不定也是上过报纸的人物,我得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个采访的机会。”      “我不去了。”如萍摇摇头,“你进去吧。”书桓的精神状态并不大好,她更愿意在外面陪着书桓。      杜飞想了想,“那我进去打声招呼。”对于杜飞而言,陆依萍是一个非常矛盾有着故事的人,他素来又是个爱凑热闹的,边想着去瞧一瞧。      “书桓,你觉得陆依萍怎么样?”如萍等到杜飞进了咖啡厅,忽然说道,原本是想问何书桓是不是喜欢陆依萍的,只是话儿到了嘴边转个弯,变成了这般。      “怎么样?”何书桓的声音依旧是沙哑,不似过去的清亮,只是带着些沙哑的味道,声线反而越发迷人。让如萍忍不住心中一动。“没什么,她自己的事情。”      “你是不是……?”如萍犹豫地说道,咬着下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萍,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傻地喜欢过她,只是,这样的情感,我要学着抛开。”何书桓说道。      如萍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何书桓喜欢过陆依萍让她嫉妒,只是现在他说道是曾经,又让她有些欣喜,更何况,她和杜飞是亲见过陆依萍的男友的,按照杜飞的说法,还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人,如萍说道:“她是有男朋友的了。”      何书桓一愣,半晌说道:“这样也好。”      陆依萍原本同谷雨农正说着话,忽的就听到了清亮的女声带着些欢快唤着自己的名字,“依萍小姐!”      陆依萍回头时候,正看到着碎花衣裳的李可云,同陆尓豪正走了过来。然后目光放在两人相握的手中,再看看陆尓豪的带着些麻木和无谓的眼神,皱了皱眉头。      “你的朋友?”谷玉农问道。      “是的。”陆依萍点头,余光瞥到窗外还站在的是何书桓和陆如萍,便对谷玉农说道:“我也有些事情要忙了,不如今天就聊到这里,回去之后,你的事情我会同子璇说的。”      “好。”谷玉农点头,站了起来。作为一个商人,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了,敏感地察觉到陆依萍并不愿意他多了解自身的生活和交际圈。谷玉农还指望着陆依萍帮忙说些好话,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触碰陆依萍的霉头。      “依萍小姐,”李可云已经走近了,也松开了尓豪的手,“我还是担心我认错人了,没有想到你剪了头发。这样也很好看。”      李可云的声音脆生生的,让闲散坐在咖啡厅里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了过来。      “我们出去说吧。”陆依萍说道,“这里不大方便。”      一行人出了咖啡厅,“你朋友,你不介绍一下?”陆尓豪说道。      “谷玉农,幸会。”谷玉农伸出手笑着说道,“同陆依萍谈些事情,你们忙吧。”      “谷玉农?”杜飞推了推眼镜,“你是杭州的谷玉农,我是申报的记者杜飞,幸会幸会。”杜飞从陆尓豪的身侧挤了过来,握住了陆尓豪还不曾握住的手。      听到是记者,谷玉农的眉头一拧,继而微笑着说道:“这次来上海不过是为了见见朋友,今天我同陆依萍的事情也说完了,就不耽误你们了,先行一步。”      杜飞倒是追着说些,下榻在何处,自己也是苏杭人士,追着同谷雨农套近乎。      陆依萍看着杜飞和谷雨农离去的身影,然后把注意力放回到李可云这里,笑着说道:“怎么还叫我依萍小姐,不是同你说过,叫我依萍就可以了。”      如萍也上前,“好久不见了。依萍,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尚可。”陆依萍点头,“你们倒是看起来不大好。”      “家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如萍低垂着目光,顶着自己的脚尖,“梦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是在医院里见过佩姨的。”      “恩。”陆依萍点头,其实这段时日她也去过一次,梦萍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色,一身条纹浅蓝的病人服装,长发也分作了双马尾垂在胸前,看起来倒是有些弱柳扶风的病态美了。只是,一双眼神荒漠无神,完全不似花季雨季的少女,如同波澜不惊的古井。想到曾经的梦萍飞扬中带着些跋扈,而现在如同一滩死水,这样强烈的对比,让她总是忍不住长叹。      “可云现在好多了?”陆依萍问道。      “是的。”如萍说道,“上次告诉了尓豪这件事情,他加入进来,可云就好得很快。”      “所以,你应该满意了吧。”何书桓说道,面无表情。      气氛一下子又微妙起来,只有李可云懵懵懂懂,忽的就听到杜飞说道:“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依萍,你好啊。”      “你好。”因为感谢杜飞的缘故,陆依萍的笑容格外真诚。      杜飞挠了挠脑袋,“怎么怪怪的感觉。”      一行人并没有说什么,“去我们那里慢慢谈吧。”杜飞说道。      “谈什么?”陆依萍有些好笑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送可云回去吧。别让李嫂他们太担心了。”      除了尓豪是无所谓的,其余的三个人都还想着同陆依萍聊下,只是李可云懵懂,加上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便只能作罢。    61 61、再见汪子默 ...   、      既然答应了谷玉农,陆依萍晚上睡觉同子璇躺在床上的时候,便说到了这件事情。“下午的时候,谷玉农来了。”      “他来做什么?”汪子璇闷闷地说道。把被子拉得更高,拉倒自己的下巴。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他生病了,”陆依萍说道,可以把谷玉农说得可怜,“一个人在上海,又没什么亲戚朋友在身边,生了病,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医院,还是宾馆里的服务生送他去的医院。”      汪子璇一惊,捏着被子的手顿住了,也不说话,想到上次见到谷玉农,确实看上去比较疲惫。陆依萍观其神色,似乎有些心虚。      “我同他喝了下午茶,顺便聊了下你们的事情。”陆依萍说道,“你也是知道他第一次见我时候,对我有多大的看不顺眼,居然为了你的事情找到我……”      “那是他的臭毛病。”子璇说道,“下午时候他给你脸色看?”      “那倒是没有,我原本在大上海只是常常歌,他似乎有些朋友在警署工作的,也打听清楚了。”陆依萍微微一笑,轻飘飘的把话题又转了回去,“我看他似是对你真心,离婚的事情,你要不要再多考虑考虑?”      孩子的事情原本是汪子璇不能触碰的痛,只是上次告诉了佩姨之后,这块脓疤也松快了些。加上陆依萍现在兼任未来嫂子和自己闺蜜的双重角色,汪子璇便同她说了。不同于上次揪心的痛楚,仿佛那日的谷父谷母的谈话就在眼前一般一样,这次同陆依萍说这件事情,虽然心中也痛楚,只是比上次要好过了许多。汪子璇并不是个记仇的,虽然同谷父母相处并不大愉快,只是再找一个女子替谷玉农生孩子,完全是碰触到她的逆鳞了。      陆依萍听着子璇发泄的时候并不开口,而是她说完之后,再开口。“他知道这件事情了。”      汪子璇的脸色一白,手指也不自觉搅动着被罩,“他素来是个孝顺的。”汪子璇闷闷地说,“他从不对父母说不的。”想到那个女子,汪子璇的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陆依萍说道:“他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他父母原本也是不同意的。若是他从不忤逆父母,那么这件事情,他又是如何让他父母点的头?”      “他长跪在父母面前。”汪子璇沉默半晌说道,      “若是上次他可以为了你和他的事情努力,”陆依萍说道,“为什么这次你不多信任他一次呢?”      “不一样的。”汪子璇低垂着目说道:“孩子的事情,若是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      “他同我也说了,”陆依萍说道,“他说若是真的没有孩子,可以去过继一个。至于你担心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被送回到老家了。”      “他?”汪子璇杏目瞪得大大的,“他?”随即黯然,“还是不要了。”心中更是难过,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也总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你怎么忽的钻起来牛角尖?”陆依萍有些无奈了,“孩子的事情,他也提出了方法。”      “我不愿意啊。”汪子璇低声啜泣着,陆依萍的话让她想到了昔日的甜蜜,谷玉农的包容,这样强烈的负罪感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谷玉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的了,他也喜欢软软糯糯的孩子,若是自己不能……“我不想这样,但是若是让我违心把他推到别的女人那里我也是不愿的。若是这样,倒不如我们离婚。依萍,其实离婚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其实我也可以很好的,我可以参加画社的活动,平时同你聊天,也不会有人在我做出不合宜的举动的时候说些什么,甚至”      “不要想那么多。”陆依萍说道,“你是钻了牛角尖了,若是两人相爱,没有孩子又何妨?你也是受过西式教育的,不妨你去问过你哥哥,在国外没有孩子的夫妻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汪子璇喃喃地说道。“这里不是国外。”      陆依萍看着陷入自己情绪的汪子璇,知道一时也劝说不过她,“别想这么多,早些睡吧。”陆依萍说道。      “我是要好好想想。”汪子璇说道,原本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没有想到因为哭了的缘故,心理和生理上的疲惫倒是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要上班的,静悄悄离了房间,照例去陈师傅那里报到。中午在家热闹地吃了饭,下午是要参加彩排的。晚上七点半,陆依萍一曲歌罢,大上海的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跳着舞,也有的坐在软座上,明显等着友人或者是同事。舞池中的灯光也是敷衍之极,完全没有九十点时候那种的绚烂。等到陆依萍要离开的时候,白微微还是没有到,听着旁边的舞女们一面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扑着粉,一面说着些白微微的话题。这样的风光,可以说是大上海的传奇了。      等到卸了妆,出了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子默?!”如同一只轻盈的蝶,扑进他的怀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陆依萍是真心意外,上一封信的时候,子默还说着这段日子要忙着画展,忙完了再来上海的。      汪子默搂着陆依萍,笑着说道,“自然是想着你了。”他虽然是留过洋的,只是看到年轻男女在街上相拥时候也难免觉得时代变化得太快,等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是情难自已。      “尽说些哄人的话。”陆依萍笑着松开臂膀,让子默牵着自己的手,一边往李副官的方向走过去,“我还记得上次你说要在杭州开画展,怎么有空过来了?”      “要推迟些时日。”汪子默说道,“有另一个画国画的,前段时间家中进了贼,把家中弄得一团糟,那主办人本就同那人交好,就顺延些日子。”      “李副官,”已经走到了李副官的面前,“子默过来了,他会送我回去。你不用理会我。”      人力车夫是只能拉动一个人的,若是两个人就得做马车或者是其他了。“那就劳烦姑爷了。”李副官说道。      汪子默的事情,傅文佩是同他说过的,知道是个正派的也不嫌弃依萍小姐做过歌女,这让他真心高兴的同事忍不住又是有些心酸,可怜他的可云,虽然现在疯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这样的过去,能找得到什么样的人家?他同媳妇又是揉碎了心,恐怕都是会走在可云前面,那么可云又怎么办?最近媳妇倒是说过,让他腆下脸去求司令大人,就算是让可云做了妾也是好的,免得百年之后没有人照料可云。只是李正德心中矛盾,他是出身乡野,只是打了仗翻了身,自家的女儿还做别人的妾?这是让他接受不了的。只是犹自有些懵懂的可云,还有媳妇的泪,让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李副官看到两人想携离开,又是叹气,若是当时可云没有那么糊涂就失了身子,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把女儿送去做妾。想到可云的状况,为人父母的心和面子和自尊又在做着搏斗。      “师傅,去上海滩多少钱?”      “十块钱。”李正德虽然想着事情,但是来了生意还是让他忍不住精神抖擞。“我拉得又快又稳。”      “恩。”着西装带着礼帽的那人上了李副官的车。      时间不过是八点,还能赶上最后一班的电车,只是昏暗的车里,前排走着两三个人,后排完全是空空荡荡。      “子璇这段日子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汪子默说道。      “怎么会?”陆依萍说道:“我妈很喜欢她。”      两人在后座小声说着近况,等到快要下车时候,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没有其他人了。      下了车,两人还要走过一段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的。      “还有三天。”陆依萍说道。      “恩。”汪子默心知她说的是离开大上海的时日,应了医生。      到了巷子口时候,两人在并不大明亮的路灯下停驻了下来。汪子默说道:“我很想你。”      “我也是。”      双目相对,一种异样的幸福甜蜜充斥两人的心间,唇齿相依,心中的情感也在发酵,两人唇上的动作了大了些,汪子默原本两只手固定在陆依萍的腰间,其中一只顺着她的后背下滑,直到固定在那浑圆的香臀。陆依萍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小腹部被抵上了硬物。两人同时停住了这个吻,都有些尴尬,陆依萍自然是知道这是何物,不会说出你的棍子戳到我了,这种傻话。      “我先回去了。”汪子默稍稍冷静了的时候,说道,“明天我再过来接子璇。”      “恩。”陆依萍红着脸点头。      看到这样的陆依萍,汪子默又忍不住心中一荡,只是克制住自己,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      等到陆依萍进了自己的房间时候,汪子璇看到陆依萍通红的脸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然后看到依萍的唇格外红艳甚至带了些水润,眼眸也是一片媚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笑着拉着陆依萍的手:“我哥来了?”      “恩。”陆依萍点头。      “我哥既然来了,哎,那就可惜了。”汪子璇说道,“他肯定会让我去宾馆里住着的。啊,还有谷玉农也在那里。”      陆依萍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吻中,刚刚沉迷其中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冷静下来,想到刚刚汪子默的手拂过的地方,觉得一片火辣辣的,脸上更是烧的厉害。      汪子璇本想说什么,看到陆依萍这样,知道自己一时说话她也听不进去,便悄悄离开了,去隔壁房间去寻佩姨了。       ☆、请你抱着我      三天的最后一天,陆依萍唱了首歌之后,便鞠躬下了台。      台下的鼓掌声寥寥,台下的客人不知道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白玫瑰就要褪`下自己的光环。这是一个虚浮的年代,白玫瑰已经过气,更多的人的目光追随着新台柱白微微身上。      陆依萍卸妆时候,看着化妆室里熙熙攘攘如同往常,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这几天几乎都是这样每天带着些傻笑,一来是为了自己离开大上海,另一也是因为汪子默来到了上海。想到上一次的亲吻,陆依萍的脸上更是发烧。      “白玫瑰小姐,秦五爷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弯腰在陆依萍耳边说道。      “恩,我晓得了。”陆依萍点头应道。      到了秦五爷办公室的门口,汪子默也站在那里,自是玉树临风一股意气风发。“你也过来了?”陆依萍说道,原本在台下唱歌的时候就看到汪子默坐在台下。现在脸上也笑得越发甜美。      “我同你一起进去。”汪子默浅浅微笑,说道。陆依萍原本是没有发现,汪子默浅浅微笑或者是抿着唇的时候,右边有一点梨涡。      陆海泽交给了秦五爷剩余的10首歌曲,秦五爷则还了她当初签下的合同。秦五爷看着亭亭而立的陆依萍,心中也有些复杂,对陆依萍也难免有些佩服。金钱的诱`惑是无比之大的,就如同这个白微微,不也是被声色繁华眯了眼,只是没有想到陆依萍确从头到尾始终如一,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清亮如旧。秦五爷摩挲手指上的戒指,轻轻转动。      “陆依萍,我真是不知道让你离开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了?”秦五爷带着些微笑地说道。若是不可惜陆依萍是不可能的,只是秦五爷也知道,对于心存离去之人,强求不一定会是让自己满意的局面倒不如自己退上,做个妥协反而让自己赢面更大。      “哪里的话,”陆依萍笑着说道,“我的性子太倔,能红一时也是气运了,大上海还是更适合白微微这样的。”陆依萍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她确实不错。”秦五爷虽然有些不舍陆依萍,若不是她要离开,这段日子做些自毁前程的事情,在大上海也可以拼出一片未来的,加上白微微的红火还要依托她作得词曲,可惜,秦五爷看了一眼汪子默,若是陆依萍同那个《申报》的何书桓往来,倒是还可以留在上海,而现在恐怕离开了大上海,就要去杭州了。      又是寒暄了一阵,秦五爷亲自送陆依萍和汪子默出了大上海的门。一路上认得出秦五爷的倒是有些诧异,这一对年轻男女是什么身份,让秦五爷送了出来。      “虽然不在大上海唱歌了,倒也可以常来玩玩,跳跳舞,和朋友放松一下。”秦五爷说道。      “恩。”陆依萍应道。      秦五爷复又进了大上海的旋转门,陆依萍心中一阵轻松,想到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离开了大上海了。      李副官并没有在大上海门口等待陆依萍,汪子默回到上海之后,送陆依萍回家的任务是落在了他的头上。不过今日里他们倒不是要回家,而是去上海酒店庆祝一番,子璇同谷玉农订好了包间,恐怕已经在等着了。汪子默到了上海之后,便在宾馆里定了房间,让子璇住在酒店了。谷玉农也换了房间,就在子璇房间的对门,时时黏着汪子璇。汪子璇是想要赶谷玉农离开的,偏偏谷玉农又发挥了在大学时候追求子璇的厚脸皮。      “恭喜恭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了子璇和谷雨农,看到陆依萍同汪子默的出现,子璇笑着迎了上来,拥抱着陆依萍,说道:“终于结束了。我的好嫂子。”      “恭喜恭喜,恭喜子默兄抱得美人归。”谷雨农说道,“嫂子好。”      陆依萍看了一眼谷玉农,难怪说商人是最容易顺着杆爬的,明明上次见面时候还称呼自己陆小姐。牵着陆依萍手的汪子默只是微笑着看着,陆依萍不在大上海唱歌,他今日心中也是欢喜,连原本不甚喜欢的谷玉农也顺眼了些。加上这段时日,谷玉农对自己的妹妹子璇也是百般讨好,汪子默对于谷玉农的存在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我们进去。”汪子璇瞪了一眼谷玉农,挽着陆依萍的手臂就率先进了酒店。汪子默也松开了陆依萍的手,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陆依萍因为唱歌加上和秦五爷聊了会,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餐厅里有不少吃完饭了的人往外走。      等到陆依萍出来的时候,就正看到妆扮艳`丽的王雪琴挽着一个俊秀的男子款款走来,其中还十指相扣。不得不说,王雪琴作为女人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了,从身份地位的戏`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宅斗高手,另外和其他宅斗高手不一般的是,她还养了个男人!陆依萍打量这位叫做魏光雄的,生得是儒雅俊秀,也是,如果不是个美男子,王雪琴又何必自掏腰包去讨人欢心,陆依萍想起来上次还听到过他的声音,也是动人的?只是让人奇怪的是,王雪琴生的不差,这位魏光雄生的也不差,偏偏儿子尔杰不能算是出色了,大概是结合了两人五官上的缺陷,在同年龄阶段的男孩并不那么雪润可爱。      王雪琴看到了陆依萍,身子一僵,却并没有松开魏光雄的手臂。倒是魏光雄察觉到了王雪琴的不自然,悄悄松开了手,只是臂膀还挽着王雪琴,笑道:“表姐,可是见到了熟人?”      陆依萍倒是笑了,想来两人先前就用过这一招蒙骗过别人。汪子璇瞥了眼王雪琴,再看看陆依萍,有些好奇。      “不必理会。”王雪琴冷哼一声,“陆依萍,管好你的嘴巴。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可是数不尽的手段!”王雪琴心中发狠,她的记忆中陆依萍是个直脾气,有点像年轻时候的陆振华。对付陆依萍个人,她有手段,若是还不行,还有傅文佩这个软肋。      “你?!”子璇是个炮仗。听到有人威胁自己的好嫂子,一点就燃,只是也不知道这美妇人和陆依萍的关系,涨红了脸儿说道:“你说话小心点。”      “不用多说什么。”陆依萍说道,然后对王雪琴说道,“雪姨,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坐下来谈谈?”她看到王雪琴揽着魏光雄的一瞬间,忽然心里有了个主意,想要同王雪琴长谈一谈。只是今天是不太方便的,毕竟其余的三人也是等自己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      王雪琴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在她的印象中陆依萍是个炮仗,是个刺猬,经不起挑拨。原以为会冷笑嘲笑,宣称告诉陆振华,倒是没有想到陆依萍居然做出了谈判的姿态。王雪琴虽然书读得不多,人却是很伶俐,瞬间想到了,陆依萍想要从这件事情得些好处。王雪琴的眉头拧得更死了,向来都是她占别人的便宜,虽然是在戏院时候,她也是风光把人踩在脚下,什么时候被人拿了把柄?不过先下也只得说道,“明日里下午两点上海酒店。”且听一听陆依萍要做什么。若是想要的好处太大,那么再做整治也无妨。      “好!”陆依萍应道。      魏光雄挑挑眉,微笑着说道:“那我和雪琴就先行一步了。”颇有些谦谦君子的儒雅之风。陆依萍更是感慨了,这样的人物做了王雪琴的面首。      等到两人离开,汪子璇知道谷玉农与陆依萍还算是陌生,虽然此时很好奇那美妇人同陆依萍的关系,也按捺下来,对着陆依萍撒娇:“好嫂子,我饿死了。”      “子璇你饿吗?”谷玉农连忙说道,“可以先上点甜点,垫一下。”汪子璇娇俏地瞪了谷玉农一眼。      陆依萍看了眼谷玉农,果真是新好男人,只有爱得越深,伤的也会越重。所以汪子璇才格外接受不了谷父和谷母的提议,就算是现在已经解决了,心中仍是有个伤疤。现在不愿意接受谷玉农也是此理了。      “你们点好菜了没有?”汪子默问道。      “没有。”汪子璇笑着,一双眉眼弯弯,“等着你们呢。”      等到上了菜,侍者送来了点的香槟,“我们庆祝一下。”香槟是汪子璇点的,这样重要的日子怎能没有酒?虽然她的酒量很糟糕。不过这里离宾馆不远,还有哥哥和丈夫又有什么关系?      汪子默站起来,说着祝酒词,“那就一起庆贺依萍离开大上海。”      所有人都站起来,“恭喜。”清脆的高脚杯想碰,叮铃声音作响,陆依萍微眯着眼,浅黄色冒着气泡的香槟含在嘴中,丝丝香甜,同时享受气泡在口腔爆破带来酥`痒之感。      汪子璇说道对陆依萍说道:“我还点了红酒,你都尝一尝,看看喜欢哪种。红酒的味道也不错,不过酒味相比香槟酒重一点。”      谷玉农无奈地看着汪子璇,他自是知道子璇的酒量有多么浅的。      “也好,”陆依萍微微歪着脑袋一笑,“今天确实我很欢喜。”陆依萍这具身子酒精不耐,只是沾染了香槟,陆依萍的脸颊就微微泛红。      今日因为庆祝的缘故,陆依萍之前就同傅文佩打了招呼,晚上会同汪子璇住在一块儿,所以喝些酒也没有关系。傅文佩也放心得下汪家兄妹,便应了这件事情。      四人聊着,言笑晏晏。汪子璇也喝得稍稍多了些,脸色酡`红,一双眸子水润发亮带着些醉酒的媚色。陆依萍也是这般,只不过,脸上沾染了醉态,只是头脑还很清醒。      这样的迷人,在座的两位男士,都有些心`痒。        谷玉农半搂着有些醉了的汪子璇,等到从酒店出来时候,冷风一吹,汪子璇的醉意顿时就散了几分。“依萍呢?”      “她和你哥哥在后面呢。”谷玉农说道,“他们很久不见了。”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要打搅二人。      汪子璇沉默半晌,点头应道,“好。”      汪子默牵着陆依萍的手走在二人的后方,挽着陆依萍的臂膀,十指相扣。清浅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腾,充盈了整个内心。陆依萍心中欢喜,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很想抱着子默,想要亲吻他的唇。只是这里是大街,还有子璇同谷玉农的。      回到了酒店,汪子璇先梳洗之后,还带着湿漉漉擦拭得半干的头发,就倒在了床`上,她已经困倦了。      陆依萍穿着的酒店里提供的洁白的浴袍,一边坐在床边用浴巾擦拭自己的头发,虽然喝了些酒,但是因为心中的高兴和满足感让她还是颇为精神的。      规律的叩门声响起,陆依萍走过去,轻声问道:“谁啊?”因为子璇已经睡下了,她的声音很轻。      “是我,依萍。”汪子默的声音。“子璇睡了吗?”其实子璇只是一个借口,只是他想见见依萍罢了。      陆依萍顿时眉开眼笑,她原本坐在床`上的时候就想到了汪子默,这时候他又过来了,陆依萍连忙打开门,“子默。”声音带着些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依赖和娇憨。      汪子默被这样的声音叫的心中一颤,更是没有想到会见到这样的陆依萍,因为刚刚梳洗过的缘故,脸上带着些红`润,头发湿漉漉披散着,身上穿着的宽大的浴袍,只在腰间系了带子,可以想象得到里面定然是什么都没有穿的。汪子默的脸一下烧的厉害,忍不住别开了脸。      陆依萍也知道自己现在其实也是不大适宜见人的,只是听到子默的声音,加上喝了酒,要让她比平时要大胆,她也很想很想见他。她想拥抱他,亲吻他。      这样想着,陆依萍也这样做了,把汪子默的手一拉,带进了门内,关上门之后,把汪子默抵扣在门上,勾住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香`唇,用自己的舌尖描绘对方的唇形。      汪子默的身子一僵,怀中的就是心爱的女子,对方又是这样主动亲吻,汪子默哪里忍得住,搂住陆依萍的纤腰,与她唇`舌嬉戏。两人动作激烈了些,不知不觉之中,陆依萍腰间的系带本就是松松挽住的,被汪子默的动作就蹭开了。只是热吻中的两人谁也不曾发现。      等到两人带着酡`红的脸,离开彼此的唇时候,才发现了。汪子默发现了眼前的美景,他也是喝了些红酒的,酒意上涌,加上如同美梦一般的一双雪乳微微颤颤,因为空气的发凉,汪子默甚至看到了上面的樱红的茱萸挺立了起来。      陆依萍窘迫地发现了自己的浴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蹭开,胸膛起伏不定,在汪子默的眼中更是无言的邀请了,陆依萍含羞要合上衣裳的时候,汪子默的一双手已经覆盖上了未经人事的双`乳上。被这样的带着温热和粗糙的手碰触,陆依萍忍不住轻哼一声,原本已经捏着衣服的双手颓然放下。汪子默轻柔的抚摸着,完全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两个大拇指在茱萸上慢慢的划着圈子。一阵阵酥`麻、痒痒的快`感让陆依萍呼吸急促,浑身阵阵发软,似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头脑也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人也往后退了一步,汪子默顺势把陆依萍抵在墙上。      汪子默完全已经沉迷其中,弯下头去,张嘴含`住了陆依萍的樱色的红豆,像一个婴儿吃奶一般,吮`吸和用舌头舔唆着,陆依萍被这样强烈的刺激弄得浑身发热,身体也忍不住微微弓起,扭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含混不清的浅浅呻`吟,双手忍不住插入汪子默的头发,紧紧抓`住。      汪子默玩弄一只雪乳,另外一直也没有放过,右手不停地揉`捏把`玩,弄得依萍更是不知所措,手里还抓着汪子默的头发,下`身也开始有些湿热了。这样陌生的浓烈的情`欲让她不知所措,既渴望汪子默的碰触,又有些羞涩。      “恩。”忽然房间里的陌生的声音,让两人惊醒过来。是熟睡在床`上的汪子璇无意中发出的声音。      陆依萍羞涩地低下头,微微颤颤伸手想要合上衣服。没有想到汪子默的动作更是快一步,然后带着粗重的喘气声合上了陆依萍的浴袍。      两人一同看了看汪子璇,她并没有醒过来,一直背对着两人侧睡着。陆依萍有些尴尬,一时无语,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男友了。      汪子默忽地把陆依萍抱在怀中,陆依萍原本就没有消缺的绯红更是快要冒烟了,一双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膛,反而像是欲拒还迎,小腹部更是可以感受到汪子默的蓄势待发。      汪子默就这样一直抱着陆依萍,重重地喘息,陆依萍先是不知所措,发现汪子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有些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也有着隐隐的失落。      “下次不许穿这样见我。”汪子默的声音因为刚刚的情`欲带着些迷人的沙哑,“你会让我受不了的,我们的第一次要留在结婚那天。”汪子默亲了亲陆依萍的红唇。      陆依萍咬着下唇,心中更加增添了些感动,到了这样的份上,汪子默还愿意停下。对方这样为她着想,她忽然觉得没有必要执著这层膜,她早晚是他的人不是吗?因为刚刚汪子默并没有替她系上浴袍的带子,陆依萍大着担子直接抓着汪子默的手,微微颤颤但是坚定地放在自己的胸上。“我们去你的房间。”心中是无比的羞涩与甜蜜,这是她看上的男人!      手心中是丰润的肉`感,已经挺立的茱萸就在他的手心,汪子默发现自己很难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丰盈上拿下。心中叫嚣着还犹豫什么,带她去隔壁,理智上告诉他自己,她是自己珍爱的想要渡过下半生的女人,他们应该把美好的初`夜留在新婚。“依萍,我们可以结婚……”汪子默很艰难地说,只是手并没有从陆依萍的酥`胸上离开。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陆依萍淡淡笑了,原本心中还有些羞涩,现在已经是全然的大胆,双手盖在汪子默的手上,让他的手更契合自己的身躯,“没关系的,子默、我爱你。你想要你抱着我,亲吻我,占有我,我们只是把这一步提前了几天。”      汪子默听到那带着些媚音的占有我,下`身更是热得发烫,看到陆依萍的眼中是坚定,想到两人也要结婚了,既然对方也愿意,只不过是把婚前的事情提前罢了。就把陆依萍的衣服合上,系好带子,“走。”半搂着陆依萍的腰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了汪子默自己的房间,刚刚关上房门,汪子默就把陆依萍压在门上,捧着她的脸,极其具有侵略性地亲吻。半晌,放开被自己吻得红肿水润的唇,“依萍,你好美。”      说完秉着呼吸解开了陆依萍的腰间的带子,双手拉着浴袍,只是轻轻一拉,陆依萍的身上就再无遮掩了。洁白的浴袍落在地上。      陆依萍被汪子默看得窘迫,身上的肌肤也带上了淡淡的粉色。忍不住双手环胸,想要给自己一点遮掩。      汪子默温柔但是坚定地拉开了陆依萍的臂膀,“别遮住,我很喜欢。”然后一把抱起陆依萍,陆依萍忍不住轻呼一声,双手勾住了汪子默的脖颈。汪子默将她放在正中的大床`上,飞快地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带着些急切地压到陆依萍身上了。真正压倒了陆依萍的身上了,倒不急着动作,反而是细细打量着陆依萍,胸膛微微起伏,一双雪乳上面两点樱色挺立,上面还带着些红痕,是刚刚在陆依萍和子璇的房间里弄出来的。      “你?”陆依萍倒是被汪子默的打量弄得更加羞涩了,又是忍不住想要遮住自己。      汪子默细细亲吻着着陆依萍,同时一双手也按在女性特有的丰盈上,不停地揉`捏,玩弄上面挺立的两点。汪子默从陆依萍的唇,一路向下,吻到了雪乳上,在两边乳`房上来来回转移,持续的吮`吸啃咬,直到两边乳`房都烙下自己的吻痕,樱色更是完全被浸泡在自己的口水中,才恋恋不舍地说道:“依萍,你这里真漂亮。”      陆依萍一双眼媚眼如丝,初识情`欲,被汪子默弄得不知所措。汪子默的一双手向下,来到了早已带着水润的萋萋芳草之地。      陆依萍反射性地夹住腿,反而牢牢地把汪子默的固定在那里,两人忍不住轻声呻`吟一声。      “别怕。”汪子默闷笑着亲了亲那处桃源乡,陆依萍先是更加收紧了些,听到这话,腿才打开。      汪子默也是没有做过这件事情的,说道:“第一次的话,据说背入是比较容易的,我也是第一次,我们选择这样吧。”说来原本在国外室友是个开放的,虽然他不曾经历过人事,也听过室友说过,如果第一次的话,从背后比较容易些。      陆依萍满脸绯红地点头,顺从地翻了一个身,跪趴在床`上。因为看不到汪子默的缘故,陆依萍觉得格外敏感,不一会儿可以感受地自己的那处被一根火热来回摩挲。陆依萍忍不住畏缩了下,下`身更是沁出了些水,像是来了月信一般。      等到汪子默扶腰挺入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叫了一声,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除了女性会疼,男性也是如此。陆依萍丝丝拧着眉头,下`身有着强烈的撕裂感,刚刚的快`感倒是去了大半,同时觉得一股热流流出。      汪子默抓着陆依萍的臀`部,放置了一会儿,缓缓动了起来。陆依萍闷`哼一声纯然是因为疼痛,只是随着汪子默的动作的加快,疼痛之中慢慢升腾了些奇异的快`感,忍不住呻`吟出声。      汪子默从这律动之中,也是尝到这种滋味顿时觉得妙不可言,血气上涌,火苗儿也迅速窜遍了全身,无师自通加快了自己抽`插的速度,听到陆依萍的呻`吟,倒是注意到陆依萍吊垂着的乳`儿随着自己的动作前后摇晃,荡漾出迷人的乳波。原本固定在臀上的一双手也握住了两只乳`房。整个身躯都覆盖在了陆依萍的身上。      陆依萍被这样的刺激下意识地收紧了下`身,汪子默被这样的刺激也牙关一送,火热的种子尽数送到了桃源乡之中。      等到汪子默抽`出自己那活儿,浊白并着鲜血就顺势流了出来,挂在了陆依萍的腿上,也点点洒落在床`上。汪子默更是心中怜惜和满足,这是他的女人了。汪子默把陆依萍的身子翻转过来,紧紧地抱住,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说道:“依萍,我会好好待你。”      陆依萍弯弯唇角,笑着应一声“恩。”因为刚开始的疼痛和后来的快`感,让她现在没什么力气。      “我带你清洗。”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身子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半推半就让汪子默替自己清洗。      “我送你过去睡。”汪子默考虑了半晌说道,虽然他也想温香`软玉,只是今天晚上确实是一个意外,他本想着和陆依萍婚后再缠`绵的,只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愿别人看轻了陆依萍。“婚前我不会再碰你,依萍,你很好,我要很珍惜你。”汪子默的额头抵着陆依萍的额头。      陆依萍红着脸点头,心中有些失落,刚刚被破了身子,她是更想要拥着汪子默的,只是知道他确实是为她着想,心中充盈着感动。      汪子默送陆依萍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汪子璇还沉沉睡着,“好好休息。”汪子默在陆依萍额头印上一个吻。      “恩。”    ☆、约见王雪琴      一场欢好之后,无论是紧绷的神经和刚刚激烈的运动,四肢发软,下-身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感,被亲吻的地方如同烙上了红印。这些感觉混杂一再块儿,陆依萍有些昏昏欲睡了,胡乱和好浴袍,很快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早晨却意外的七点钟就醒了过来,身上倒是没有下-身的疼痛感,告诉她昨晚上的不是梦,下床梳洗完毕之后,陆依萍有些吃惊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眸光水润,粉面含春,看到脖颈处还留有他留的痕迹,陆依萍的脸颊就烧了起来,想到了昨晚上的风光绮丽。用冷水扑了面,再让自己镇定下来,镜子中的自己就好多了。      穿着好了昨日的衣裳,是件高领的旗袍,仔细扣上盘扣,正好遮盖了脖颈上的痕迹。      汪子璇惯常是起来很晚的,想到昨天又喝了些酒,陆依萍便从小挎包里从笔记本撕了一页,留了便条到汪子璇的床头柜上。自己决定先回去换身衣服。      拎着挎包,刚刚管好房门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已经打开了,是穿戴整齐的汪子默,目光清澈见底,唇瓣上翘,眉眼中都是淡淡的喜悦。陆依萍一下子脸就开始发烧,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么也起了……”      汪子默是知道陆依萍的作息的,所以六点多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在房间里坐着,一听到有房门打开关闭的动静就会探出头。现在看到了她,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脸上也有些发热,“一起吃早餐。”汪子默说道,耳根的绯红泄露了他的心情。      两人并排走了出去,等到出了宾馆的大门,早日的微凉的清风拂面,陆依萍的脸上也没有那么发烧,心情也平定些了。汪子默也是这般。      “你怎么不多休息一阵。”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小声说道:“习惯了。”      “我们去吃粥,附近有一家的皮蛋瘦肉粥很不错。”汪子默说道。滚烫的粥,还有散发着热气儿的汤包,这一家的早餐店铺东西确实不错,简陋的桌凳,大半都坐了人。      “什么时候同我去北平。”汪子默问道,目光忍不住在陆依萍的平坦的小腹部流连,昨日辗转难眠,越想自己当时应该把握住自己,若是怀了孕。心里这样想着,这话也不知觉中说了出来。      “啊?!”陆依萍说道,“我想带着妈一块儿走。”其实昨夜如此大胆也是和她喝了酒相关的,虽然也不后悔,只是多少有些羞涩。听到子默说起来了怀孕之类,脸上满是红霞。      汪子默看着这样的陆依萍,忍不住心中一动,昨夜刚识得女人的温柔美妙处,自是想与所爱之人厮磨,只是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一时受不住也就罢了。欢好之事,还是在婚后做的较好。“去北平自然是一块儿的。”      陆依萍摇摇头,“不光是北平,去杭州了我也想带着她。”因为在大上海唱歌,她也攒下了些积蓄,虽然这个年代买房产不大合适,只是去了杭州需要地方安置傅文佩。      汪子默知道陆依萍是想带着傅文佩一块儿的,只是也知道傅文佩的性格,虽然有陆依萍和汪子璇劝说着,但也不愿意离开上海。便说道:“不如我们先结婚了,也是可以时常来上海看看她的,今后劝说动了再一块儿去杭州定居也是可以的。”      陆依萍原本也是这样的打算的,只是昨日里见到了王雪琴心中有了其他的主意,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昨日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同男子吗?”      汪子默点头。      “她是我爸的九姨太,我今日里会好好同她谈一谈。”陆依萍说道。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汪子默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昨天的男子……”他也是见到二人十指相扣的,自是不相信两人是姐弟关系。      “她是个受宠的。”陆依萍说道:“福熙路就单留了她一房,足以见到她的本事了。那男子就是她的把柄了,若是我能就势让我妈离开何不为之。”      “若是你想这样,那就试试吧。”汪子默说道。他在家中是受到的是西式的教育,父母也是平等相知相爱,很难想象如同陆依萍这样旧势家庭的相处模式。      “恩,”陆依萍说,忽的脸上一红,“不会很久的。若不然,我先同你去北平……”      “是了。”汪子默笑着说道:“还有佩姨,我们几个人一齐北上,我们先去北平订婚好不好,然后去杭州结婚,到时候送佩姨回来的时候,正好事情都解决了不好吗?”      陆依萍笑着点头,她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和王雪琴摊开了讲,让她在陆振华耳边吹吹枕边风,   等到订婚结婚需要一定时日,说不定再送妈回来的时候,王雪琴已经都解决了呢?      “依萍,我喜欢你。”汪子默说道,“我爱你,比喜欢我的画还要深,昨夜的事情……”      陆依萍满脸通红,食指按住汪子默的唇,“嘘,昨夜是一个意外,昨夜里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婚后再……”      汪子默拉着陆依萍的手,印上一个吻,“好,我不说,我们三日后就去北平好不好?”      “好。”心中甜蜜。      两个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站着。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傅文佩看到门口的两人吓了一跳,“怎么不进来?”      “妈,我回来了。”陆依萍笑着说道。      “妈。”汪子默也喊道。      下午时候,陆依萍站在酒店门口等着王雪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想到汪子默的清澈认真的眼眸,想着子默喊傅文佩妈时候,傅文佩一瞬间的眼眶中的泪水,欣慰地说“依萍也大了。”      “怎么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不会先找个位置做下啊。”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是王雪琴站在自己的面前了。一瞬间陆依萍就从自己的回忆中惊醒。      “你来了。”陆依萍对着王雪琴点头。      王雪琴站在原处看了一眼陆依萍,就径自走进了酒店的旋转门。陆依萍小步跟在她的身后,昨夜的缠绵让她还是有些疼痛的。      等到落了座,王雪琴对着侍者招招手,自顾自点了单。王雪琴点的是甜点和甜饮,陆依萍也点了一小盘点心和牛奶。“就这些。”然后把单子递给了服务生。      “果然是不一样了。”王雪琴眯着眼睛,“怎么,昨日里的那群人是你什么人?连带你这样的鸡犬也升了天?只可惜就是小家子气,这样的地方点些牛奶。果真是让人笑话。”      “若是鸡犬升天,又怎及得上你?好歹我妈也是大家闺秀,雪姨你不过戏子出身,我若是鸡犬,那你岂不是低到尘埃的蝼蚁?”陆依萍的声音并不大,而且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原本还想着和王雪琴聊上一聊,只是对方这样的态度,加上原主对王雪琴的厌恶,讽刺之语脱口而出。      王雪琴猛地听到这样的话语先是愣神,继而眉头死拧,冷哼一声,“这样和你的长辈说话,贱-人果然是贱-人。”声音到后面有些扭曲的尖锐。想到陆依萍说她是戏子,这原本就不是光彩的出身,加上昨日里被陆依萍拿住了把柄,王雪琴不是一般人,自然也不会其他人那般被拿住把柄懦弱缩手缩脚,反而是气焰更胜,在她的观念里,谁的说话声大,能压过另一方就是有理的。“昨日的事情你看到了又如何?别妄想能控制我,不就是个男人嘛,陆振华可以玩女人,我养男人又如何?”      这样强烈的女权主义,这让陆依萍有些瞠目结舌了,其他人同王雪琴相比简直弱爆了。看着王雪琴一副我养汉子又如何,你敢乱说我灭了你的表情,陆依萍忍不住有些想发笑,她对陆振华是没什么好印象的,陆依萍的记忆中最后定格在陆振华身上的就是绝望和浓浓的恨意。王雪琴倒是替她的前身报了仇,也不去理会王雪琴之前的粗话了,低头呷了一口牛奶,“没有的,雪姨。”陆依萍脸上倒是浅浅微笑,“我没有说过我要告诉陆振华,如果你还有点记忆力,应该记得我说过,他不是我的父亲了,你的事情,你自便就好。我这次来是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王雪琴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轻声道:“呦,这话说起来倒是前后打脸了,前一秒说道不会说,后一秒就说着事情,你意如何?”      陆依萍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雪姨,不要这么敏感,我说的也是对你有好处的。我马上要结婚了,想要带我妈一块儿离开罢了。你瞧,这是好事不是?”      “结婚?”王雪琴倒是一惊,“上次同你一块儿的那个西装眼镜?你想要带着傅文佩一块儿?”王雪琴听到这话就在心中盘算自己的利害得失了,心中想着傅文佩走了,东北那边的就真只剩下自己了,只是嘴中还要讨价还价,“你同傅文佩在上海又如何,不在上海又如何?这件事情同我不相干,本身你们也不在福熙路了。”      “雪姨,我母亲要是碍不着你的眼,我是不信的。”陆依萍说道:“我现在不妨把话说明白了,我懒得理会你们,你们也不愿意见到我和我妈,也就是个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王雪琴冷哼一声,左手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我可看不到我得到的好处。”      左手捏拳轻轻击打手心,陆依萍笑着说:“我带着我妈离开了还不是天大的好处?雪姨,你好好想想吧,你一直不想让我妈走的远远的吗?现在不就是个机会?”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我先走一步了。”      陆依萍走了之后,王雪琴还坐在远处,看着陆依萍小碎步走出去,心中有着浓浓的违和感,若是以往,陆依萍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喝了一口咖啡,眉头更是凝成了一团,她也是不爱咖啡的味道的,尤其是黑咖啡,和中药差不多。想来也是陆振华自己失了人心,那顿鞭子把陆依萍打得都不像陆依萍了。王雪琴的眉头慢慢舒展,原本自己偷拿着陆振华的钱做些事情,有些愧疚,现在倒是消散了不少。连自己的亲身骨肉看到自己的父亲带了绿帽子也不甚关系,只在乎自己的母亲。对她而言,她又何必替陆振华操心?只是想到病床上失去了生气的梦萍,又忍不住揉揉眉心,若不是她的事情,前段日子就同魏光雄一走了之了。      想到了梦萍,王雪琴叹了一口气,或许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是绝对是一个好母亲,想到不如这段时日照顾梦萍,还有陆振华保险柜的东西没有掏空,就再劝劝光雄,自己多在上海待一段时日。王雪琴的双手十指搭成塔尖状,若是留下来,就不妨顺手把傅文佩赶出上海算了。王雪琴眼睛一转,只是自己成了陆依萍的驱使,心中多少有些怄,想要找人教训陆依萍一顿。      等到陆依萍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天气正好,阳光和煦,微风吹动着脖颈上系上的丝巾,陆依萍想,今天真是一个美好的一天,或许她应该去趟美院找方瑜,没几天时间,她就要离开上海了。至于说王雪琴,在大上海学到的最好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了,陆依萍可以瞧得见王雪琴的动心,不如直接带上妈,一块儿去北平,去杭州。       ☆、拜见陆振华      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同傅文佩说了要去北平的事情了。      傅文佩眼眸都是负责,忍不住想到了早逝的心萍了,强压下心中的酸楚,脸上带了些微笑听着依萍絮絮叨叨。      “妈,我们收拾东西,先去北平。子默说,现在北平订婚,然后我们在一起去杭州结婚。”陆依萍对傅文佩说道。      “那什么时候去和你爸爸说一声。”傅文佩沉吟半晌说道:“你之前说不告诉他,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现在要嫁人了,如果要是连人都不领着去看一下,不太妥当。”      陆依萍有些头疼了,她是不愿意同陆振华说这件事情的,只是婚姻大事,若是不知会一声也不大好。只好皱着眉头说:“我同子默说一声,这两日就去吧。”      傅文佩像是放下了心头大患一般松了一口气,抚摸陆依萍的额发,“哪家父亲和女儿有隔夜仇呢?”      陆依萍不说话,心中想着,这件事情还是早早解决了的好。还有同陆振华的确实不是隔夜仇,是一世仇。      第二日的时候,便同子默说了这件事情,子璇也托腮坐在一边:汪子默说道:“是要去拜会的。”      汪子璇自然知道陆振华同傅文佩的纠葛,对陆振华心中却是不喜,皱皱鼻头说道:“那他也要一块儿去北平?”她还不知道陆振华打了陆依萍的事情,不然厌恶只会更盛。      陆依萍不想去想这么多,只是说道:“去拜会了就知道了。”      因为陆依萍不想拖太久的时候,就由原本的明日去拜会挪到了下午。就由汪子默和陆依萍一块儿去了。时间定的紧,汪子默就去买些东西,陆依萍回去梳洗打扮一番。      傅文佩对福熙路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她被赶出了那里,尤其是王雪琴的放话若是再见到她死皮赖脸的回来,定要她好看。傅文佩知道王雪琴是个撒泼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年,也是不愿意过去的。便只是殷切地帮陆依萍梳着头发,帮她妆扮。同时絮絮叨叨:“你的性子就是急,明日里再去岂不是更好?昨日说了这件事情,今日就过去?”      其实汪子默也觉得今日太过于冲忙了些,只不过陆依萍内心中并不把陆振华当做亲人,敷衍过去就算了。再说了,既然决定订婚结婚了,还要同方瑜说上一声,然后收拾东西,告诉李副官等人。“不过是知会他一声罢了。”      傅文佩知道陆依萍心中对陆振华有怨气,只是叹口气,不再多言。抚摸着陆依萍的头发说道:“之前的头发留得长,还是再留长吧,穿旗袍好看些。也是要嫁人的人了,不能老做姑娘家的打扮了。”      “好。”      吃过饭没有多久,院子门口就响起来叩门声,陆依萍推开院落的大门,汪子默满是惊艳。      陆依萍身上穿着的是浅兰色的旗袍,旗袍上的面料是枝蔓的兰草,玉石盘扣斜向下蜿蜒,短袖旗袍,陆依萍还披了件披巾,挽在手腕处。耳上带的是珍珠耳扣,脸上也施了淡淡脂粉。半长的头发撩在耳后,发梢停驻了一只铜花蝶,精致异常,随着陆依萍的动作,吃饱微微颤动,像是下一刻就会振翅而飞一般。脚下踩着的是黑色的高跟鞋,鞋绊装饰着流苏。      “很漂亮。”汪子默赞叹道。      陆依萍看着汪子默,原本柔顺的头发抹了发胶,向后梳拢,这样的大背头可以说很是考验一个人的容貌,恰巧汪子默是属于那种可以经得住考验的,眼睛也换了一副,原本是黑胶的圆镜,现在换做了银丝边框。汪子默的气质本就是温润儒雅的那种,眼镜和他的气质搭边,大背头就太过于时尚了。在陆依萍的眼中倒是不如往日的形象合适,不过对方也是郑重,便点头,“我们出发吧。”      傅文佩站在院门内微笑,“你们去吧。”      “怎么没有买东西?”等到关了院门,陆依萍问道。      “我在巷子口叫了一辆车,东西都在车里。”      等到了福熙路的精致大铁门,两人领着大包小包就下了车。      门内是时髦的大洋房,汪子默想到陆依萍和傅文佩住着的是仄憋的小屋子,还是租住的,更觉得差距之大了。      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保姆阿芳就已经站在门口观望了,见到有人下了车,站在院门口,就匆匆跑过来开门。等看到了浅淡妆容的陆依萍,阿芳的眼睛不自觉瞪大了,一直以来看到的都是潦倒但是倔强的陆依萍,那一日的鞭打她是躲在一边但也看到了陆振华拿着鞭子抽打陆依萍,现在看到她衣着光鲜加上从一辆车上下来,顿时觉得事事造化。再看看她身边的男士,也是一表人才,和王雪琴常常念叨的何书桓相比也不差。      “阿芳?开门啊。”陆依萍看到阿芳看着自己发呆,说道。      “哦,好好!”阿芳打开铁门,“我去告诉老爷。”然后小跑着顺着路进了屋子。      陆依萍缓缓和汪子默走在后方,“我有些紧张了,依萍。”汪子默说道。      “没什么好紧张的。”陆依萍笑着说,“他不喜欢你又如何?我喜欢我妈喜欢就好。”      “依萍……”      “我讨厌他不光是因为我妈的事情,我同他的事情,还有王雪琴的事情,我晚些同你再讲。”看到大门已经在眼前了,陆依萍就这样说道。      “好。”      等到陆依萍同汪子默进门时候,王雪琴挽着陆振华的臂膀正扶着扶梯而下,站在房门楼梯处的是陆如萍和陆尓豪,尔杰蹬蹬走在陆振华同王雪琴的最前方,“陆依萍带着她的老公来啦~”      陆依萍的手一顿,尔杰向来是个嫌人的,不愿意去理会,“爸。”一旦这个字说出口了,陆依萍像是完成任务一般,轻松了许多。      “陆伯伯好。”汪子默说道,对于王雪琴的称呼有些尴尬,说道:“伯母好。”省却了前缀。      “哟,依萍来了。”王雪琴巧目盼兮,“果然是大丫头了,都要嫁人了。”      陆振华看着亭亭而立的陆依萍,本是不喜她的过于倔强,目光触及到枣红色的艳丽地板,忽然想到上一次她的狼狈和带着恨意的眸子,心中一软,说道:“坐吧,都坐下。”      这时候陆如萍也匆忙下了楼梯,“依萍,你今日过来了。”      “恩,你好。”陆依萍和如萍打着招呼,语气疏淡。如萍嫩黄色的旗袍,耳上缀着坠子,手上带着一手镯,一双大大的眼睛,烫着的波浪卷让她带了些女人味,这样的妆容很是适合她的性子和容貌的。      尔杰被王雪琴打发到自己的房间,嘟着嘴被阿芳带了回去。      几个人步入了正题,王雪琴像个慈母一般询问着汪子默的家世,越是询问越是心惊,对方的条件竟然比何书桓还要胜上一分,想到陆依萍拿下了这样的人物,如萍还在何书桓那里原处打转,便颦眉看着陆如萍。让如萍的表情如同受了惊的小鹿一般,忽闪着一双明眸惴惴不安。      “说起来,书桓晚上也要过来吃饭,你们也见见面,都是英年才俊。”陆振华缓缓说道。虽然原本何书桓也一直同陆尓豪交好,只是认识了如萍之后才经常跑到他们家中,他自然认为是何书桓对如萍有意。      “是了。”王雪琴笑着说道,“得让阿英赶紧去加点菜,这来的匆匆忙忙连个招呼都不打,家里的菜不够呢。”      这言语之中的挤兑让汪子默皱了皱眉头,然后舒展开,“这次来主要是拜会,后天的时候,我便同陆依萍北上去拜会父母,我和依萍决定在北平定亲。还有佩姨也会一块儿去的。”      陆振华眉头一皱,对汪子默也多了些不喜,在他眼中,这是第一次见到汪子默,对方便要拐了自己的女儿去订婚,这如同私定终身一般了。王雪琴看到陆振华的表情,心中一喜,便是添油加火,“你们这两个孩子,就算是两情相悦也要提前带到老爷子面前把把关,婚姻大事怎么如此儿戏。”      “爸,怎么会呢?”陆依萍说道,“其实之前雪姨就帮我把过关的。”陆依萍决定拖王雪琴下水,眼眸也警告似的瞥了王雪琴一眼。      被陆依萍这样一瞥,加上她的眼眸中的警告,王雪琴心中一泠,虽然生气被陆依萍拿捏着,但也知道惹恼了对方,鱼死网破就不好了,便一拍自己的额头说道:“瞧我的记性差的,前段时间可不是见过。老爷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汪子默是个人物。”      “爸爸,你放心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如萍开口说道:“上次杜飞告诉过我,姐……夫的画画很出名,我看无论是依萍还是姐夫都很认真的。”如萍上次看到何书桓见到陆依萍的表情有些心惊肉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何书桓应该是对依萍有些意思,如果现在依萍嫁人了呢?是不是他的目光就会停留在她的身上,原本她们两个就是姐妹不是吗?      陆依萍诧异如萍的帮腔,再看看两人的劝说,陆振华的表情已经平和多了,同时说道:“我同你们一块儿……”      话音刚落地,王雪琴就说道:“老爷子,家里怎么离得开人?你也知道可怜的梦萍还在医院里,晚上做恶梦喊着爸爸呢。”刚既然陆依萍那样说,她也会下套。      想到梦萍,陆振华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在一块儿,有些心烦意乱了。最终陆振华还是决定不去北平。“订婚我就不去了,结婚的时候,再去杭州。”      陆依萍按捺住自己想要微笑的冲动,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我生日,本命年~ (*^__^*) 嘻嘻……看文的姑娘们,俺求几个作收呀~ 收藏我的专栏吧,^_^ ☆、席间和离别   陆振华说些当年在东北打仗时候的事情,间或汪子默附和点头,并不怎么插嘴。这让王雪琴有些看不惯了,何书桓每每见到陆振华是侃侃而谈,这样一想,便觉得还是如萍的对象找的好,对汪子默也看得顺眼一些。      陆如萍倒是拉着依萍的胳膊说道:“爸,妈,我上楼同依萍说说话。”      “去吧。”王雪琴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陆振华颔首。王雪琴瞥了陆依萍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上了楼,进了如萍的房间,陆依萍寻了张椅子坐下,问道:“什么事情?”      “你要嫁人了吗?”如萍问道,“你要去北平,去杭州?”      “是的。”依萍说道。“过几日就去的,以后也是在杭州的。”      “挺好的。”如萍讷讷地说道。      陆依萍问道:“可云怎么样?”      “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了。”如萍说道,“原本说不得孩子,现在也好多了,只是说有些头疼,不愿意多想,倒是不会发疯病,药也停了。孟医生说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了,只要能保持下去,就好了。”      “那就好。”依萍说道。      “你真的要去杭州吗?”如萍咬着下唇说道,眼神倒是有些发亮:“你要同他结婚?”依萍同她的年纪是差不多的,她还在念大学,而一般大小的妹妹倒是有了结婚的对象,这种感情颇为复杂。      “其实我们相识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陆依萍说道,“之前是因为在唱歌,所以不好去拜会他的父母,现在我工作也结束了,拜会了他的父母之后,就会在杭州结婚的。”      “你从大上海出来了。”如萍说道,“那很好,很好,原本一直担心你这件事情。我和书桓都很担心,你说一个女孩子,去这样的地方唱歌总归是不好的。也幸好爸爸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陆依萍垂目,不语。      “给你看看我拍的照片。”陆如萍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      看着一张张照片,里面的梦萍笑得欢快,依萍心中有些难过,问道:“她好些了吗?”      “谁?”如萍看到了依萍指着梦萍,原本飞扬的神色也暗淡下来:“比先前好多了,只是比不得过去的。”      在记忆中陆依萍是很少这般同如萍说话的,心气平和。不过,无论是看照片,那张“意外”何书桓搂着如萍,还是如萍扯着脖颈的十字架的银链子,陆依萍发现如萍似乎若有若无地在炫耀自己同何书桓关系好。便说道:“原本在大上海的时候他采访秦五爷,倒是聊过几句,是个优秀的人,你同他在一块儿了?”      如萍倒是羞红了脸,沉默不语。反而像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一般,陆依萍也就笑着说些打趣的话,接下来刻意绕过了梦萍,一时间气氛也是融融。      “尓豪少爷,你回来了。”听到了楼下阿芳的声音,如萍说道:“应该是哥哥他们回来了,我们下楼吧。”      “好。”陆依萍颔首。      等到何书桓抬头时候,就看到如萍和依萍款款从楼梯上下来,一个温柔可亲,一个艳丽美貌,不一样的风情。因为要见何书桓,如萍今日里也是特意打扮了,和依萍是各有美妙之处。杜飞和何书桓都目不转睛看着,直到汪子默已经上去接过陆依萍的手,挽着她的臂膀,何书桓才似从美梦中惊醒。杜飞仍是痴痴看着。      这段日子刻意忘记了陆依萍,只是再见时候还是心神一晃,看到伊人已经有了归宿,何书桓低垂目,继而微微一笑,小声说道:“今日里还真是热闹。”      “是啊是啊。”王雪琴笑着说道:“这位是汪子默,是我们陆家另一个女儿陆依萍的未婚夫。今日里过来拜会的。”      “我们认得的。”杜飞说道:“我同如萍见过的,汪子默,汪先生,很厉害的人物。”何书桓觉得其实自己内心还是不够强大,否则为什么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看来我似乎免去了自我介绍了。”汪子默笑着说。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叫做杜飞。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好哥们一块儿在申报工作的何书桓,这位是主人公之一,陆尓豪,我们三个并称‘三剑客’。”杜飞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汪先生是今日来拜会伯父的?”      “叫我名字就好。”汪子默说道:“主要是说我和依萍订婚结婚的事情,过来拜会伯父。”      “这么快?”杜飞惊叹道。      “其实认识依萍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并不算快的。”汪子默说道:“我们会在杭州摆喜酒,若是诸位有空,也不妨参加。”      “什么时候?”杜飞问道。      “这次去了北平时候再做商议,不过,应该不会太久的时候。”汪子默说,捏着陆依萍的手,陆依萍神色也是淡淡中带些微笑,两人在外人面前没有太多的羞涩,倒是如同老夫老妻一般。      几个小辈聊了一阵,原本就是接近饭点来的,过了一阵阿芳就扬声说道:“老爷,夫人,可以用餐了。”      席间倒是有些沉闷,不甚活跃,只有尔杰叽叽喳喳地说着:“如萍姐姐,我要吃鸡翅。”然后啃了几口便丢在一块儿,有时候还专门和人抢菜吃,弄脏了如萍的衣袖,如萍有些压抑的恼火,只不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陆依萍看到尔杰,陆家的孩子中间,可以说最没有教养的就是尔杰了,偏偏架不住陆振华喜欢。因为是老来得子,要是陆振华知道自己宠爱的小儿子根本不是自己的种,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风景了。      酒囊饭饱之后,只是略微寒暄几句,汪子默便同陆依萍提出了告辞,等到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两人相视一笑。        “月色正好,路也不算远,我们走回去如何?”汪子默说道。      “好。”      两人慢慢踟蹰着,就聊到了陆振华的话题了,“我同你的父亲聊天,也看得出他的性格是比较强势,骨子里有着大男子主义的那种。”      “是的。”陆依萍说道:“只是人总是很奇怪,若是真的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见到我同妈过得不好,也会伸出援手,不至于让我们过得太潦倒,而陆振华不是这样。你看看,福熙路这里是这样好的房子,我同妈住的又是怎样的房子,又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大学我也考上了,只是没有钱,上不了。若不是潦倒万分,又怎会硬着头皮去大上海唱歌呢?”      “所以你讨厌他?”汪子默问。      “原本是讨厌他的。我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恨他。”陆依萍说道,“你知道吗?我妈因为王雪琴的挤兑,是不去那里的,原本我上高中,总是去福熙路这边要钱,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是人生中最困难的时候。觉得屈辱也就不谈,去年的时候,他当着福熙路所有人甚至佣人的面前,用鞭子抽了我。”      “鞭子?”汪子默的眼中带了些不可思议,“你是女孩子……去年这时候又是夏天。”      “是啊,”陆依萍牵着汪子默的手,原本因为回忆觉得带了些的屈辱也不算什么了,“脖子还有脸,身子都被抽了,胳膊的袖子比较薄还被抽破了,一道道的血痕。那是一个大雨天,走的时候我连家中的破雨伞也没有带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猜猜看,我那时候遇到了谁?”      “谁?”汪子默的眉头也拧着,眼眸中也多了些复杂和心疼。      “是何书桓。”陆依萍笑着说,“是不是命运很奇妙?我便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      “他怎么能用鞭子抽打你?”汪子默说,“依萍,我想你恨他是正常的。”      “别拧着眉头。”陆依萍的手指抚平了汪子默的眉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有我说了是曾经恨他,现在我不恨。只有爱过有了期待才会恨,他对我而言不过是生理上的父亲罢了。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      月色太温柔,两人双眸相对,清浅的吻,甜蜜从嘴里漫到心底。      第二日的白日里分别去找了方瑜,还有李副官,提出来了要去北平订婚,方瑜是纯然的欣喜和祝福,这段时日陆尓豪没有缠着她,她同那个学长也是有显著的成果,春风得意之色。李副官在陆依萍离开之后心中就有些复杂了,当着陆依萍的面是祝福和高兴,只是心中有些酸楚。      “爸爸,这是好事啊,你怎么闷闷不乐?”李可云对着李正德说道。心思单纯的人,往往对他人的反应很敏感。      “家里的疯闺女啊,我怎么会不担心?”李正德揉了揉李可云的脑袋,现在早晨他是很少出去拉客人的,一来是人少不怎么赚钱,而来是现在光晚上去大上海拉车到后半夜就已经赚了不少,上午一般就休息了。      “爸,我已经好多了。”可云了露出牙齿微微一笑,颇有些灿烂的味道,“依萍小姐有了好归宿,是好事情。”      “你爸爸还不是担心你的事情。”李嫂掀开门帘,进来。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李可云笑着说:“我现在脑子已经清楚了,孟医生也说我恢复的很好,再过个半年左右,我也有可以帮忙,家里都在好转啊。”      “傻丫头,那你嫁人怎么办?”李嫂爱恋地抚摸李可云的柔软的头发。“你爸爸就在操心你的归宿。”      李可云一时有些羞涩了,低头搅着衣角不说话。      “尓豪对你如何?”李副官问道,其实在陆尓豪没有加入多久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有他参加,刚开始他要气疯了,只是李嫂安抚下来,而且现在看到李可云在好转,对陆尓豪虽然还有些心结,只是当年的十足的恶感倒是不至于了。      “爸。”李可云的脸颊飞上红霞,跺跺脚,“我去洗菜。”      李副官看到这样的可云还有什么不明白了,等到李可云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同李嫂说道:“你说我要不要腆着脸去求一求司令大人?”      “正德,去吧。”李嫂说道:“其实当年还不如不要带着可云离开……”      “胡说,当年的事情能一样吗?”李副官吹胡子瞪眼,“现在是是在没有办法,陆尓豪也是个有心的,就同司令大人说一句,让陆尓豪纳了可云吧。”在李副官看来,如果不是有心,李可云先下如此这般,也愿意帮着可云,心中还是念着他的女儿的。      “那什么时候去?”李嫂问道。      “过几天吧。”李副官问道,“等到依萍小姐去了北平就去说。”      在上海的最后一个晚上,汪子默提议再去一趟大上海,以客人的身份。      牵着子默的手,重进大上海舞厅,门口自己那副侧脸的肖像早已经早早换下,先如今是白微微发梢别上一朵红玫,红唇微微张开的样子。不同于以前的陆依萍的清纯,而是带着些媚然和诱惑的妖艳美。      “你看什么?”子默说道。      “只是有些感慨。”陆依萍说道,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走过铺着红地毯的长廊,这里也挂着黑白色的小相,也是各色的歌女和舞女,陆依萍的肖像从未挂过这里,从来都是在大上海的门口,悬挂了十个月的时日。“在这里工作,与在这里跳舞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陆依萍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子默说道,“我们先去跳舞,等会累了就点东西喝。”      跳着舞曲,在白微微一曲歌罢后,同众人一块儿鼓掌,“她果然是极好的。”陆依萍笑着说道。      “我们点些酒水。”      等到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上了酒水之后,说道:“两位慢用,今日的开销全部免单。”      望向秦五爷惯常谈生意坐的地方,陆依萍看到秦五爷遥遥举杯同她示意,微微一笑,也举杯轻摇,然后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再来大上海跳舞,你进我退,听着暧昧的歌曲,同着心上人舞步徘徊,自是一个滋味。虽然两人跳舞并不擅长,只是拥抱彼此,就很愉快。      当然对于汪子默而言,除了愉快,还有些升腾起来的欲望,灯红酒绿,加上周围人的影响,□蠢蠢欲动。只好搂得更近,亲亲陆依萍柔嫩的脸颊了纾解一二。陆依萍也是知道的,一双柔臂轻搂,无线柔情。      出了大门,望着身后灯红酒绿的大上海,崭新的一页已经掀开。 66☆、离别的车站      “师傅,谢谢你的教诲。”陆依萍恭恭敬敬在陈师傅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功夫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陈师傅神色有些感慨说道:“今后坚持下去,也是需要勤勉的。”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犹豫,很多人在有了对象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功夫就放下了。陆依萍这一年的勤勉,他看在眼中,更觉得对方是个好苗子,若是放弃了不免可惜。      “我不会落下功课的。”陆依萍承诺道。      “那就好。”陈师傅神色舒缓,也有些欣慰。      “你这孩子,赶紧起来。”师母搀扶起来陆依萍,笑着说道:“要结婚了是好事情,我看男方是个不错的孩子。”汪子默自从来过一次之后,是常常过来等着陆依萍的,所以陈家人也见过。只不过很少进院门,一般在院门外等着。      说着,屋里的师兄师弟们也庆贺陆依萍的婚事了,笑着接受祝福,其乐融融。      等到出了陈师傅的院门,陆依萍回望紧闭着的院门,飘着毛毛细雨,洗刷绿叶,看着院中的香樟树随着风儿的吹动悄然摇摆。过去的一年多,风雨无阻都会过来练习。现在也终于有了自保之力,陆依萍心中更觉得要坚持下去。      “走了,依萍。”一把油纸伞倾在自己上方,是汪子默。      “恩,走了。”因为细雨青石板的颜色比之前要更深些,陆依萍心中宁静平和,抬头浅笑看着撑伞的汪子默,刚刚的淡淡的轻愁已经如同落叶被风儿卷走。      方瑜、李副官一家、师傅,最重要的三户已经摆放完毕了,接下来的相好的街坊邻居也要交代一声,还有房东。      “小伙子长得俊,人也不错。”房东是一个姓周的有些胖的女人,嗑着瓜子说道,地上葵瓜子皮吐了一地。“吃点瓜子。”      陆依萍摆手,“不用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陆依萍说道。      “哟,那还真是快。”房东笑着说道,“刚来的时候还在上高中,那时候还记得你说过要念大学,结果转眼间书也不继续念了,也要嫁人了。”      陆依萍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可以了。”房东说道,“当时是生活的低谷期,现在也算是否极泰来,我看傅文佩的精神头也比过去一年好多了,好好过日子。不过,陆依萍,你要是去了杭州,你妈一个人留在这里?”房东是隐隐约约知道他们家的事情的,比其他街坊邻居知道得都要多。      “我也想同她一块儿搬到杭州去。”陆依萍这样说道。      房东心中有些艳羡了,现在女儿有了好出处也不忘自己的生母,倒是难得,“也是,要是和你一块儿过去享福才是好的。你妈还是老观念。”      “可不是?”陆依萍浅笑着说道。两人又聊了一阵,房东意外的眼界极广,人也不拘泥,还爽快地表示,今后有机会也会劝说傅文佩,到时候去杭州享福。      “好了,”房东说道,“同你也说了这么久了,我还要洗衣服,就不留你了。”      “唉。”陆依萍点头。      陆依萍走得匆忙,王雪琴本还想着让魏光雄的人整治陆依萍一番,只是时间太短,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得作罢,“小贱-人,这次算她走运。”      魏光雄腻宠地搂着王雪琴的纤腰,“我看她也是识趣的,算了,下次就算是回来,她也是汪家的人了,再下手就不好了。”      “所以是只幸运的小母狗。”王雪琴反手搂住魏光雄的脖颈,“不去管她了,反正也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我也懒得理会。”      “就是这个道理。”魏光雄拍了拍王雪琴的臀部,笑得暧昧。      王雪琴睥睨啐了魏光雄一眼。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来送别的人不多,陈师傅陆依萍是拦住了,方瑜原本也是不愿意离别时候太过于伤感,想着她不过来的,但是方瑜固执地要来。      “依萍,”方瑜上前一步拥抱着陆依萍,心中是说不去来的感慨,“你要好好的。”      “那是自然。”陆依萍笑着说道。微风吹起,方瑜的发丝被撩动,陆依萍伸手把吹乱的头发理到她的耳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按照我说的,锻炼一□体,多跑跑步。”      “好。”方瑜的眼中带着些泪水,同陆依萍相交的五年时间,现下此去经年,下次再相遇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了。      陆依萍看得出好友的不舍,心中也是颇为感慨,低垂目,让热热的眼眶不会下一秒就会洒落泪水,说道:“还有机会的,你还要去杭州参加婚礼。”      “恩,我会的。”方瑜重重点头,对汪子默说道:“你要好好对我家依萍。”      “放心,有我监督。再说,我也会照顾好我嫂子的。”汪子璇在陆依萍的身边语笑嫣然,挽着她的臂膀。不同于方瑜和陆依萍带着些感伤,汪子璇的心情是颇为愉悦的。      “放心吧。”汪子默牵着陆依萍的手说道。      等到上了火车,轰鸣声响起,火车缓缓驶向新的未来。陆依萍的头抵着略显冰冷的玻璃车窗,着杏色旗袍的方瑜在拼命对着她的车窗回首。忽然就想到了小虎队的那首歌曲了,“当我踏上月台,独自一个人……”刚刚坚持没有落下来的泪就顺着脸颊滚落。等到离开水泥做的车站,看得到歪歪斜斜的楼房的时候,陆依萍脸上的泪也干得差不多,才别过脸。      从上海到北平,绿皮火车晃晃悠悠要将近10个小时的时间。车上说说话,困倦时候靠着椅背眯上眼,时间也就过去了,午餐是在火车上吃的,虽然味道一般,价格也贵了些,不过胜在是热乎乎的饭菜,闻起来都觉得无比香。傅文佩还卤了些鸡蛋,配着饭吃,更是美味了。      因为票买的并不相连,加上有意撮合陆依萍和汪子默,她们二人是坐在走廊的另一边,陆依萍靠着车窗,汪子默坐在走道,而另外三人则是傅文佩同汪子璇坐在一边,汪子璇靠着窗,对坐着谷玉农。      “佩姨的手艺真好。”谷玉农赞叹道。      “喜欢就多吃点,我卤了不少。”傅文佩说道。      说起来倒是谷玉农第一次见到傅文佩了,谷玉农大多数时间黏着汪子璇,偏偏子璇其他都随他去了,就是不准她去陆依萍家的院子,谷玉农只得有些委屈的不去了,傅文佩可以说是他见过的女性长辈中比较特殊的一位了,不同于子璇母亲的西化开明,傅文佩是古典的传统的中国女性,自己的母亲也是传统女性,只不过大抵是婚姻圆满的缘故,气质更加泼辣些,而傅文佩是如同水一般温柔的女性,倒是难怪吸引住子璇了。上大学时候,谷玉农就知道汪子璇虽然自己的性格飞扬,偏偏喜欢亲近同自己性格相反的如水的女孩子。      “我够了。”谷玉农说道,“说起来也惭愧,来上海匆匆忙忙也没有带上东西,北平的话,我是很熟的,毕竟大学在那里读的,到时候我再同子璇带佩姨你一块儿去游玩一番。”      “谁要你一块儿?”子璇斜了谷玉农一眼,“我也很熟,我陪着佩姨。”      “我们都是在北平读大学的,很多地方我当时约你时候都做过准备工作。”谷玉农笑着说道。      汪子璇倒是羞红了脸,瞪了一眼谷玉农然后看着傅文佩,谷玉农生的是浓眉大眼,也是个爱笑的,因为生病的缘故,这段时日倒是清减了不少,这样的男孩子是很讨长辈喜欢的,加上因为从商,谷玉农的嘴巴也很甜,很会讨长辈欢心。傅文佩原本就觉得劝离不如劝和,亲见到了谷玉农,更是觉得两人在一块儿也是不错的。      汪子璇这段时日谷玉农时常厮磨着她,原本就有些心软,只是嘴硬罢了,先下傅文佩明显也是看好谷玉农的,让汪子璇更是有些惶惶不安,心里又有些自卑了,如果他真的那么好,那她岂不是更应该让他拥有自己的孩子?一时间汪子璇倒是无语,望着车窗外。      初夏时候,路过一片片绿幽幽的稻田,田埂插着竹竿,绑着红缨,吓唬来偷食的麻雀,更是有池塘上满满是荷叶,粉嫩的荷花舒展,随着风儿轻轻晃动,更是看到小二在地上拍这手,想来是欢呼火车的经过了。      “真漂亮。”陆依萍喃喃道。      车速和未来相比可以说得上是龟速了,期间更是停了又停,最长一次停了将近一个小时。谷玉农还翻出车窗,采了些野花,装束成了一小捧,什么颜色都有送与汪子璇。这个年代,因为学生坐火车是免费的,原本学生讲究就是浪漫,便有不少人都爬了出去,玩耍一番。      汪子默可以说是真正的文弱书生了,出去倒是容易,爬上来比较困难。      “那我送你。”陆依萍笑着说道。因为担心车子开了,便不是如同谷玉农那样搭配选了各色的野花,只是选择了最常见的雏菊,束成一小捧,再攀着窗沿,轻松翻入。      下去的女孩子也是不少的,倒是很少有如同陆依萍这般的,女孩子下车扯了花,送与男孩子,等到陆依萍把话送给汪子默的时候,倒是惹来了善意的哄笑。      子璇捧着花,也在闷笑,头上还簪了一朵紫色的小花,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颇为靓丽。      子默的白皙的脸有些发红,有些不自在地接过陆依萍送来的雏菊,低着头,玩弄着雏菊花瓣。      陆依萍也是在笑,一时间觉得颇为有趣,两人身份倒是像反过来了一般,她其实是汪子默的男朋友,而子默是她的女人。这样一想,更是乐不可支,心中更有了些趣味,凑近汪子默的通红的耳根边,嘴唇轻轻碰触,更是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因为在公共场所,不敢做的更过分了,陆依萍歪着脑袋笑着说道:“漂亮吗?”      汪子默被陆依萍这一逗弄,失了态,不自在地并了腿,“别闹了。”怎么会不漂亮,当他在车窗,看到她笑着手里捧着金黄色的小雏菊,金色的阳光罩在她的身上,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美,笑容比谁都要绚烂。      “好。”陆依萍笑着说,同时也看到汪子默虽然脸红,但是并没有被捉弄的恼怒,心中更是可乐。    作者有话要说:我挺喜欢陆依萍送花给汪子默那一段,觉得写得挺美的(众人:踹飞自恋的作者~) (*^__^*) 昨天情人节,hold不住啊,幸好是今天发的,要是昨天写出来,岂不是更觉得形单影只。 67☆、见家长   下了火车,站在平实的水泥地上,耳畔似乎还能听到匡次匡次的有节律的火车驶过铁轨的声音,脚下也软绵无力。略站一会儿,有点风拂面才觉得精神爽快些。      在站台就听到了呼唤声“子默,子璇,这里。”      陆依萍放眼望去,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微笑站在那里,这样让陆依萍有些紧张了,因为坐太久的车的缘故,精神有些萎靡,陆依萍扯了扯衣服,用手理了理鬓发,虽然在车上时候就梳理过头发。心跳也有些不规律。      随着一行人走进,陆依萍更是打量着汪子默的父母,汪子默的父亲同子默生得想象,尤其是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观其神色似乎也同子默一般是性格温和之人。再看看汪子默的母亲,样貌倒是和子默和子璇不大相同,一双丹凤眼含情,身上着的是浅色的洋装,脸上也施了淡淡脂粉,陆依萍更觉得自己邋遢了,觉得脸皮有些发热。      陆依萍在打量汪家父母,汪母金秀珍也在打量陆依萍,短发过耳并不是齐整的学生头而是带着些时尚的味道,头发自然是在大上海打理过的。身上穿着的是衬衣和长裤,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工作也是体面,汪家兄妹告诉父母的是陆依萍做的是外贸的工作。是汪子默同子璇商议的结果了,既然陆依萍瞒着傅文佩,他们索性学了陆依萍也瞒着父母了。金秀珍倒是越看越满意了,虽然她同汪恭井也就是汪子默的父亲对婚姻看得并不太重,只是也希望有个知心可意的人陪在子默身边,携手与共。再想着生上软绵绵糯糯的孩子,一颗心都柔软了。      “爸、妈。”汪子璇笑着招呼说道,一双眉眼也弯弯,谷玉农紧跟在汪子璇的身后,拉着两个拖箱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汪子璇的。汪子璇抱着她的母亲,笑着说道,“这是陆依萍,还有佩姨。”      “伯父、伯母好。”陆依萍恭敬地喊道。      “好孩子。”金秀珍笑着,顺了顺怀中子璇的头发,然后对傅文佩说道:“这位就是亲家母了吧,我叫做金秀珍,是汪子默的母亲,这位是我丈夫,汪恭井。”      “你们好。”傅文佩也打着招呼,脸上到不见平时的怯怯,毕竟作为依萍的娘家人,要多些底气。      这段时日的相处,陆依萍也了解了些汪子默父母的事情,尤其是汪母,同她长谈过。      两人坐着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马车缓缓行驶,金秀珍今日里的头发披散着,她的头发烫过,时髦的波浪卷披散在肩头,身上着绛红色的洋装,整个人显得年轻而精神但是并不装嫩。      金秀珍给陆依萍挑了两件洋装,陆依萍试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她自己衣橱的衣裳大都是旗袍或者简单的国内样式,虽然在大上海唱歌时候穿过从香港带过来的舞台装,但是生活中穿洋装几乎没有。穿着有着繁琐的蕾丝花边,布料外还罩着薄纱,颜色也是嫩黄色的,看上去和平时格外不同,眼前一亮。      “就这件!”金秀珍看到陆依萍穿得合适,就拍了板。      付款也是金秀珍付的款项,出门前就说好了,陆依萍便没有同她争着付款。      再买了件洋红色的裙子,衣服就差不多了,另外再买了两双鞋子,虽然平时是时常锻炼,陆依萍也觉得小腿有些僵硬了。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金秀珍说道,虽然还是有些兴奋和高兴,也隐隐带了些疲惫。      两个人找了件咖啡厅,厅里有不少穿着蓝色学生装的女生还有着中山装的男学生,耳鬓厮磨窃窃私语,北平的大学极多,学生也是极多的,加上五-四学生运动,新思想从这里萌发,旧社会同新思想的碰撞发出璀璨的火花,提倡两情相悦的学生是不少的,甚至不少大着胆子的女生还会同年轻有才华的老师,来一场浪漫的恋爱。      午后的明媚阳光,从大块的透明的玻璃窗照射在人身上,带着暖洋洋的的倦意,让人倒有些昏昏欲睡了。吧台的地方有唱片机,带着旧时光的味道在这个午后响起来,袅袅的咖啡热气氤氲,浓浓的香气充溢在鼻尖。      “子默从小就很安静,生了他之后,听其他人说养孩子的辛苦,我倒是从来不觉得,等到生了子璇,才晓得头大。”金秀珍轻笑着说道,“他们两人小时候也照了不少黑白照片,不过都在杭州那里放着,等到了杭州,让你见见照片。小时候,我往往觉得子默才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而子璇是个大大咧咧热热闹闹的男孩子。”      子默的性情温和,陆依萍点点头,不过想到说子默像是女孩子,而子璇像个男孩子,也让陆依萍忍不住莞尔,嘴角翘起愉悦的角度。      金秀珍看到陆依萍听着有趣,也说些子默同子璇的趣事,心中一时间倒也有些感慨,原本在发愁儿子的婚事,没有想到先下里要结婚了,心中也升起了淡淡的惆怅。      “说起来,我听文佩说你小时候也淘气得紧?”金秀珍问道。      “是啊,”陆依萍笑着说道,“我从小就是个倔强性子,你大概也知道我们家是旧式家庭,我妈的性格温和,我姐姐是个得意的……”      “你还有个姐姐?”金秀珍奇道,“怎么没有同你一块儿过来?”      “她去了。”陆依萍说道,看到金秀珍一脸抱歉的样子说道:“无碍的,已经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爸爸是最疼爱我姐姐心萍的,只是我妈的性格在这样复杂的后院中太过于软捏,就导致我的性格变得有些倔强和好强了。我小时候还同别人打过架,很多人都怕了我。”陆依萍浅笑着说出记忆里的事情。“小霸王一个。”      “如今也是文静漂亮的大姑娘了。”金秀珍笑着说道。      “哪里呢,”陆依萍呷了一口咖啡,“稍稍收敛了些,毕竟年岁也大了,只是性格还是不如子默温润如水。”      “他的性格倒是过于温和了。”金秀珍笑着摇摇头,“当年送他去国外学画时候,我心里还犯嘀咕,毕竟华人在外是被人瞧不起的,生怕他过得不好。我还担心他报喜不报忧,偷偷跑去了他在的学校,看到他真的如同信中说的那般才安心。”      陆依萍微微一笑,“现下在国内了,您也可以安心了。”      “哪里呢?”金秀珍说道,“国内还不是为他操心?单说他那个画社里的梅若鸿……”      “梅若鸿?”陆依萍说道,“我记得子默说过他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      “是有几分灵气。”金秀珍说道,“恭井也说过画风有灵气,只不过有灵气是不够的啊。我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人竟然可以这般,梅若鸿这个人我是看不上的。仗着有才气,便不去工作,说到工作是抹煞他的灵感他的才情,时日里倒是日日让子默和子璇接济。”金秀珍摇摇头,“每日里也不时常作画,只是有灵感时候才会画上一番,便觉得自己的画作是天底下最好的了。画画的人我也见过不少,只是这样的着实少见,认为老子天下第一……”      金秀珍的这番话让陆依萍忍不住扑哧一笑,“倒是不至于吧。”      金秀珍也笑了,抚掌说道:“这人就是这般,你见到了就晓得世间厚脸皮之人也是让人惊叹的。”似乎觉得梅若鸿是个笑话一般,笑个不停。笑了一阵说道:“其他几个倒是好的,子默也帮着他们引荐,每日里也勤勉作画,也是有自己的工作。只有梅若鸿是个特例。只不过我也算是开化的,听了他们的言论倒是往往有些错愕,觉得我是古板之人了。”金秀珍摇摇头,“总的来说,都还是群好孩子,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着。子默也是谦逊的,总觉得自己是赶上了好时机,也想着替朋友们谋划一二。”      听到金秀珍夸子默,陆依萍也有些感同身受的自豪感。只是又觉得      “这些我倒是说的有些过了。”金秀珍笑着说道,“梅若鸿其人,你自己看看吧。”金秀珍眨眨眼,“再说,汪家也不缺这些钱,子默也是当他好友的。只是今日这话入了你的耳,就不要再入了子默的耳了。”      “我省的。”陆依萍点头。平日里子默对梅若鸿的推崇她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心中对这位梅若鸿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了。      两人言笑晏晏,倒是一阵好聊,金秀珍并不如同自谦那般古板,也是受过西化教育的,子默的父亲汪恭井更是出过国,同金秀珍交谈倒不像是如同其他长辈那般,而是更近乎好友。      金秀珍也是看陆依萍顺眼之极,并不矫揉造作,而是大方得体。心中也欢喜儿子有了好的归宿了。忽然想到了子璇忍不住叹一口气。      “怎么了?”陆依萍问道。      金秀珍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想着前段时日打听出来的医生,正好带着子璇去看看。       68☆、婚前诸事      四月末,春雨霏霏,陆依萍也来了月信,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虽并不后悔上次同汪子默的缠绵,只是麻烦对她来说,能少还是少些好。      原本这具身子还有些宫寒,每次来月信时候手足冰冷,小腹也隐隐坠痛,等到开始运动了,症状就好了许多,来到北平之后,陆依萍早日里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跑步,在附近的公园里练上一练太极和双节棍。只是来月信的前三日,运动量会自觉少些,去除掉了跑步。诸多事宜都是万事开头难,等到习惯成自然了便简单了许多。      “我倒是瞧见你这一套双节棍还是颇有些底蕴。”一个着纯白练功服的中年男子持着太极剑,观看陆依萍的练棍。陆依萍也习惯了,这里公园早晨不少人都会过来散步,来此处锻炼的也不少,常常看到一个功夫出色的领着诸多老年人练着太极。也有如同陆依萍这样一般单练的,若是耍得精彩,也常常会惹人旁观。此处公园里另外一个舞剑舞得翩然若仙的,便时常让人驻足,陆依萍的棍相比就耍得不怎么漂亮了,对她来说,实用性是最讲求的。      陆依萍正是来月信的第三日,身子不大利爽,便索性就收了棍,双手抱拳,“这位师傅好。”因为习武,加上陈师傅确实有些本事,也让陆依萍的眼界宽了不少,这位中年男子之前练剑她是见过的,显然练了许多年了,功夫颇深。外行人见热闹,内行人见门道,陆依萍堪堪入了内门。太极和太极剑,若是练得不好,每日里耍上一耍,强身健体的效果甚至比不上广播体操。那里又能练出什么名堂?而眼前这位,练得是极其好的。      这日里陆依萍倒是同这位王师傅聊了不少,确是为有本事的,听到陆依萍练习不过一年,便有现下这般水平,心中也是欣赏对方的认真,当即舞上太极剑,同时告诉这其中的要点。功夫都是相通的,尤其是和陈师傅的刚劲不同,这位练习太极剑的王师傅功夫讲究的柔中带刚,以及如何借力化力。      等到汪子默寻到公园里来时候,陆依萍正站在细细揣摩个中滋味,手里也比划着动作。      “你来了?”陆依萍粲然一笑。      “恩。”汪子默应道。      在北平的这段时日,汪子默也常常来找陆依萍的。子璇也有些意动,想要过来,到底是被谷雨农劝说下来了,两人倒是常常出门。傅文佩同汪家人商议了婚礼的事情,双方家长意见一致,倒是让陆依萍还有汪子默要多处处。      北平作为古都,可以游玩的地方是相当之多的,汪子默也甚少来北平,两人索性就一番游玩。今日里爬了长城,明日里去故宫,或者去大学校园里坐上一坐,未名湖畔吹一吹夏初的风,踏上去清华的路,品味荷塘月色。就算是下雨天,也会找上咖啡厅,一品香饮,厮磨一个下午的时光,窗外雨潺潺,静心而坐更觉时光悠然,岁月静好。      倒是谷雨农提出来了要告辞了,四个人小聚一场。谷雨农毕竟是做生意的,之前因为刚刚完成了一笔大单,可以松快一阵,只是在上海大病一场耽误了些时日,现在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知道谷玉农要走之前,陆依萍倒是拉着汪子璇同她睡了一晚。      “你同他如何?”陆依萍问道,傅文佩对谷雨农的印象不错,也是时常劝说子璇再看看的,这段时日里,金秀珍也拉着女儿去见了一个西洋医生,还见过花发鹤颜的老中医,前者倒只是皱着眉头,他的翻译说要手术,后者开了些中成药,让每日里喝。手术自然作罢,每日里喝些中药,调养生息。      “这段时日我想了不少。”汪子璇说道,“心里总是乱糟糟的,摸不着头绪。如果要是一直如同在上海,在北平这般快活,我也是愿意的,现在想到他杭州的家里,心中还是怯怯。”      陆依萍这段时日也是看得出来,汪子璇的精神状态比刚到大上海要好得多,汪子默也在陆依萍耳边感慨过。陆依萍说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搬出去呢?”      “搬出去?”汪子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每每在谷家的时候也难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只是心中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太过于不孝了,这时候听到陆依萍这样说,心念一动。      “别告诉我你没有这般想过?”陆依萍看到汪子璇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微微一笑,捏着她脸颊的软肉说道。      汪子璇倒是讷讷,“我是这样想过,谷玉农是个孝顺的,他父母也只有他这般一个孩子。”      “就算是古代,也有分房而居的。”陆依萍说道,“不过是另寻个住处,都在杭州,等到有空了,常回去也是未尝不可的。”      汪子璇显然有些心动,陆依萍说道:“我倒不是要挑唆你们的关系。只是既然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不快,倒不如索性搬出去住,你常常跑回娘家也是不妥的。相比自古就有过的分房,倒是分开更合适。”      汪子璇倒是笑了,“我的好嫂子,原来你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是怕我常常会去,闹到你了?”      若是换个别的小姑子,陆依萍倒有可能着脑,只是汪子璇的心性喜欢,加上又与她交好,便说道:“你是皮痒了?”      两人笑闹一阵,汪子璇说道:“我明日里同谷雨农谈谈。”      汪子璇说了谷玉农已经答应了,回杭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房子,放下了心中的事情,汪子璇容颜舒展,看上去更加精神焕发了。只是心中对谷父谷母有些内疚。      谷玉农先回了杭州,毕竟汪子璇对回到谷家还有些畏惧,便想着过段时间再同陆依萍他们一块儿过去,回到杭州再略准备一番,哥哥就要同陆依萍结婚了,日子也已经定了下来,6月末初夏时候。      北平这边衣服的样式多,首饰的花样也多,于是定礼三金并作礼服还有礼服便在北平这边定了下来。两人倒是决定选择了中国传统的婚礼。金饰店师傅的手艺是相当好,脖颈带着金项链的挂坠是一只翩然欲飞的凤凰图样,精致秀美,再一根金链子串在脖颈,足足有30g,金戒指选择的是梅花的样式,还有金耳环。陆依萍也难得看到身着长褂的汪子默。因为气质温润的缘故,看上去倒也相谐。      陆依萍选择的红色的嫁衣,倒是价格颇高,繁琐的枝蔓缠绕的花纹,精致的绣工,红金色两个颜色素来相配,等到陆依萍穿上了定做好的嫁衣时候让人眼前一亮。纤腰盈盈可握,修身的衣裳勾勒出姣好的身段。袖口处翩然欲飞的金蝶,陆依萍双手内扣住衣袖,转个圈。      “果然是个漂亮的。”做衣服的人笑着说道,“这个衣服的款式是最新的,要我说,后面的人要再买这件,都会被比下去。夫人,合身不合身?还需不需要改动?”      傅文佩倒是上前理了理陆依萍的领口处,“依萍,怎么样?”      “可以。”陆依萍说道。      “岂止是可以?”汪子璇笑着说道:“我哥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尽调皮。”金秀珍手指叩了汪子璇的前额。      汪子璇笑着拉着母亲的手,一室温馨。      两人是想着先订婚,再选个日子结婚,只是子默的父母也是希望尽快定下来,便干脆省了订婚宴,一行人直接去杭州筹备婚礼事宜。走之前也不忘给陆家拍一封电报,告诉婚期定了下来。      原本陆依萍同陆家的亲情就寡断,现下陆振华没有来商议婚礼,陆依萍心中倒是无谓,傅文佩则心中对陆振华多了些失望,毕竟依萍也是她的孩子,现在又是结婚这样的大事,傅文佩是个藏不住心事的,陆依萍也看出来,便想着同傅文佩聊上一聊。同时缓缓劝说傅文佩一块儿在杭州居住。      大概是真的被陆振华的这样的行为伤到,心中失望,倒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拒绝,而是说道:“哪里来的钱买房子呢?”      陆依萍心中一喜,“我原本就打算回去了买个院子,我打听过,像我们在上海住的那种房子也不贵,统共3000大洋应该就可以,杭州应该比上海要便宜些,毕竟我们住的地方在租界里。”      傅文佩被陆依萍这般说法,吓了一跳,“你哪里来的钱呢?你让子默买房?”      “哪里呢。”陆依萍笑着说道,“我攒了一些,加上走之前李副官也给了我些。”      “你怎么拿李副官家里的钱?”傅文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别担心。”陆依萍说道,“李副官执意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可云已经好多了。”      “3000也太多了点?你那些工资?”傅文佩说道。      “子默也会加一点钱的。再说了,估计2000就可以的。”陆依萍手中的钱是够的,只不过是不方便告诉傅文佩,只能托了汪子默的名字。      陆依萍盘算着买房,只是到了杭州,汪子默家的地契又何止烟雨楼,只不过是最好的一处房子了,听到陆依萍要买房,子默就拿出了另外一处的房子,让傅文佩住了,这都是后话。      坐着火车,一行人便到了杭州,日子已经是五月中旬,距离婚礼也不过月余,      已经是春末夏初,加上火车上人多,难免有些味道,等到下了火车时候,微风拂面,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老爷,老夫人,少爷,小姐。”斑白的头发往后梳得工整,是汪家的老管家老陆杨,之前子默就告诉过陆依萍的。等到看到陆依萍的时候,脸上的周围似乎都舒展开了,他的身边站着的是谷玉农,相见免不了一阵寒暄。      在烟雨楼吃了顿饭,谷玉农便带着子璇回去了。      烟雨楼的房间是颇多的,平日里醉马画社的,在集会热闹过后喝了酒,也是会在这里安置下来的。      陆依萍和傅文佩自然一人一间。到了杭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等到吃晚饭一阵寒暄之后,等到洗澡安置,陆依萍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很快就在晒得蓬松舒软的床上沉沉睡去,明日里又是新的一天。 69☆、烟雨江南      因为坐火车太久,下了火车倒是精神萎靡不振,今日里斜风细雨,整个西湖的湖边泛起淡淡的白雾,陆依萍早起拉开窗帘时候,整个房间清亮,放眼望去就可以看到西湖。      整个烟雨楼分为好几进。第一进是客厅餐厅,第二进是两层楼的建筑,楼上是主人的卧室,楼下最大的一间是画室,其他是子默子璇的卧房。第三进面对西湖,可览湖光山色,楼上是客卧,大抵是考虑到客人可以再此处赏析风光。陆依萍昨晚上迷迷糊糊睡觉了没有留意,早晨倒是爱极了这里的风光,楼下是“水心阁”。水心阁外有大大的平台,紧临湖边,有小码头,系着小船,可直接上船游湖。这平台上,众人夏天时候也常常在此玩耍。      梳洗罢,陆依萍出了房间,庭院里也是楼台亭阁、曲院回廊,中间还有一处小巧的假山流水,和上海那般的福熙路的大洋房立见高下。如同在景致中一般,娴雅精美。      “依萍小姐。”佣人看到陆依萍出了房门,鞠躬说道:“少爷在厅堂里等着您。”      陆依萍微微一笑,她素来是起得早的,倒是连带让汪子默现在也起得这般早,心中倒是有浅浅的愧疚,到了厅堂里,果见到汪子默正握着报纸。      “你怎么不多休息?”陆依萍问道。      “我也不贪睡。”汪子默浅笑着说,汪子璇素来倒是贪眠,子默睡觉时间并不长,只是平日里灵感来了作画,倒是会让作息不太规律,自从谈了恋爱之后,倒是作息规律了不少,也日日早起了。      “我带你出去看一看。”汪子默说道,“还有大概半个小时时间用餐。”      陆依萍想了一下,“倒不如去看看你们的画室。”      “好。”汪子默笑着应道。      画室里立着五个画架,汪子默走到窗边,说道:“我时常在这个位置的。旁边的储物室里倒是放了些画,我的卧房里也有一些。”陆依萍自然是愿意看看汪子默以往的画作的,      储物室里有淡淡的油画的味道,子默一边介绍一边说:“时常这里也会有下人把画搬出来,通通风,所以这里的味道并不大的。”      陆依萍打量汪子默的画作,各种风格都有,汪子默介绍说道:“我是油彩是我掌握的最好的,不过其他的风格都有尝试。”储物室里也是各分江山,一奇三怪的画作是钟舒奇最多的,汪子默介绍说道他最有原则,最有个性,每日里是一定要让自己至少作画一幅的,可以看得出性格里的认真执拗,另外画作最少的就是梅若鸿,他只有在自己有灵感时候作画。      陆依萍浅笑着听到汪子默的介绍,她是看不出画作的好坏,起码在汪子默的眼中惊才艳艳之辈梅若鸿的画,她欣赏不来,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倒是总觉得汪子默的画作更加顺眼。      两个人不过是略看了下画作,就有下人过来通知要吃饭了。      吃过了早餐,汪家父母是要出门拜会在杭州的熟人,傅文佩身子本就不好,神色都是倦意,陆依萍便让她多在房间里休息。傅文佩也应道。      烟雨中的西子湖犹如笼罩轻纱,两人便撑着一只大伞,漫步西子湖边。      “你说那梅若鸿的水云间也在这附近吗?”陆依萍脑子里灵感一闪,问道。      “你想去见见?”汪子默倒是笑了,点头道,“我们倒是要反着走,还要再走上一段时日。”      “我只是好奇。”陆依萍连忙说,要是现下真跟着汪子默过去了,倒是感觉怪怪的。      “我之前就给钟舒奇电话了。”汪子默笑着说道,“要我猜,他们下午时候就会过来,我们只消在画室里等着人到齐就可以了。”      下午时候,果真用过午餐没有多久,就听到院门口的动静。      “走,我们瞧瞧。”汪子默想到多日不见的好友,心情也是舒爽,拉着陆依萍的手。      陆依萍一愣,倒是没有挣脱,俏脸一红,顺着蜿蜒的曲廊,倒是迎面走来了四个男子,样貌都平平,其中一个瘦高的,倒是生的还不错。      “呀,这就是嫂子了吧。”“乖乖,真不错。”七嘴八舌打着招呼,其中那个高个子倒是不怎么说话,看上去是个不苟言笑的,只是脸上也舒缓了些。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你们好。”陆依萍倒是有些羞涩地挣脱开了汪子默的手,打招呼:“我叫陆依萍。”      “嫂子好,我叫陆秀山。”着灰布长衫的说道。      “我是叶鸣!”中间那个说。      “我是沈致文!”红衬衫说。      汪子默笑着接嘴到:“这三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三怪’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叫做钟舒奇。”      “你好。”高个子的钟舒奇点点头,说道。      “我记得还有个梅若鸿?”陆依萍说道,心中也记下来这几个人的名字和对应的样貌。      “嫂子果然是个有心的。”叶鸣笑着说道,“他呀,要么最早到,要么是最晚的,看来今天有灵感,要多等一阵子。子璇呢?她今日里怎么不过来?”      “今日里有事情,这几日应该都不会过来的。”汪子默说道,陆依萍也同他说了汪子璇的事情,      “唉,这么可惜。”叶鸣非常失望地说,他是个表情异常丰富的人,心情也都写在脸上。      “这么多日没有作画,我可要看看你从杭州回来的水平如何?”陆秀山说道。      “肯定是极好的。”沈致文倒是同他一唱一和,“有爱情的滋润,肯定是做的画更棒了。要我说,老兄,你不是不婚主义吗?也被我们的好嫂子打动了?”      叶鸣叹道:“连子默都栽进去了,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债!”      陆依萍倒是淡定自如,钟舒奇倒是似乎怕她难堪说道:“不是要看子默的画吗?”      “走了走了。”一行人倒是笑着走向画室。      汪子默也早就把在杭州时候的画作带到了画室,一行人倒是兴致颇高的赏析,其中有几幅画,都是画得陆依萍。      叶鸣笑着说:“果然要有家世的人了,这画我看子默是也来越好了,原本子默就比我们要事业有成这下子压力更是大了不少。”      醉马画社里的人多是二十多岁的单身汉,原本是外地来杭州求学的,毕业之后便留在杭州,来自全国五湖四海,加上因为事业未有成,倒是都是单身汉。大家都是用着羡慕嫉妒恨的语气,打趣着汪子默。其实汪子默照顾他们颇多,现在能有自己的幸福,他们也都是打趣罢了,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若是子璇离婚了,我就追子璇!”叶鸣忽然说道。      这话倒是让陆依萍一惊,眼皮子一跳,看到叶鸣虽然嘻嘻哈哈,但是表情倒是很认真,表明他并不是开玩笑。      “倒是不知道你也有这个心。”沈致文笑着说道:“我们的一奇也喜欢子璇呢?”      汪子默笑着说:“那你可有的等了,我看他们两个似乎关系这段时间又好了些。”汪子默倒是知道他朋友的脾性,谈笑说道。      陆依萍的嘴角更是一抽,虽然知道民国是这样包容并济的国度,因为新旧思想,国内外思想的碰撞,倒是让这个时代更富有传奇色彩,心中喜欢有妇之夫文人之间倒只会觉得是风流韵事。例如林徽因同徐志摩,又同金岳霖。      叶鸣耸耸肩,“按理说,子璇那样飞扬的性格,和谷家那种环境简直是格格不入,照我看,还不如你这个做哥哥的早日让她摆脱这个泥沼。”      陆依萍是见过谷玉农的,若是谷玉农是个不好的,恐怕她心中也会这样想,看到谷玉农对子璇不错,那么还是希望两人的婚姻能继续走下去。      “各位各位!我给你们找来了一个很棒的模特儿!大家主意了……我给你们介绍,杜芊芊!”      正笑着说话时候,画室门口猛地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衬衣,□穿着背带裤的男子,样貌俊秀,神色飞扬,陆依萍倒是一楞,单论样貌倒是比汪子默还要生得好。      随着他夸张的动作,陆依萍倒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门口,带着些羞涩和怯意,一声嫩黄色的旗袍,秀美的五官,盘着发髻耳畔垂着发丝显得年轻俏丽,整个人如同古典画中走出来的仕女,陆依萍再把目光集中到她的五官,自负五官比她靓丽,只是她这样的古典气质颇为动人,让她整个人增色不少。      “今日里,我们做什么画?”叶鸣笑着说道:“汪子默带未来的媳妇回来了,我们还做什么画呢?”      “就是你收服了子默?”那位男士倒是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在了陆依萍的身上,语气热切地说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日里就接到子默的信件,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可是号称不婚主义的。”      “你好。”陆依萍笑着说道,“我叫做陆依萍。”      “哎瞧瞧我。”那男子一拍额头,“我叫做梅若鸿!”      陆依萍对这位梅若鸿本就好奇,不由得更是打量了他一圈儿。梅若鸿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      “刚刚嫂子还念叨你呢。”叶鸣笑着说道,“杜芊芊,你是杜世全的女儿?”      “是啊!”杜芊芊原本有些手足无措,刚刚被梅若鸿的热情弄得昏了头,稀里糊涂进了烟雨楼,心中还打着鼓,进了画室大家都围绕陆依萍,让她松一口气的同时更有些忐忑了,先下有人同她说话,便惊喜地说道:“你认得我爹?”      “不认识。但是,你爹在杭州太有名了!航业界巨子嘛!”      “不是巨子,只是有几条船!”杜芊芊慌忙摆手说。      “哇!”沈致文惊呼出来:“原来是杜芊芊,杭州最有名的名门闺秀啊!若鸿,你怎么有本领把杜芊芊找来,实在有点天才啊!”说着,他就走上前来,仔细看芊芊。      梅若鸿自得道:“那不是?这缘分是我牺牲了一章日出换来的!”倒是侃侃而谈同杜芊芊的相遇,因为见到杜芊芊气质动人,让他跌了车,手里带过来的日出也落了水,倒是同杜芊芊相识了。      几个男士在感慨,陆依萍就笑着上前拉着杜芊芊的手,“别紧张,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杜芊芊感激地看了陆依萍一眼,小声说道:“你也是第一次?”      “对啊。”梅若鸿笑着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刚从上海过来,是汪子默未来的媳妇!”      汪子默推了推眼镜,说到底他是东道主,笑着同杜芊芊说道:“我同你介绍,这位陆依萍小姐,是我的未婚妻,站在那边不说话的是钟舒奇……”汪子默倒是一一介绍了几个人,最后说道:“欢迎欢迎。”      杜芊芊被这样的热切和欢乐的气氛感染,也忍不住笑了。 ☆、水云间      对杜芊芊来说,那次同梅若鸿的相遇,崭新的世界在她的面前打开了。杜芊芊从来没有遇上那么鲜活的人们,笑着闹着,肆意挥斥方遒,绘出美妙的图画,都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不拘一格,正好让她从父亲纳妾的苦闷中走出来。      醉马画社的原本是喜爱在烟雨楼聚会的,现在汪家父母回来了,加上汪子默也要筹办婚礼的事宜,醉马画社的人便时常聚会在水云间。      杜芊芊第一次见到水云间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屋檐下的风铃迎风摆动,叮铃铃的唱着一首清脆的歌。她伸手去抓住了风铃下的小木牌:“水云间,好美的名字!”杜芊芊说,四面张望:蓝天无际,白云悠悠。西湖如镜,苏堤如链。远山隐隐,烟波渺渺。真是人在画中,这才领悟“水云间”的魅力。      看风景的人,在别人眼中也是一道风景,眉眼略带轻愁的少女拾起风铃下的小木牌慢慢打量,梅若鸿觉得自己心跳如雷,听不到任何声音。      “为什么叫做水云间?”      半晌,梅若鸿才找回到自己的声音,说道:“水是西湖,云是天,我的小木屋就在西湖与天之间,我梅若鸿就住在水和云之间,所   以叫‘水云间’!”语气故作轻快。      杜芊芊微微一笑,“真好听。”      语笑嫣然,更是让梅若鸿的心跳骤停。心中又上了些悲伤、酸楚、诸多滋味。      “我们进去吧。”叶鸣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要看看你有什么作品。”      “好。好。”梅若鸿带着些慌乱地说道。      房间简陋,甚至有一处墙角处阳光可以透过缝隙洒进来,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带上些诗意的浪漫,只是杜芊芊又难免想到,这样的缝隙,若是刮风下雨时候,他又如何?      室内的东西很简单,靠窗是书桌兼画桌,旁边竖着个大画架。靠墙,有一排书架,书并不多,主要是些瓶瓶罐罐。瓶瓶罐罐里,有的插着画笔,有的插着剪刀画尺等工具。屋角有个筒形的、巨大的藤篮,里面全是画好的画卷。至于画板,更是每个墙边都有,连那张木板床上,也堆满了画。屋子的转角处是厨房,有炉灶、有水壶、有简单的炊具,还散乱放了些挂面和一小把青菜。      “坐,坐。”梅若鸿热情地招呼醉马画社的人进了房间,人都进了屋,便挤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去了。      “来到我这里,一切都要从简的。”梅若鸿笑着同杜芊芊说,这里也只有杜芊芊是第一次来,梅若鸿心系着这俊秀的女子,又害怕彷徨,只是还是忍不住言语上亲近。      “这里挺好的。”杜芊芊笑着说道。      “说起来,子璇好久都没有参加活动了。”叶鸣感慨道。      梅若鸿一愣,原本心中念着子璇,子璇也是个钟灵毓秀的伶俐之极的女孩子,只是被那样的丈夫,还有那样的传统的大家庭拘束住了,就如同在四川的自己一般,对子璇难免有些惺惺相惜,只是点点暧昧还没有发展起来,子璇就去了上海,还让自己一阵惆怅,子璇那样大方,伶俐,现在又有一个杜芊芊,果然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里的女孩子都是俊秀的。“上次听子默说,这段时间她在看宅子。”      “若是她真能和谷雨农搬出去好好生活,我也就断了这份痴念了。”半晌,钟舒奇说道。      钟舒奇的那番话倒是让醉马画社的人炸了锅,七嘴八舌说到谷雨农是配不上汪子璇的,子璇在那个谷家受到了诸多的为难和置气。杜芊芊听着,一时倒有些痴了,这样同她一样在新旧时代交际,新旧思想碰撞出火花的,都是同她相似的。更何况听到他们的描述,汪子璇更像是一个侠女,比她的怯懦,她的妥协,汪子璇更敢爱敢恨,她居然会提出来离婚,就算现在同那个叫做谷雨农的关系缓和了,也可以搬出去住!这在杜芊芊心中,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子璇就是我的知己!”梅若鸿也笑着插嘴说道。大说特说和子璇之前的缘分。      杜芊芊听到梅若鸿的说法,心中原本升腾起来对子璇的好奇,淡去了不少,倒是生出了些落寞。子璇除了拥有谷玉农、钟舒奇、叶鸣等人的爱以外,她还拥有梅若鸿的“知遇之感”。他们两个之间,那种默契,那种和谐,不知怎的,就让杜芊芊那纤细的心,微微的刺痛了起来。一行人言笑晏晏,端坐其中,心中倒有些落寞了。      “你们在说什么?”等到房门再在被推开时候,一声火红色旗装,乌黑的卷发披散在身后。      “子璇!我可想死你了!”梅若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抱着子璇转了个圈,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今日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们集体商议把你从画社里除名!”梅若鸿也很快松开了子璇。实在是因为面对着杜芊芊时候,心难自已,便难免做出些夸张的动作,来掩饰自己。      “我看谁敢?”汪子璇挑挑眉,然后冲着门口喊道:“哥、嫂子快来。”      陆依萍正从马车下来,汪子默先下了车,然后拉着她的手,醉马画社的人看到,又是一阵艳羡和打趣,人太多的缘故,便都从房间里出来了,杜芊芊走在最后,正好同梅若鸿一块儿。      “你这里很好。”杜芊芊小声地同梅若鸿说道。      “我也知道这里很好!”梅若鸿心漏了一拍,如是说道。“这里可是水云间!”      “是啊,这里是水云间。”杜芊芊小声说道,还微微一笑,脸颊抿出两处秀气的梨涡。“我很喜欢。”这句话说得又小又轻。      梅若鸿心中更是狂跳。心头乱糟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杜芊芊双颊也是晕上嫣红。      “你就是杜芊芊?”汪子璇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拥抱了杜芊芊,说道:“来的时候我哥同我嫂子说了,欢迎欢迎!”      “子璇,你太热情了,把人吓到了!”刚刚那句我喜欢让梅若鸿忍不住开口,维护杜芊芊一二。      汪子璇挑挑眉,“若鸿,你若是这般说,我可要伤心了。”然后笑着拉着杜芊芊的手,“我就是人来疯。”      “我很羡慕你。”杜芊芊小声地说道。      声音太小,汪子璇便没有怎么注意听,只是点点头,然后同众人欢快打着招呼。杜芊芊又低着头有写失落,看到汪子璇这样的神色飞扬,想到自己的晦暗和渺小,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呢。      “子璇!你获得新生了吗?这么快活?”叶鸣忍不住问道。      “是啊,我获得了新生。”汪子璇一愣笑着说,“我要搬出那个死气沉沉的大宅子了,朋友们都祝福我吧。”      “我还以为我得了机会呢。”叶鸣跺跺脚,“原来只是搬出了宅子,哎。”      大家开玩笑罢了,看到叶鸣这番作态,倒是都是付诸一笑,汪子璇抿着嘴,只是浅浅微笑,倒是没有答话,画社中间叶鸣还有钟舒奇对她有好感她是知道的,原本这画社之中最和自己眼缘的便是梅若鸿了,不过现下既然要决定同谷雨农继续走下去,那浅浅的暧昧也似清风拂过那带着铃铛的水云间的木牌,只是空留余韵了。      “今日里我们一块儿去看了宅子,确是不错的。”陆依萍说道,不由得心中想到谷雨农的煞费苦心了,这处宅子倒是距离烟雨楼更近,离谷家略显远了些,看到谷玉农身形的憔悴也知道这段时日必定不好受。      “是啊,很不错。”汪子璇也嚼出了这话中的意味,心中清浅的甜蜜。“等到我同谷雨农正式搬进去了,就请你们一块儿去喝酒。”      “这样好极了。”沈致文摇头晃脑地说道,“好久都没有聚会了,更何况我们画社一下子进了两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子,一挽原本的阳盛阴衰,早就应该好好庆祝一番了。”      “我听着这话倒似乎在埋怨我一般了。”汪子默微笑着说道,“是我的错,这段时日都在忙婚礼的事宜,画社的事情倒是放下了,倒是应该梳拢大家一块儿,好好聚上一聚。正好今日里时日正好,倒不如晚上一块儿去烟雨楼,我们热闹一番。”      “好啊!”梅若鸿第一个欢呼出声,叫得好大声:“好啊!好啊!庆祝两位美女加入画社,不醉无归!”      其余人倒是有些犹豫,毕竟现在汪家父母在家,倒是束手束脚,比不得之前了。      “汪老夫人还有老先生呢?”钟舒奇问道。      “今日里去了乡下了,这三日都不在家。同过去一样,随我们闹腾。”汪子默笑着说道。      “万岁,万岁。”叶鸣起哄说道。      “就你瞎起哄。”沈致文一拍叶鸣的脑袋。      “去你的,难道你不开心?”叶鸣斜了沈致文一眼。      “我……”杜芊芊倒是有些犹豫了,白日里出来倒是无碍,但是晚上一块儿玩耍喝酒,这几日也听到梅若鸿他们说以前聚会时候的开心,她虽然羡慕也想要参加,但是还是不合时宜的。      “没关系的。”汪子璇拉着杜芊芊的手,笑着说道:“晚上呀,可以让我还有谷玉农送你回去,或者让我哥同我嫂子送你回家也是一般的,你只要和家里人说一声就好。我们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家的。”      “对啊,芊芊,你可是非常重要的画社一员,好不容易我们所有的社员都齐全了要聚会一次,怎么能推辞呢?”梅若鸿说道。“我们大家一块儿送你回去。”      原本杜芊芊本就在犹豫,心中想要参加的念头在不断盘旋,现在听到梅若鸿说话了,当即就点头,“我参加,我参加!是我的错,我之前怎么能说不参加,这样的活动,认识这样的你们,实在是三生有幸,这样重要的时日的聚会,我怎能不参加?”      陆依萍倒是一愣,毕竟杜芊芊是未出阁的小姐,这段时日常常同醉马画社里的几个大男人在一块儿相处,就对她有点担心,毕竟这个时代新旧交替,未婚的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的,若是她真不能参加倒也可以理解,现在她一口答应下来,倒是让陆依萍有些发愣了,晚上在外玩耍吃酒,也需要同父母说一声吧,便开口道:“芊芊,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交代一声,总归是好的,别让父母担心。”      原本这段时日,杜芊芊就同家里的“卿姨”也就是杜父新纳的小妾起了冲突,现在听到陆依萍让她打电话回去,心中就有些不愿意了。杜世全偏袒卿姨娘,狠狠的责备了她,当下泪光闪闪说道:“我不打电话,我不要同他说话!”然后带着些哽咽指责杜父,原本这话她是不敢对外人说的,只是这群外人不一样,是思想开明的艺术家,是她的朋友!说了自家的事情,然后杜芊芊说道:“我真恨男人的‘朝三暮四’和‘不专情’。”      陆依萍倒是有些触动了,杜芊芊的家里的情景倒是同自己差不多,只不过杜芊芊同陆依萍倒是两个性格,一个痛苦隐忍如同杜芊芊,一个是原本的刺猬一样的陆依萍。      一时间,这些走在时代尖端的、前卫的“醉马画会”的成员,人人都有意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热闹,有的攻击中国的婚姻制度,有的说女性被压抑了太久,已不懂得争取平等,有的说芊芊的娘意莲太柔弱,有的又说素卿宁愿作小妾,太不懂得尊重自己……反正,说了一大堆,却没有具体的办法,虽然如此,杜芊芊心情也舒畅了不少,有人同她一般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她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陆依萍倒是仔细揣摩他们的话语套用到自己的身上,倒是也觉得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他们口中指责的是杜世全,只是套用在陆振华身上也是可以的。      “不如我们一块儿散散心?”汪子璇提议道,她是骑着马车过来的,汪子默倒是同陆依萍架着家中的大马车过来。      因为水云间的房间太小,刚刚众人都是站在院子中说话的,先下觉得子璇的提议好极了。便上了马车,子璇嫣然一笑,利落地上了马。      “子璇,过段时日,我同你一块儿学骑马。”陆依萍看到子璇骑马觉得艳羡,便说道。      “好。”    ☆、梅花三弄      汪子默子默驾车,就出门去了,陆依萍同他一块儿挤在前面,后面几个大男人同杜芊芊在后面坐着。离开了西湖区,来到一处名叫“云楼”的地方。这儿是一大片的竹林,中间有条石板路,蜿蜒上山。竹林茂密,深不见底,苍翠欲滴的竹叶,随风飘动,像是一片竹海,绿浪起伏。这个地方因为偏远,游人罕至,所以十分幽静。因为生长着树木的缘故,带着阴阴水汽,加上人迹罕至倒是有些不似在人间了。陆依萍不由得赞叹好一处景色,后世哪里可见?      “你倒是知道不少好去处。”陆依萍低声同汪子默说这话,子璇骑着马匹态度悠然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们聊天。陆依萍同汪子默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若是不留意听是听不到的。      “以后我同你游遍杭州。”汪子默说道。      忽然远处传来了歌声,苍老的,嗓音却很浑厚的歌声,在这样的景致中别有一番滋味:“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是销魂梅花三弄!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歌声反复重复,就这样几句。大家听得入神,一时间一行人只有马蹄的哒哒声还有车轮驶过的轱辘声。竹林、小径、马车、歌声……颇有几分诗意。陆依萍也是愣神,这歌曲仿佛记忆中听过一般。      “怎么了?”汪子默看到陆依萍身上不似欣赏还是颦眉带着些思索,便轻声问道。      陆依萍猛地惊醒过来,说道:“没什么。”她本就不是个纠结之人,说道:“这首歌曲倒是唱得不错。”虽然这歌曲似乎是曾在过去的电视中听过一般,只是存在即是真实,挪了挪身下的位置,倒是同子默贴得更近些。后面的杜芊芊倒是看到了陆依萍的动作,看到汪子默同陆依萍两人心中艳羡,低垂着目,想着什么时候能找到与自己身心相契的那人呢?然后望了一眼梅若鸿,梅若鸿倒是也正好转过头,看到杜芊芊柔情万分的眼,眼中也是柔情。只是两人很快就别开了头,沉浸在歌声中的人倒是没有发现二人的异状。      然后,马车下了一个坡,再上坡时,陡然间,就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那老人是卖古董的,梅若鸿挑了一只梅花状的簪子不肯松手,老人讲了关于簪子的故事,陆依萍看到梅若鸿还是有心买下,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这故事中的福晋可是用热炉烤了这只簪子,然后在女儿身上烙印,几乎可以想象到这样的簪子烙在娇嫩婴儿的皮肤上是怎样的痛苦,更有可能当时就感染死掉。听到这样的故事,原本觉得这簪子的样子还颇为讨巧的陆依萍兴致全无。      梅若鸿已经买下了簪子,为难地说道:“这是女人用的东西,我看把它转送给在座的女□!”      陆依萍连忙说道:“我就不用了。”然后觉得自己的语气生硬了,便说道:“出嫁前的饰品是我妈为我准备的,现在,我想要叫子默替我买对梳子就可以了。”      既然卖古董,陆依萍索性就随便捡了,正巧梳子是龙凤呈祥的样式,是男女各一把的。汪子默听到这话,自然是点头,心中想着要替陆依萍买一辈子的首饰,让她这辈子安乐无忧。      这话说了,梅若鸿的目光就逡巡在汪子璇同杜芊芊身上,汪子璇听到陆依萍这样说,便也摆摆手说道:“我也不用了,我想要,让谷玉农买给我就是。”虽然觉得簪子样子不错,但是陆依萍这样一说也有道理,她毕竟结了婚,若是想要买饰品,让谷玉农买给她便是。      梅若鸿潇洒一笑,就走到芊芊面前,把簪子郑重的递给了杜芊芊。原本见到这簪子时候便觉得它同自己有缘,现在想着若是簪在杜芊芊的发梢,是极美的。杜芊芊原本就是古典如同仕女画中走出来的人,这簪子正好配她。      “你……把它送给我?”杜芊芊又惊又喜,心儿跳个不停。陆依萍同汪子璇的拒绝的时候,她就觉得这簪子是属于自己的,心中欣喜,只是等到梅若鸿要送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是啊!”若鸿说:“以后你心烦的时候,看看簪子,想想我们大伙儿,想想说故事的老头,想想故事里那个苦命的格格,想想那个梅花烙印……你就会发现,自己也挺幸福的!至于你爹娶姨太太的事,不就变得很渺小了吗?”      “是呀!是呀!说得对呀!”大家都喊着,笑着。      杜芊芊握紧了簪子,深深的注视着若鸿。一阵喜悦的波涛,从内心深处,油然涌出。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她紧紧的,紧紧的握着这簪子,她像握住的,是她自己的命运。这是他的图腾,他却把它送给了她!杜芊芊一时间觉得自己快要幸福地晕倒,有梅若鸿这句话,家中父亲娶小妾又算得上什么大事呢?      汪子璇看着杜芊芊这般高兴,想到自己原先同梅若鸿的小小暧昧,微微一笑,心下完全放下了这一节。陆依萍心想自己虽然不喜欢这簪子,倒是杜芊芊喜欢,也没有让梅若鸿白买了这个颇不便宜的簪子。      回到了烟雨楼,还是让杜芊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晚上在外要吃饭的事情,杜世全原本因为小妾的事情拂了杜芊芊的面子,心中有些愧疚,所以也就应了这件事情。      然后一袭长衫的谷玉农也来了,倒是让醉马画社的人面面相觑。      汪子璇率先过去挽住了丈夫的臂膀,“你来了。”言语亲昵,让心仪汪子璇的两位男士黯然神伤。      “恩,”谷玉农点头,目光柔情,然后对众人打招呼,“不要怪我不请自来,我今日里过来沾沾你们的喜气。”      “怎么会,欢迎欢迎。”子默说道。谷玉农来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既然主人开口了,其他人也说着欢迎。杜芊芊好奇地看着谷玉农,之前就知道汪子璇的事情,对谷雨农颇为好奇。      晚上的聚会,就在烟雨楼那临湖的平台上举行的,月光正好,波光潋滟水气氤氲,倒影出湖中的上弦月,漫天的繁星也星星点点,因为没有后世的光污染,漫天的星光醉人,月夜格外辽阔和精美。陆依萍从走到了边缘,倚栏而立,湖面的微风拂面,清爽适宜。      “很美吧?”因为喝了酒,酒意微醺,汪子默从背后揽住了陆依萍。平日里,他是不会做这样的动作的。陆依萍回过身,手指画过他的眉头,发现果然是酒壮人胆。陆依萍浅笑,“自然是美极了,可惜你这吹嘘是在子璇之后了,她之前可就同我说过这里有多美。”      月光下的怀中人的笑容清丽,汪子默如同受到蛊惑一般,印上陆依萍的唇。两人相拥在湖边,半晌,才停止这个吻。      可以感受得到汪子默□那里已经挺立了,加上马上就要结婚,陆依萍语言上也不由得大胆了些,“我瞧,我们不应该接吻了,老是让你憋着不好。”      “还有多少天?”汪子默说道。      “十天。”陆依萍浅笑着说,另外一处房产已经收拾了出来,再过三日,她便要同傅文佩一块儿搬过去住,然后等到花轿上门。      “也没有几日了。”汪子默笑着说道,“所以也憋不了多久。而且可以一起攒到洞房时候。”      陆依萍想到温润儒雅的汪子默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就有些脸红了。陆依萍的脸快要烧起来了,推开汪子默,“我去看看子璇在做什么,”      子默还在原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起伏不定的心绪,还有十天了。      “嫂子,快来,同我一块儿跳。”子璇正光着脚跳着竹竿舞,还有杜芊芊也在跳着。“哎呦。”因为分心的缘故,子璇被夹了一下,身子摇摇欲坠,谷玉农很紧张地跑过来,让众人笑个不停,当然除了叶鸣和钟舒奇。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加上谷玉农也没有如同商人一般瞧不起他们这群玩艺术的,便也看他顺眼了不少。      子璇斜了他一眼,自己又跳了起来。      到了最后,倒是杜芊芊惊呼出声,快要倒地,梅若鸿连忙过来接她,如同一只花蝴蝶,轻柔地跌落在梅若鸿的怀中,双目相对,两人心中皆是一动。      杜芊芊羞红了脸,慌忙从若鸿怀里站起来。众人又叫又闹又鼓掌,简直快疯狂了。子璇笑着看她,又笑着去看若鸿,笑个没停。大家都醉了。然后,一行人围着火,玩“飞花令”,玩“接成语”,玩“接故事”,一直玩到夜尽更深。      然后,当月已西沉,火也渐灭的时候,大家就决定,一起送杜芊芊回家。子默驾着马车,踢踢踏踏,轱轱辘辘的驰向杜家去。      大家就这样,带着意,带着欢喜,把杜芊芊送到家门口。杜芊芊同汪子璇都喝得有些多,陆依萍倒是酒量还不错,也不贪杯,意识还算清醒,便告诉众人提前停了马车,拉着杜芊芊到门口。      “福嫂。”杜芊芊笑着说道,倒是有点傻乎乎的,不像平时的清丽的笑容。      福嫂忙不迭地抓着醉醺醺的杜芊芊,“这位是……”      “我叫做陆依萍,晚上送杜芊芊回来。”陆依萍说道。      福嫂很快合上了们,她紧张的、轻声的说:“快给我悄悄溜上楼去,千万别吵醒了老爷太太!我的天哪!喝得这样醉醺醺,还像个‘小姐’吗?”      汪子默架着马车送了众人回去,等到最后送走了梅若鸿,马车上便只有他们两个。      “快活吗?”子默问道。      “恩。”陆依萍就坐在汪子默的身边,头靠在汪子默的身上,午夜的微风加上喧哗已过,倒是困意上头,“好累。”      “那你抱着我眯一会儿。”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笑了,“我发现你喝了酒,就会变成流氓。”不过还是依言搂住了汪子默的腰身,午夜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气的,感受到汪子默身上的体温,陆依萍舒服地叹了一声。然后领悟到了汪子默的意思,“你是怕我冷?”心中微漾,带着些欣喜。      “是啊。”汪子默笑着说,“你还说我流氓,简直让我伤心了。”      “那我耍流氓好了。”陆依萍玩心打起,伸手把汪子默的衬衣从裤子里扯了出来,然后有些微凉的手抚上了汪子默的胸膛,灵巧的手指把玩他胸口的两点。      汪子默的身子一抖,“别闹了。”声音也带了些沙哑。      陆依萍也就依言收了收,懒洋洋抱着汪子默。只是刚刚被陆依萍挑起来的欲-火,加上身侧可以感受到陆依萍胸前的两处柔软,汪子默发现喝了酒的陆依萍也格外磨人。      汪子默无奈地驾马车回家,等到下了马车,才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带着些发泄一般,亲吻陆依萍的红唇。      陆依萍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倒是让汪子默放开了陆依萍,摩挲她已经被亲的红肿的红唇,摇摇头,“赶紧回房间睡觉吧。”      “恩。”陆依萍点点头。然后笑着回到了房间。      汪子默则是刚进房间就进了浴室,然后迫不及待想象陆依萍上次情动时候的样子,快速捋动自己肉-棒,最後喷薄而出,溅得手上地上到处都是。      心中想着,等到十天后,定要磨得她下不了床。    ☆、王雪琴的栽赃      汪子默在杭州的地契不止一处,之前刚回杭州的时候便选了处宅子,陆依萍挑了处小的让人打扫干净,便搬进去。原先自己攒的那些钱是打算自己在杭州买房子的,不过汪子默表示在杭州的地契有三处,也住不了那么多,便让陆依萍同傅文佩安心住下。      下人已经收拾好了那处宅子,头发总是向后梳拢得整整齐齐的张管家亲自监工,说起来这个张管家也是颇有趣味的一个人。他在汪家的地位颇高,例如他看好谷玉农,在汪子璇同谷雨农闹别扭时候回到烟雨楼,张管家总是第一时间跑去让人找到谷玉农。弄得汪子璇是哭笑不得。对于现在未来的少奶奶陆依萍,张管家是一千个一万个顺眼,要知道汪家父母去了北平,在杭州的诸事都是他再打点,偏偏汪子默到了现在这般岁数还不要娶亲,让他万般发愁,原本眼高于顶,认为杭州的世家女子少有配得上自家才华横溢的少爷的,但是汪子默抱着不婚主义,也让他对于未来少奶奶的标准一降再降。现在见到了陆依萍,长相漂亮,家世也还不错,毕竟这个时代已经不大讲究嫡庶了,重要的是看得出汪子默确实有了陆依萍之后,春风拂面,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心中有人的,自然对陆依萍是百般好,而且也经常说到些烟雨楼的事情,还有汪子默的那一干朋友。      “其他的朋友倒也罢了,只是那个梅若鸿是个人来疯。”张管家对梅若鸿是一千个看不顺眼一万个看不顺眼。      “子默是很欣赏他的。”陆依萍含笑说道。      看到陆依萍这般反应,张管家是更满意了,这才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不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我也就同少奶奶你说道说道,也只说这一次,免得让你以为我老张是个多嘴的。”      “怎么会呢?”陆依萍连忙说道:“您这不是帮我熟悉环境嘛。”      张管家说道:“单是他不事生产就让我足够看不起了,少爷也帮他找了工作,其他人都还好,就他事情多,这般不愿意那般不愿意,上次做了一个美术教师,回来之后在言语发了一通脾气,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的叫声:‘这简直是抹煞我的灵感,天啊!我的灵感只能随着画画喷薄而出,而不是这样被消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让我去教导那群没有天分的孩子,真真不如直接杀了我吧!’”张管家倒是模仿的惟妙惟肖,让陆依萍忍不住扑哧一笑。      “作画的事情我不大懂。”陆依萍笑着说道,虽然上次的时候在北平,金秀珍也说过这群朋友中最看不上的便是梅若鸿,但是梅若鸿毕竟是汪子默的朋友,加上见过两次倒只是觉得人略热情了些,倒没有感受到两人说的这般缺点。“兴许是作画的这般也是正常的,西方的梵高,生前也是潦倒,死后画作倒是卖出了天价。”      “少奶奶您是心地好。”半晌,张管家说了这句话,叹一口气,转念想想,虽然梅若鸿招人烦了点,只不过少爷喜欢,少奶奶看上去倒是对他也没什么恶感,无非是当做家里多了口人,养口饭吃罢了,便也不说了,转而问起来了陆依萍在东北时候的生活。      最后一周的时日里,按照习俗,男女双方是见不到面的,加上婚礼的事情也差不多,便索性时常参加到水云间的画社的集会,做些画,倒是让社里的朋友们大呼小叫,说到一段时日没有作画,水平没有下降,反而画风沉稳了,果然是要结婚的人云云。      来到杭州,之前一段时日里总是忙着同汪家父母一块儿去拜会,送上婚礼的请柬,只有上次同醉马画社的人一块儿出游,杭州倒是很少逛逛的,便同傅文佩一块儿逛了杭州的时装店,同上海流行的风格果然大不相同。陆依萍是极喜欢旗袍的,若是长发盘着发髻,耳坠裆环加上碧翠的翡翠链子,想来是极美的。上海因为近海加上外国人多,风格多变,杭州倒是流行温婉的风格,陆依萍挑了一身杏黄色的旗袍在身上比划,这点是让她觉得不大方便的,这个时代是没有试衣间,只能凭着感觉在身上比划。      傅文佩点头,“不错。”原本的陆依萍穿洋装是极其漂亮的,只是那一日被陆振华打了之后,改了性格,穿上旗袍倒是比洋装更合适。只不过心中略有些着急,昨日里发了电报告诉了陆振华婚事,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心神有些恍惚。      “杜芊芊?”陆依萍选好衣服,准备付款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神色恍惚同一中年妇女进店。      杜芊芊倒是猛地抬头,看到了陆依萍是极其吃惊的,“陆依萍?”      陆依萍微微一笑,“伯母好,我叫做陆依萍,这位是家母。”      同杜芊芊一般,她的母亲也是眉眼带着忧愁,杜芊芊扯着陆依萍在一边聊天,双方的母亲倒是相互寒暄。      “你来买衣服?”杜芊芊问道。      “是的。”陆依萍点头,“你没有参加画社的活动?”陆依萍看得出来杜芊芊是极其喜爱醉马画社的,平日里是时常去的。      “上次聚会了之后,这段时间管得紧些。”杜芊芊摇头,“我真羡慕你,依萍姐。”      “羡慕我要做已婚妇女了?”陆依萍笑着同杜芊芊开玩笑,心中对做已婚妇女是无比甜蜜和期待的。      “是你同汪子默的感情。”杜芊芊说道,“这样热烈的、浓烈的感情,烧得人头脑不清,分不清方向,只想化作飞蛾,奋不顾身追求那抹光明。”      陆依萍倒是一愣,“你喜欢上画社里的人了?”然后想了想说道:“每个人的性格是不一样的,我同子默当时倒是顺其自然,画社里的人都是未婚的,若是喜欢……”      杜芊芊涨红了脸,小声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我太不知羞耻了。”      陆依萍倒是笑了,心中对杜芊芊多了些怜惜,想了想开头道:“若是喜欢这种感情,怎么能说是不知羞耻?因为欣赏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感情,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如何,倒是不敢乱给你出主意。只是毕竟你的家世摆在那里,若是真同……”毕竟杜家算得上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画社里除了子默之外倒是都是穷小子,陆依萍也不敢乱鼓吹让杜芊芊追求本心,若是杜芊芊真是不管不顾同对方谈了恋爱,家里又如何自处?倒是难事。      杜芊芊低垂着头,勉强一笑:“罢了,过段时日再说吧。”      遇到杜芊芊不过是偶然相逢,买好了衣服,陆依萍还买了一对发簪,再回到了家里。      傅文佩看到陆振华并没有回电报,心中忐忑,毕竟是依萍的大日子,倒也不敢耽误,寻了个时间悄悄给陆家打了电话。正巧是陆振华接的。      “喂。”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傅文佩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跳也突然加快了许多,倒是不是因为情分,纯然是因为畏惧了。“振华,是我,我是文佩。”      那边听筒里声音一顿,“你有什么事情?”声音端得是冷淡。      “前几天我给你发的电报,你看到了吗?后日里依萍就要结婚了。”傅文佩说话声音先是带着些微微的颤抖,到了后来说顺畅了倒也罢了。      “哦?”陆振华应道。      傅文佩倒是被陆振华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小声说道:“振华,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过去了。”陆振华说道,声音是说不出的冰冷。      傅文佩一时间不知道借口,她同陆振华美好的感情只有舜华,大部分时候的影响停留在他冷酷冰冷的脸上。      “傅文佩你好大的胆子。”陆振华忽然发难,骇得傅文佩握住话筒的手微微颤颤。“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在李副官这件事情上瞒着我,你的良心被狗啃了?李副官忠心耿耿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下属,对我的左膀右臂?我真是看错了你,至于依萍的婚礼,有什么好去的?若不是你的缘故,五年前的孙子都抱上了!还稀罕这样一个婚礼?你不是能耐吗?便自己参加去!”      傅文佩倒是怔怔然,心中有些羞愧,对于李副官这件事情她原本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陆振华,只是李副官跪着求她,她便只能按捺了这件事,“我……”      “我倒要听听你还要说什么!”陆振华在话筒中一阵说道,隔着话筒,傅文佩倒是可以想象陆振华的表情。      “我没什么好说的。”半晌,傅文佩低垂着目说道。她本想说是她也想告诉他这件事情,只是李副官跪着求她,只是,他已经定了她的罪,多少无意。      “好,好极了?!”陆振华在电话那头怒极反笑,“陆依萍不是去了杭州嫁人了?我瞧你上海也不必回来了!就在杭州待着吧,我算是懒得同你说这些,一次性说清楚了,上海的房子我也退了租。你们娘俩不是能耐吗?便索性在杭州吧。”      电话挂断,傅文佩愣愣拿着话筒,听着里面嘟嘟嘟的声音,一时间无比迷茫。      陆振华也被傅文佩气得够呛,前段时间李副官寻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件事情,当年让李副官离开的就就有傅文佩的手笔,只是看着湛亮藏不住事情的双眸倒是这般算计!尤其还记恨当年李副官把手枪拍在桌子上强娶的事情。陆振华更是冷笑连连,手中的报纸也捏皱了。      “啊!”忽的,楼上传来尓豪痛苦的大叫,“我不要结婚?我不结婚!凭什么让我娶一个疯子,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是方瑜!”      然后是急急忙忙跑到陆尓豪房间门口的如萍,让整个福熙路的陆宅吵闹不堪。自从李副官那日里跪在陆振华的面前,拉着表情懵懂的可云时候,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喧闹……    作者有话要说:这件事情比较简单吧,就是王雪琴当年赶走李副官的事情全部私下里推到傅文佩那里了 下章婚礼,然后是洞房花烛,邪恶笑~ ☆、洞房花烛夜      婚礼让人意外的是陆振华并没有过来,陆家其他人都没有,明日就是婚礼时候,傅文佩不得不黯然承认,陆振华是不会来了,叹一口气,抚摸陆依萍的头发。      “妈,不要叹气。”陆依萍说道,“他不来是好事。”陆依萍还并不知晓陆振华电话中说的事情,但是心中明了傅文佩一定是尝试联系过陆振华。      傅文佩被陆振华不来参加陆依萍的婚礼也有些伤到了,若是单论自己回不回得去上海,她心中原本就被陆依萍还有子璇劝动了,留在杭州倒也无碍,只是想到明日里就是陆依萍的大好日子,作为父亲的陆振华却并不来,便说道:“好好,我们不说他。”只是一双眼里有些黯然神伤。      陆依萍自然看得出傅文佩眼里的黯然,陆振华没有来倒是也出乎她的意料,对她而言,陆振华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倒是傅文佩在自己迷惘和惝恍的时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傅文佩虽然优柔寡断了些,但是心中的善良充满正能量让陆依萍虽然无奈但也喜欢。圣母这个词在网络上被贬低到了尘埃里,只是生活中若是有朵白莲花,内心善良柔软,是会吸引人的靠近。虽然婚礼上不希望陆振华的出现,但是陆依萍知道,傅文佩是一定希望陆振华能出现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这样的婚礼才是圆满的。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想也知道一定是王雪琴的动作了。只是,这样的结果,她倒是无所谓的。      “大喜的日子,学什么叹气。”傅文佩看到陆依萍这样,倒是心中更加难过了,但是也打起精神来安慰陆依萍。“无碍的,今后你也是住在杭州,去上海机会也不大多,倒是以后难得见面了,不来也是无碍的。”      陆依萍看了一眼傅文佩,点头应道:“恩。”      傅文佩不过同陆依萍聊了一会儿,便早早让她睡下了,毕竟第二日的时候便是婚礼。      婚礼的场面很盛大,杭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汪家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陆依萍坐着晃晃悠悠的花轿,凤冠霞帔,手里握着苹果,满视野的红,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触。轿外喧闹繁华,只是薄薄的霞帔似乎也阻挡住了喧哗,只能听到如擂的心跳。      扯着红巾带,知道另外一头就是汪子默,原本有些躁动的心无端平静下来。      拜了堂,就送到新房里,坐在新床上,需要等着新郎敬酒完毕后掀开喜帕。      众人敬酒,汪子默虽然酒量还算不错,但是也带了些微醺的醉意。同相交的好友一块儿去了新房,醉马画社的人是跟在汪子默的身后的。看著她的新娘。只见新娘盖著红头巾,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六个喜娘分站两旁,捧著喜秤、交杯酒、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盘站立于侧。      喜娘朗声说:“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汪子默挑起喜帕,两人双目相对,倒是让陆依萍有些羞涩,首先垂下目。醉马画社的人在身后鼓掌,叫道:“好”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喜娘说。      喝了交杯酒,喜娘将圆桌上的吃食分别给新人喂了点,总之都是为了讨个好兆头,陆依萍回答了饺子生还是不生之类的问题,终于折腾半响后,又说了一堆的吉祥话,众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两人。      “娘子,我们也该安置了。”汪子默笑着说道。      汪子默本就在外喝了些酒,俊白的脸上带着些红润,身上也带了些酒气,陆依萍说道:“我先去洗把脸。”新房里的就有打好的两盆水,等到卸去了厚厚的妆容,陆依萍也觉得松快了不少。      汪子默从陆依萍的身后搂住了陆依萍,手从腋下穿过将陆依萍的双`乳抓在手中,隔著衣衫还有内里的肚兜一紧一松的揉弄起来。因为是夏天,薄薄的布料可以敏感地感受到汪子默的动作,还有身上传来的热气,陆依萍当下被汪子默弄得身子一软,脸上也飞上红霞,小声说道:“我们床上去。”      汪子默却加重了手里的动作,重重的挤弄著手中的软`肉,同时亲吻舔舐著陆依萍的的耳朵,陆依萍的身子软得快要落了地的时候,却被汪子默打横抱起,让陆依萍惊呼出声,忍不住身后搂住了汪子默的脖颈,这样的动作让汪子默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把陆依萍放在床上,先褪了自己的衣服,再解开陆依萍的盘扣。陆依萍顺从地随着汪子默的动作,脱去了嫁衣。      莹白的身躯,只有红色的肚兜吊在她细长的脖子上,胸前的两团诱惑汪子默的软`肉将肚兜顶出两座圆润的小山峰,小部分乳`房和乳`沟都没有被遮掩住,露在肚兜外。汪子默瞬间仿佛被黏在了那两团鼓鼓,肉肉的随着身躯颤动着而起伏的小山峰上,脑海里自动回放上次自己尽情享受那两团乳`肉的画面,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日,若是没有过那次缠绵可能还能忍受得住,尝过了各种美好的滋味,更是觉得有些佩服自己了。期间有多少次他想要同她缠绵,只是生生压抑住了感情,终于到了再次享用的时候了。      半遮半掩的乳`肉看起来格外诱人,手从边侧穿了进去,重重揉捏,陆依萍随着汪子默的动作,白皙的脸通红得快要滴血了。偏偏汪子默还在不紧不慢地揉搓,让她更是羞涩,头也偏了过去。      “上次你不是摸我这里,我以为你也喜欢我摸你这里。”汪子默说道,把陆依萍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陆依萍想到上次自己夜晚时候做出来的事情,俏脸通红。      “我确实很喜欢。”汪子默一边说,“只是也想你照顾一下这里。”把陆依萍的手按住了蓄势待发的下`身。如同被烙红的铁块烫了一般,陆依萍飞快地缩回了手。      汪子默去了陆依萍的肚兜,一对挺拔丰满的乳`峰裸`露在他眼前,就如同上次那般,雪白如绸质般、硕大香软的双`乳,散发着女子特有地气息。脸埋在陆依萍充满弹性的一双玉`乳中间,在柔软暖香的乳`沟处吸吮摩擦,陆依萍被这样强烈的刺激勾起了圆润的脚趾,脚背崩成弧线。陆依萍的身子更是忍不住抖动,忽的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住她的右`乳,让陆依萍忍不住惊呼出声,双手无助地抓着床单。      “依萍,上一次的时候,我就想说,你这里真软真香,抓在手里沈甸甸的。”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她被赞扬的那处正被汪子默一松一紧抓着。      “这里便都是我的。”汪子默闷笑到,绵密的亲吻从陆依萍的脖颈亲吻到了胸前,再一步步向下到了桃源乡。“这里也是我的。”扶住陆依萍的腿,一个挺身就进入了。因为之前有过经验,这次倒也熟门熟路。      空气中充斥著肉体拍打的声音和陆依萍细细的呻`吟声,雪白的身子随著汪子默的动作而起伏,不同于第一次还有些疼痛,陆依萍完全被这种陌生的快`感控制而无法自拔,只能无力的搂著汪子默的的肩膀任凭他摆弄。一双丰`乳更是如同小兔一般跳跃,荡漾出迷人的乳波,让汪子默时不时去衔住上面的樱红。      随著一阵快意的低吼,汪子默终于将自己火热的种子灌满陆依萍紧致的桃源处。      “你可晓得我前日里憋得辛苦。”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偎依在汪子默的怀中,说道,“我自是晓得。”      “那你还要撩拨于我。”汪子默说完,含`住了陆依萍的耳珠。      陆依萍身子一缩,也不说话,半晌说道:“我那天是喝醉了。”      “那不如今日里你也喝些酒,醉上一遭。”汪子默笑了,倒是不同于平日里的清雅,多了些说不出的风情,陆依萍看得一呆,喜酒就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汪子默甚至没有下床,就够到了酒壶,昂首含了些酒,就擒住陆依萍的唇,渡了过去,说不出的淫`靡。汪子默喂了陆依萍三四口酒,加上陆依萍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就有些微醺了。      夜还漫长……      等到汪子默醒来的时候,怀中的是赤`裸、肌肤雪白的陆依萍。此时陆依萍还未醒来,胸膛正微微地起伏,裸`露在空气中的雪白丰满的双`乳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红嫩的双唇微张,像成熟的红樱桃,散发着吸引人的甜蜜气息。手不自觉地在粉嫩柔滑的身子上拂过,赞叹一般地叹气,然后翻个身子压住了怀中的温香软玉。      这样一番动作,陆依萍自然是醒过来了,昨夜折腾得太过厉害,倒是让她沉沉睡去。刚刚睁开眼时候,就看到了汪子默。      汪子默将薄唇覆盖在陆依萍丰软的唇上,含`住她的下唇,反复吸吮她的柔软。舔洗过她的双唇后,他将舌探进她是湿`润的口中,灵活地在翻转搅`弄,,恣意品味她口中的湿热和香甜。稍微餍足后,他将唇`舌抽离她的湿`软,满意的看到她的唇`瓣被他滋润成殷`红欲滴的嫣红瑰丽。一双眼也带着湿漉漉的媚意。      “一大清早,我们还要……”陆依萍神智还算清楚,毕竟昨夜折腾了一夜,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算早了。      “依萍,时间还很早,没关系。”汪子默说道。一只手已经罩住其中一只乳`房揉捏起来,另一只手则滑向陆依萍圆翘的臀`部来回抚摸。      “别..子默,别这样。”陆依萍有些心慌意乱,理智告诉她应该起床洗漱拜会公婆,只是汪子默的动作也撩发了她的欲`火。      “别怎么样?”汪子默笑着说道,“是这样?还是这样?”白晰而饱满的浑`圆双`乳,上面还留着自己昨夜玩弄出来的红痕,汪子默抓着整个乳`房揉捏起来,力道或轻或重,乳`尖也被指头揉搓。突然低头一口含娇小可爱的乳`头,不停的吸吮、咬弄,将粉红的乳`头舔弄得微颤颤的挺立著,带着湿漉漉的口水痕迹,让人无比心痒。一阵舔弄之后,拉开修长的大腿,将自己已滚烫灼热的欲望缓缓摩擦那美妙的水嫩。接着下`身顶`进了期待已久的□里,仿佛男女之间天生便应该如何契合,陆依萍觉得被塞得满满当当,      汪子默进入之後,稍微停顿了下,便急不可待地抽`插起来。温热的鼻息不断拂动在乳`肉上,耳边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汪子默每次进入都带给陆依萍无比的快`感,喉咙里也发出一阵阵的小声呻`吟。听到陆依萍的娇`喘,汪子默也受到鼓舞,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陆依萍像是被海浪卷上顶端,已经无法思考和犹豫,喉咙不断发出呢喃呻`吟,享受著致命的 ☆、新婚燕尔      两人早起又是一番厮磨,作为男人早晨自然会比较冲动,怀中又是昨夜滋润一番的美人,陆依萍虽然觉得不大合适,也半推半就同汪子默成就一段。自然是起床迟了,汪家父母起床倒并不是很早,只是饶是如此,看到汪家父母揶揄的眼神,也觉得羞涩。开口叫了妈,敬了茶,陆依萍也算是正式成了汪家的一员。      “少奶奶。”烟雨楼里帮忙的佣人也正式改了口,倒是让陆依萍诸多感慨。      新婚的几日比较忙碌,因为汪家父母也要回北平,原本家中的诸多事宜都是交给家中的张管家,自是陆依萍进了门,这些事情倒是慢慢可以让陆依萍管些。      等到一周左右,管家的事宜才堪堪摸到门槛,汪家的事宜还是主要交予张管家,只不过不做个睁眼的瞎子,略微知道自家的产业罢了。      陆依萍也回了门,对于陆依萍来说自然是希望傅文佩能多留一段时日,对于傅文佩而言则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对陆依萍说上海已经回不去的事情。于是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到回上海的事宜。      断桥是西湖中最出名的一座桥,是西湖三大情人桥之一。白娘子与许仙相识在此,同舟归城,借伞定情;后又在此邂逅,言归于好。陆依萍同汪子默漫步在断桥边,因为早起时日尚早,西湖湖面一片氤氲的水汽,不似在人间。天色尚未明时候,刚刚送了汪家父母踏上去北平的火车,两人又送了傅文佩回到家,再来这湖水山色之中,陆依萍想了想说道:“我想继续读书。”      汪子默倒是一惊:“你想要继续读音乐系?”心中一惊盘算着,在大学里认识的旧友能不能推荐陆依萍入校。      “那倒不是。”陆依萍笑着说,“我想金融系。”      “学金融?”汪子默更是惊奇地看着陆依萍,“那是为什么呢?”汪子默是知道陆依萍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便想听一听她的想法。      “一来,我到了杭州倒是每日里没有事情做。”      “我可以陪着你……”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倒是飞快地在汪子默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最喜欢的便是他的认真了。陆依萍说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胆子比其他女性要大些,这样的公共场合同自己喜欢的人做出亲昵的动作并不会觉得害羞。汪子默也是出过国的人,倒是笑着印上了陆依萍的唇,清浅的亲吻。      “是了,你会陪着我,我恰恰不想这样,子默你有才华,虽然谈了恋爱,结了婚,你的画也不能放下,我想画画同习武还有读书都是一般,不进则退。虽然我还记得上次醉马画社的人说道,你的画反而精进了,只不过若是一直荒漠,总不是办法。若是我陪你画画,一两日还好说,每日里参加你们的集会,让我做模特,我可就坐不住了。”说着倒是笑着吐吐舌头。      汪子默看到她的小动作,笑着拉着她的手,“我原本想着你若是愿意,可以找一份工作,不过你要是想读书,那是很好的。只不过,怎么会想到要学金融?”      陆依萍原本是想着要学医的,只不过道理同鲁迅先生的一般,学医不过是倾尽个人之力,若是她一个人是想要参入抗战之中可以做个后勤,但是子默怎么办?挥舞笔杆子的,要是从军,出了事情她定是舍不得,侥幸活到解放,恐怕又会在文-化-大-革-命里被清算。倒不如到时候想法子出去,凭着后世浅薄的记忆还有理论知识赚些钱,把钱投到中国来。只是理由倒是不便和汪子默说道了,笑着说道:“这几日听着妈念叨,倒是有了些兴趣,至于说学习唱歌,在大上海唱过一次也就罢了,之后便不想接触这一块儿了。”      汪子默心中有些怜惜,他倒是同方瑜聊过一阵,知道陆依萍在唱歌上非常有天赋,“真的不想唱歌了吗?”      陆依萍笑了笑,风雪初霁,脸上一点勉强皆无,“不唱了,前一年日日唱,也已经够了。我在家里再赖上两个月就也差不多可以上学了。”以前便也读过些民国文人的自传,进入大学除了考试,也可以有相互之间的有人举荐。加上年岁也摆在这里,便不怎么想通过考试进入大学了。倒不如直接让汪子默引荐进入学校。      西子湖边本就诸多游人同恋人,学生情侣是颇多的,陆依萍同汪子默两人牵着手倒也并不突兀。      倒是走到前面,看到了杜芊芊同沈致文相伴而行,陆依萍一惊,然后想到上次杜芊芊说道喜欢画社里的某人,心下了然,扯了扯汪子默的手,说道:“那里。”      汪子默也看到了,唇凑到了陆依萍的耳边,“之前便知道沈致文喜欢杜芊芊,这下子倒是得偿所愿了。”嘴中呼出的热气喷到陆依萍的耳,想到夜里的旖旎风光,倒是忍不住红了脸,汪子默看到陆依萍先下这边,下腹一热,忍不住搂住了陆依萍,陆依萍轻呼一声,倒是趴在了汪子默的怀中。      杜芊芊同沈致文也看到了陆依萍同汪子默,汪子默倒是笑着同沈致文打招呼,陆依萍也拉着杜芊芊的手到一边,打趣说道:“这下子得偿所愿了?”      只是听到陆依萍的话,杜芊芊倒是没有露出小女儿的羞态,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吧。”      陆依萍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她同杜芊芊也不算熟悉,眼下里杜芊芊明显不愿意多谈的样子,倒也就不多问了,无非问一下这几日里做什么。      因为汪家父母已经离开了杭州,加上汪子默也已经结婚了,再次开社已经可以说是摆上了日程,汪子默同沈致文侃侃而谈,聊着什么时候聚会,这些时日作画如何之类的话题,陆依萍同杜芊芊到了一处亭阁里坐着,因为杜芊芊不愿意说话,两人只是静坐,杜芊芊心事重重,看得出来郁郁寡欢,陆依萍倒是神游想着是否先要打探一下要上的功课,趁着两个月的时候看一看书,也免得闲来无事。还有早晨的练功也要捡起来,若是再过段时日,恐怕就懒得起来了。      “依萍,若是喜欢一个人,你会忍得住伤害他吗?”      伤害汪子默?陆依萍带入了一下自己同子默,摇头道:“不会。”      “只是情感上的伤害,例如说了很多很让人伤心的话。”杜芊芊说道。      汪子默的性格哪里会同陆依萍说些伤人的重话?至于陆依萍自己也不是口不择言之人,便摇头,“目前是没有?你们吵架了吗?若是吵架,那么话不能全信的,气急之下的话不能全部当真。”      “我很难不当真!”杜芊芊说道,“他那般信誓旦旦,我现在只要见到他就会难过。”心中想到梅若鸿上次那般说辞,就觉得心痛难耐。      陆依萍心中更觉得奇怪了,不过转念想一下,情侣吵架,安抚一两句和好,只是心里有小疙瘩也是常事,便软语安慰杜芊芊。      沈致文说到底是趁虚而入,上次看到杜芊芊同梅若鸿出去了,便寻了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尾随两人,自然看到两人的争执,还有杜芊芊的抹泪负气出走,便拉着杜芊芊表白,杜芊芊也是寂寞空虚想要在梅若鸿面前证明自己并非他不可,也就接受了沈致文的表白,同她作伴,这两日就时常畅玩杭州。只是杜芊芊多少心中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能期待遇上梅若鸿,看他后悔的表情。对于沈致文而言,杜芊芊漂亮温润,家世又很好,能独身一人跑到画社里来就证明骨子里还是有些逆反心理的,梅若鸿只不过是夸夸其谈,画画总不过是纸上谈兵,只在有灵感的时候作画,画风诡奇剑走偏锋是比不上自己的,沈致文自认除了面容比不过梅若鸿,其他条件还是比得上他的。所以对于杜芊芊,自然想要试一试。      “今日里我请客,请我们大家一块儿吃个饭。”汪子默同沈致文说道。      “我正春风得意,有了杜芊芊,可是要我请客才对。”沈致文对汪子默笑着说,对于汪子默最欣赏梅若鸿,他心中一直是有些不服气的,现在杜芊芊做了他的女友,怎么着也要在他面前走上一着。      既然要请所有人吃饭,就一块儿去了烟雨楼,赶上马车,通知这件事情,电话只有汪子默还有汪子默家中装的有,沈致文租住的是公寓,里面倒也有电话,其余人的住宿条件就没有了。      沈致文不若汪子默那般家境,只是找了个小饭馆,请大家吃饭,谷玉农同汪子璇也携手一块儿来了,不似以往的张扬飞彩,眉眼间含情,看的出来两人现在相处得很好。这让追不到子璇的“失意人”心中虽然失落,也为子璇高兴。沈致文追到了画社里的另一个单身女性,还是家世上佳的杜芊芊,众人也是举杯相庆。梅若鸿是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那势头让人看着心惊,杜芊芊也是有人敬酒,她就去干杯,让沈致文也喝得是脸红脖子粗,醉马画社的几个男士,除了沈致文加上汪子默算得上是得意之人,今日里都撒欢了喝酒,所谓借酒消愁。      这样的酒席,还没有吃到一半,大家已经东倒西歪,醉态百出,醉言醉语,因为受到气氛感染,陆依萍也喝得两眼有些发直,头发晕。      汪子默因为要送众人回去,依旧是保持清醒,喝得并不太多,等到一一送了众人回去的时候,陆依萍坐在前排头靠在汪子默的身上搂着他的腰身,昏昏欲睡。      温热的鼻息喷在陆依萍的脸上,带着酒气的吻伸入到温热的唇里,陆依萍也清醒了过来,双手搂住汪子默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好晌,停了下来,说道:“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汪子默笑着牵着陆依萍的手,回到了烟雨楼。       ☆、杜芊芊的离开      杜芊芊跟沈致文的恋情,维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就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宴会过后的第三天,是醉马画会的人聚会的日子,汪子璇倒也来了,自从搬了新家之后,先开始还想着陆依萍的话甚少参加画社的聚会,只不过谷玉农却常常鼓励她出去玩耍,几次之后汪子璇发现谷雨农说话确实出自真心,便点头应了下来。杜芊芊没有来之前,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绕在汪子璇身上,为子璇重新回归到画社欢喜。等了半个小时,杜芊芊还没有过来,这时候她家的管家永贵,送了一封信过来。信封上写的是:“醉马画会全体会员收”。陆依萍颦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上次看到杜芊芊的聚会时候的表现,心中就有些奇怪,觉得怪异。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子璇急忙抽出信笺来,朗诵给大家听:“子璇、依萍、舒奇、秀山、叶鸣、子默、致文、若鸿,你们好!当你们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杭州,去上海了。我将在我爹的公司里,学习有关航运的事情,暂时不会回杭州了。你们一定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我一时也很难跟大家说清楚我的原因。总之,太复杂了,剪不断,理还乱!”      大家都一脸困惑,一脸沉重。陆依萍心中猛地一沉,看了眼沈致文,双手捏拳,脸上是压抑地痛苦。子璇看了看大家,又继续念:“仔细思量,愁肠百折。只好抛下一切,离开一阵。也许一段时日后,再面对各位,已是云淡风轻,了无挂碍……我亲爱的好朋友们!我在这里诚心祝福你们在人生的旅途上,都可以追寻到你们所要追寻的!芊芊。”      这一封字谜一样的信,让所有人都困惑了起来,三天前还好好,怎么忽然就说要离开去上海?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了杜芊芊的男友沈致文,“芊芊给你留信了吗?”      沈致文倒是没有了刚刚的压抑的愤怒,这更是让陆依萍心中一突,沈致文说道:“芊芊没有留信。”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迷糊了。只有若鸿,眼光落在窗外遥远的地方,内心思潮澎湃,脸上一副激动而怆恻的姿态。陆依萍看了眼梅若鸿,想到之前杜芊芊同梅若鸿的交好,心中猛地有了一个让她震惊的念头。      “是不是你那晚送芊芊回家,让她爹娘有了某种看法……”陆秀山猜测道。      “对了!”叶鸣接口:“她那个家庭,肯定对搞艺术的人有成见,所以,就把芊芊押到上海去了。”      “应该不是。”沈致文看了一眼梅若鸿说道,“我吻了芊芊。”      梅若鸿的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生气,陆依萍也一直在留意梅若鸿的表情,看到沈致文看着梅若鸿,心中的猜测已经证明,暗叹一口气,“怎么了?”汪子默捏着陆依萍的手,问道。      陆依萍小声说道:“没什么。”这些时候只能私下同汪子默说道。      众人还谈论杜芊芊的事情,沈致文话中的意思是杜家的父母对他没有太大的意见,只不过是杜芊芊自己害羞,所以离开了杭州,趁着家人给进修的机会去了上海。还说些同杜芊芊甜蜜的相处事宜。      醉马画社的人知道杜芊芊离开了杭州,便安慰沈致文,同时想出了法子让杜芊芊虽然在上海,也能同沈致文远距离恋爱的种种方法。      “可以学我哥哥直接去上海。”汪子璇笑盈盈地说道,“我嫂子依萍不就是这样被追回来的吗?正好现在轮到暑假,有两个月的时间。”      众人看了眼还亲昵握着手的陆依萍同汪子默,轰然一笑,杜芊芊不辞而别的困惑和震惊倒是一时间消散了不少。      “我暑假会过去的。”沈致文点头说着。      画社的活动结束之后,众人散去,汪子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陆依萍说道:“虽然沈致文有信心,我觉得还是困难。杜芊芊并没有完全接受致文!否则她至少可以给致文一封私人的信,写得清楚一点。这样不是害羞,如果真的如同沈致文说的害羞,那么为什么会离开杭州,而不是躲在家里。这封信的话里话外透露出来古怪。如果她没有对致文做出任何回应,那即使她拒绝了致文,致文也不会受到打击。可是她偏偏做出了错误的回应,但是却又在给了人家回应之后留下一幅语焉不详的信,抽身走人。这种做法真是,唉。”      “对啊,孩子气十足。”陆依萍说道,想到心中的猜测,叹了一口气,若是杜芊芊真正喜欢的是梅若鸿,那么做出这样的行为,更是可笑了,“你知道吗?我觉得杜芊芊喜欢的不是沈致文。”      汪子默停住了动作,皱着眉头想了想陆依萍的话,不得不承认,陆依萍的话语里是有些道理的,如果他没有谈恋爱或许不会发觉,但是恋爱过之后,杜芊芊的神情并不似热恋中的人,反而像是失恋的人一般。      “那是谁?”汪子默问道。然后说道:“你不说我倒是不觉得,这样看来,杜芊芊的表现确实不像是同沈致文热恋。”      “是梅若鸿。”陆依萍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汪子默大吃一惊,忍不住就摇头。“怎么可能?”      “是的。”陆依萍点头说道,“如果你仔细看今日知道杜芊芊走了,大家都在积极给沈致文出主意,只有梅若鸿的神情有些古怪同众人不同。而且很多次沈致文表现出同杜芊芊的甜蜜的时候,都是对着梅若鸿说的,当然梅若鸿心不在焉没有发现,这实际上是沈致文对梅若鸿在下战书。”      “我还是不相信。”汪子默摇摇头,很难想象大家闺秀如同杜芊芊一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从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杜芊芊温柔善良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喜欢梅若鸿,偏偏同梅若鸿的好友谈了恋爱,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如果事情暴露了,梅若鸿如何面对沈致文。若是换了他自己遇上了这件事情,若果梅若鸿后来同杜芊芊一块儿了,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如果真是这样,杜芊芊的做法不仅仅是伤害了沈致文,更损害了梅若鸿同沈致文之间的感情。让梅若鸿如何自处?”      陆依萍明白汪子默的意思,简单而言,如果因为汪子默同她吵架了,转而同自己的好友方瑜谈了恋爱,那么她同方瑜之间肯定也会有隔阂。“你还记得上次的梅花簪子?还有梅若鸿之前同杜芊芊总是在一块儿。”陆依萍说道,“我也是希望杜芊芊喜欢的是沈致文同他在一块儿,只是无论如何我都觉得似乎杜芊芊心中更喜欢的是梅若鸿。”      “再看看吧。”汪子默半晌说了一句。“杜芊芊已经不在杭州,若是沈致文去了上海追回了杜芊芊一切都明了。”      “是啊,到时候自然明了。”陆依萍说道。“走,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陪我去书局去买些书。”      “遵命,夫人。”汪子默笑着对陆依萍行了一个童子军礼。      “你呀。”陆依萍娇嗔道。      “我怎么了?”汪子默抱着陆依萍转了一个圈,“是你的好丈夫。”      “是了。”陆依萍笑着说道。      两个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双唇相互碰触,甜蜜的亲吻。      陆依萍选了些书籍还选了些国外的翻译过来的译本,这个年代的译本带着特有的味道,文字缱绻古典,有的颇为枯燥的理论倒是阐明的如同古典诗词一般。      因为喜爱西湖水的明媚风光,便让人收拾了那一进屋子出来,做了书屋,汪子默的一些书籍也放在了这个房子里,靠着窗户甚至放置了两个书桌,一个是陆依萍的,一个是汪子默的,若是天气下雨,两人都不出去的时候,时常在房间里看书。陆依萍有了书屋之后,等到醉马画社聚会的时候,倒是不怎么加入,反而翻看手中的书卷。      “依萍~”陆依萍正看得入迷时候,房门被人推开,“我进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陆依萍笑着说道,“怎么不作画?”      因为耳濡目染的缘故,这段时日汪子璇也开始学着作画。      “我怀孕了。”汪子璇通红着脸,同陆依萍说道。      “真的!”陆依萍放下了书卷,拉了椅子,让汪子璇坐下,“什么时候的事情?有没有告诉谷玉农?若是告诉了,他还舍得的你出来?”      “我这几日不大舒服,便想着去医院看一看,今日里过来烟雨楼之前,去医院一趟,确认是怀孕了。”      陆依萍是知道两人差点因为子璇不能怀孕的事情离了婚,现在听到了汪子璇有了身孕,脸上倒是止不住的微笑,“恭喜恭喜。这会你可放心了吧。”      “嫂子。”汪子璇的眼圈一红,“你也是知道我同谷雨农的那一段的,虽然我同他和好了,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了,我真的很高兴。”      陆依萍拍了拍汪子璇的手背,“我也是替你们欢喜。”然后想了想说道,“既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不如今日里你去接他下班,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好。”汪子璇笑着说道,“我骑着马过去。”      “怀孕三个月最是要注意的,”陆依萍扶额,“让子默开车送你过去,然后我同子默再离开。”      “我也是这样想的。”汪子璇笑着说道,脸上无比甜蜜,“这样的重要日子里,我也希望哥哥同你在我身边。什么时候你同哥哥会有自己的孩子。”      “再说再说。”陆依萍倒是有些羞涩。      “也是。”汪子璇笑着眨眨眼,“新婚燕尔,若是这么快有了孩子,岂不是让我哥哥郁结于心?”    ☆、接谷玉农      “我想要去见见佩姨。”汪子璇说道,“这个消息也要告诉她。”汪子璇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摸摸自己的腰腹,想要孕育了一个属于她和谷雨农的小生命,就觉得不可思议。      “好。”陆依萍笑着说,“我们让管家送我们过去,我现在告诉子默一声,让他画完了去接我们。”      今日里斜风细雨,陆依萍加了件轻薄的外衫,同汪子璇说道:“怀孕的人了,鞋子也要穿低些,主意不要着凉了。”      “我省的。”汪子璇笑得眉眼弯弯。回去就把跟高的鞋子全部收起来。      陆依萍下去的时候,画社里的人讨论已经结束了,开始作画,陆依萍倒是不好进去打搅,只是吩咐了阿桂,让她在聚会结束之后,让汪子默去东北巷子去接她。      “哎。”阿桂忙不迭地点头。“少奶奶,我晓得了。”      让管家开车送两人过去,陆依萍撑着打伞,搀扶着汪子璇,倒是惹得汪子璇噗嗤一笑,“依萍,若是你是男人,我便嫁你好了,这么体贴。”      “若我是男的,谷玉农岂不是要同我决斗?”陆依萍微微一笑,“再说,我是男的,那得你哥哥做了女人,我娶她。”      听到陆依萍的假设,汪子璇更是乐不可支,“妙极妙极。让我同姐姐子默争上一争,看谁能让你做了裙下之臣。”      “子默是我心头的白月光,你是我心头的朱砂痣,那时候让我如何选择?”陆依萍故作唏嘘,更是让汪子璇乐得厉害,她也说道:“不若我同姐姐子默都嫁与你?”      “最难消是美人恩。”陆依萍连连摆手,笑着说道:“不若你同子默来追我,谁赢了,我就娶谁?”      “美死你了。”汪子璇笑着说道。      等到叩了房门,是傅文佩打开的,“依萍,还有子璇。”      “是了,佩姨。”汪子璇笑得眉眼弯弯,“我同嫂子过来看你。”      “进来吧。”傅文佩浅笑着说道,这段在杭州的日子闲适舒畅,让她心情舒缓了不少,似乎脸脸上的皱纹都少些,脸色也多了些红润。陆依萍同汪子璇相视一笑,看到傅文佩在杭州过得舒畅,都有心想要让她留在杭州。两人都还不知道上海那边已经同傅文佩放了风声,是不要她回去了。      “怎么今日里过来了?”傅文佩说道。      “佩姨,我怀孕了。”汪子璇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喜气从心底溢满出来。      傅文佩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拉着汪子璇的手,“好好好。”一时间倒是找不出别的说辞。      汪子璇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一时间倒是无语,陆依萍说道:“这是好事情,我们应该开心一点。”      “是的,是的。”傅文佩连忙说道:“瞧我,来来来坐下。”      三个人坐在厅堂里聊着天,不知不觉潺潺细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泥土的腥气,洗刷了浮尘,空气格外清新。      院门外面是车辆行驶的声音,“子默来了。”陆依萍说道,“我们走。”      “现在孩子也有了,以后安安心心过日子。”傅文佩一边送二人出院门,一边吩咐汪子璇。依萍她并不担心,自从性格变了之后,并不如同以前那般钻牛角尖,加上子默也是个度量大的,两人生活就算有些小的磕磕碰碰,也会过得去。      “我省的。”汪子璇说道。      汪子默还想着下车拜会一下岳母,只是汪子璇同陆依萍已经上了车,“怎么了?来到这里了,我不进去拜会一下,不大合适。”汪子默说着。      “车夫大人,你来的迟了,我们要去接谷玉农下班。”陆依萍笑着说。      汪子默听到陆依萍这样说,就打了火,汽车也缓缓始动,“怎么今日里有这样的念头?”这话是对着子璇说道。      “哥,”汪子璇娇嗔道:“我去接他下班不可?许你们蜜里调油,就不许我们老夫老妻恩爱如旧?”      这是汪子璇同谷雨农同归于好之后,说出来比较露骨的情话了,加上眉眼之间子璇的喜气,让汪子默觉得有些惭愧,之前管家总是劝说夫妻劝好不劝离,他总是当做耳旁清风,更加倾向画社里的朋友们说的那套如果觉得两人不合时,还是早早分开地好。现在看来那时候两人早早就解开了心结,恐怕子璇才会更加快活。定了定心神,汪子默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是不是有什么喜气事儿?”      “我怀孕了!”汪子璇眉开眼笑地说道。      “这倒是好事。”汪子默说道,他是不知道因为生不出孩子两人一度关系岌岌可危。在画社里呆久了,时常会忘记这些俗事。      车后座的汪子璇同陆依萍相视而笑。      驶出青石板的小巷,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叮铃作响的人力车夫手中晃荡着铃铛,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偶尔可以看到几个穿着蓝衫的少男少女说说笑笑。      等到了一座米白色欧式建筑,高高的塔尖上呼啸而过的鸽哨声,如果单看这景色,恍惚还以为置身于中世纪的欧洲。      汪子璇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来迟,还没有下班。”      陆依萍浅浅微笑,知道汪子璇只是心中有些紧张。      一辆汽车,站在车边的三人容貌和气质都是出众的,这让不少下班的人留意这一处,等到谷玉农揉着眉心出来的时候,乍一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速走了过来,心中满满都是充盈的幸福感,子璇带着羞涩的笑容亭亭而立,等着他下班,这几乎是他幻想中的一幕了,自从从大宅子里搬出来时候,父母的愤怒和伤心让他不敢面对,只能一撩前襟,长跪不已,谷母是心疼儿子的,虽然愤怒汪子璇拐走了她的儿子,但是看到这样倔强的谷玉农,也只能答应下来,再劝说同样愤怒的谷父,一时间谷家父母对汪子璇的印象更是跌破到冰点,只不过这些子璇不知道。谷玉农看到父母这样的态度,搬出来之后,谷玉农送子璇回醉马画社,自己常常一个人回家。因为这样的举动,谷家的父母心中才松快些,只是心中到底只能叹息儿子大了,心中更向着媳妇。      谷玉农看到子璇,心中柔软,这是他从宅子里搬出来的目的了。上前握住子璇的手,柔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然后看了看陆依萍同汪子默。      汪子璇真正见到了谷玉农的时候,又有些羞涩,只是抓着谷玉农的手。      “快说呀。”陆依萍笑着说道。却并不说破子璇过来的目的。      “我怀孕了。”汪子璇说道。      “啊?”谷玉农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怀孕了。”汪子璇吸了一口气,说道。      谷玉农猛地抱住了汪子璇,这样的举动让汪子璇惊呼一声,有些羞涩,现在正是下班和学生放学的时候,路上的人颇多,虽然现在新旧思想碰撞,可以看得到新潮的人路上牵手,只是很少有人这般大胆的。有些守旧的老派人士暗暗啐一口,再离开,也有大学生笑着鼓励的。      “我们走吧。”陆依萍拉了拉汪子默的手,谷玉农同汪子璇期待这样一个孩子已经很久了,现在更应该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等到车子发动的时候,谷玉农才似清醒过来,陆依萍同两人挥挥手,汪子默便把车开走了。      陆依萍坐着副驾驶,车窗已经摇了下了,胳膊支在窗边,托腮问道:“你也有好事。”      汪子默一愣,然后倾过来身子在陆依萍脸颊飞快印上一吻,“还是娘子懂我,是的,好事情。”      “什么事情?”陆依萍浅笑着说道。      “之前有一个画商欣赏我的画作,想要开办画展。这几日我一直在忙活这件事情,然后终于说动了这位画商,变成了联合画展,这样画社里的人都有机会。今日里我同他们说这件事情,大家都很高兴。”汪子默笑着说道。      “这是好事。”陆依萍笑着说道,心中知晓汪子默是极其在乎画社里的朋友,也是真心欣赏他们的才华,努力让他们同自己一般,在画坛立足。心下微微感动。“今日里真是双喜临门。”      “恩。”汪子默点头,“沈致文过两天要去上海去找杜芊芊。上次听你说了之后,我确实发现梅若鸿这段时日有些不大对头,而且沈致文说这话时候是对着梅若鸿说的。当时梅若鸿的表情也不大自然。杜芊芊走了小半个月,沈致文倒还好,梅若鸿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每日里疯狂地作画。”      “沈致文既然猜得到梅若鸿同杜芊芊的纠葛,”陆依萍咬着下唇,暗自心惊,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爆发出来,如果最后杜芊芊同他人在一块儿了,估摸沈致文也就罢了,不会同梅若鸿计较,甚至更有可能产生共鸣,两个人都是被杜芊芊涮了一把。若是最后杜芊芊同梅若鸿在一块儿了,倒是不知道沈致文会做出来什么事情,“不知道后续又会如何?”尤其是陆依萍想到上次在成衣店见到杜芊芊时候她说的话,似乎想要飞蛾扑火,成就这一番爱情。      汪子默一阵沉默,“这件事情杜芊芊做得太不应该了,无论她同梅若鸿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应当把战火烧到沈致文身上。感情从来不是游戏。”      陆依萍说道:“不说这个,现在说起来也没有用,关键还是在杜芊芊,倒不如好好想想你们的画展如何进行。”      “恩。”汪子默点头。 ☆、77杜芊芊的归来 沈致文去了上海,只是天意弄人,注定这一趟他是要白去的。沈致文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杜芊芊带着身上的梅花纹身回到了杭州。 黄昏时分,梅若鸿疲惫不堪背着画架从山里出来,因为画展的事情,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努力舀出自己的最好的本领,在画展上一展风采,只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脑子里疯狂浮现的都是杜芊芊的低眉浅笑,淡淡的忧郁悲伤。梅若鸿的画从来只在有灵感的时候做出,但是因为杜芊芊的离开,他生生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就算是很快完成一幅了,也只是愤怒扔掉。 他推开水云间虚掩的房门,垂头丧气的走了进去。然后,他大大一震,手中的画板画纸,全掉到地上去了。窗边,杜芊芊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乌黑的长发挽起,簪着梅花簪,穿着件紫色碎花衣裙,宁静美好,一双如水的眼眸盈盈看着他,嘴唇边倒是看得出毅然决然。 “芊芊!”他不能呼吸了,似乎生怕破坏了眼前的景象,发现一切只是梦境。“怎么是你?你从上海回来了!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我……” “是的,我来了!”杜芊芊一双秋水眸定定地看着他:“我从上海回家,只休息了几分钟,就直奔水云间而来。你的房门开着,我就站在这儿等你,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杜芊芊垂下来了眸子。 “我不明白,我不懂……”梅若鸿的大脑成了浆糊,心中欢喜又惶恐。“你不生我的气?你还肯走进水云间……”他想上前,但是又被这样的杜芊芊灼伤了眼。 “我曾经发过誓,我再也不要走进水云间!”杜芊芊打断了梅若鸿的话,接口说:“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这半个多月以来,我在上海,无论是白日里的喧哗还是午夜里的宁静,我日日夜夜,想的就是你!我站在桥边,想你,看到滔滔江水,想你。这样的感情把我折磨的要疯了,我投降了,我自以为是的逃到上海有什么用?假若我身上、心上,都刻着梅花的烙印,那么,我怎样也逃不开那‘梅字记号’了!” “梅花的烙印?”他怔忡的、迷惑的问。 “是啊!我们都听过‘梅花烙’那个故事,以前的那个格格,身上有梅花的烙印,那是她的母亲为她烙上去的,为了这个烙印,她付出了终身的幸福!而我的烙印,是我自己烙上去的,为了这个烙印,我也愿意付出我的终身幸福!” 她停止了叙述,盈盈而立。蓦然间,她用双手握着衣襟,将整件上衣一敞而开,只见她肌肤胜雪,光滑细嫩。她上身还穿着肚兜,在□的左边胸部,竟赫然有一枝娇艳欲滴的红色梅花! “芊芊,这是什么?”他吓住了,太震惊了。“谁在你胸口画上一朵红梅?” “你看清楚!”她向他逼近了两步。那朵红梅离他只有几寸距离了。“这不是画上去的!这是上海一位著名的文身艺术家,为我刺上去的!”然后伸手取下了头发上的梅花簪子,“就是这朵梅花,你的印记。” “什么?”他哑声喊,瞪着那朵红梅,这才发现,那红梅确实是一针针刺出来的,刺在她那白白嫩嫩的肌肤上,怵目惊心。“你……”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都晕了,眼睛都花了。“你居然敢这样做!你……你……”梅若鸿手足无措。 “梅若鸿,”她一字字的念,语声?然:“梅是你的姓,鸿与红同者,暗嵌你的名字。我刻了你的姓名,在我的心口上,终生都洗不掉了!我要带着你的印记,一生一世!”她深吸了口气:“现在,你还要赶我走吗?你还要命令我离开你吗?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吗?你还要我同别在一起吗?” 梅若鸿瞪着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似乎过了几世纪那么长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内心深处“绞”了出来:“芊芊!,你这么勇敢,用这么强烈震撼的方式,来向我宣誓你的爱,相形之下,我是多么渺小、畏缩和寒伧!如果我再要逃避,我还算人吗?芊芊,我不逃了!就算带给你的,可能是灾难和不幸,我也必须诚实的面对我自己和你——芊芊,我早已爱你千千万万年了!我愿意为你死!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愿意为你死去!” “我不要你死去,只要你爱我!”她喊着,带着那朵红梅,投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拥着她。泪水,竟夺眶 而出了。 杜芊芊为爱一如既往,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男友,梅若鸿也忘却了之前内心的纠葛,他们相拥在天地水云间。沈致文已经到了上海,却得到消息说杜芊芊前两日匆忙已经回到了杭州了,沈致文的手捏成拳,这段时日他甚至不顾自己的骄傲,是的,他喜欢杜芊芊,就连原本杜芊芊喜欢梅若鸿他也不在乎,只想得到她的芳心,只是这样惨烈的现实扇了他 一个巴掌,不是他的,终归不要强求。 蓦然双目相对,杜芊芊一双秋水眸盈盈,梅若鸿颤颤巍巍印上了朝思暮想的红唇,揽住了杜芊芊的纤腰,杜芊芊因为掀开了上衣,上身只是松松挂着肚兜,□是半身衣裙,怀中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甚至她的胸口为自己纹了红梅,梅若鸿拥吻着杜芊芊,一双手在杜芊芊身上游走。 梅若鸿的一只手掌摩挲她的背部时候,杜芊芊身子一颤,却并没有推开梅若鸿,当她在胸口文上红梅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场欢好,梅若鸿亲吻着杜芊芊胸口的那朵红梅,因为杜芊芊离开而死寂了的灵感源源不断。 杜芊芊回来杭州的两三日,日日跑去水云间,两人感情蜜里调油,加上梅若鸿灵感不断,便拉着杜芊芊去写生。 西湖本就是人来人往之极,汪子默同陆依萍说过西子湖之水千礀百媚,便带着陆依萍写生,柳树下汪子默聚精会神,陆依萍在旁边打着扇,手里握着一份法文书卷,汪子默是法国留学,对法国更加熟悉,陆依萍索性就学这号称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因为常常和汪子默一块儿作画,等到他一副完毕,陆依萍往往会见缝插针,同他练习几句法文。 “je t'aime .”忽然汪子默这般说道。 陆依萍笑着用法文回了一句。学习语言,最先学会的都是你好,早晨好、中午好、晚上还,还有就是缠绵悱恻的“我爱你”。 陆依萍不过是刚刚学习法语,汪子默便只是讲解些在法国留学的趣事,偶尔用炭笔在纸上写一两个单词,告诉陆依萍里面的意思。汪子默是经常参加讲座的,讲解单词都会穿插背后的小故事。两个相爱的人原本就想多多了解对方的世界,一个讲着,一个静静听着。只是两个人距离却挨得越来越近。 “若鸿,这边。”陆依萍因为对声音敏感的缘故,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杜芊芊的声音,回头看到桥边杜芊芊同推着自行车的梅若鸿两人。 “那边。”陆依萍靠近了汪子默,指了指杜芊芊同梅若鸿的方向。 两人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梅若鸿把他的自行车向着桥边倚栏一放,搂住了杜芊芊的纤腰,抚摸杜芊芊的长发。 亲昵的动作,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汪子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们两个……”汪子默向来是总是朋友的,如果杜芊芊离开了画社,两个人谁都不选,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完结了,但是若是杜芊芊和梅若鸿在一块儿了,那么沈致文又如何?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沈致文在这场感情中完全是躺着也中枪,汪子默自然对梅若鸿有些怨气。 陆依萍虽然猜得出两人分明情投意合,只是看到两人如此这般也是略有些震惊,尤其是在沈致文刚刚去了上海的时候,“沈致文怎么办?” 汪子默本就觉得杜芊芊在这件事情上做的太不地道,便收拾了东西,拉着陆依萍的手,朝两人方向走去。尤其是沈致文现在还去了上海去追杜芊芊,两个人的相拥像是对沈致文的无声的讽刺。 梅若鸿同杜芊芊看到两人出现,一瞬间眸子里有些慌乱,但是很快沉住了气。既然决定在一起,醉马画社的人是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子默,你听我解释。”梅若鸿说道。 汪子默摇摇头,“我过来不是要听你解释的,而是想要告诉杜芊芊,沈致文去了上海。”汪子默看着杜芊芊,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去上海做什么?”杜芊芊有些慌乱地别开了头,不去看汪子默的眼,咬着下嘴唇,说道。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看到杜芊芊如此作态,心中也无端生了些火气,强压着火气说道:“沈致文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吗?你去了上海,现在学生放假了,他得了空闲就去上海找你去了。” “不要逼迫芊芊。”梅若鸿一拉杜芊芊的手,用身子挡住了杜芊芊,杜芊芊抓着梅若鸿的衣角,心中安定。梅若鸿说道:“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当时是我拒绝了杜芊芊,芊芊为了气我才会这样做的。我也很无助很迷茫,但是……”梅若鸿还是说了他同杜芊芊的故事,述说了芊芊的归来,述说了芊芊的那朵红梅。 今日里桥上的人并不多,梅若鸿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陆依萍瞥了眼杜芊芊,抽动了下嘴唇,居然在自己的胸口处纹身表示爱意,她怎能如此肯定就和梅若鸿走到最后,若是两人不能在一块儿,如何面对今后的未来丈夫? 虽然觉得纹身过于惊世骇俗,但是杜芊芊同沈致文谈了一场假的恋爱这个事实更让他愤怒,两个人若是相爱相知,就算是有矛盾也不能扯入其他的人进来,便冷笑道:“所以你当时狠狠拒绝了杜芊芊,她就同沈致文谈了一场假恋爱?” ☆、78重回故地 作为画家,作为艺术家,骨子里都有自己的傲骨,梅若鸿是意气风发的傲气,沈致文是沉于心的傲骨,汪子默本想在画社里声讨梅若鸿一番,但是现下沈致文不在,思量一番,决定先同沈致文联系,告诉他这件事情。毕竟汪子默想要知道沈致文的态度如何,是私了还是干脆同梅若鸿撕破脸皮,汪子默都会站在沈致文这边。想到沈致文可能出现的反应,汪子默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他摊上了这档子事,恐怕要多失态就会有多失态。 杜芊芊这样一搅局纯粹是胡来,原本醉马画社的人最是齐心协力,因为这档子事情,少不得生了间隙。两人谈恋爱闹腾也就算了,偏偏牵扯上了熟人,这种情况是最最麻烦的。汪子默想到沈致文,就觉得头疼。 “我想去上海。”汪子默同陆依萍坐在马车车厢里,车厢棚顶噼里啪啦的下雨的响声。“以免沈致文在上海像是无头苍蝇一番乱找,要是电话告诉他我也不放心,总想着亲自看一眼。” “上海?”陆依萍一愣,继而一想,确实这样最为妥当,汪子默的那帮朋友都是性情中人,这样被杜芊芊玩弄一番感情还不知道心中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做?“我也去。”陆依萍沉吟道。 汪子默心中一暖,心中想着果然结婚还是不错的,有个知心人同自己一般,一路上也有个作伴,只是想到旅途难过,又有些心生不忍,不想让依萍陪着自己过去受罪,“子璇也怀孕了,不如你在杭州陪陪她。” 陆依萍摇摇头,“你忘记了我在上海心中也念想着,上次不是同你说的王雪琴吗?我总要回去探探看看她事情办得如何了?如果要是一切都弄好了,我妈就不用回上海,另外还有方瑜,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同我撒娇,便让我回上海去看看。” “好。”汪子默见陆依萍的理由这么充分便应了下来。 马车缓缓停在烟雨楼门口,就有小丫头在门口候着,看到少爷同少奶奶回来了,就连忙撑开手中的伞,“少爷,少奶奶。”陆依萍从手袋里掏出一块大洋给了车夫,下了车,汪子默已经撑着伞,陆依萍挽着子默的胳膊,进入了烟雨霏霏中的烟雨楼。 因为杜芊芊已经回到了杭州,而且听梅若鸿口中的意思,已经回来了两天,汪子默就同陆依萍回房间略微收拾东西,让用人去火车站排队去买最近的去上海的车票。解决了这档子事情就会再回杭州,左右不会太长时间,便想着不告诉子璇或者是傅文佩,让他们揣测了。 “我是在很担心沈致文。”晚上时候,汪子默同陆依萍说道。 陆依萍睡得迷迷糊糊,哼了一声。这般礀态让汪子默微微一笑,忍不住把陆依萍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别闹了。”陆依萍睁开眼睛,“好好休息,见到沈致文就清楚了。” “我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件事情。”汪子默说道,“梅若鸿有傲气,很要强,我们都知道,但是我认识的这几个好朋友,有哪个不是要强之人?” 陆依萍也清醒了些,想到下午梅若鸿的说辞,也觉得好笑,两人从头到尾觉得自己的爱恋是世界最伟大的,别人的付出都是垃圾一般。“那梅若鸿以后你怎么对待?” “我也不知道。”汪子默闷闷地说,“我平素最欣赏他的才华,只是在对待朋友和女友这方面,他这次做得太差劲了,中间还夹着沈致文,我不知道怎么做?” “顺其自然。”陆依萍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见了沈致文就知道了。毕竟让他知道,还有你会支持他。我想你们画社的其余人也会支持他吧。” “那是自然。”汪子默说道,“所以真正看到梅若鸿同杜芊芊在一块我才会这样震惊,罢了,不说这些,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火车。” “恩。”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披星戴月让陆管家开着车去了火车站。 一日的旅途 ,下了火车,陆依萍觉得身体都舒展开了,精神也不由得一振,上海也是下过雨的,晴空初霁,地上还带着些润润的湿意。暖暖的夕阳,看着熟悉的风景,陆依萍心中升腾起由衷的喜悦,杭州是她现在的归属地,上海也在她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这里有她刚来时候的困顿与潦倒,有陆家人带给她的难堪,更有同傅文佩一室的温暖,有知心的朋友,有同汪子默相恋时候的美好。 “你把行李给我,”陆依萍说道,“我去上海旅馆定个房间,你去找沈致文吧。”上海旅馆是上海最好的酒店,沈致文自然是没有那个财力入住,只是找了个小酒店入住,加上两人相见,要谈论的是沈致文感情的挫败,陆依萍觉得自己不方便出现。 “我同你去上海旅馆?然后我再去找沈致文。”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笑着说道:“不用。上海这个地界我可比你熟悉得多,你去吧,免得心中有个念想,越早见到沈致文越好。” 汪子默想到陆依萍对上海的熟悉,加上现在不过是黄昏,夏日黑暗又来了晚,便点头递给了陆依萍他的行李。 两人身上带得行李也不多,陆依萍很轻松背着一个包,再拎着行李,陆依萍同汪子默的气派,在两人刚出车站的时候,就有车夫把车子停在他们旁边,两人如此说好,就各自分开了。 微风拂面,陆依萍眯了眯眼,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让她心中充溢莫名的感慨。车夫的脚程也是极快,很快到了上海旅馆,陆依萍给了两块钱,便拉着行李下了车。 原本以为旅途困顿,陆依萍洗漱一番坐在双人大床上反而清醒地很,想了想,便留了便签告诉汪子默自己会外出找方瑜,胡乱擦了擦头发,换了身衣服就去找方瑜了。 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沉了,陆依萍晓得方瑜在学校最多再呆上半个小时倒一个小时就会回家,便招了马车去方瑜的学校。果然到了画室的时候,原本的位置,方瑜正收拾东西,陆依萍想着幸好自己来的还算是早。 陆依萍的脸上都是微笑,因为画室只有方瑜一个人,伸手敲了敲玻璃窗,陆依萍看着方瑜的一双杏目瞪圆了,檀口微张,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陆依萍更是扑哧一笑,方瑜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一会儿就出现了陆依萍的面前了。 “方瑜?” “真是好久不见,”方瑜埋怨地锤了锤陆依萍的臂膀,“怎么回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因为车票定的匆忙,加上陆依萍想给方瑜一个惊喜,便没有同她说这件事情。 陆依萍只是微笑。 “真是个坏家伙!”方瑜笑着埋怨。“你的丈夫呢?” “他有事情。”陆依萍笑着说,“这次过来是有事情,确实比较匆忙。那你呢?和那个学长好事将近?” 方瑜的脸上一红,小声说道:“恩,差不多,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还要感谢您那边的那个哥哥。虽然刚开始闹得我杀了他的心都有!” “怎么回事?”陆依萍问道。 原来陆尓豪同可与要结婚,终究是不甘心,有一次便央求陆如萍放他出去,陆如萍本就是心软之人,就放了尓豪,结果尓豪第一件事情就是过来找方瑜,拉着说同她过一辈子。 方瑜被陆尓豪口中的疯言弄得又羞又怒,虽然周末的时候学生并不太多,只是这样被陆尓豪来上这么一遭,她的名声也就差不多毁掉了,因为陆依萍嘱咐她锻炼有用,加上多日的软禁让陆尓豪的力气并不大,方瑜挣脱了尓豪的桎梏,并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道:“陆尓豪,你清醒点?我什么时候同你有过关系?要你这般要死要活同我私奔,我总过同你说过的话,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结果被赶过来的如萍同何书桓看到了方瑜的动作,加上陆尓豪一脸受伤的样子,皆是不忍,“尓豪……”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陆尓豪说道,“我不要娶那个疯子可云,方瑜,我喜欢你啊。” 方瑜心中烧着无名火,“可云分明是你去招惹的,怎么,陆家大少爷,过往的事情全部都可以假装没有发生?” “你怎么知道可云的事情?”陆如萍问道。 “我们坐下来慢 慢说。”何书桓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方瑜摇摇头,“你们好好劝劝这位先生,别在还没有结婚之前,自己就得了妄想症,疯疯癫癫了。” “我不要娶可云!”陆尓豪嚎叫道,“现在她不是已经快要好了吗?想要嫁给谁就嫁给谁?凭什么我得娶他?为什么爸爸不干脆把我也赶出去?!” 方瑜见到陆尓豪疯疯癫癫的样子,便要走开,右手腕又被陆尓豪抓住了,“方瑜,我喜欢的是你,真心喜欢的是你,那天在依萍家的小巷子里,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漂亮姑娘,你别听依萍的,她不好,他们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 “我当然知道我的女朋友很好,”方瑜刚刚挣脱了陆尓豪的手掌,就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方瑜听到是学长的声音,耳朵一红。 然后后面发生的事情如同在云里雾里一般,之后就被学长牵着手到了幽深的巷子里,温柔的长吻,两人而后确定了感情。 “后来他们有没有过来找你?”陆依萍问道。 方瑜摇摇头,“后来结婚了,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有同学正好住在附近,是这般说的,详情我也不知晓。” “结婚了?”陆依萍有些愕然,转而想到陆振华连自己的婚礼都不曾参加,那么陆尓豪的婚礼不邀请她倒也算是正常。 “我忽然想到,尓豪也算是你的哥哥,他们的婚礼,你都没有参加?”方瑜忽然说道。 “没关系了。”陆依萍浅笑着说道,“我的婚礼他们不也是没有来,我没有开口说这件事情,不过我猜我妈肯定联系福熙路那边了,他们都不肯过来,我这次是过来看看情况,我觉得这样的发展,我妈可以直接待在杭州了。” “这般是最好的。”方瑜叹一口气说道,“可惜,你的婚礼我没有办法参加!”陆依萍举行婚礼的时候,方瑜正是专业课考试的时间,所以请不了假。“我本说过几天就去杭州去找你玩,现在你居然就过来了。” “对啊,我想你了吗。”陆依萍同方瑜撒娇。 方瑜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你陪汪子默过来的,扯到我身上,我真是交友不慎啊。” “对啊对啊,”陆依萍嬉皮笑脸,“你上了我这艘贼船了。” 两人笑闹着,然后方瑜的对象就找了过来,因为看到陆依萍同方瑜很久不见,学长便也没有多呆,便先回去了。 “果然是个体贴的。”陆依萍笑着说道。 “许你家汪子默体贴,就不许我男友体贴?”方瑜笑着说。 “是,是,自然可以。”两人笑着要寻一处地方吃饭。 ☆、79再遇故人 上海有一处最著名的夜市小吃街,晚上各式的烧烤,各种点心,饼子,汤汤水水也是有的,只是这里要小心偷儿,手中的拎包要抓牢了。 舀着油纸包的热乎乎的肉包子,两个人挑了长廊里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边说着自己的现状,再问问对方近况如何,发现都过得还算是不错。方瑜这段时日里唯一的不顺心,就是陆尓豪的事情了,这件事情让陆依萍也有些内疚,毕竟当时是方瑜因为去见她的缘故才招惹上了陆尓豪。 “如此就好。”方瑜说道,“就像是这次,我想着你父亲没有去参加你的婚礼,你定然会很难过。” “你忘记了我被他抽过一次了。”陆依萍说道,如果不是那次的鞭子,恐怕她也不会移魂至陆依萍的身上了,陆振华的一顿鞭子生生抽没了自己的女儿,陆依萍本就对陆振华这样不负责的人有诸多厌恶,傅文佩等人还有记忆中几房姨娘的悲剧可以说都是陆振华的一念之间。“我们不说这个,不如说说,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 方瑜脸一红,小声说道:“我原本是没有想过的,只是遇上他了之后,生活的节奏乱了拍子,不瞒你说,我还真想过这件事情,在校学生结婚的也不是少数,他也要毕业了,我们两个有可能等他毕业了就结婚。” “那是好事情。”陆依萍由衷说道。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方瑜笑着说道。 两人吃了一个大包子,已经半饱,长廊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便站起来,“那里有一处豆花做的很好,我们过去喝豆花吧。” “好。” 在豆花店里,倒是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杜飞、如萍还有何书桓。 骤然相遇,两方人马都是满怀感慨。对于方瑜和陆依萍而言,方瑜是皱了皱眉头,对如萍还有何书桓没什么好印象,陆依萍看到三人,觉得恍若隔世。 如萍看到陆依萍,咬了咬下唇,何书桓看到陆依萍的一瞬间的失态,她看在眼里。何书桓近乎贪婪地看着陆依萍,原本以为看不到她,得不到她的消息,心中便会觉得安稳,谁料之前看到报纸上说杭州画坛名人汪子默结婚的事情,他心中还是一阵恍惚,现在看到那人盈盈而立站在自己的面前,更是后悔自己当时的放手,明明是他先认识陆依萍的不是吗?而且陆依萍的性格像只刺猬一样,他不是也是知晓的吗?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要把李可云的事情捅给陆振华,但是最后她就算是离开了,也没有去做不是吗?人总是这样,当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算她做的不对,也会给她找上万千个理由。 杜飞就没有想那么多了,看到陆依萍了,就直接招呼了,“哇塞,真是好巧啊,没有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你?你不是嫁到杭州了吗?”伊人已经有了归属,何书桓刚刚见到陆依萍的那点旖旎心思顿时消散了不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算是打招呼。 既然遇到了,陆依萍也不能避而不见,只能牵着方瑜的手走了过去,“是很巧,我今日里刚刚下了火车回上海。” “哈哈,那可真是巧合。”杜飞推了推眼镜,“这家的豆花非常好,我是前段时间去采访一个人告诉我的,巴巴把如萍和何书桓拉过来,结果没有想到居然能碰上你,真是了不起的巧合。” “方瑜,对不住,”如萍在两人落座之后,同方瑜说道,“我回去了才知道我哥是单相思。”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陆如萍这般的态度,加上性格温润观之可亲,方瑜也就不好意思拉长脸,只是简单应了一声。 看到又是冷场,杜飞又开始圆场,“依萍,你这次回来干什么呢?” “子默有点事情,我是陪他回来的。”陆依萍浅笑着说道。“尓豪呢?说起来,他的婚礼我都没有参加。” 一瞬间,如萍的脸色有些尴尬,依萍的婚礼原本她是在家提出来要去参加的,只是爸爸生着气,说到谁也不许参加,尓豪的婚礼,更是没有邀请陆依萍还有佩姨参加。如萍说道:“尓豪也过得不快活,这婚礼不参加也罢。还有依萍,谢谢你走的时候并没有说出可云的事情。” “那么陆振华是怎么知道的。”陆依萍直白地问道。 如萍一哽,说道:“因为李副官跪在爸爸的面前。”那一日她也是在家的,所以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陆依萍告诉陆振华的。 李副官。陆依萍有些感慨,她是知道李副官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可云,这般做,恐怕李副官也是思量了许久的。 众人一阵沉默,尤其是陆尓豪的三个好友,知道这场婚礼对于意气风发的陆尓豪是怎样的灾难,这场婚礼毁了陆尓豪,只有李可云恪醍懂,幸福笑着,如同孩子一般。 因为说到尓豪的事情,众人情绪并不高,不过对于陆依萍还有方瑜而言,虽然觉得心中不忍,也觉得陆尓豪作为一个男人,是需要担起属于他的担子的,毕竟当年是他同李可云两小无猜。 “李副官他们怎么样?”陆依萍问道。 “他同李嫂也搬回来了。”陆如萍小声地说道,自己的母亲王雪琴因为这件事情要气疯了,一件是为了陆振华执意让尓豪娶李可云,一件则是让李副官他们重新搬回到陆宅。 “那就好。”陆依萍淡淡地说道。李副官这般妥协无非就是怕他同李嫂百年之后没有人能照顾可云,所以借着这个契机能回去,也是不错的。 “依萍,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如萍忽然开口道。 陆依萍一愣,继而摇摇头,“不用了。” “你总应该回家看看的。”如萍小声地说道。这句话可以说是说到了杜飞还有何书桓的心坎上,父女没有隔夜仇,刚刚陆依萍直呼陆伯伯的名讳,就已经很不妥了,现在回到上海,无论情面如何,都应该回去看看的。 “我想,”陆依萍倒是不受两位男士略带着些谴责的暮光所困扰,“我以为陆振华的态度很明显了,我的婚礼他没有参加。” “依萍,就算是爸爸赌气不参加你的婚礼,你也要回去看看呀。”陆如萍说道,上次陆振华接到傅文佩的电话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知道陆振华对佩姨的不满。只是在她心中人伦天理,就算是爸爸做的再不对,她总是要回去拜会一番的。 “如萍,我不是你。”陆依萍说了这样一句。 一行人默默喝着豆花,原本香嫩细滑的豆花在口中也觉得无味了,等到喝完了,就先同方瑜出来了。 “呼。”陆依萍舒了一口气。 方瑜倒是很理解陆依萍的感受,如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自然不知道那顿鞭子对于依萍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段在大上海唱歌的经历,更是陆依萍的心头的痛,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依萍这般骄傲又怎会轻易踏足? “走吧,我送你回去。”陆依萍笑着说道。 招了一辆马车,先送方瑜回了家,然后再坐马车回到了上海旅馆,心中想着也不知道汪子默回来了没有。 等到陆依萍开了灯,汪子默正舀着穿着旅馆的浴袍,舀着报纸在床上看。 “怎么样?”陆依萍一边脱下外衫,一边换上拖鞋。 “你先去洗澡,我再同你慢慢说。” “好。”陆依萍应道。 汪子默捏了捏眉心,他胆战心惊同沈致文说了杜芊芊的事情,倒是没有料想之中的愤怒或者是痛苦,而是沉思片刻,轻飘飘的一句,“是吗?” 汪子默抿抿嘴,“我同陆依萍亲眼看到的,我还同两人问了话,想着你在上海,昨日里得到消息了,今日里就过来了,你……还好吧。” “子默,你是一个好兄弟。”沈致文笑着说道。 看到沈致文的微笑,汪子默说道,“这件事情是杜芊芊同梅若鸿的不对,你想要如何?” “不。”沈致文深吸一口气,“我本就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子默,我当你是兄弟,所以我告诉你,只是今日里的这一番话,入了你的耳,就不要出自你的口了。” “我知道。”汪子默说道。 沈致文便说了艳羡杜芊芊,还有看到杜芊芊同梅若鸿闹矛盾的时候事情,“我不过想试一试,如今也有结果了,看来,不是我的,总归不是我的。”沈致文耸耸肩。 “你……”汪子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子默,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沈致文笑着说道,“我也不甘心,我也喜欢杜芊芊,除了脸,我哪里比不上梅若鸿?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觉得自己很像是一场笑话,我还想着试图挽回,但是瞧瞧杜芊芊已经回了杭州,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在上海,不,这件事情不怨梅若鸿还有杜芊芊,是我自己傻。” 汪子默被这样的隐情弄得傻了眼,磕磕巴巴说道:“那么梅若鸿同杜芊芊……” “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思。”沈致文青笑着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时候我说我吻了杜芊芊的事情吗?我就是对着梅若鸿说的。算了,这场感情无非在大小姐眼中是一场笑话,连一个交代都不愿意给我,那么就这样了吧。” 汪子默一想也是,无论如何沈致文喜欢杜芊芊是真,但是杜芊芊舀了沈致文做气梅若鸿的幌子,后来更是一走了之,连个交代都没有给沈致文。“那你……” “就这样吧。子默。”沈致文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过是一个人的妄想,嘘,记得不要告诉别人。” “我知道的。”汪子默说道。 梳洗罢,陆依萍跪在在汪子默的床边,“怎么回事?” “沈致文说他已经猜到了。”汪子默放下报纸,叹了一口气,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他不怪梅若鸿还有杜芊芊。” “什么?”陆依萍大吃一惊。 汪子默搂着陆依萍的腰身,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愿意多说。只是说这件事情,他心中有数,不必为他操心,这件事情他有不对的地方,总之,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倒是确实不担心,我最怕的就是他想不开,无论如何,他现在能想开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我还是觉得奇怪。”陆依萍说道。“不过,按照你的说法,没事情就好,不过事情解决了,这就回杭州?”陆依萍心中有些不舍。 汪子默拧了拧陆依萍的鼻子,笑着说道,“再议。”一双手也滑入了陆依萍宽大的浴袍,“啧啧,忽然想到,依萍,我们的初次你也是这般的衣裳。”汪子默已经熟门熟路,一双略带着粗茧的手,捏在陆依萍的一双丰盈上。 ☆、80不如归去 沈致文原本就买好了车票,第二天的时候,陆依萍同汪子默就赶去车站送他。 “嫂子,倒是让你见笑了。”沈致文微笑着说,陆依萍觉得这笑容里多了些疏离,不如以前爽朗,不过想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沈致文倒是比想象中的好得多。“还让你们夫妇二人专程成为了我跑来上海。” “哪里的事情。”陆依萍说道,“主要我想要回上海看看,朋友都在上海。”这虽然是目的之一,但是确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沈致文,只不过两厢都知晓,并不开口点破这个事实。 “行了,不耽误你上车了,我同依萍过阵子就会回去的。”汪子默微笑着说,对沈致文点头。 沈致文心中一松,他本就知道汪子默是个靠得住的,看着陆依萍的表现,这件事情汪子默连她也瞒着,心中对汪子默感激不已。原本汪子默于他就有知遇之恩,现在欠子默的,越来越多了。 火车缓缓驶离车站,发出呜呜的轰鸣声,沈致文从窗户半探出身子,同两人挥手。陆依萍还有汪子默也是挥着手,同他作别。等到那身子已经成了一个小点,看不到了,陆依萍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汪子默问道。 “恩。”因为接连两天时间赶早,陆依萍有些困倦。身上往汪子默身上靠了靠。 “我也是,回去睡一觉吧。”汪子默提议道。搂住了陆依萍的腰身,也是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现在天色尚早,确实这两日的作息不甚规律。 “好。”陆依萍在汪子默的怀里,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肚子有些饿的时候再次醒来。 陆依萍搂住身边已经在翻看报纸的汪子默的腰身。“你怎么这么早。”陆依萍说道。 “也是刚刚起来。”汪子默就俯□要亲吻陆依萍的唇。 “哎。”陆依萍的食指点在汪子默的唇上,“我先去漱口洗脸。” “好。”汪子默笑着应道,只在陆依萍的脸颊上落上一吻。 两个人在上海快活玩耍了几天的时间,倒是相当于度了蜜月,虽然恋爱时候,上海多数的名胜两人都已经走了一遭,时过境迁,心头更是甜蜜和充实。 只是,第五天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人递上了请帖。 “秦五爷……”陆依萍摩挲着滚金边的邀请函,看了看汪子默,“去不去?” “去看看吧。”汪子默笑着说,“左右也是无事。” “恩。”陆依萍想着当年走投无路的时候,秦五爷还真是帮她颇多,她自毁名声,急流勇退的时候,秦五爷也并没有为难她,既然秦五爷递了帖子,她心中是想着去一趟,只不过要顾及汪子默。 再次踏足灯红酒鸀的大上海,就已经有候在门口的侍者看到了陆依萍还有汪子默,上前一步说道:“秦五爷在办公室等着您二位。”两个人便去了秦五爷的办公室。 “欢迎欢迎。”秦五爷笑着同两人打招呼,面色春风得意,看得出这段时日过得一定是顺风顺水。“也祝两位新婚快乐了。” “哪里,”陆依萍笑着说,“也祝秦五爷广进财源。” 秦五爷更是面色得意,“这还多亏了陆小姐你的歌曲。真真是出色。倒是让我后悔应该多让你写几年的歌曲。” 陆依萍微笑着,并不说话。 “好在你们这次来了上海,倒是可以让我重新谈一谈这个问题。”秦五爷笑着说道。 这句话让陆依萍心中一突,想到秦五爷不会做出胡来之事。这样灯红酒鸀的大上海,加上秦五爷的背景让她很难不这样想。 “秦五爷意欲如何?”汪子默问道。 “我这是给陆小姐送钱来了。”秦五爷笑着说道,“我们上次约定合同之外的,陆小姐每次多加一首,就100块大洋,如何?” 一场虚惊,陆依萍很快就答应下来,这件事情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左右无事,无非是多些几首歌曲。 “果然是爽快人。”秦五爷笑得更加开怀,他也不是愿意得罪陆依萍的,再说现在大上海这般红火压得百乐门翻不过来身,也是多亏了陆依萍,在他眼中,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又聊了些场面话,秦五爷就邀请陆依萍还有汪子默一块儿去厅里看看歌舞,两人同秦五爷坐了一坐,略微听了白微微的两首歌,就准备告辞。 月光如水,撒在台阶上,这个时候出来的人并不多,但也没有多少客人进去了,毕竟白微微的场子已经快要结束了。陆依萍说道:“刚刚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秦五爷要说什么呢。” “有我呢?”汪子默笑着说道,“我总是会护你周全。” “百无一用是书生。”陆依萍眉眼弯弯,“你还比不过我,如何护我?” “依萍小姐!真的是你!”忽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静谧。 “李副官?”陆依萍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到了拉车的李副官,“李副官,你还拉车吗?” “拉车啊,怎么不拉车?!”李副官一愣,然后说道:“依萍小姐也知道我回去了?”然后心中有些忐忑,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可云,再怎么样我这张老脸也得拉下,总不能百年之后,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司令大人是让我安心陪着他,可是我这个身子不活动不活动,心理就是不畅快,所以也会出来拉车。依萍小姐,你们住在哪里,怎么也不回去?” 这话倒是让陆依萍不好开口,“我同子默在大上海住着,过两日就会杭州了,就不过去了。” “哎,”李副官只是叹了一口气,司令大人是铁了心不愿意见到傅文佩还有陆依萍,他一个老大粗捉摸不透司令大人的想法,加上惹司令生气的事情他也是不愿意做的,所以陆依萍还有傅文佩的事情就搁置了。 人力车夫是只能做一个人的,三人不过在大上海门口聊了一阵,陆依萍同汪子默就提出来告辞了。 李副官看到汪子默同陆依萍琴瑟和谐,想到李可云同陆尓豪关系的僵硬,叹了一口气,他的那一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只不过现在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走下去。 原本在上海就没有打算久留,再呆了两天,同方瑜吃了餐饭,就准备离开上海了。 “依萍我真是舍不得你。”方瑜说道。 “我还会过来的。”陆依萍点了点方瑜的鼻子。 “算了,我七八月的时候过去看你。”方瑜说道,“你可要收留我。” “这是自然。”陆依萍笑着说道。 摇摇晃晃带着节律性咔哒的响声的火车,等到再次踏上杭州这块土地,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感受。 在烟雨楼休整了两天,汪子璇便拉着陆依萍去见傅文佩。 等进了厅堂,厅堂里倒是坐了两个人,这让陆依萍一愣。其中一个大约三十余岁,手里牵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那妇人衣衫褴褛,穿着件蓝布印花衣裤,梳着发髻,瘦骨磷峋,满面病容,背上背着个蓝布包袱,一脸的风尘仆仆。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大双眼皮的眼睛似曾相识,也是骨瘦如柴,也是衣衫破旧。背上,也背着个包袱。 “两位小姐好。”那妇人连忙站起来说道,然后扯了扯手中的孩子,“还不叫姐姐。” 女孩怯生生躲了躲,小声喊道:“姐姐。” 傅文佩倒是连忙按捺住她,“不用这么多礼,你身子不好。其中短发的是我女儿叫做陆依萍,另一个是女婿家里的小姑子叫做汪子璇。”然后对陆依萍还有子璇说道:“这位是翠屏,小女孩儿叫做画儿。” “翠嫂子不必多礼。”陆依萍说道,心想着傅文佩良善,加上翠屏加上画儿的潦倒,大概是她接济的人了。有了孩子是最好的切入点,便和蔼对画儿问道:“几岁了?” 画儿怯生生咬着下嘴唇,心中觉得陆依萍亲切,小声说道:“我今年十岁了。” 陆依萍一愣,看样子不过是七八岁,怎生得如此瘦弱,汪子璇因为怀了孕,看到画儿如此可怜,心中画作一腔柔水,“画儿饿不饿,姐姐买些糕点给你吃好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翠屏倒是连忙说道,“刚刚傅家嫂子给予了些东西吃,倒是难得饱餐一顿。” 见到汪子璇还有 陆依萍看着她,傅文佩说道:“今日出去买菜的时候,翠屏找我问路,说要去水云间,我心中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便让她容我想想,谁知道翠屏倒是很激动,身子摇摇欲坠,加上画儿年小,便带回来了。只是这水云间到底我没有想起来。” “哎,哎。”翠屏说道,“我们是从四川沪县来的!足足走了三个多月才走到这儿,在西湖绕了好几圈,竟是没有人知道水云间在哪里。” 水云间?汪子璇同陆依萍相视一看,汪子璇问道:“翠嫂子不要着急。我是知道水云间在哪里的。” “真的吗?”翠屏激动之下似乎有些心悸,捧着心,画儿急切切地开口,“水云间,爹还在吗?” “爹?”汪子璇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翠屏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们是来找梅若鸿先生的,请问他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汪子璇的眼中只剩下骇然,连带陆依萍也吓了一跳,陆依萍说道:“他是还在那里的,翠嫂子不要着急,我们同他是好朋友,你不如养养身子,到时候我带上你们去看他。” “我想要见到爹。”画儿撅着嘴巴,因为消瘦,一双眼睛在脸上大的惊人。 汪子璇同陆依萍看到这样的画儿,都心中一颤。 ☆、翠屏与画儿      “翠嫂子身体不好吗?”陆依萍问道。      “都是陈年的老毛病。”翠屏说道,因为解决了一桩心事,眉头舒展了不少,“若不是因为此,我也不会带画儿来杭州。只要让他们父女相见,我就对得起若鸿的爹娘了!”      “你身体怎么了?”陆依萍连忙问道。“生病了吗?我们同梅先生也是好朋友,不如先去医院看看?”      “没用的。”翠屏摇摇头,“在乡下的时候也看过医生,治不了,这富贵病,我一个乡下婆娘如何能养得起病?身上带着些药水,医生说了,要是昏过去,就让人喂给我,我这次带了不少过来。”翠屏同时口中不停道谢,“谢天谢地,老天爷开眼,我在西湖边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水云间在哪里,真是老天保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裹里摩挲出一封信,“他五年前的时候给了一封信,说是住在水云间,我又不识字,只能托了村里的李先生写了十几封信,竟是没有一封回信。原本想着在家里就这样一辈子了,守着我的画儿也过得下去。”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翠屏脸色有些不自然,顿了一下,换了个话题,“对了,画儿这个名字是若鸿的爷爷起的,因为若鸿从小喜欢画画,离开家也是为了画画,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画儿。这些年也得快她陪着我,只是,不知道若鸿喜不喜欢女孩儿。”翠屏叹了一口气,“画儿,去院子里玩耍,我们要讲话。”      画儿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翠屏,“那我去看蚂蚁搬家。”眼里的留恋和依依不舍,加上陌生环境里的怯懦,看上去无助极了。      “去吧。”翠屏轻轻推了画儿一下。      汪子璇看到这样的画儿,触动了心中柔软的心弦,想着稍后也可以同陆依萍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便拉着画儿的手,“你叫做画儿,喜不喜欢画画?画儿是想去院子里玩还是画画。”      画儿咬着下嘴唇,“我想画画。”声音又小又轻。带着惶恐,这样漂亮的大姐姐牵着自己的手,笑得温柔大方,画儿心中想要亲近。加上因为知道父亲喜欢画画,她也喜欢的。      “好,姐姐带你去画画。”汪子璇轻快拉着画儿的手,去了内室。      “还是要去医院里看看。”陆依萍说道,“你总要为孩子想想,毕竟杭州是大城市,同底下县城是不一样的,别担心钱的问题,就如同我刚刚说的。我们同梅若鸿是很好的朋友,既然嫂子生病了,我们肯定要出一份力的。他……”      翠屏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当画儿的面说这些,但是医生说了,左右是拖不过今年了,所以我才带着画儿过来找若鸿。”      陆依萍同傅文佩都是大惊,傅文佩柔声说道:“何须出此言,我们去医院看看。”      翠屏摇摇头,“还是带我去水云间吧。”      这话一出,傅文佩同翠屏都看着陆依萍,陆依萍心中一紧,一个头两个大,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梅若鸿一开始会拒绝杜芊芊了,感情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因为家中有妻子,只是梅若鸿这人做的也太不地道,起码从汪子默那里来看,他也是不知道梅若鸿在乡下是有妻子的。现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他们画社近期有活动,去近郊采风,晚上的时候直接睡在庄子里,要几天才会回来。”      翠屏的眼里一阵失望,傅文佩看了一眼陆依萍,然后柔声同翠屏说话。      翠屏倒是没有多想,回答傅文佩的问题,说道:“就是两年前,家乡那场大水灾,田地都淹没了,没吃没喝的,跟着就闹瘟疫,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爹就在那次天灾里,染上痢疾撒手归西了,大哥和小妹,也跟着去了……家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翠屏继续说:“二哥三哥见没法营生,就离开家乡走了。娘受不了这一连串打击,没多久也卧病不起了。最后,只剩下我和画儿了!”      这样一番机遇,听得陆依萍还有傅文佩是唏嘘不已,想到画儿瘦小的身子,想来是吃了许多苦,只是没有想到除了生活的困顿,人也去了。      “十年了。”翠屏说道,忽然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当年他还是个少年郎,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还认不认得出我。”      “他十几岁就同你结婚了?”陆依萍问道。      “恩。”翠屏应道,“我们那里早婚,他同我结婚的时候,刚好虚岁满十五,我是十八,比他大,这些年又过得不好,人也老了,憔悴了。生了画儿之后身体就不太好,若鸿不在,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在做。若鸿本就生的俊俏,是个翩翩少年郎,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听到这样的话,陆依萍是不敢接嘴的,生怕自己漏了怯。      “翠屏,你就安心住下,左右我就一个人住,依萍也嫁了人,这个院子里也空荡荡的。”      “这不大合适吧。”翠屏忸怩不安。      “都是熟人,没什么不合适的。”傅文佩说道,“梅先生不是不在家吗?且安心住下,等他回来了就好了。”      “这……”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母亲傅文佩了,陆依萍说道,“我去看看画儿还有子璇。”然后快步进了内室。      汪子璇正圈着画儿,右手握住画儿的小手,一只俏皮可爱的兔子跃然纸上。      “好看吗?”汪子璇柔声问。      画儿的身子半摊在汪子璇的身上,小声说道:“好看。”      看不出来子璇对待孩子还真是有一套,陆依萍轻轻咳嗽一声,汪子璇怀中的画儿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身子僵住了,汪子璇颇为埋怨地斜了陆依萍一眼。      陆依萍笑着举手做投降状,不过汪子璇会哄孩子,她也会,便弯下腰,笑着揉揉画儿的脑袋,“画儿喜不喜欢唱歌,姐姐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画儿等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点了点头。近距离的观察,陆依萍发现画儿是生的极其俊秀的,因为过于瘦弱加上没有张开,眉眼的稚气太重,只是柳叶眉加上一双同梅若鸿如出一辙的星瞳,漂亮极了。梅若鸿本就生得好,翠屏虽然生得不一般,但是画儿肖像梅若鸿。      “你倒是唱啊。”汪子璇笑着说道。      陆依萍清了清嗓子,唱到: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一边夸张做出骑着毛驴的样子,加上丰富的表情,让画儿露出小米牙,脸颊露出浅浅的梨涡。      汪子璇看到画儿开心,在陆依萍一曲完毕,笑着说道:“好极了,再来一个。”      陆依萍做苦恼状,“哎呀呀,真是为难我。”看到画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失望,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过,这难不倒我,第二首来了~”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      陆依萍唱儿歌信手捏来,汪子璇也笑着唱了几首,陆依萍觉得非常新奇,“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汪子璇悠悠唱了起来,陆依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已经有了这首歌了。      “真好听。”画儿痴痴地说道。      “我唱得不好。”汪子璇笑着说道,“你依萍姐姐才唱的好听。”      “才不是。”画儿喜欢汪子璇,说道:“你唱的好听。”忽然想到陆依萍就在旁边,脸涨得通红,“都唱得好听。”      汪子璇得意地冲着陆依萍眨眨眼,陆依萍也就索性耍宝做西子捧心状,说画儿坏,画儿倒是被陆依萍的作态弄得手足无措,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你就逗画儿吧。”汪子璇笑着说道。      等到翠屏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一室融融的景象,眼眶忍不住一热,连忙低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只是除了画儿,其他人又怎会不知道。      画儿连忙从汪子璇的腿上跳下来,“妈妈。”      “画儿。”翠屏揉了揉画儿的脑袋,“麻烦你们了。”      “不会的。”汪子璇笑着说,“画儿很可爱。”看到画儿,她的心一片柔软,不自觉摸了摸还不显的腰身。      “依萍,那这段时日我就厚着脸皮住下来等若鸿了。”翠屏说道。      “哪里的话。”陆依萍听到翠屏这样说,心中一松,笑着说道:“安心住下吧。正好陪我妈说说话,我毕竟嫁人了,虽然都在杭州,也不能日日回来看。”      “你还想着日日回来。”傅文佩轻声说道,眼底都是笑意,“让人看笑话。”      “我同子默才不在乎这些虚的。”陆依萍笑着说道。      “你呀。”傅文佩摇摇头,“这么大了还这番样子,不怕让人笑话。”      “这有什么,”陆依萍盈盈笑,“又不是外人。”      因为来的人多,陆依萍就提出来让自己同子璇出去买菜,一会回来烧菜吃。    ☆、糟糠之妻      两人出了院门一时无语,“我……”两人默契地同时开口。      相视一笑,陆依萍笑着说道:“你先说吧。”      “嫂子,你也知道我同醉马画社的人交好,但是我是从来都不知道梅若鸿在乡下是有妻子的。”汪子璇说道,刚刚同画儿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问题,梅若鸿关于自己的在四川乡下的事情也有提到,有说过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唯一没有提到过的就是翠屏了,更不要说孩子画儿。而且时常梅若鸿说过,在四川的事情,都是他的前生,都是前尘,现在的生活是他的新生。当时大家还笑着举杯庆祝他的新生,现在想想竟然是把家中发妻撇了许多年。汪子璇想来梅若鸿对翠屏感情也淡薄得很,甚至有可能不喜欢画儿,因为怀孕的缘故,对这样可怜的画儿心中一片柔软,觉得往昔的好友面目可憎,更觉得有些无言的面上无光,画社中间曾经她为梅若鸿的疯言疯语心动过,如果要是真同谷玉农离了婚,又同梅若鸿厮混在一处,如此境地,她如何自处?“你有没有劝翠屏先不要去水云间?”她想着先让翠屏在傅文佩这里住上一两日,再同梅若鸿说说这件事情。      “知我者子璇也。”陆依萍浅笑着说道。      “那就好。”汪子璇舒了一口气,“明天的时候我们先去找梅若鸿,告诉他这件事情。这么多年只给家里寄了一封信,画儿都这般岁数了,真是太不该了,原本觉得梅若鸿有些稚气,不成熟,但是没有想到……”      “其实,子璇,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陆依萍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情?”汪子璇问道。心中升腾而起的是不好的预感。      “杜芊芊同梅若鸿在一起了。”陆依萍投下一枚重弹,因为梅若鸿同杜芊芊的感情画社的人早晚都会知道,陆依萍就先没告诉汪子璇,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前因后果自然高告诉子璇清楚。看着汪子璇双目瞪得圆溜溜的,陆依萍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拦着翠屏,我是怕她亲眼看到杜芊芊同梅若鸿在一块儿。”      “上次时候沈致文不是还同她在一块儿吗?”汪子璇瞠目结舌,“就算是没有翠屏,梅若鸿这次也太胡来了,他怎么能同杜芊芊一块儿?更何况还有翠屏和画儿?还有杜芊芊……”汪子璇一时有些词穷,“她如果喜欢梅若鸿,怎么会刚开始同沈致文在一起?天啊,真是混乱。还有沈致文,前段时间他还不是去上海找杜芊芊,天啊。真是一段乱麻。”      “你呀,”陆依萍摇摇头,“别操那么多的心,梅若鸿同杜芊芊,两个人觉得自己是真爱,虽然确实有些对不起沈致文,但是梅若鸿同杜芊芊爱而一往情深,上次我同子默在桥上遇见他们两个,当时两人说的话,让人生气,子默那么好的脾气,都气得不行,然后我们两个第二天才去了上海。想着告诉沈致文这件事情,你别担心,我瞧着他还不错。”      汪子璇摇摇头,“沈致文的性格很内敛,若是真有什么……”汪子璇皱着眉头,心中有些内疚,因为怀孕了的事情,她倒是很少往外跑,这样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梅若鸿真是该死。明天我同你去水云间,去找他说这件事情。”      “就算我看的不准。”陆依萍浅笑着说,“那你哥总看得准吧,那么多年的朋友,他说沈致文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但是并不怎么介怀。”      汪子璇转了转眼珠子,“我要亲眼看看。”      “那是自然。”陆依萍笑着说道,“不过水云间还是我同子默过去吧,你怀着孕……”      “我和你去。”汪子璇斩钉截铁地说道,“哥的脾气太好了,翠屏的事情我同他说,还有沈致文的事情,大家都是好朋友,我要问清楚这件事情!还有对杜芊芊,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了,既讨厌她如此这般作态,但是心里又觉得她可怜,毕竟梅若鸿是有自己的妻子的。”      “有没有可能她知道呢?”陆依萍说道,在她印象中民国不少文人都是这般,例如鲁迅家中发妻,又同许广平在一起。只是鲁迅的事情只能让她一声叹息,倒并不怎么讨厌,毕竟当年娶妻迫于无奈,而且至始至终鲁迅从来不曾碰过发妻,不曾给过她希望。而翠屏呢?她同梅若鸿一定燕好过,还有了孩子。      “应该不会吧。”汪子璇摇摇头,“我觉得杜芊芊不像这样的性格。”      “谁都不好说。”陆依萍摇摇头,想到了梅若鸿说得杜芊芊在胸口纹了一朵红梅,便告诉了汪子璇这件事情。      “天啊。”汪子璇又是目瞪口呆,杜芊芊的家世她是知道的,加上谷玉农也是做生意,谷玉农也同她说过杜芊芊的父亲杜世全,是一个守旧的爱穿着长衫的人,自诩是儒商,从此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女儿胸口上的红梅,还有杜芊芊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生得是端庄温柔如水,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明日里见到两人就知道了。”陆依萍说道,她此时也同汪子璇想的一样,如果杜芊芊知道梅若鸿的妻子也就罢了,如果知道了,她又已经在胸口纹身,更有可能两人已经巫山云雨,又会如何?      因为一时间知道这样信息量巨大的事情,买完菜的时候,汪子璇还是沉默,显然在思索,等到再次踏进了院门,就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画儿显然是苦惯了,看到香喷喷白花花的大米饭,咽了咽口水,“我们有好久没吃过白米饭了!还有肉。”      “只能吃一点。”如果一直茹素,吃这些油腻之物会拉肚子,傅文佩轻声说道。      “恩。”画儿显然也是个懂事,点头。翠屏抚摸了画儿的脑袋,有些心酸。      看得汪子璇是心酸不已,“画儿一路过来辛苦不辛苦?”      “不辛苦。”画儿咧着小白牙,因为一下午的相处,对于陆依萍还有汪子璇已经放下了心防,“想到可以见到爹,我就觉得好高兴好高兴。”然后又有些羞涩,“不知道爹会不会喜欢我。”      “会喜欢的。”汪子璇说着,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玉米粒放在画儿的碗里。就算不喜欢,她明日里也会让梅若鸿由不喜欢变成喜欢!      因为风餐水宿,米饭只让画儿用了一点,便换上了白米粥。白米粥养胃。      “白米粥也好喝。”画儿笑着说道。虽然更加眼馋米饭,但是也乖乖地用了白粥。      因为想着画儿的事情,等到晚上汪子默架着马车而来的时候,陆依萍还有汪子璇都有些沉默。      “怎么了?”平日里这个时候,汪子璇会说个不停,今日里两人都很沉默,倒是少见。汪子默的心情倒是很好,这两天画社的活动梅若鸿同杜芊芊也并不参加,眼不见为净,画社里的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情,因为知道沈致文不介怀,虽然有些愤慨,但是梅若鸿也是多年的好友,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现在梅若鸿主动不出现,倒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就让时间解决这一切。夜晚时候架着马车是舒服极了,白日里焦躁的热风散了,已经是清新带着些凉气的夜风,微风拂面,带去了百日里的燥热,让人的心不由得宁静平和。      等到马车缓缓始动,陆依萍坐在汪子默的旁边,说道:“梅若鸿家中是有妻子的,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汪子默一下子就愣住了,脑子里无数的念头纷飞。沈致文、杜芊芊、梅若鸿……      “哥,你也没有想到吧。”汪子璇在后座说道,“我也是吓了一跳,哪里知道梅若鸿瞒得这样紧。”      “你们怎么知道的?”汪子默问道。      陆依萍便说了傅文佩遇上翠屏母子的事情,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汪子默的眉头就是紧皱着的,陆依萍的微凉的食指,抚平他的眉。      “子璇,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明天我同依萍去找梅若鸿。”汪子默说道。这话十足十和陆依萍默契十足。让陆依萍忍不住莞尔一笑。      “哥,”汪子璇说道,“你脾气太软和了,我去。”      “你怀着孕……”汪子默说道。      “我怀着孕不代表我是玻璃娃娃。”汪子璇说道,“再说还有嫂子,嫂子的身手你总信得过吧。”      “就让子璇去吧。”陆依萍看得出来汪子璇对翠屏母女两人的上心,尤其是画儿,“毕竟今天我同她是见过翠屏母女的,她也比较了解情况。”      “好吧。”汪子默沉默半晌说道。      青石板上,幽幽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这段时间风波不断,明日里更是疾风骤雨,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前世今生      梅若鸿每日里起床并不早,因为担心两人出去写真,所以挑了傍晚时候,去了水云间。      去的路上,不知道汪子璇在想什么,很是沉默,陆依萍同梅若鸿本就不算是相熟,只是上次撞破了他同杜芊芊在一块儿,先下又是翠屏这档子事情,只能陪着汪子璇过来,只是心里等会见到了梅若鸿是不知晓要说什么的,只能是见机行事。      微风轻轻吹动水云间下挂着的铃铛,小木牌在微风中摇摆不定,飘洒写意的三个大字水云间。斜阳照影,一派书生气的写意风流,只是陆依萍知道这样的水云间看起来浪漫,若是住起来,尤其是刮风下雨,定是够呛。      汪子璇清了清嗓子,正要敲门的时候,陆依萍带着些尴尬拉住了汪子璇的衣袖。同时对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汪子璇问道。      “你仔细听。”陆依萍压低了声音同汪子璇说道,陆依萍因为对声音敏感的缘故,刚刚就听到了风铃声中夹杂的女子的细细的呻-吟声,现在同汪子璇一块儿屏气凝神,两人都听清了确是欢爱的声音,除了女子的婉转的声音,还有男子喘着粗气的声音。虽然两人都是结过婚的人,只是心下也有些尴尬。      汪子璇涨红了脸,小声说道,“我们坐在一边等上一刻钟?”      “好。”      两人掐着表,果真等了一刻钟,再到了水云间门口,果然没有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而是小声的说话声。汪子璇就扬声喊道:“梅若鸿,我同嫂子过来看你。你在家吗?”      里面的声音忽然一顿,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响声,梅若鸿喊道:“等下,等下~子璇,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来看门。”然后更是翻箱倒柜的声音。      两人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了梅若鸿同杜芊芊一块儿迎门,因为刚刚的声音,陆依萍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杜芊芊的身上,面若桃李,眉眼之间的媚意,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刚被滋润过一番。      “我们进去说。”汪子璇看了眼杜芊芊,没有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梅若鸿连忙跟在汪子璇的身后,“好久你都没有过来了。”      “我要不是才知道你们的事情,我早就过来了!”汪子璇没有好气地说道。      汪子璇一开口,梅若鸿同杜芊芊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陆依萍的身上,尤其是杜芊芊双目盈盈带着些谴责,让陆依萍有些亚历山大。倒是梅若鸿先转回了自己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实在是我同芊芊两人情难自已。”      “是的,”杜芊芊也站在了梅若鸿的身边,抓住了梅若鸿的臂膀,“我同梅若鸿确实是真心相爱的,我想你们也能理解我们,毕竟你们也都是自由恋爱的。”      “对,我同谷雨农当时是自己有恋爱,我嫂子也是。”汪子璇说道,然后话锋一转,“那沈致文呢?你当时也是同他恋爱的!”      杜芊芊的身子一缩,带着些委屈抓着梅若鸿的臂膀,这样的怯生生的表情让梅若鸿脱口而出:“你不要这样对芊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当时是我拒绝了杜芊芊,让她心中难受,都是我的错,同芊芊是不相干的。”      汪子璇的身子一怔,颦眉说道:“同她怎么不相干?现在沈致文不怎么去画社了,你也不去了?你们的梦想呢?要一块儿出名的梦想呢?还有你们情比金坚的兄弟之情呢?”汪子璇说话直白且要比汪子默有力度的多,句句紧逼杜芊芊。      “天啊!”梅若鸿的身子挡在了杜芊芊的身前,“你这次过来是要对我们两个‘宣战’吗?子璇,我之前当你是我的红颜知己,连你也不能懂我和芊芊吗?”      杜芊芊感动地看着梅若鸿,像是拥有了她的全世界,同梅若鸿双目相对,两人竟是拥抱在一起。汪子璇的脸色一白,胸膛不断起伏,陆依萍想着汪子璇还有着身子,连忙扶住她的臂膀。      汪子璇慢慢平复下来自己,小声对陆依萍摇头说道:“我哥哥说得对,他们已经魔怔了。”      然后汪子璇说道:“梅若鸿,我这次来不是同你置气,也不是同你‘宣战’的。”      “如果是这样。”梅若鸿带着些热切的语气说道,“我是很欢迎你过来的。”      这话说的让汪子璇的心中一酸。同梅若鸿多年来的来的好友,水云间里的一砖一瓦更是画社里的人布置的,这个房间更是有自己的心血,往日里她也常常送些吃食,现在梅若鸿竟然这样说法,话语里的意思更是如果她过来“宣战”,这里就不欢迎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情绪起伏不定,汪子璇竟被梅若鸿的话弄得眼眶有些热意,眨眨眼,汪子璇说道:“我过来是同你说一件事情。”      “你说吧。”梅若鸿没有发现汪子璇的情绪。      “我想,”陆依萍说道,“我同汪子璇有件事情想私下你同你说一声。”      “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杜芊芊的。”梅若鸿搂住了杜芊芊的纤腰,更是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你们说就是了。”      陆依萍一愣,对于杜芊芊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猜测,如果能私下同梅若鸿说这件事情,缓缓图之,岂不是更好?便说道:“这件事情……”      “不必多说。”梅若鸿大手一挥,“你说就是。”      “若鸿。”杜芊芊一双眼睛看着梅若鸿,柔情万种,有着感动,“谢谢你。”      “我本就应该让你了解我的整个世界。”梅若鸿说道。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倒是让陆依萍有些小尴尬,看了眼汪子璇,汪子璇低垂着眼睛,“那我就说了,希望你不要后悔。”      听到这样的说法,梅若鸿心中一突,只是仍是洒脱笑着,“你说吧子璇。”      “翠屏。”      两个字一出口,梅若鸿的身子一僵,原本的笑容满面定格住了,杜芊芊看到梅若鸿这般表现,心儿一颤,悄悄摇着梅若鸿的臂膀。      “你……怎么知道她的?”梅若鸿一瞬间脑海里乱糟糟的,他远去的十五岁的记忆,那个大他几岁的翠屏。贫穷的家乡,总是抽着大干烟的父亲,他的思想意识,一下子全乱了。瞪着汪子璇,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心中想着的是完了完了,挽着自己臂膀的杜芊芊是这样的美好,但是他配不上她,心中原本就因为杜芊芊身份一直有着的自卑感升腾而起。      “若鸿。你怎么了?”杜芊芊柔声问道。      梅若鸿看了一眼杜芊芊,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心中有些后悔刚才的逞强,只是现在杜芊芊已经知道了这个埋藏在他心底的名字,只能说道:“你们怎么知道的?”只是喃喃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她来杭州了。”汪子璇说道,      “怎么会来杭州?太不可思议了!太突然了!我实在来不及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梅若鸿问道。      “因为她在家乡过不去,所以她带着你的女儿,画儿过来找你。”汪子璇说道。      “女儿?”杜芊芊一下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汪子璇又看看梅若鸿,一时不敢相信。手中原本挽着梅若鸿的臂膀,也不知不觉松开了。      梅若鸿的身子一晃。      汪子璇看了一眼梅若鸿,原本心中有些快意,看到这般模样,心下又有些不忍,说道:“你离家很多年了吧,画儿长得很像你。”      听到这里,杜芊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巨大的悲痛和震惊之中,还抱着一线希望,这是个错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要听若鸿亲口说出来!原本红润的脸上变得惨白,颤抖着嘴唇,“若鸿,你告诉我,你必须亲口告诉我!翠屏,还有画儿。她们是谁?你说呀!你说呀!”      “芊芊,没办法再瞒你了,翠屏她……她是我家里给我娶的媳妇儿,那年我才只有十五岁……乡下地方流行早婚,所以,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和翠屏拜了堂……”      杜芊芊睁大了眼睛,拼命吸着气。半晌,才悲愤交加,痛不欲生的大吼了出来:“梅若鸿!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总算认清你了!你停妻再娶,到处留情,到今天已经是‘儿女成双’了!梅若鸿!你置我于何地?”喊完,她掉转身子,就飞奔着跑出房门,跑过院子,跑出了篱笆院……狂奔而去。      “芊芊!芊芊!”梅若鸿拔脚就追:“芊芊!你等等!你听我说……”      看到两人跑了出去,陆依萍看了一眼汪子璇,“怎么办?”      “等他回来吧。”汪子璇说道,“总要和他说清楚这件事情。”      “恩。”陆依萍点头。      看到杜芊芊的表现,知道杜芊芊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梅若鸿同杜芊芊两人刚刚一番云雨,先下又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世事无常。只是叹了一口气。      “嫂子,怎么了?”汪子璇问道。      “总觉得一团乱。”陆依萍说道。      汪子璇倒是轻笑出声,摇摇头,“没什么好乱的,只要揪住线头,捋顺了就可以了。”    ☆、前世今生 下      “你还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两个人在水云间不远的地方,杜芊芊停下了脚步。“翠屏还有画儿……”杜芊芊忍住心痛,问道。      “我不是故意隐瞒!”若鸿心慌意乱的说:“我只是以为,翠屏属于太早的年代,去提它,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那年,我才十五岁呀!十五岁根本是个孩子,家里弄了个大姑娘来,叫我拜堂,我就拜了堂!十六岁我就离开家乡,这才真正开始我的人生!我一直认   为,十六岁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分水岭,十六岁以前和十六岁以后,完全是两个时代!两个时代怎么会混为一谈呢?十六岁以前,遥远得像上一辈子,是我的‘前生’,十六岁以后,才是我的‘今生’呀!我怎样都没想到,‘前生’的翠屏,会跑到‘今生’来呀!”      杜芊芊的身子一晃,“那我,你让我怎么办?”杜芊芊小声呜咽,面色惨白如纸。一瞬间脑海中各种念头纷飞,摸不清头绪。      “也不是这样,她常常在我脑中出现,她的名字,也常常冲到了我嘴边,几次三番都想对你说,又生怕造成对你的伤害,就咽下去了。在画社里的时候,以前大家说要集体追你,只有我退出,我说我是‘绝缘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说自己是‘绝缘体’,就因为翠屏在我的记忆里呀!”      “我恨你恨你!”杜芊芊忍不住锤着梅若鸿的胸膛,“我恨死你了。”眼泪簌簌的流下,她胸口的红梅,还是同梅若鸿的巫山云雨仿佛都成了一场笑话。她已经无路可退,她恍然发现,这一切的局面竟都是自己造成的。      “弄到这个地步,我已经里外不是人,怎么做都是错!我完全不敢奢望你的谅解?”梅若鸿痛苦地说道。“芊芊,你这般美好……”      杜芊芊原本想要质问梅若鸿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早点告诉她实情,她不会陷入这么深,不会有胸口那朵红梅,就算有了红梅,她也可以保留自己的清白之身,原本心中念念不忘是嫁给梅若鸿,现在都成了闹剧!她更是在这场感情中已经丢盔弃甲,一败涂地。杜芊芊吞下了自己的质问,这场混乱与心慌中竟有了些主意,泪盈盈看着梅若鸿,“那我怎么办?还有翠屏?”这段时日她已经开始盘算告诉父亲,很快两人就要准备结婚的事宜,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若鸿,你不要我了吗?”一瞬间杜芊芊分析了利害得失,她确实喜欢梅若鸿,这个年代的人,如同梅若鸿一般,乡下有个老婆的文人也不在少数,而且现在已经这般,不跟着梅若鸿,她又能嫁给谁?      看到这样的杜芊芊,梅若鸿心中一片柔软,“芊芊,我怎么会不要你,我的情感告诉我要选择你,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需要背负属于自己的责任。”若是那前生没有闯入他今生的生活也就罢了,但是还有他的孩子……而且梅若鸿是知道自己家中的条件的,带着孩子从四川老家只身过来,她又不识字,一定是极其辛苦的。      “你还要什么理智!”杜芊芊带着些热切地伸出纤臂搂住梅若鸿的腰身,“你同我在一起,不已经不要理智,释放你自己了吗?若是说责任,翠屏是你的责任?那我呢?我难道不是你的责任?梅若鸿,我告诉你,你别想逃。”      “我不想逃。”梅若鸿说道,“我也无处可逃。”      “梅若鸿,我的胸口有你的图腾!”杜芊芊倔强地看着梅若鸿,“如果你让我……”      “芊芊!芊芊!”梅若鸿心中一松,拥抱着芊芊,嘴唇不停地亲吻杜芊芊的额头。“我对你负责!”      “你同她离婚!”杜芊芊说道。      “好,好!”梅若鸿说,“我们去水云间,找子璇,我写好和离书!”      两人在水云间里略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梅若鸿竟是同杜芊芊两人带着些红光满面回来了。陆依萍一怔,刚刚杜芊芊的反应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两人竟能一块儿携手回来。      梅若鸿看到房门大开的水云间里还坐着汪子璇和陆依萍,心中一紧,只不过故作微笑,说道:“幸好你们还在,不然我还估摸去找你。”        “你决定要同杜芊芊在一块儿,那翠屏和画儿……”汪子璇看到这样的两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竟是一冷,原本觉得自己的这位蓝颜知己是洒脱直白之人,倒是没有想到却是如此好手段!结发妻子多年来放置家中,亲生骨肉也是养得瘦弱,来到了杭州竟然从没有想过主动说起家中的事情,更是同杜家千金在一块儿。先是瞒着对方,现在事情曝光了,两人竟然只是一时缓不过来,现在依旧甜甜蜜蜜,这样一想,看着梅若鸿的目光带着些审视与冷冰。      “怎么了?”梅若鸿有些不自在耸耸肩,学艺术的人最是敏感,汪子璇的这样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不去看汪子璇的目光。“我想清楚了,我写封和离书你带给翠屏……”杜芊芊听到梅若鸿这般说法,心中一松。      汪子璇的胸口不断起伏,她简直被梅若鸿这样的态度气炸了,“你有没有看过翠屏是多么憔悴?你知不知道她生着病,这次过来是存着死志!”在过来之前,她还扯着翠屏一块儿去看医生,只是医生也是情形不容乐观,要住院观察。只是翠屏哪里肯住院,说是静坐着不动弹,在家养着就可以。      梅若鸿的身子一颤,嘴唇也止不住的颤抖,如果听闻翠屏过得好,身体健康,左右他今后托人给翠屏送钱也就罢了,就算他一时还潦倒,杜芊芊的家境是好的,夫妻一体,用她的钱也不打紧。只是现在听到翠屏身子快要不行了,梅若鸿心中的愧疚感淹没了他,“我……”      杜芊芊看到梅若鸿,连忙问道:“是什么情况。”      汪子璇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杜芊芊,只是说道:“无非是拖时间,左右不过今年。”      杜芊芊听到这个消息,蓦然心中一松,她还年轻,等得起,。      杜芊芊本就是个装不住心事的人,这样的表情一出现,倒是让陆依萍还有汪子璇都有些看不起。两人的性格可以说是从骨子里是骄傲的,如果要是自家男人出了这档子事情,根本不会往后走一步。就算是痛彻心扉,也会坚定地迈着步子走开!      杜芊芊开口说道:“若鸿,你去看看两人吧,我们的事情再说。”      梅若鸿看着杜芊芊的眸子,两人瞬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梅若鸿更是觉得心中松快不少,想着翠屏时日无多,心中有些内疚,但想着左右不过一年时间,多多照顾就是了。      汪子璇看到这样的态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中觉得有些发冷,说道:“我只是过来说这件事情,她已经在杭州了,最近在佩姨那里住,依萍说你们在写生,糊弄过去了。过几日,她就过来的。”      想到水云间里要住进那个翠屏还有画儿,杜芊芊心中一紧,因为夏日水云间里住着畅快,杜芊芊竟是有些嫉妒翠屏,只不过想了想对方时日无多,加上梅若鸿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就应道:“恩。”      看到两人因为听到翠屏生了病的消息,当做一件好事,汪子璇觉得水云家里的空气让她难受,便同依萍说道:“嫂子,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水云间,陆依萍看了看汪子璇的表情,并不太好,柔声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想翠屏来杭州本就是想着给画儿一个归宿的,杜芊芊同梅若鸿爱得热烈,人也不坏,今后对画儿会好的。你也别想那么多,更何况,那么多年梅若鸿从来不回去,信也只写过一封,想来翠屏心中多少也是有数的。”      “我也只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汪子璇说道:“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发冷。”      “左右不过是半年时间。”陆依萍说道,“希望梅若鸿发发善心,瞒着翠屏。”      汪子璇冷笑道:“那是自然!我明天就去画社,让大家一块儿帮忙。若是两人泄了痕迹,我可是第一个不干的!”      两人一阵沉默,半晌汪子璇说道:“我曾经心慕过梅若鸿。”      陆依萍一愣,还没有想到要说什么,就听到汪子璇说道:“在我眼中,他有些才华,意气风发,带着些稚气,人也不古板,我离了婚,若是同他在一块儿,有哥哥帮衬着,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你真考虑过?”陆依萍问道。      “对啊,我真考虑过。”汪子璇笑了,淡了些风轻云淡,“毕竟那时候在谷家太过于压抑了,谷玉农又经常出差,我的心情抑郁,画社里的朋友也是不拘小节的,尤其是梅若鸿,一度同他走的很近。现在想来,幸好是没有最后离婚的。”      “是啊,幸好。”陆依萍说道。 ☆、翠屏晕倒      轰隆的夏雷,滂沱大雨把天地打捞,雨后,天气清爽了两日,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春衫外套褪下,短袖衣裙,或者是棉麻质地的浅色旗袍上身。也幸好是在烟雨楼,因为接着西湖,且不说清风拂面,但是一湖西子水,就似乎让这燥热减去了几分。画社的人,除了梅若鸿不事生产之外,都是做老师的,暑假期间闲置下来,加上烟雨楼凉爽舒适,便时常过来作画。倒是比平日里聚得更加整齐。      梅若鸿也过来,只是他同杜芊芊还有沈致文的那档子事情,因为看在沈致文想要息事宁人的份上,都不愿意多说,现下梅若鸿时常过来作画,众人倒也讷讷,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书生意气,眼神里多少有些愤愤。翠屏的事情也瞒不下来,毕竟水云间里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一个是面黄肌瘦的怯生生的小丫头片子。翠屏的事情让他们感慨世事弄人,只是心中对梅若鸿的不耻更加增添了几分。汪子璇是个爱恨分明的性子,入了她的眼时候,梅若鸿是千般好万般好,她是他的红颜,他是她的知己。出了这档子事情,汪子璇就没有正眼看过梅若鸿,偶尔同他说句话,也是夹枪带棒。      梅若鸿本是敏感之人,只是这段时日被翠屏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其他地方又无处可去,芊芊也不愿意再同他无媒苟合做些私相授受的事情,只是常常跑来画社,梅若鸿精神萎靡,倒是没怎么发现友人们的不对。就算是心中隐隐有这个感觉,梅若鸿也只是安慰自己是错看了。芊芊也是常来画社的,刚开始是有些羞涩,觉得愧对于沈致文,等到看他没什么反应,加之也喜欢画社的环境,芊芊便习惯过来了。而对于梅若鸿来说,水云间里的翠屏是让他难以面对的存在,画社里又难得能见到芊芊,更是日日跑来画社,把画社当做他最后一块净土了。      今日里,画社里画得是汪子璇同陆依萍,两人相对坐时候捧着书卷,聊天时候的情景。和平日里一动不动的模特相比,陆依萍还有汪子璇倒是多了几分随性,画室里是沙沙的笔触和纸张的摩擦声,还有翻看书卷的声音,偶尔陆依萍还指着书本小声同汪子璇说些话。等到夕阳西沉,晚霞似火,渲染了天空大片的红,斜照入窗,梅若鸿也画完了最后一笔。      陆依萍同汪子璇也翻看众人的画作,因为陆依萍同汪子璇并不是一动不动,两人有时候看书有时候交谈,神色也会有些变化,所以不同人笔下的风情也是不一样的。汪子默不愧是成名已久,这次画作中,他的画作又是最出众的。      笔下的陆依萍,嘴唇微微张着,同坐在身侧的汪子璇说着什么,浅青色的格子旗袍,黑色发卡并没有夹住左右的头发,一缕发丝垂在腮边,神情恬静淡然,如同书卷中走出来的闺阁淑女,书卷气十足。旁边的汪子璇倒是不同于以往画风的妩媚张扬,眉眼微弯,浅浅的微笑,还有不自觉把右手放在小肚子上,一个刚刚做了母亲,宁静而美好的人跃然纸上。汪子默的画风就是如此,细腻真实,人物身上最好的一面可以在纸上挥洒而出。欣赏汪子默的画作,也是乐事,因为看到他的画作,常会觉得风景如画,人物秀美,觉得整个世界宁静祥和美好。汪子默画作的这种风格,能勾起人心底最美好的感觉。这就是他画风的独到之处了。      众人传阅着汪子默的画作,沈致文笑着说道:“完蛋了,怎地画得如此好,原本我还有些自得,近期是我画作最好的一副了,看到子默兄的画,才知道不及万一。”      汪子璇看到这样画中的自己,忍不住一愣,“怎么画的如此……”俏脸微红,并不是把自己画的最美的一次,只是让她最觉得温暖和喜爱的一幅画。      “这话画的真好。”杜芊芊也小声说道。“让人看着心里暖暖的。”      梅若鸿手指捏拳,因为太过于用力的缘故,指节有些泛白,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这幅画,他倒是觉得同子默相去甚远了,忽地就把手中的画作三下五除二撕掉。      “若鸿你干什么?”杜芊芊一脸心痛看着画作碎片的画作,这段时间同醉马画社的人相处,也看得出画作的一二,虽然比不上汪子默的画作,只是也是不错。      “没有灵感的画作是垃圾,是垃圾!”梅若鸿的双手插入到乌发中,一脸痛苦地说道。其实这幅画在他画的时候,是想着力压群雄,动笔时候也觉得颇为顺畅,只是看到了汪子默的画作,觉得自己竟是远远不如,便把画作毁掉。      “若鸿,若鸿。”芊芊是一连串的迭声,仿佛十分理解梅若鸿的神情。      众人相视一看,不觉扶额,这段时日也是常常在画社里上演的,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天地之中只有他们的爱情是最重要的,他们忘记了醉马画社的众人,忘记了还留在水云间的翠屏和画儿。      刚开始的时候汪子璇还同两人呛过声,只是不知道杜芊芊同梅若鸿的口才竟是如此之好,无理也能搅三分,倒是让众人只能避开这个话题,两人忘情也视而不见了。反正不过一会儿,不是梅若鸿就是杜芊芊,两人会有一个人清醒过来,说些翠屏和画儿责任之间的话语。陆依萍不过是冷眼瞧着,倒是觉得每每两人说过翠屏和画儿的话题之后,感情反而会好上一些,字里字外透露出来的意思是等翠屏走了之后,两人就好事将近了。听过一两次之后,反而觉得越发气闷,索性就做个聋子,不去听两人的话语。画社里的其余人也都是如同陆依萍的想法一样。      其实众人诸多忍让,也是因为汪子璇的缘故,两个多月的时间,因为夏天衣衫轻薄,汪子璇的腰身鼓了一圈,偶尔汪子璇自己也会摸摸自己的腰身,仿佛觉得其内孕育了一个小生命,颇有些神奇。      忽然门口咚咚的响声,是有人飞快跑过来的声音,陆依萍好奇地瞥了一眼,然后愣住了,来者是画儿。汪子璇因为怀孕的缘故,对孩子本就喜爱,加上也可怜心疼画儿,就连忙走过去,“画儿,你怎么来了。”      画儿咬着下嘴唇,神情焦急万分。“爹。”      梅若鸿原本是同杜芊芊说这话,正情到浓时,越发想要把心都剖出来捧到杜芊芊的面前,现在猛地听到了画儿的声音,从美梦中惊醒过来,是了,他还在“前生”里。还有他的责任!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杜芊芊失落的表情,猛地转过头,对画儿说道:“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家中?”言语中带了些厉色。水云间现在是他的“前生”,好不容易能躲在烟雨楼,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结果这一方净土也要被侵蚀了?所以虽然还是孩童的画儿,被带着些气愤的梅若鸿迁怒了。      汪子璇嫌恶地看了梅若鸿一眼,半蹲下来搂住了身子微微一颤的画儿,柔声说道:“怎么了?”梅若鸿跑到烟雨楼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同陆依萍去水云间,去同翠屏母女二人说说话。心中对画儿一片怜惜。      画儿的小小身子软在了汪子璇的怀里,无措地抓住汪子璇的衣裳,一双乌黑的瞳眸里含着泪,“娘她晕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没有醒。我害怕!”      汪子默也在留意画儿的情况,听到画儿这般说法,也知道情况紧急站起来,快速喊道:“老王,备车,我们要去水云间!”呼啦啦一堆人也都站了起来,“去看看。”径自从梅若鸿身边走开。      梅若鸿倒是站在原地,心中一紧,觉得汪子默的慎重和急切,像是重重在他的颜面上扇了一个巴掌。手掌张张合合,脸色也憋得通红。“我……”这个字说的是无比干涩和痛苦,快速走到画儿身边,蹲□子,“是爹不对。”      画儿倒是像受到惊吓一般,往后推了一小步。      被画儿的动作伤到,梅若鸿心中更是苦涩,也有些悔意,汪子璇抱起来画儿,“我们走。”      梅若鸿站在原处,比梅若鸿心中更苦涩的是杜芊芊,这段感情本就走得困苦艰辛,昔日里言笑晏晏的画社的大艺术家们对自己爱理不理,就算是自己得到了画社里最有才华的梅若鸿又如何?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杜芊芊忍不住揪住自己的衣裳,喃喃自语道:“我错了吗?”按住了胸口处红梅的位置,杜芊芊按捺下心中的涩意,缓步上前,从背后圈住了梅若鸿,只是迭声轻唤:“若鸿。”      “芊芊?”梅若鸿从这个拥抱中汲取到了力量,飞快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水云间里是我的‘前生’所在,压迫得我不能呼吸,我只是想,我只是想保留自己的最后一块净土,我也不知道翠屏会晕过去,我不知道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当我是罪人!明明当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若鸿,我懂的。”杜芊芊小声地说到。      “芊芊!”梅若鸿抱住芊芊,那样的用力,像是要把杜芊芊融入到自己的骨子里。 ☆、翠屏逝去      两人一时忘情,倒是把诸般烦恼抛诸脑后。      “芊芊,我……”梅若鸿语噎,想着芊芊是这般美好的女子,而自己转身却要回水云间,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千言万语倒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杜芊芊哪里不知道他言语里的意思,原本是心中微疼,看到梅若鸿为难的样子倒是稍稍放心,说道:“去看看翠屏吧。至于我……就不过去了。”      “芊芊,此生定不负相思意!”梅若鸿说道。      因为事出紧急,很快就备好了车,“梅若鸿呢?”沈致文问道。因为要一同过去的人比较多,所以便用了敞篷的马车。      “我过去找他。”汪子默跳下马车,“老王,你来驾车。等会我同他开车过去。”      “哎。”老王点头,便上了驾驶位。      汪子默快步走回到画室时候,就看着执手相看的两人了,翠屏现下不知道状况如何,两人倒还是如胶似蜜,平日里也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汪子默本就对梅若鸿心中生了间隙,现下更是多了厌恶和怒火。      “子默。”梅若鸿倒是很快就看到了汪子默,然后说道:“我们赶紧去水云间,看看翠屏如何了。”      “走吧。”汪子默抿抿嘴,只是简单道了一句。      等到了烟雨楼的门口,下人已经开着车在门口候着了,“芊芊,你一个人回去小心些。”梅若鸿上车之前还不忘叮嘱杜芊芊。      汪子默原本就有些气闷,现在看到梅若鸿这般,就说道:“大白日里的能有什么事情?”语气有些不耐。      汪子默的性格温润,这样的人语气带着指责会更加让人受不了,杜芊芊忍不住身子一摇,神色委屈,一双美目更是盈盈似带泪,“我……”      “子默今日里吃了炸药不曾?”梅若鸿皱着眉头,“芊芊是个女孩子!”字里行间都是对子默的指责。      “不要怪子默,是我不好。”芊芊连忙说道,“我不碍事的,若鸿,你们赶紧去水云间吧。”      “芊芊,芊芊。”梅若鸿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两声呼唤。      回应梅若鸿的是汪子默始动发动机的声音,很快黑色的小车就离开了杜芊芊的视野之中。梅若鸿看着已经画作黑色圆点的杜芊芊,回过头,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茫然也有些按捺不住的窃喜,翠屏是熬不住了吗?随即梅若鸿又在内心唾弃自己的窃喜,觉得翠屏同画儿多年来不容易,而自己心理竟然对翠屏要离世高兴,觉得自己为人卑劣。诸多想法在心中翻腾。      汪子默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紧紧握着方向盘,太过于用力的缘故,指节微微泛白。心中充满了对梅若鸿现下这般作态的不屑,梅若鸿觉得当年娶了翠屏是天大的委屈,这是他的前生,知道有了画儿,他愿意担起两人的责任,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只是责任二字哪里是担起衣食住行那边简单,梅若鸿对翠屏母子两人置之不理,自从接了翠屏母子到了水云间,他哪一日会待在水云间?水云间不过是他安置歇息的地方罢了,因为汪子璇同陆依萍常过去,虽然画儿接触的并不大多,但是从两人的字里行间也是知道画儿对梅若鸿充满了孺慕之情,只是梅若鸿哪里担起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翠屏这般的身体,竟让画儿照顾翠屏,自己成天跑到烟雨楼同杜芊芊谈情说爱。      开车要比马车还是要快上一些,两人到了水云间门口时候,屋内静悄悄的。推开吱呀的木板门,光线甚好,看着翠屏着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走进看了,面如金纸,带着微弱的呼吸,嘴唇微微发紫,这是有心疾人的表现,再看躺在床上的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汪子默更是在心中一叹。      梅若鸿倒是愣在了原处。因为晚上回到水云间时候已经日头西沉,白日里也是天蒙蒙亮时候就出了门,现在看到翠屏的样子,比初见时候还要糟糕上一番,梅若鸿一时怔怔然,原本心底那丝窃喜已经不见,眼眶有些发热,快速走在床边,伸手触摸翠屏的脸颊,然后飞快递缩了回去,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汪子默性子本就是软和之人,看到梅若鸿这般忏悔,旁的伤人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你抱着翠屏,我们把她送到医院里去。”      梅若鸿一愣,然后抱起来翠屏,翠屏的身子很轻,还不如身量未长的少男少女,梅若鸿抱着翠屏一步步走向门口,汪子默倒是拿起桌上的笔和纸,写下要去的医院名字,又找了胶水黏在门上。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汪子默停好车,看到梅若鸿还是犹自坐在后座,汪子默皱起了眉,“怎么还不动作?”      “翠屏……”梅若鸿抬起头,汪子默这才发现他的脸色颤颤,“她死了……”      翠屏死了,等到画社其余人来的时候,便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自觉瞥了眼瘦小的画儿,一阵沉默。      梅若鸿落了泪,倒是画儿并没有哭,汪子璇心疼地搂住画儿,小声说道:“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听到汪子璇的话语,画儿果抓着汪子璇的臂膀,眼圈一红就落了泪,呜呜咽咽哭着,好不可怜。      “我没有娘了,没有娘了。”画儿小声说着,一连串的声音让汪子璇也红了眼睛,“我怕……我怕……”说着身子竟如同糠筛一般抖动。      汪子璇连忙拍着画儿的背,“不怕,有你子璇姐姐,你娘也会保佑你的。”      “我怕……”画儿软软地说道。      陆依萍也蹲□子,柔声说道:“画儿怕什么?”捏着画儿小小的手,心中无限感慨。      “我怕新后娘……”画儿软声说道。      画儿的声音虽小,只是落入众人的耳里,都是诸多想法,一致把目光投向梅若鸿,梅若鸿也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看到众人目光看着自己,脸上有些发烧,嘴唇努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他无法说出自己不会娶新人,毕竟杜芊芊在那里,也不能说芊芊会对待画儿好的,因为翠屏尸骨未寒。      看到梅若鸿这般反应,众人觉得正常,甚至舒了一口气,生怕梅若鸿说出芊芊会待画儿好的话语。      在给翠屏送葬的小山头上,虽然是炎炎夏日,心底却有着丝丝凉意,陆依萍挽着汪子默的臂膀,冷眼看过去,杜芊芊正站在梅若鸿的身边,小声同她说话,画儿沉默地站在汪子璇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角,看得出来心中的不安。      “她不应该过来。”陆依萍叹口气说道。      “他们两人……”汪子默摇摇头。      “画儿本就是敏感之人,之前梅若鸿不爱待在水云间,她同翠屏嫂子应该都是心中明了的。”陆依萍淡淡地说道。“现在在葬礼上杜芊芊出现,不是一个好时机。”      “杜芊芊的性格柔软,希望她今后能好好待画儿吧。”汪子默这般说道。他的想法也是醉马画社里所有人的想法,沈致文看着杜芊芊同梅若鸿说话,心中最后一丝不自在也去了。原本就觉得梅若鸿比不得自己,加上有翠屏和画儿,梅若鸿如此不堪,杜芊芊也能看上,只能说是平生了一双美目,实则是鱼珠了。      “你想开了?”忽然沈致文身边的钟舒奇问道。      沈致文心中一紧,然后露出了微笑,“是啊,想通了。”      “是她没有眼光。”钟舒奇说道。      “对,是她没有眼光。”沈致文脸上的微笑不断扩大。      杭州的气候是比四川要舒缓得多,原本以为熬过今年的冬天,再保养一阵,翠屏还会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转,谁知道走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梅若鸿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恐怕是让翠屏现下走得如此之早的罪魁祸首了。      翠屏走之后的一个月后,梅若鸿同杜芊芊结婚了。      杜芊芊一定是花了大力气劝说自己的父亲,婚礼上,杜父铁青着脸,面色无比难看,杜母面色也是哀戚,倒是杜芊芊的新姨娘显得愉悦,不时拿着手绢捂着嘴角轻笑。想来杜芊芊本就同她相处不甚愉快,现在杜芊芊嫁人了,这位新姨娘身上也松快不少。      可以说这场婚礼,冷淡的不似婚礼,有着翠屏死亡的阴影,不得父母的祝福,朋友们只是冷眼旁观,还有如同漂泊浮萍怯生生的画儿。 ☆、联合画展      梅若鸿同杜芊芊婚后没有多久,就是联合画展的时间了。      “婚姻埋葬了我所有的灵感。”梅若鸿说道,“我退出。”所有人准备好了自己的画作的时候,梅若鸿如此说道。      倒是众人冷场,想着之前没有同杜芊芊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结了婚的,杜芊芊倒是听了梅若鸿的话,眼圈一红。这对夫妻说来也有意思,两人一致婚后跑来烟雨楼,水云间不过成了睡觉的地方,杜芊芊是女孩子,到底比梅若鸿心细,来到烟雨楼,总是不忘记带上画儿。醉马画社的人不会说些什么,只是烟雨楼的佣人们看在眼中,觉得这一对夫妇未免太不会做人了。      “若鸿,我爸让你接受四海航运。如果你做不了画,不如接手我家的事业吧。”杜芊芊说道。眼圈有些泛红。      听到这话,众人倒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看着梅若鸿,他会接受吗?      “恭喜恭喜。”钟舒奇说道。      “我……”梅若鸿一愣,然后对杜芊芊说道:“你不是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只是一时没有灵感,我根本不是做商人的料,我只想画画!”梅若鸿心中发虚,继而想到这样的做法是完全毁灭他的灵感的做法,就理直气壮对着杜芊芊吼了起来。“你这样是毁掉我的才华!”      杜芊芊咬着下唇,原本对于生活在水云间,她就有过模模糊糊将来的日子会很辛苦的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有想到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难以营生,还是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钱勉强过日,在梅若鸿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过金银的概念,只是杜芊芊却从这样的日子里成长了不少。就算是画社里的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行当,都是做老师的,就连家境最好的汪子默也在大学里做老师,只有梅若鸿,过得最为困苦,虽空有一身才华,只是无法只靠画画为生,偶尔画作里一二卖到画廊里,也只能糊口罢了。现在更是添了画儿还有杜芊芊两口人,加上之前翠屏的病花费了些,如果没有杜芊芊娘家的帮衬,只怕日子比现如今还要艰难。上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偷偷塞了些钱的同时,说起来在四海航运里做个事儿,一来解决生计问题,二来则是给杜芊芊的弟弟打下基础了。      “你上次说过,这次画展过后,就开始去我爹……”杜芊芊说道。      “是的。”梅若鸿说道,“但是我没有灵感,自从她来了之后,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灵感,然后又同你结了婚,我的灵感在枯竭!这样的时刻怎么能让我去做其他的事业?!”      “你答应过我的……”杜芊芊泪盈于睫,语气有着自己的执拗。杜芊芊的性格看起来软绵,骨子里却因为父母的疼爱导致她性格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面,甚至对于杜芊芊来说,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若不是性格如此,当时也不会执意要嫁给梅若鸿了。      动人姿态让梅若鸿心中一软,想着杜芊芊已经全然是他的人了,放软语气说道:“芊芊,你是知道我的,画画是我的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我热爱画画。你怎么忍心折掉我的翅膀?让我从此只能仰望天空?”      “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杜芊芊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梦想,只是做生意,你这么厉害……”      两人倒是一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原本众人谈论是接下来的画展事宜,因为梅若鸿说自己退出,众人才把注意力放在二人身上,看到两人又是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知晓两人的毛病,只是继续说着画展的事宜。原本因为杜芊芊的事情,画社里的人就疏远了梅若鸿同杜芊芊二人,加上翠屏的出现后梅若鸿的表现,还有很快杜芊芊就嫁给了梅若鸿。虽然他们都是读书人,也并不讲究古旧思想里的守孝,只是两人太过于急切,难免让人有些心寒。      因为每每杜芊芊会带着画儿过来,汪子璇十日里也会有九日来烟雨楼,在楼上的书房里教画儿识字和念书。因为在农村,加上画儿的家境并不是很好,并没有念过书,现在人已经在杭州了,免不得要上学,加上陆依萍同汪子璇左右在炎炎夏日里无聊,就托人去书局里买了书,甚至配齐了小黑板和粉笔,可以教画儿念书。      拿着崭新的课本时候,画儿局促不安,但是眼眸里的惊喜是瞒不住人的,“我也可以读书?”一双乌黑的瞳眸黑白分明,孩童的眼睛无比清澈,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因为这段时日里生活比过去好得多,画儿脸颊也丰腴了些,原本就继承了梅若鸿的好容貌,现在日子好起来,更加漂亮了,让人心声怜爱。      想到后世城市里的孩子们甚至需要家长在背后撵着去读书,陆依萍心中也是一枪柔水,摸了摸画儿的脑袋,“我同你子璇姐姐也不是科班出身,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提出来,我们讲解透彻了便可。”      “是了。”汪子璇也是浅笑着说道:“我同依萍,两个人做老师教你一个。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提出来。”      教画儿念书这个主意是陆依萍提出来的,一经提出,汪子璇也觉得不错,两个人都是接受过新思想熏陶的,女子也要识文断字,陆依萍更是知道知识改变命运这个道理,便兴致勃勃商讨怎么教育画儿了。汪子璇做国文老师并画画的老师,陆依萍则是负责教她数学和音乐。毕竟并不是正规的上课,两人是上午教数学同国文,下午时候是副课,等到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则是温习上午的功课,然后就是梅若鸿同杜芊芊带画儿回家了。      画儿的基础并不是很好,或许也和两个人都不是教育出身,对于教育孩子并不太在行,只是画儿却拿出了十二分的刻苦来学习。就算是回到了水云间,也会点上煤油灯,温习白日里的功课。      联合画展看似热热闹闹,实际卖的最好的还是汪子默的作品,其他人的作品不过是各自卖出去了一幅有的则一副都没有卖出,其中沈致文卖了2副,是除开汪子默卖的最多的,价格也相对而言更高些。同杜芊芊还有梅若鸿那一小段的感情纠葛,让他不破不立。      “恭喜恭喜。”一天结束,众人都说些相互鼓励的话语,汪子默推了推眼镜,“明天继续加油。”      好友们的成绩,甚至让梅若鸿有些庆幸,说起来是联合画展,实际上人们还是在汪子默个人的展区打转,只是第一天,汪子默就卖出了8副,甚至价格也都比其他人的高出不少,完全是汪子默个人的展秀。      一连七天的时间,画社里所有人都卖出了作品,最少的有两副,除了汪子默之外,沈致文卖了8副。这样的展览,杜芊芊自然也会帮忙,看到别人的画作都比往日里在画廊放着赚的钱要多,心中懊恼梅若鸿的执拗,应该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摆出些画作。      忙完了联合画展,画社里众人的神经皆是一松,梅若鸿看到朋友们的成果,尤其是沈致文画作卖出的价格,心里痒痒,在他看来,他并不是对这价格心痒,而是因为有人能赏识画作,梅若鸿自诩是超得过汪子默的,只是汪子默的成名天时地利,他比不过汪子默的成绩,难道沈致文也比不过?他这段时间没什么好的灵感,不代表之前也没有,就算拿些以前的作品摆出来也是好的。心中同杜芊芊一样,也有些后悔。      “日后这样的画展……”梅若鸿终于把心中的念头脱口而出。      汪子默推了推眼镜,虽然不喜梅若鸿的为人,甚至对这段时日他画作的倦怠也不喜,尤其是没有灵感就空着手的作态不甚喜欢,只是多年的交情,加上毕竟欣赏梅若鸿的才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会有机会的。”只是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多的,不若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次的联合画展。      梅若鸿倒是欢欢喜喜,心中跃跃欲试,想着下一次的画展上崭露头角而暗自下定决心要留着些佳作让自己一鸣惊人,而不是把画作放在画廊。他也算是发现了,画展上卖出去的价格,比在画廊里高出不少。更有甚者,有两倍之多的差价。加上现下有杜芊芊家里的帮衬,少卖些画作也不碍事。只是做四海航运的经理?想到杜芊芊这几日软言细语,如雨落梨花之姿,梅若鸿心中一软,罢了,试试看吧。      画展的事由搞了一个段落,难得一段空闲时间,不少人便选择稍适休息一个月的时间,倒是如同说好了一般,都很少来烟雨楼了,梅若鸿同杜芊芊也要去四海航运上班,画儿会送到谷玉农同汪子璇的宅子里,这是汪子璇所强烈要求的。 ☆、开学      陆依萍同汪子默也一下子清闲下来,两人通常在天气微亮时候便坐着马车出发,到各种幽静之处,汪子默或者作画或者是教陆依萍法语,以前前一段时日忙碌画展的事宜,倒是怠慢了不少。不过汪子默虽然怠慢了,陆依萍自己倒是没落下功课。每日里抱着书卷。      “子默,等到我毕业了,我们去法国好不好?”陆依萍软语说道。眯着眼睛,微风过处,竹海里波澜起伏带着绿意的潮浪,氤氲的清香和凉意给人以清凉的慰藉。      汪子默摸了摸陆依萍的脑袋,浅笑道:“想去国外见识见识?”      陆依萍点头,“一来是因为这个缘故,二来则是因为国内的战事了。”      相恋时候汪子默就觉察到陆依萍有很明显回避战事的意图,在她细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若是祖国不富强,在国外的日子一样难以营生。若是真的有战事,作为中华儿女,自然是要出一己之力的。”      “我自然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的。”陆依萍说道,“只是日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是亲历过在华北的战事的,一场浩劫。无论是对中华民族还是对于当地的民众,我确实要感激陆振华,他能带我同母亲离开那样的境地。”日本人的天性里的残暴,亲历过的人才更觉得惧怕,更何况除了在东北三省的各种不人道的实验之外,陆依萍还知晓今后的南京大屠杀。把屠刀对准手无寸铁的颤颤发抖的弱小的人民,法西斯这样的狂热的残暴让人无法理解。      虽然日本猖狂,只是政-府同美交好,就连私下里活动的共-产-党也是同苏联交好。世界上两大强国的帮助,事情总不至于沦落到太过于糟糕。汪子默自然怜惜陆依萍曾经的经历,说道:“若有机会,自然会带你去看看。其实寒暑假的时候过去也未尝不可,冬夏两季,都各有特色。”      陆依萍是想拐着汪子默去法国定居,只是现在汪子默心中埋下种子,今后徐徐图之,国难真正临了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归能劝得汪子默的,且不说留下国内的风险,明明可以获得更好的资本,曲线救国,又如何不可?      微风拂过,两个人两番心事。      着上天蓝色的褂子,□是黑色百褶裙,陆依萍的头发已经及肩,蝴蝶样式的发卡夹起额前的碎发,脂粉不施,看起来清纯而美好。只是左手无名指小巧梅花状的黄金戒子,昭示了她已婚的身份。      汪子默也是浙大美术系的客座教授,两人所在的学院一个坐落在东北角,一个则是在西南角,可以说是很难遇上的,因为陆依萍上学的缘故,周末若是有讲座或者是参加活动,便不会回烟雨楼,所以汪子默往往会过来寻陆依萍。只是见面了,必定是言笑晏晏携手走在一块儿。这个年代学生同教师的恋情并不罕见,更何况,在同室友的交谈中,更是承认了同汪子默已婚的事实。      “喂,你丈夫。”陆依萍正高等数学的时候,胳膊肘被人撞了一下。      因为是公共课,全系是一块儿听课的,偌大的教室窗明几净,陆依萍望去,果见汪子默背对着教室,站在走廊。明媚阳光直射入心底,暖洋洋的,陆依萍飞快收拾好了课本。朋友看到陆依萍的样子,也没有打趣,回到宿舍还是有机会的。      “课业难不难?”汪子默把陆依萍的书袋拎在手中,问道。      “暑假都温习过。”陆依萍浅笑着说,“画社现在怎么样?”      其他人还算是认真,梅若鸿平日里要去四海航运上班的,等到他休息日时候总会跑到醉马画社里大吐特吐苦水,弄得大家苦不堪言,杜芊芊这个时候也会软语同梅若鸿撒娇,可以说每到梅若鸿休息日的时候,大家都苦不堪言。偏偏无法避开的是,除了汪子默的时间不固定,其他人都是这个时候休息,好不容易来画社里聚聚,说说平日里的感悟,却总是被打搅。      “你们也受得了他?”陆依萍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平日里不得见的缘故,听着梅若鸿同杜芊芊的事情,倒是如同笑话一般。      “其实也还好。”汪子默笑着说,“不像梅若鸿,平日里也笔耕不缀,只是这样的聚会每每被打搅也是头疼。这不,叶鸣就正式同梅若鸿摊牌了,说他下次如果说这些不认真作画,也没有必要来了。当时梅若鸿的脸就拉长了。”      “那杜芊芊呢?”陆依萍问道。      “也涨红了脸,女孩子总是脸皮薄些。”汪子默说道。      两人一齐走出了教学楼,陆依萍的课表汪子默抄了一份,自然知道下午她是没有课的,不过还是问道:“下午有没有活动?”      陆依萍浅笑着摇摇头,“下午我陪你去写生。”      中午回到烟雨楼吃了饭,却并没有去写生,开学了之后,陆依萍的时间并不多,总是要抽出时间去拜会岳母,还有要带着子璇转转,初秋里微风习习,晴空高照只是带着微风并不显得燥热,汪子默驾着马车,哒哒的马蹄搭在青石板上,轻快欢畅的声音。      先去了傅文佩那里,对于傅文佩而言,觉得最对不起陆依萍的一点便是当时让她辍了学,那段日子贫困潦倒,去那贸易公司谋生,陆依萍有了好的归宿,她自然是欣喜,而现在依萍能重新读大学,她最后一点的念想也实现了。因为日子过得舒心,那段在上海的日子也渐渐淡忘了不少,陆振华也被她刻意以往在心底的角落里。      “妈。”陆依萍笑着推开院门。      傅文佩也是笑着,这段时日的舒心生活,让她眉头舒展,人也快活了不少。“学习怎么样?”      “您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陆依萍笑着说道。      傅文佩自然是放心的,圆了两年前的梦想,依萍的性格又是执拗认真的。      等到驾着马车到了谷玉农同汪子璇住着的宅门,就听到院门里汪子璇的笑声,朗声让子璇开门,果见子璇拉着画儿的手,于门口盈盈而立。      “嫂子。”一双眉眼弯弯,显然是心情十分好,画儿也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走。”汪子默一把抱起来画儿,“带你坐马车。”      画儿搂着汪子默的脖颈,重重地点头,孩童的生涯中,父母的左右不可替代,翠屏已经不在了,梅若鸿又不能很好的照顾画儿,于是父母这两个角色倒是让汪子默同汪子璇替代了。加上画儿对梅若鸿的孺慕之情,汪子默也是会作画的,就有了移情作用。      只是驾着马车,去那郊区转了一圈,因为进了秋天,原本欣欣向荣的青草带了些黄,过段时日便会更是枯萎了。      画儿笑得开怀,这段时日她长胖了些,脸蛋也渐渐圆润起来,个子也长高了,一双眼睛最漂亮,笑起来更是甜美。让人从心底觉得温暖。      秋日里,很多金黄色的小野菊,画儿摘了不少,分成了三小束,送与了三人。      陆依萍笑着接了过来,然后说道:“我也要送画儿花环。”便把只能用手指拿住的小花束给了汪子默,自己扯了些长草编了小草环,再把画儿刚刚送的野菊编入其中。      “真好看。”画儿笑着说道,然后把花环带在脑袋上。眉眼弯如新月。      游玩过后,先把画儿送了回去,等到汪子默同陆依萍把汪子璇送回家的时候,少不得被谷玉农嘘寒问暖搂着进了院门。      “依萍,我们也回去。”汪子默说道。      “好。”      小别胜新婚是有道理的,尤其是陆依萍是常住校的,拦腰一搂,陆依萍反身性搂住汪子默的脖颈,解开衣服这件事情,汪子默已经做得颇为熟练了。手隔着肚兜揉捏胸前的柔软,亲了陆依萍一口。      陆依萍浅笑着说道:“这般猴急?”      “是啊。”汪子默笑着说道,一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夜夜空床难耐。”      “纵-欲是要不得。”陆依萍同汪子默开着玩笑。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般。”汪子默说道。      一番云雨,汪子默搂着陆依萍说道:“想要个如同画儿般的孩子。”      对于陆依萍而言,现在上学,若是怀孕了自然会有些不便,不过这个年代也没什么好的避孕手段,也是顺其自然,便说道:“我倒是想要个男孩子。”      “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我都喜欢。”汪子默笑着说道。      “顺其自然。”陆依萍打了个哈欠说道,一番运动,加上嫁给汪子默后,作息一直规律,已经有些困倦了。      “睡吧。”汪子默在陆依萍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退路      四年的时间,诸多事宜。      梅若鸿去四海航运没多久,便宣布不再去了。杜芊芊虽然软语相劝,也劝说不动,反倒是去了四海航运一场,让梅若鸿找了理由,新做的画不再有灵气,沾染了铜臭味,更是让杜芊芊不敢相劝。当时吸引杜芊芊的就是梅若鸿的才华,现下如何肯继续束缚梅若鸿。只是私下里,梅若鸿若是做的不满意的画作都会毁掉,就算是留下的,倒是汪子默见过一张,只是对陆依萍叹道:“伤仲永。”      太多的浪漫主义色彩,杜芊芊同梅若鸿两人的感情,婚后诸多人都不看好,只是辗转四年时间,两人甜蜜如旧,只是了解内情便会微微一笑,两人的幸福倒是建立在杜芊芊提供两人物质基础之上的,只是随着杜芊芊的弟弟小葳逐渐长大,要接管产业,不知两人能不能如旧。      因为汪子默的帮扶,醉马画社的社员也稍有名气,梅若鸿的画作也并不似四年前那么艰难,还是可以卖出价格,只是比其他人要低,梅若鸿的画作也并不大多。只是也能勉强让两个人过日子,加上杜家的帮扶,两人也倒是过得去。画儿上了初中,成绩倒是蒸蒸日上,高中应该会考入私立的女子学校,里面是有奖学金的,以前汪子璇也在内就学过,还是有认识的人。      只是梅若鸿同杜芊芊到底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而杜芊芊显然有些着急。陆依萍同汪子默也是蜜里调油,虽然也有过一些小矛盾,但也很快过去,只是两人也并无孩子。傅文佩倒是有些担心,只是汪子默是个看得开的原本就是不婚主义,对孩子也没有太高的期待,汪家的父母也是顺其自然。陆依萍更是觉得若是再国内暂时没有孩儿的好,四年的时间,加上毕业时候导师的推荐,陆依萍倒是真有了留法的机会。现在的时局也是一触即发,四年时间的潜移默化,就算是没有此次的机会,两人也会出国。周围有些门路的,也都开始了谋划。只是也有些,例如杜芊芊这般的,是不愿意离开国内,还想着自己的小日子。      “孩子,孩子!”杜芊芊同陆依萍还有汪子璇说道,“我上次去看医生,也是说些乱七八糟的,究竟怎么样才能有孩子?”      “这种事情急不得。”汪子璇说道,她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坏谷家父母,同时对汪子璇拐走儿子的芥蒂也消散了些,所以谷中平,也就是汪子璇的儿子是时常放在谷家父母养的。汪子璇同谷玉农最大的危机便是儿子还有谷家父母,自从两桩事情解决,两人感情倒是一天比一天绵长,让人是无比艳羡,尤其是杜芊芊,原本觉得自己同梅若鸿已经是浪漫至极,结果却是比不上汪子璇夫妇二人的缠绵悱恻。      之前汪子璇是不怎么愿意同杜芊芊说话的,只是四年的时间,加上沈致文已经真正放下这件事情,梅若鸿同杜芊芊又是常来烟雨楼的,所以也算是和好了。表面上也是其乐融融,只是内里个人清楚了。      “我也是不急。”看到杜芊芊望着自己,陆依萍浅笑着一摊手说道,“而且之前我念书,若是大着肚子还诸多不便,那时候还胆战心惊的。”      “也已经四年了。”杜芊芊忧心忡忡看着陆依萍,仿佛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看得开,“我自己去看了医生,上次我听一个洋医生说只是这档子事情,据说也要让男人去看看的。我是不敢同他说的。”      梅若鸿虽然满脑子浪漫主义色彩,但是涉及到不育这般的话题,恐怕还是会有些着恼。陆依萍如此想到。      “梅若鸿不会有问题。”汪子璇说道,她当时去看病的时候,也知道这样的说法,只是梅若鸿有过画儿,是不可能出在梅若鸿的身上的,便这样说道。“画儿。”      杜芊芊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通红,跺跺脚,倒是不好继续这个话题。梅若鸿能同翠屏生出画儿,又怎么会是他的问题呢?只能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这样一想,杜芊芊又是唉声叹气。      “毕竟还年轻。而且有些事□速则不达,古语也有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陆依萍浅笑着换了个话题,“而且时局一天比一天不好,若是有了孩子,你不担心吗?”      “是了。”汪子璇点头,时局的紧张已经可以略窥一二,就算是最最不敏感的人,看着报纸上报道的诸多事宜,也觉得日本同中国的关系已经如同紧绷着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家里有点门路的,已经开始打点,能去香港的会去,还有些自然是出国。谷家正是有意要去香港。      “你们怎么都要离开?”杜芊芊一跺脚,“总是说些战争战争,说了这么多年了,我们杭州不也是太太平平的吗?”      “我的大小姐。”汪子璇说道,“日本已经露出了獠牙了,而现在新政还在摇摆不定,想走清朝的老路子,就想着息事宁人,割地赔款呢。”汪子璇原本也不大关注格局,只是陆依萍常常同她说这些,加上谷玉农生意上往来,战争敏感性也是有的,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退路了,倒是不一定要走,只是做好准备,一旦苗头不对了,免携着妻儿老父母过去。      “你们要离开便离开。”杜芊芊说道,“杭州生我养我的地方,这么美的地方,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我们的秘密基地竹林,风一吹,像是竹的海洋,我是不舍得。若鸿也不舍得,而且战争也不一定会发生呀。”      “有谁舍得呢?”汪子璇说道,“不说这个让人叹气的话题了,我嫂子马上就要走了,我们不要老是忧愁啊,孩子啊,想想开心的事情,要再离开之前把足迹踏遍全国。”      “东三省你可去不了。”杜芊芊说道。      “就你扫兴。”汪子璇弹了弹杜芊芊的额头。      杜芊芊心中还是忧虑孩子的事情,“现下我忧虑的事情,便是我天大的事情。”      汪子璇叹息,当时的她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杜芊芊比她要幸运的多,毕竟梅若鸿的父母已然不在,梅若鸿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定然是有无孩儿都是无谓的,若是真心在乎孩子,又何尝对这般对待画儿?而不是视若珍宝?只是旁的话她并不想多说与杜芊芊听。便也同陆依萍一般,另起炉灶,继续旅游的话题。陆依萍同汪子默奔赴法国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从七月开始有四个月的空闲时间,便想着国内的大好江山还没有踏遍,便总是要走上一遭。      正逢暑假期间,倒是让醉马画社的人也起了兴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作画也是如此,见识的广了,才会下笔如有神。所以便想着七八月的时候走上一遭,至于金秋十月,其余人还要上班,就留给汪子默同陆依萍夫妇两人畅游了。      北戴河蔚蓝的海水,陕西粗狂的黄沙,天府之国的生机盎然,可以说是旅行下来,所有人都收获颇多,梅若鸿也有了进步。      等到十月的时候,距离离开的日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陆依萍蓦然想到初到上海时候的彷徨,那时候的迷茫,陆尓豪把钱丢给自己的屈辱,更有大上海唱歌时候的惶惶和恐惧。      “回上海看看吧。”陆依萍如是说道。      “好。”汪子默一贯的温润。      两人到了上海,到了约定的时效之后,陆依萍虽然还是会给秦五爷送词曲,只是到底不如以前的多,加上先前大上海打了好底子,更有长盛不衰的白微微,周旋于黑白两道,惹得两个大佬为她倾心,却始终留在大上海,算得上是传奇了。      只是有谁知道这些都是陆依萍同秦五爷推出来的,若是陆依萍愿意,更是能攀得高峰,只是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陆依萍所想所愿。虽然现在同秦五爷交好,只是曾经的惶惶还能想起。      “要去法国了?”秦五爷听到两人的离开,只是一愣,便说道:“那倒是遗憾了,以后恐怕就没什么机会合作了。”      “秦五爷的大上海现在可是红火。”陆依萍恭维道。      “开不是得看天吃饭,香港那里现在也在发展,若是走到那个地方,恐怕就要去那弹丸之地了。”秦五爷叹道。      “现在的局势……”      三人倒是一阵感慨,对于陆依萍的离开,以后不再有歌词了,秦五爷虽然有些遗憾,倒也还好,前一两年确实是倚靠她的那些天才之作,在上海稳坐了第一的交椅,等到了那个位置之后,更多的便是倚靠秦五爷自身的人脉。      离开之前倒是看到了素颜的白微微,因为常年上脂粉,加上作息不规律的缘故,可以看得出白微微倒是靓丽,只是脸上的皮肤并不大好,眼角也有了细纹。      白微微也在打量陆依萍,同她当时离开相比,多了女人味,眉眼之间的笑意可以看得出舒心之际,再看看她身边的西装男子,也是俊秀。心中微微有些羡慕,若是早些年,她是不羡的,只是这两年倒是渴望稳定,希望有个真心实意的知心人。      “好久不见。”白微微率先打招呼。      “好久不见。”陆依萍一愣,原本同白微微的关系便很是一般。现下她主动打招呼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微微来了。”秦五爷笑着迎上去。“正巧着呢,刚刚刘三爷还打电话过来问你。”      “那我们就告辞了。”陆依萍连忙说道。      “再见。”白微微轻微颔首。      陆依萍离开了大上海,再扭头,虽然是白日还不见灯红酒绿,也可预想到晚间的繁华如斯。更是想到白微微,看她眉眼已不见当时的凌然,而是温和内敛,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绪。      “想什么呢?”汪子默牵着陆依萍的手。      “没什么。”陆依萍笑着说道:“歌词也弄完了,终于是放下这件事情了,以后真真正正大上海是同我无关了。”      汪子默只是轻笑着捏着陆依萍的手。       ☆、完结      陆依萍和汪子默第二个要去的地方便是租住了好几年的小院子,原本有些破烂的门已经换了一道,门是敞开的,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其中一个妇女正在院子里摘菜,见着两人站在门口,奇怪地走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陆依萍笑了笑说道:“很抱歉打搅了,是因为之前住过这里,正好路过。”      那位妇女飞快上下打量了陆依萍身上的穿着,而这个小院子虽然在租界,但是简陋的很,实在不像是能养出这样的女孩儿的地方,眼里就有狐疑。      陆依萍没有解答她疑问的习惯,而是拉着汪子默的手:“我们走吧。”      两人慢慢走出了这个巷子,巷子狭小,墙上是青石砖,地上也是青石板,陆依萍的羊皮小靴搭在石板上,发出叮咚作响的韵律。一队七八岁大小的孩子们,飞快地跑来跑去,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想要去的。”汪子默问道。      “有啊。”陆依萍笑了笑,“我想去福熙路看看。”      陆依萍到了福熙路的时候,和原来有些相似,又有些不一样,起码还有门卫在站岗,原本是陆宅,现在也变了名号是柳宅。      穿着制服的门卫看着两人,敲了敲栏杆:“你们什么人?”      陆依萍原本想着走开,这时候就问道:“你们之前原本的主人去哪里了吗?”      那门卫摇摇头:“我也才来没多久,早就已经是柳宅了。”      “好的,谢谢。”汪子默有礼地说道,拉着陆依萍走开。      汪子默见着陆依萍有些惆怅,正好这时候有马车经过,两人便上了马车,金秋十月,上海的风吹在人的脸颊,因为带着水汽,并不如北方那么干燥。      “你的脸色不太好。”汪子默的手包着陆依萍的手。      “我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陆依萍叹了一口气,毕竟王雪琴和魏光雄的两人的事情,陆振华素来是个爱面子的,如果陆家过得好,可能还会偶尔打个电话,等到家里没落了,如何肯继续同杭州她那里联系?      “我在上海认识人。”汪子默说道。      “难道我不认识?”陆依萍微微一笑,“秦五爷……”陆依萍看着汪子默的关心的表情,说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忘记了我妈的事情,虽然他年纪大了,性子也变得平和,不在似以前那般在东北意气风发的黑豹子。如果能见着,见一面也就罢了,如果不能见面,也没有什么遗憾。所以不要替我忧心。”      “你没事就好。”汪子默这般说道。      其实来上海这一趟,就是想最后见见陆家的人,毕竟方瑜已经不在,她最好的朋友跟着她的丈夫,带着一家人去了陕西,说那里是新中国的希望。陆依萍是知道方瑜的性子坚韧,已经下定了决心,做了决定,陆依萍便祝她幸福。      因为没有见着陆家人,但是上海也是陆依萍同汪子默恋爱的地点,两人便索性重游故地,相拥亲吻,如同其他热恋般的情侣一样。      “我想要个孩子了。”陆依萍同汪子默说道。      陆依萍摸了摸汪子默的脸颊,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意,然后伸手和汪子默十指交握,她喜欢同汪子默亲密无间的感觉,      “这些是要顺其自然。”汪子默说道。因为妹妹汪子璇差点因为孩子的事情同谷玉农分开,而若是素未谋面的孩子和陆依萍相比,自然是陆依萍在他心中的分量最重。      陆依萍笑了笑,“我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小男孩,乖巧有天分。妙笔生花,有着最棒的才华。”      “我在你眼中这么好?”汪子默笑着抱起了陆依萍,这个公园里很多年轻人会选择约会,所以这样的动作并不突兀。      “是啊。”陆依萍搂着汪子默的脖颈,巧笑嫣然,啄了汪子默的唇瓣,“很爱很爱你。”      汪子默把陆依萍放下,双手搂着陆依萍的纤腰,加深了这个吻,半晌说道:“我们应该在宾馆里调-情。”      陆依萍扑哧一笑,“都老夫老妻,谁知道呢?”      转眼,她们结婚也有四年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子已经在手上留下了痕迹。      “我也爱你,陆依萍。”汪子默说道,“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如果有孩子,我更愿意像你一样,我会呵护她的成长。”      两人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很是甜言蜜语了一阵。      “陆依萍?”忽然一个犹豫的声音想起来,陆依萍抬头,见到来者是陆如萍。      “如萍!”陆依萍看到来者,正是陆如萍,似乎和以前一般,看上去是娇养大的文静宁和的公主,只是仔细瞧身上的装扮和以前的衣料完全不能相比,再看看眉眼间虽然甜蜜,但是有清愁,她身边的正是何书桓。      “你们什么时候来上海了?”如萍笑着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我们才来没有几天,只是过来看看。”陆依萍笑着说道。“你们结婚了?恭喜恭喜。”陆依萍看着两人的左手上都有戒指。      何书桓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已经结婚一年了。”      “是啊,”如萍挽着何书桓的胳膊,这时候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脸上是遮不住的甜蜜,“我们还想请你们两个,但是联系不上,也只能作罢了。”      “我们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陆依萍有些迟疑地说道。      “没关系的。”陆如萍笑着说道,“其实婚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和书桓在一起。”陆如萍拉着何书桓的手,小鸟依人般把自己的头放在何书桓的肩膀上。      何书桓也环着陆如萍的腰,显然也十分享受她的依赖。      “其他人怎么样?”陆依萍说道。      这时候如萍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何书桓开口了,“我们一群人难得见面,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也好。”      在茶馆里,主要是陆如萍在说,“家里已经比不上以前了,尔杰死了,妈妈去世,爸爸也生了病,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打好,我们就搬离了陆宅。卖了钱,才能继续生活。”陆如萍的表情有些尴尬,陆依萍自然知晓雪姨是和人私奔,这个消息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他们便默认王雪琴已经去世了。      “那爸爸的身体……”陆依萍极其艰难地喊着陆振华爸爸。      “前段时间已经去世了。”陆如萍缓缓地说道。      汪子默捏了捏陆依萍的手,陆依萍继续问道:“那家里的其他人了?”      “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陆如萍说道,“那就是可云已经好了,她同尓豪结婚了,两个人又生了一个宝宝。”      “果然是个好消息。”陆依萍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可云的时候可以说是她捅给陆振华的,而且当时没有做歌女之前,以及做了歌女之后,很多钱都投入到了可云的身上,可云是个可怜人。      “是啊。”陆如萍摩挲着面前的茶杯。      “我记得你们三剑客,还有一个杜飞。”陆依萍对杜飞是有一定的好感的,是一个非常讨喜的小伙子,事实上看电视的时候也觉得如果一开始如萍就喜欢杜飞其实是很好的结局。      “杜飞去了前线,做了战地记者。”何书桓开口说道,“我很佩服他的勇气,甚至我也像这样做,但是毕竟有了家庭,有了牵挂。”      “战争让人沉重的话题。”陆依萍感慨说道,“你们今后又什么打算。”      “在看局势。”何书桓说道,“现在上海呆着,毕竟工作和小家庭都在这边,我父母年纪也大了,很快要从岗位上退下来,到时候也从南京接到上海。”      南京,陆依萍说道:“其实可以早点接过来,如果你们有了孩子,也好让年长的长辈照看着,毕竟有经验。      陆如萍的耳根都沾染了绯红,小声说道:“其实也就是这个缘由,最近有些不舒服,觉得可能是有孩子了。”      “恭喜恭喜。”陆依萍说道。      “谢谢。”陆如萍说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其实这一次来上海是我们国内的最后一站了,我们打算去国外的。”陆依萍说道。      “你们要出国啊?”陆如萍瞪大了眼睛,何书桓先是诧异,后来则是了然,这样的背景下,选择出国,并不奇怪。      “他是拿笔杆子的,”陆依萍说道,“我则是靠这里。”陆依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果在国内,对我们两个并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如果去了国外则不一样了,他的画也很受外国人的赏识,我学了金融,等到安稳了脚步,我们会把钱投入到国内。”      “是一个好想法。”何书桓说道,“量力而行。”      “是啊。”汪子默拉着陆依萍的手,“我又不像是何先生,平时还有锻炼的爱好,纯粹是收不能提的那种人。”汪子默笑着自嘲道。      一行人说了很久,最后陆如萍的热情相邀,让他们去陆家做客。陆依萍想到了尓豪,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其实我们收拾一下,本来就准备明天去杭州,在杭州呆几天,就准备走了。”      “那祝你们幸福。”何书桓最后说道。      “你们也是。”陆依萍看着何书桓对如萍的眼神,或许他曾经喜欢过自己,但是现在大概已经差不多放下了。      汪子默和陆依萍回到了杭州,最后要走的时候,剩余还留在杭州的人给他们两个送行。      “再见,我的祖国。”陆依萍这样想。      the end!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 n.com/】